周昭训与她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开。

云罗送她出了望月阁,忽地想起了一事,问道:“周姐姐,你可知道别苑后山有一丛青玉兰花吗?”

周昭训脸上掠过迷茫,摇了摇头:“不知。这什么兰花的不是处处都有吗?”

云罗见她也不知,遂放下心事送了她离开。

送走周昭训云罗看了看天色已暗,吩咐凝香打水更衣梳洗就寝。

夏夜寂寂,云罗心中暗自算了算,众人在别苑中已住了一个月有余。她想了很多人很多事,终于耐不住疲惫沉沉入睡。睡到了半夜,忽地她听见一声巨响,将她生生从梦中震醒。

云罗拥着薄被起身,正要唤凝香,忽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上得楼阁来。她吓了一跳正要喊人,忽地一阵酒气扑鼻而来,她已被人从床上狠狠拖下来掼在了地上。

那人的手劲很大,摔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剧痛入骨。凝香惊慌失措地拿着烛台上来。

云罗忍痛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李天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仿佛换了个人似地恶狠狠地盯着她。他眼中的愤怒与伤心是她从未见过的。

云罗不由一缩,他已一把抓住她,咬牙冷冷问道:“是谁让你去摘了后山的青玉兰花?!”

云罗心底一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她被明敏郡主陷害了!

凝香见李天逍形状可怖,扑上前来跪着哀求道:“殿下,息怒!千万息怒!”

李天逍一把将凝香甩开。他手劲很大,凝香被他摔得跌出老远,楼阁中的桌椅乒乒乓乓被撞翻。巨大的声响令楼阁下的侍女们都不敢上来。

云罗怔怔看着全然陌生的李天逍,不知要从哪里辩解起。她要如何说?难道说是明敏郡主让她摘的?可是谁可作证?当时的太子妃明明知道青玉兰花不可摘,可是她依然笑着问她“华奉仪可愿意?”她分明就是要看着让她跌入这设好的圈套中,她怎么可能为她作证?!

“到底是谁让你去的?”李天逍看着她,眼红如血,恨声怒问。

云罗一颤,半天,她苍白一笑:“是我摘的。”

她明澈的目光看入他的眼,声音颤抖,含着无尽悲凉:“殿下心中还记挂着那赏花之人,是谁摘的真的很重要吗?”

李天逍定定看着眼前墨发凌乱,身影单薄的女子。她在颤抖,可是那一双眼却这么明澈如镜,照出他心中深藏的一切。

凝香扑上前,连连磕头:“殿下息怒!华奉仪一定是初来不知府中的规矩,殿下饶了华奉仪这一次吧…”

李天逍终于回神,他放开云罗,踉跄站起身来捂住脸,低低地道:“云罗,你不懂,她就葬在青玉兰花下。她说她最喜欢青玉兰花,所以我将她葬在那株兰花下。”

“她说,她就喜欢兰花长在深谷,与清风明月为伴,不理尘世污浊。所以我没有为她立碑,更没有将她放在冰冷的坟墓中。”

“我每到她忌日时定会去看看这一株青玉兰花,见了它就如见了她,她在对我笑,对我说…”

他长笑似哭:“你们都不懂!你们毁了她一次,还想毁去她第二次吗?…”

他说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云罗,踉跄下了楼。

一切又恢复了安静,云罗呆呆坐在冰凉的地上,凝香的抽泣声还在耳边。一地的狼藉凌乱,她看着自己的墨发映着寒沁沁的月光,泛着幽蓝的光。

她忽地觉得冷,四周的寒意渗入骨髓中怎么都摆脱不了。

凝香想要上前扶起她。她猛地一把抓住凝香的手,定定看着她。

凝香吓了一跳,哭道:“华奉仪,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太子殿下走了,没事了。”

云罗抱住她浑身颤抖。可是凝香身上的暖意始终温暖不了她。

她睁着空茫茫的眼,终是颤声说道:“凝香,我觉得好冷。”

清幽的别苑第一次这么气氛紧绷,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敢轻易问起。幽静的望月阁中重重侍卫把守,无人可入内。云罗一身白衣,发上再无半点朱钗。她静静坐在厅中。

凝香已被侍卫带了下去。所有望月阁的侍女们都被遣散,只剩下她一人。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母亲死去的那一个暴雨夜,她为母亲合上不甘的双眼,那一夜,她听了一个晚上的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那个晚上是她这一辈子最孤独最寒冷的一个雨夜。只是如今她又只剩下一个人。

清晨,李天逍的旨意传来,她被革去奉仪打入天牢,罪名是目无尊上。

不过是一天一夜,她已成了罪妇。

她木然看着一室的素雅,还有那案几上静静放着的笔墨纸砚,一回头她似乎还能看见他手把手教元青写字读书,而她就静静含笑坐在一旁相陪。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与他还未过满百日的夫妻就已是如此恨憎。

“走吧!”有侍卫略显紧张地前来催促。

云罗起身跟在他身边。

“快点!快点!别拖拖拉拉的!”侍卫似在担心害怕着什么,不停地催促她。

云罗看了他一眼,冷笑:“我自己会走!你怕我跑了不成!”

侍卫见方才沉默得有如木头人的她突然吭声,吓了一跳,语气客气了点:“那你快点!我们也只是奉命办差而已。”

云罗冷笑一声走出了别苑。别苑大门外停着一辆囚车,还有不少府中的下人们躲躲闪闪偷眼看着她。他们眼中皆是怜悯与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幸灾乐祸。

云罗上了囚车,最后看了一眼精致优雅的别苑,冷冷回了头不再看一眼。

天牢到了,昏暗中犹如通往地底的黄泉之路。有不知是什么疯妇在哭,一声声凄厉不似人声。浑浊的空气中有一股难闻刺鼻的腐臭味。云罗被女狱卒推搡着进去,最后在一间四五人的牢房中停了下来。

里面的罪妇身穿肮脏的囚服,披头散发,一双眼木然盯着她。她饶是心中坚韧也忍不住缩了缩。

“快进去!”女狱卒不耐烦狠狠推了她一把。

云罗跌了进去。里面的罪妇纷纷被她惊起,缩在了墙角。

“哼!进了天牢就要老实一点,能不能出去还是两说呢!”女狱卒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云罗起身,捡了块干净的地方。身与心皆已空茫,如今回想起一切就如做了一场荣华富贵梦,梦醒了,她依然在无间地狱。

只是身还在,人还未死。她还有希望。

想着,她动了动,靠在了墙边。

“喂,你叫什么名字?”牢房中有个身材稍壮的妇人冷冷问道。

云罗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华云罗。”

那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忽地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怎么不哭?!”

云罗一怔,失笑:“我为什么要哭?”

妇人挠了挠乱糟糟的发,一双通红的眼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她:“不是每个进来的人都要哭一场,说几句冤枉。你怎么的和旁人不一样?”

云罗恹恹闭上眼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她向来就与旁人不一样,就算卖身葬母都不要那无用的孝子名声,偏偏去烟花柳巷中寻一点活路。更何况她早就不懂哭,只懂如何笑。

“喂!问你呢!装什么死人!你犯了什么罪名进来的?”那妇人许是在牢房中横行惯了,见不得云罗对她的不理不睬。

云罗见牢房中其余几位妇人瑟缩在一旁,知道眼前这位发话的妇人也就就是所谓的“狱霸”。

她不愿得罪了这个人,淡淡道:“罪名是目无尊上。”

那妇人一听,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云罗皱起眉头,那妇人笑完,指着她,言语中充满了讥讽:“你一定是偷人了所以被主人家送了进来!什么目无尊上!这什么狗屁罪名,简直笑死人了!”

云罗见她笑得丑,厌恶闭上眼不争也不辩,可片刻又觉得失笑,连这牢狱中的罪妇都觉得她的罪名可笑,当初李天逍又是怎么拟出这条罪名来的?她想着,思绪又散漫云游。

那妇人却不知为何,见云罗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在一旁大骂她如何如何,言语污秽,不堪入耳。云罗只冷冷看着她,心中有事,根本不想和这种人纠缠。

她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谁还能来救她?若是自己出不去,元青该怎么办?…一个个念头纷至沓来,令她无法安稳。

一天缓缓而过,狱卒送来饭食。食物的香气令原本安静的牢房中|动起来。云罗一日未曾进食,此时正饿得头晕眼花。她也上前等着那一碗看起来不知是什么东西饭食。同牢房中的罪妇也纷纷挤了过来。

她们身上馊臭的气味令云罗忍不住躲了躲。方才那妇人见她这样子,尖声嘲弄道:“你这种惯了锦衣玉食的人,竟也跟我们这等下等人抢饭食吃吗?”

第七十五章 相恨相憎

2014-9-2 11:10:51 10305

云罗冷冷看向她,眸中掠过厌恶。这女人已骂了她一天,此时难道还要再为难她不成?

那妇人一见她如此骂得更加凶恶,她一把推开云罗,骂道:“滚开!想要吃饭除非你给老娘我磕二十个响头,口中还得说姑奶奶饶了我!”

云罗被她推得撞到了墙上,肩胛处疼痛非常。她心中火起,扶着肩头忽地冷笑:“磕头?你还不配!”

那妇见她倔强,狞笑一声大步而来,黑漆漆又尖的指甲冲着云罗白嫩的脸扫去,口中道:“今日就让我抓花你这张狐媚子的脸!看你当如何!”

云罗一声不吭,还未等她的爪子近前,猛地抬脚狠狠踹向她的小腹。那身材健硕的妇人不知她竟然如此狠辣,顿时“嗷”的一声捂着肚子痛得弯下了腰。云罗瞅着机会,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长发狠狠将她的头掼上了墙上嫱。

那妇人受了重击竟一声不吭就昏了过去。牢房中罪妇们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纷纷惊叫起来。别的牢房见有热闹可以看也跟着鼓噪起来。天牢中罪妇们无事可做,每日总会有逞凶欺善的事发生。每个牢房中都有狱中一霸,成日不是打架便是欺凌弱小。

云罗不知她这牢房中的一霸,也就是一直刁难辱骂她的妇人脾气更是出了名的暴躁,而且听说因为她当初进监牢是因为妒忌丈夫宠爱小妾,有次撞见小妾毒打自己的亲儿子,所以一怒之下杀了小妾才被关了进天牢中。

这妇人平日最恨长得美的女子,但凡有点清秀文弱模样的犯妇进来必定要被她折磨得容颜尽毁,身上残疾镝。

云罗看着地上昏阙的妇人,冷笑:“凭你也想抓花我的脸?!我华云罗可不是这么好欺负!”

十年青楼肮脏岁月里。姑娘们表面上争宠斗艳,私下里挟恨报复,打架斗狠层出不穷。她华云罗向来不肯吃亏,学东西学得快又是死人堆里活过来的,自然打架方面更比其他姑娘更狠一点。

如今她落难天牢中,知道为了自己能过得安稳一点必定得给这妇人一个下马威。

云罗说完明眸冷冷扫过牢房中一干罪妇,看得她们都纷纷低了头。这才拿了女狱卒送来的饭食坐在一旁安静吃了起来。她吃完,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牢狱中的饭食很难吃,但是再难吃的东西她都吃过。如今她要保全的是自己,已没有半分心思可以悲春思秋,哀恸那虚无缥缈的情爱纠缠上。

可是她想来想去都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便是只能等。等李天逍回心转意,等着他从狂怒中慢慢平静,原谅了自己。

云罗长叹一声,终于在狱中沉沉睡了过去。

太子府中水榭歌台上伶人依依呀呀地唱着曲子,四处灯火通明,园中飘着酒香,可却没有平日的喧哗热闹。花间亭间一道道席中谋臣良将们却一反常态默默无声地饮着酒,无人敢喧哗。

因为亭上的那一道重紫身影正一杯杯冷冷饮酒,犀利的目光盯着虚空的黑暗,平日朗笑如灿烂阳光的俊脸此时一点笑意也无。坐在下首的凤朝歌盯着自己眼前的一杯酒,亦是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李天逍站起身,一挥手:“今日无趣,散了!”

底下众人一听,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一个晚上笼罩在花园中的沉沉气氛令人几乎崩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亭台上那傲然一切的男子。只是他们心中皆隐约有了忧虑,什么时候这向来傲然天地间,无往不利的男子也会如此失常失态?为了一个女人置心腹重臣们不屑一顾?

众人告辞离开,唯有凤朝歌一人独自坐在席上一动不动。

李天逍抬眼看了他一眼,冷笑:“凤公子是想为她求情吗?”

凤朝歌抬头一笑,月色下他容光灼灼,笑意却清冷如月霜。

他淡淡道:“殿下是君,凤某是臣。君有令,臣不敢不从。云罗犯了错,殿下施加惩罚臣不敢为她辩解一句。”

李天逍冷笑不断:“不敢?那便是你心中也有怨言。”

凤朝歌轻声一叹:“殿下,若你不相信凤某,今夜过后我凤朝歌明日就亲自求去,青山绿水隐世终生罢了。”

李天逍见他面色坚决,低了眼闷闷道:“本殿自然相信你。”他顿了顿,忽地自嘲一笑:“华云罗…果然这世间什么都可以得到,唯有人心不可得。她若肯信我,开口求饶解释,本殿当时未免不会信她。”

可是倔强如她却是不肯。她只望着他苍白地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是她摘的。

她还说,殿下记挂着那赏花之人,是谁摘的有这么重要吗?

她还是这么清冷自持,洞若观火,一眼看出他心中往日痛楚,不留半分情面揭开。

心仿佛有什么刺过,酸酸涩涩地疼。旧日伤疤还未痊愈却又添上新伤。

他自诩这天下将来定是他李天逍的天下,待他将来登基必要开创万世基业,一扫乱世纷纷,万民归心。只是为何始终收不复一颗七巧玲珑心?

凤朝歌亦是沉默,半天才慢慢道:“她本来就是这般倔强的女子。”他顿了顿,看着亭台席上孤零零的李天逍,忽地道:“殿下目前不该想着这一些,该想想别的了。”

“什么别的?”李天逍冷冷反问,说着将杯中残酒一口饮尽。他亦是准备散了,至于名为华云罗的麻烦,还是待将来再去想该如何处置。

凤朝歌看着杯中的酒,似笑非笑道:“殿下忘了晋太子了吗?”

李天逍一怔,立刻骂道“糟糕!”他说完飞身出亭台,人影如黑夜中的惊鸿向外扑去,恼道:“快!快为本殿备马去天牢!”

守在花园中的侍卫们一听立刻随着惊起,纷纷跟着跑了出去。

花园中杯酒羹残,凤朝歌捏着眼前的酒水,慢慢饮入喉,冷冷一叹:“华云罗,你的命真好。还有一个苏晋可以为你不顾生死。”

他眼中眸光闪烁,复杂变换,却终是起身随着李天逍离去。云罗昏昏沉沉睡了几个时辰,一睁眼醒来却依然眼前黑漆漆一片。在天牢中不见日月光,唯有头顶一道巴掌大小的口子,名为天窗。可这一道窗也看不到一点星光。

天牢,是连月光都不愿照来的污秽之地。

她睡了几个时辰此时反而睡不着了,她打量牢房中的其余人,那昏阙过去的妇人已醒了过来,正离她远远的,捂着额头低低呻吟。其余的罪妇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她木然看着,起身活动因蜷缩太久而麻木的腿脚。那妇人畏缩地看着她,却是再也不敢轻易上前挑衅。

云罗想了想,冷冷问她:“这里是关重囚的所在吗?”

那妇人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云罗心中一凉,一颗心越发无底。关重囚的所在就意味着这里重兵把守,无法轻易逃出去。她打量了牢房四周更是没有半点可以攀附的东西。

“别看了!这里逃不出去的!”那妇人冷笑一声,打断云罗的妄想:“这里可是天牢!能来去自如能叫天牢吗?”

云罗眸光一闪,冷冷道:“事在人为,不试过怎么知道?”

她说着围着牢房慢慢开始走动。那妇人看着她不舍弃的模样,忽然问道:“你打人可真狠!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何还会被送到这里来?”

云罗冷冷失笑,打架斗狠可不是能用在如太子府这种地方的。如太子妃和明敏郡主之流,稍稍三言两语就能让她落到这种境地,死无全尸。

她淡淡道:“有些事不是打架凶狠就能赢的。”

那妇人皱眉想了想却是想不明白。云罗不愿与她多说,走了一圈终于无功而返坐在了墙边。

那妇人见她长发披散,形容狼狈,可是借着微光还是能看出那无法遮掩的倾城之色。她忽地又道:“你长得这么美!男人不是就喜欢美人吗?!你省省力气,过些时候也许就被提出去放了。”

云罗摸了摸自己的脸,冷冷一笑,不再吭声。

那妇人见她冷漠疏离,撇了撇嘴不再与她攀谈。云罗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丢给她:“这是伤药,你涂抹一下,过两日就好了。”

那妇人额头正肿胀疼得厉害无法入睡,一听欢喜接过。在狱中蚊虫滋生,一点点伤都有可能成为无法痊愈的烂口子,最后被疽虫啃噬入肉,最后凄凉溃烂而死。

她打开闻了闻,却犹豫了下。

“不是毒药,你放心。”云罗冷冷道:“你不来犯我,我也不会害你。我说不定还要在这里多待两三日。这药给你就算是你我握手言和了。”

那妇人一听连连道:“好!”

她涂抹了一下,果然额头肿胀感消除不少。她小心把药瓶放在怀中,看着清清冷冷的华云罗,忽地道:“你这人真怪。”

云罗菱唇一勾,笑了笑,算是默认了那妇人的话。

那妇人擦了药对她产生了些许的好感,挪着上前一点,对她轻声道:“其实,你若想要出去也不是不能…”

云罗一怔,明眸熠熠看着她,问道:“你可出去?”

那妇人犹豫不着不知要不要告诉她。云罗看出她的为难,淡淡道:“你不说也行。反正我华云罗不会在这里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