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公连连点头,对身后的宫人呼喝:“快点端上来!娘娘起身了!”

洗漱用具端上来,周惜若下了床,忽地一件东西从身边落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淡淡一笑,放在了一边。

终于梳洗完毕,昔日对她冷眼讥讽的女官们恭顺地低眉为她整一头乌黑如墨缎的长发。周惜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慢慢对镜描眉画眼。过于素白的脸色因施了胭脂水粉显得越发清丽难描崃。

今非昔比,原来是如此。她看着铜镜中全然陌生的自己,眉眼一弯,眼中的泪光掠过,却挡不住倾城容光。

叶公公在一旁赞道:“奴婢当初一见娘娘就知道娘娘有今日辉煌腾达的一日,要知道当初娘娘还未入宫,皇上就心心念念,提了好几回呢。”

周惜若听着他的恭维话,淡淡一笑:“叶公公谬赞了。别娘娘地叫了,皇上还未有旨意下来吧。还是叫我周尚宫吧。桩”

叶公公笑吟吟的摇手:“娘娘这么客气做什么呢!皇上赐封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早晚而已。以后奴婢还要娘娘提携提携呢!”

周惜若一听,淡淡一笑:“叶公公说的话真是受用。”她不再与他争辩。在宫中一切都有讲究,赐封早一刻晚一刻都是天差地别。若是能毫无阻碍地赐封,她一觉醒来就有了圣旨,若是不顺,自然到了天近正午都还没有半分消息,就如她现在这般。

周惜若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对叶公公道:“圣旨未下,我还是尚衣女官,叶公公有什么差遣就说吧,把我当成旧日的人就行了。”

叶公公自然是千百般不肯,周惜若也知他不敢轻易再差了她做事,于是离了甘露殿慢慢向自己狭小的居所走去。

今日天出奇地晴好,积雪已消融得差不多了,暖阳暖洋洋的,令人觉得舒适。周惜若慢慢地走着,过往的宫人看见她眼神都充满了探究与艳羡。周惜若心中自嘲一笑,在宫中没有所谓的秘密,不过是一夜,恐怕龙越离宠幸她的消息已传遍了宫中上下。

她轻叹了一口气,正要低头而走,却见远远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看了一眼,不由怔忪住。那人手中捧着一卷书册,缓缓而来。眉眼清俊儒雅,周身的气度清华。

是许久不见的温景安。两人在廊下相遇,两相对视,忽地无言。不过是一月有余,再次相见却如隔世那么长久。

温景安眉眼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周惜若,眸光沉静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先打破沉默:“周尚宫别来无恙?”

周惜若不知再次相见竟是此情此景,心头一酸,躬身道:“温大人…”

温景安看着她焕然一新的衣衫,知道自己沿途听来的传言果然是真的,眸色黯然:“也许过几日就该称周尚宫为娘娘了。”

周惜若一怔,慢慢道:“无论外人如何看待我,在温大人面前,我还是曾经无处容身的周小娘子。”

温景安叹了一口气,苦笑摇头:“可是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若不变,世事也会改变。无论如何,周尚宫一定要保重。”

周惜若无言以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温景安轻抚手中的书册,状似无意地道:“皇上下朝之后便被太后传到了永寿宫中问话,这时候不知道是否在御书房中么?”

周惜若心中一突,抬头看着他。温景安温润的眼中皆是忧虑。

她细细想了半晌才道:“奴婢也不知,温大人还是去御书房等皇上吧。奴婢告退。”

温景安点了点头,目送她走了,这才长叹一声:“惜若,你可你走的这条路是最难的一条。”

周惜若蹁跹的身影慢慢在笔直的宫道上消失,终是留下他一人驻足良久。

周惜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却是无法安稳。温景安的提醒显而易见,龙越离昨夜的荒唐已惹怒了楚太后,如今自己的名分已是小事,万一龙越离保不住她,那她的性命就堪忧了!

周惜若渐渐不安起来,她从袖中掏出一件事物。是一方龙纹鱼形玉佩,齐国有风俗:男子与女子交好,通常男子会赠女子一方鱼形玉佩,以示鱼水之欢,恩爱长久的意思。

龙越离离去时悄悄把这玉佩放在她身边,已是告诉她。她已是他的女人,他心中已接纳了她,定会给她名分。

周惜若轻抚玉佩上精致的龙纹,秀眉却依然不展。他是有心,可是他当真能得过楚太后的震怒这一关吗?

她想了想,把玉佩贴身收好。匆匆走了出去。所幸此时已近正午,宫人稀少,她捡了人少的地方走,终于到了储秀宫中。

林嬷嬷正在院中与宫女说话,一转头就看到周惜若,不由怔了怔。她急忙一把拉住周惜若,拉她到了偏僻一角问道:“周尚宫怎么来了?”

周惜若心中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开口,半天才道:“林嬷嬷,我怎么办?”

林嬷嬷看着她不安的样子,不由笑了:“什么怎么办?该恭喜周尚宫的。”她的笑意轻松,甚至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思。

周惜若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她想起温景安的话,秀眉又紧皱:“可是如今这事触怒了太后娘娘,皇上一下早朝就被太后传到了永寿宫中问话,到现在还未回来呢。”

林嬷嬷一笑,反问道:“你觉得皇上此人如何?”

周惜若沉吟一会才道:“皇上心有智谋,城府甚深,可是昨日他…”她想起他的心伤他的癫狂,就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评价。

林嬷嬷笑了笑,慢慢在她面前踱步:“一个人的性情是不容易改变的,无论他如何表现,都可能是表象。皇上昨日宫宴上被太后与安王联合羞辱,以致饮酒失态,今日一早又听说他酒后宠幸了你。你不觉得这就是皇上的障眼法吗?”

周惜若闻言,心中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当真如此吗?昨夜他的心伤与绝望到底是真是假?那一夜抵死缠绵到底是存了几分真切几分虚伪?

她忽地心凉如雪,半晌才道:“我明白了。”

林嬷嬷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继续道:“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这已是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皇上即位后,太后不过是把他当做傀儡皇帝罢了。所以她纵容他贪图享乐,纵容他不受拘束四处游玩,皇上在京中与纨绔子弟们斗酒走狗,她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过是宠幸一位御前女官罢了,只是在这各国公主到来的时候出了这不雅的事。太后虽生气,也不至于为难了你。”

林嬷嬷说得头头是道,解了周惜若心中的不安,可是为何她心底却越发觉得难受呢?

周惜若撇开脑中不该有的心绪,笑了笑:“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林嬷嬷开解。”

林嬷嬷看着她清丽绝美的面容,叹了一口气:“自古红颜多薄命。今日你我同样还是奴婢,我心中的话便说与你听。一来我怜你身世悲苦,二来,你的父亲周大人是个清官。当年他办了不少好事,别人不记得,我却记得清楚。你是他的女儿,如今又进宫来也是你我的缘分。我一定会帮你的。”

周惜若闻言心中暖意融融,鼻尖一酸几乎落泪。她的父亲周清在任时清名远播,辞官之后两袖清风,只两亩薄田度日。所以她才会嫁给当时亦是清贫如许的邵家。若不是一场瘟疫夺了老家好多人的性命,她也不会变卖家产来京寻亲。

这便是命,半点都不由人。

林嬷嬷看着她凄然,也唏嘘不已。两人正说着话,一位宫女忽地远远地寻了过来,道:“周尚宫,永寿宫的来传话了,正四处寻你呢!”

周惜若一惊,问道:“是谁来传话的?”

宫女不敢乱说,看了一旁林嬷嬷皱眉,这才勉强道:“是永寿宫的翎月姑娘。奴婢也不知是什么事。”

周惜若秀眉深皱:“怎么是她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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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天下笑柄

更新时间:2012-7-22 5:48:54 本章字数:5038

林嬷嬷想了想,对那宫女道:“你下去吧。孽訫钺晓等等周尚宫就过去。”

宫女见没她的事,交代几句就飞快走了。林嬷嬷看了她走远,这才对周惜若道:“翎月姑娘是楚太后跟前的红人,在宫中地位超然,自从那世子妃越卿卿嫁给了安王世子南宫庆之后,楚太后便甚是信任这翎月。很多朝臣在太后跟前说不上话的,都要想方设法拜托了这翎月。”

周惜若听着,心中顿时明了。难怪翎月这么目中无人,她还以为永寿宫中的女官都是如此,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林嬷嬷顿了顿,眼中忧虑浮上:“如今她嫉恨了你,你可要小心一点。”

周惜若郑重点了点头:“这我明白,多谢林嬷嬷提点。崃”

她说着拜别了林嬷嬷,顺着方才传话的宫女指点的地方走去。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储秀宫外的一处花园亭中,她见到了几位宫女围着的翎月。

翎月脸色铁青,看见周惜若走了过来,连连冷笑,对身边的宫女们讥讽道:“快来参见未来的娘娘。这位娘娘可是了不得呢!勾|引得皇上都不惜为了她惹怒了太后娘娘了!”

她身边的宫女眼中都露出了鄙夷,纷纷看向周惜若桩。

周惜若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是恭谨:“不知翎月姑娘找奴婢有什么事么?”

翎月见她丝毫不以为耻,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冷笑一声:“当然有事了,如今宫中恐怕就周尚宫架子最大了,要得本姑娘亲自来请呢!”

周惜若抬眼看着翎月忽青忽白的神色,忽地一笑:“翎月姑娘言重了。奴婢不敢当。”能把喜怒行于色的人,都不是难对付的人,甚至不能称为对手。因为还未对峙,她已败了。

翎月看着神色不动的周惜若,想要再讥讽几句,一转念硬生生忍了下来,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道:“闲话不提了,我来找周尚宫是有了太后的口谕,要唤周尚宫前去问几句话。”

周惜若知道这一关是逃不掉的,遂道:“太后有令,奴婢这就去。”

翎月看了看天色,冷笑一声当先走在了前面。周惜若便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走。永寿宫离储秀宫挺远的,走了一阵子,翎月忽地道:“累死了!歇一会再走。”

周惜若只得跟着她寻了个地方歇脚。翎月一转头看到她施了胭脂的面容清丽绝美,眼中的妒火越发烧得旺了。她走到周惜若身边,忽地问道:“你可知道永寿宫中皇上为了周尚宫如今正在领罚呢!一国之君尚要被责罚,更何况你一介小小的尚衣女官!”

周惜若回头,美眸微眯,叹了一口气:“是啊,看样子奴婢是要受太后的惩戒了。”

翎月见她如此说道,眼中一亮,连忙说道:“太后的脾气别人不知,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犯了错的奴婢,不是被打得毙命,就是被逐出宫去。唉,可惨了呢。”

周惜若闻言心中冷冷一笑,淡淡接口:“是啊,做奴婢的身不由己,命贱得很。”

翎月忽的叹了一口气:“明知前去不是死就是伤,周尚宫真的要去永寿宫吗?”

周惜若忽地笑了,回过头直视翎月,反问道:“那翎月姑娘觉得我要去哪呢?”她眼中含了讥讽的笑意,看得翎月羞恼万分。

她恼羞成怒,冷哼一声:“你要去哪我怎么知道?只不过好心提醒你而已。你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干系!到时候太后震怒,你可别怪我没有提点过你!”

周惜若看着她的神色,也不恼,微微一笑:“翎月姑娘觉得我是三岁小孩么?三言两语就被吓得不知所措吗?太后是罚是赏也是我该受的。与翎月姑娘无关呢。”

翎月被她的话气得脸色发白,捂住心口半晌说不出话来。周惜若叹了一口气:“我无德无能,本是无福分伺候皇上的。论起才貌说起来翎月姑娘才是一等一的,可是皇上却说了…”

她说到了一半故意不往下说。翎月本来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一听这话事关龙越离,不由急忙问道:“皇上说了什么?”

周惜若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心中轻笑,言语中却皆是惋惜:“皇上说了,可惜翎月是太后跟前离不了的人,他早就心仪翎月姑娘,只是碍于太后娘娘,生怕太后娘娘跟前没有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所以只能远观…”

翎月本就十分仰慕龙越离,可是龙越离对她忽冷忽热,半分也捉摸不定。随着她年纪一点点大了,开始心焦自己的终身大事。本以为楚太后会将她许给了龙越离,没想到这苗头一点都没有出现,反而是龙越离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现在竟然饥不择食挑了她最瞧不起的周惜若!这如何不令她气急?

如今听得周惜若亲口说出这原因,缠绕她许久的心结顿时释然!原来龙越离不选她是因为她是太后跟前的人啊!

周惜若见翎月脸色怅然若失,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遂一笑,握了翎月的手:“翎月姑娘别难过了,皇上也是一片孝心,所以委屈了翎月姑娘,等时机成熟了,皇上自然会去求了太后将翎月姑娘割爱赏了下来。”

翎月一听心中的郁结顿时消失了大半。周惜若握着她,她竟忘了挣开。她脸色微红,佯装羞恼道:“你胡说什么!走吧!太后在等着呢!”

她说着急忙转身走了。周惜若看着她缓和的神色,心中冷笑几声,慢慢跟上前去。

到了永寿宫,周惜若偷眼打量,宫人们脸色如常,并未有什么不同,心中放下一半。永寿宫的殿中,楚太后端坐凤座,一旁女官环绕,女官们笑语晏然,一个个青春靓丽,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周惜若上前跪下拜见。楚太后看到她来,脸上的笑意收了收,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哀家传你来,怎么这时候才来?不会是昨儿皇上才宠幸了你,今日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吗?”

周惜若连忙道:“奴婢不敢。”

一旁的翎月见状在一旁插话,声音清脆悦耳,带了几分撒娇:“太后,方才才答应奴婢不生气的,怎么现在又忍不住了?皇上不是已经请罪过了么。这无关紧要的人就说说便罢了。可别气坏太后的凤体。”

楚太后闻言看了她一眼,神色和缓了些许,口中却笑骂道:“你这个小蹄子,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才出去一会就被人收买了?”

周惜若看着楚太后的神色轻松,心中的一块巨石也放了下来。只是这个翎月心思转得是实在是快,几番真假难辨的话就令她为自己说了一句好话。

翎月凑上前去,笑道:“太后娘娘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被人收买!只是实实在在不想让太后再费了心神。”

她这一打岔,楚太后对周惜若的不满就消除了许多。她皱眉看着底下规规矩矩跪着的周惜若,不悦道:“不要怪哀家说话难听。你这种女人本来是连宫门都摸不到一片的!要不是皇帝抬举你,你以为你能进宫来?还能伺候皇上?!”

周惜若闻言深深伏地:“太后教训得是。”

殿中的女官们听得楚太后在训斥周惜若,都噤声仔细聆听。一道道鄙夷与幸灾乐祸的眼神都投到了她的身上。周惜若仿佛不知,只静静伏地。

楚太后见她温顺,叹了一口气:“哀家也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荒唐事。早上皇帝已被哀家责罚过了。你也逃不了!这位份之事等皇帝大婚之后再说,你每日要来永寿宫中打扫花园,这已是哀家最轻的责罚,按道理你这种女人是要乱棍打死的!”

最后一句,楚太后已是厉声,带了无尽的气势。周惜若心中一突,连忙道:“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奴婢不敢了!”

楚太后摆了摆手:“走吧。哀家今天还生气呢。别轻易来了哀家跟前讨晦气!”

周惜若这才退了下去。出了永寿宫她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楚太后说得虽然严厉,但是总算林嬷嬷算对了,她不会因为这事真正为难了她。

总算逃过了一劫。周惜若边走边庆幸。

永寿宫中。楚太后见周惜若走了,这才看了一眼一旁的翎月,冷冷道:“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帮着她说话了?你不是最讨厌那周氏吗?”

翎月心中一惊,连忙跪下道:“太后明鉴,实在是奴婢想到了这周氏是皇上的新宠,万一太后真的罚了她,皇上对太后心有不满岂不是得不偿失?如今太后正要给皇上选新后,这节骨眼上就怕皇上一不高兴闹了脾气…”

楚太后听了,沉吟一会,脸色的不悦才和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时候是不应该跟皇帝硬碰硬。他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这么执拗。罢了,你起来吧。哀家不怪你了。”

翎月见楚太后相信了她的一番说辞,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恭敬地扶着楚太后。

楚太后看了看时辰,皱眉问道:“他怎么还没来?”

翎月自然知道楚太后指的是谁,低声道:“瞧着时辰应该来了,奴婢去瞧瞧。”

楚太后点了点头,转入了内殿中。不一会,翎月领着一位身着玄黑暗红纹长袍的中年男子走入了殿中。那男子四十多岁,面容英气勃发,行走间气势凛然,赫然就是安王。

安王似对永寿宫很熟,不待宫人传报就径直走入了内殿中。

内殿中,楚太后正对了铜镜卸了头上沉重的发饰。她从铜镜中看到安王来了,挥了挥手对身边的女官们道:“都退下吧,哀家有话要对安王殿下说。”

女官们纷纷退下。顿时内殿中只剩楚太后与安王两人。安王一笑,走上前双手扶在了楚太后的肩上,道:“等久了吧?”

楚太后横了他一眼,慢慢依在了他的怀中,把手中的簪子丢入了妆盒中,曼声道:“哀家不是不识趣的人,有要事要与殿下商量,也要等着殿下享了父子人伦之乐才敢召殿下进宫来。”

安王哈哈一笑,对着铜镜为楚太后拿下头上的凤簪,笑道:“你不会是吃醋吧?”

楚太后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儿子,我才不会把卿卿许给了他!平白让越离恨了我这么久!”

提起龙越离,安王凌厉的眼中皆是轻蔑与恼火,他冷声道:“你应该庆幸把卿卿许给了庆儿!龙越离这小子越来越荒唐了,昨儿据说还宠幸了那周氏!周氏是什么人?是邵儿的前妻,为了这事菁菁没少闹过,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了,她居然成了龙越离的人。你叫天下人怎么想怎么看??”

“如今这下安王府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

楚太后眉头深皱,周惜若的身份她不是没顾忌过。但是会不会就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龙越离要故意宠幸她让安王府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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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空寂长夜

更新时间:2012-7-22 5:48:55 本章字数:3935

她心念转过,可是稍后便眉头松释,把玩头上一只点翠,笑了笑:“皇帝越是荒唐不是越好么?殿下与他计较什么?”

安王脸上的怒色还未消:“可是也太放肆了!这不是在打安王府的脸吗?!以后一看见那周氏人人都想起这一段丑事了!”

楚太后凤眸微眯,漫不经心地笑了:“周氏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还能翻出什么天去?堂堂一介安王岂会怕了她?再说这后宫中还有我在呢!我还没有死,任谁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安王听得她的保证,脸上的恼意才消除。孽訫钺晓他一把搂住楚太后依然纤细的腰肢,低头轻吻她的脸颊,长舒一口气:“说什么傻话呢!什么死不死的。不说这些了,平地给自己找气受。对了这次皇帝的新后是选谁?”

楚太后美艳的脸上得色掠过:“还能有谁?你放心吧,皇帝不会再抗拒我给他安排的人选了!崃”

内殿中两人窃窃私语,两道身影亲昵无间,最后窸窸窣窣衣衫落地的声音传来,帷帐外,一抹人影偷偷看了几眼,悄然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夜间,暮色降临,周惜若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时辰过得真的慢,一分一刻漫长无边无际。她端坐在房中,却突然觉得茫然。平日忙忙碌碌,如今闲了下来竟是手足无措。她想了想,走到了甘露殿后的小厨房,独自一人调弄起来桩。

到了夜渐深,叶公公终于在小厨房找到了独自发呆的周惜若,他急忙一把拉起她:“哎呦,咱家要急死了,周尚宫怎么在这里呢!皇上回来了,正问到了周尚宫呢!赶紧去吧!”

周惜若低低应了一声,把一件包好的食盒牢牢抱在怀中。随着叶公公走到了甘露殿中。甘露殿中又燃起明亮的长明灯,幽幽的龙涎香在殿中处处弥漫。她闻着这香气,忽地想起昨夜的一切,不由红了脸。

叶公公拉着她急急走入内殿中,帷帐撩开,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在帷帐深处,龙越离正斜斜依在榻上看着一本书册。他今夜着松软的白袍,长长的衣衫把他一身挺拔的身躯勾勒出来,殿中温暖,他领口微开,露出领口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容色如妖,身着白色常服的他,在宫灯的映衬下俊美得慑人心魄。

他见周惜若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册,凤眸微眯,凉凉地道:“朕还以为你不见了。”

周惜若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眼中的恼意看得心中一颤,低头躬身道:“奴婢不敢。”

龙越离挥退了众人,这才看着眼前低首恭立的周惜若。殿中无声,呼吸咫尺可闻。周惜若渐渐捏紧了手中的提篮。

“过来。”龙越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她道。

周惜若应了一声,慢慢上前,还未到了近前,手臂一紧就被他一把拉到身边。满满的龙涎香撞入了她的鼻间,令她心跳都停了一会。

她一转头对上了龙越离深邃妖娆的深眸,不由急忙退了退。龙越离看着她的生疏举动,入鬓的长眉一挑,语气中带了不悦:“怎么?才一日不见就不愿见到了朕?”

周惜若平了平心境,才道:“不是。是奴婢不知该怎么面对皇上。”

她说得坦白,倒是令龙越离怔忪了下。龙越离眸中的神色和缓,放开她,慢慢道:“就照旧吧。太后今日找你说话了?”

周惜若点了点头,所谓的说话,不过是说了一堆难听鄙夷的话,外加暗地威慑她罢了。她不是三岁小孩,这些话听听也就过了。

龙越离看着她楚楚动人的侧面,忽地想起昨儿一夜的癫狂,心中不由一悸。她就在身边,婉约美好,这原本寒冷宽敞的甘露殿因她在仿佛也不那么冷了。

他不知不觉眉眼带了些许的暖意,一扫她手中紧握的提篮,问道:“这是什么?”

周惜若笑了笑,把手中的食盒打开,眉眼弯弯笑意璨然:“奴婢想夜深了,也许皇上会觉得饿,就给皇上做了一碗面。不知皇上要不要用?”

“面?”龙越离下意识皱了精致的眉:“这么粗鄙的东西!”话虽如此但是却不由自主地被食盒中喷香的香气所吸引。

食盒打开,一碗香气四溢的面就在里面。周惜若端到了他的面前,温声问道:“皇上要用吗?”

龙越离看了几眼,终是拿了碗筷,夹了一筷吃了一口。周惜若注视着他的神情,却在他面上看不出这面好吃不好吃,心中也不由忐忑了几分。

龙越离吃了几口,忽地撤了小碗,拿了筷子直接在大碗中吃了起来。周惜若一怔,不由抿嘴笑了,笑着笑着,眼中忽地觉得酸酸的。她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把一碗面都吃完了。这才别过脸去。

“不错。”龙越离吃完,似不甘愿地道。

周惜若习惯了他说话的样子,收拾好了碗筷,含笑道:“好吃就好。皇上昨夜喝了酒,奴婢就想着煮一碗面给皇上养养肠胃。”

龙越离看着她的娴静的面容,忽的道:“你有心了。”

周惜若正要回答,他又道:“不过以后不必如此,该给你的位份朕会给你。只等着这次选新后以后便可以下了圣旨。”

周惜若一怔,顿了顿:“奴婢明白。”她说着把碗筷收拾好,拿了水与面巾端到了他的面前。龙越离看着她恭顺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烦乱,手一扫,恼道:“下去吧!朕不要你伺候!”

周惜如不提防他的手劲,手中的洗漱用具都被他扫落了一地。稀里哗啦一阵响,两人都怔怔住。周惜若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中苦笑了下,蹲在地上慢慢捡起,她捡完,转身恭谨退下。

“回来!”龙越离忽地又冷冷道

周惜若回过头来,看着他反反复复,明眸中带了一抹不解。

龙越离被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明眸一看,只觉得心中阴暗被照得敞亮,无处遁形。他不由板了脸色,冷哼一声:“朕有叫你走吗?”

周惜若闻言恭顺地应了一声,静静看着他。龙越离被她清澈的眼神看得生平以来第一次觉得尴尬非常,想说什么也忘了。他越想越是恼火,一转身躺在了床榻上,竟就要这样睡去。

过了小半刻,背后脚步轻响,周惜若已悄然上前,为他细细盖上被子。看着他闭眼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她整好床帏正要退下,忽地腰间一紧,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已落入了他的怀中。周惜若惊呼一声,口中却被他捂住。他的俊脸就在她的上方,深眸幽冷,一眼看不到底。

周惜若轻叹了一声,软软问道:“皇上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一声已是含了无奈与软求,像一只羽毛轻抚过心底令龙越离的眸色越发暗沉。他将她禁锢在怀中,慢慢俯身吻上她的唇,声音低哑:“周惜若,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呢?”

他的吻落下,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熟悉的碰触感从唇上传来,令她心中一阵悸动。周惜若看着近在咫尺妖魅的俊颜,缓缓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间。

身体和身体痴痴缠缠,永不知疲倦。他原来和她一样,都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一切。片刻的温存仿佛就是眼前最紧迫的事。他的吻密密地将她呼吸全部包围,滑腻的舌轻挑她的菱唇探入她芳香的口中,与她的灵舌紧紧交缠。

他的吻很深,吻得周惜若娇喘吁吁。两人靠得那么近,呼吸相接,越发情动。他的吻向下,手一把扯开她中规中矩的衣服领口,深深地吻上她白皙的脖颈。周惜若只觉得心跳得异常快,昨夜悸动的感觉又一次凶猛袭来,令她的脸越发通红。

她看着他邪魅的俊脸,心中的不安忽地觉醒,揪住衣领往后缩去:“皇上…”

龙越离见她眼中的抗拒一把把她搂入怀中,轻吻点点落在她的面上,低低地问道:“难道你不愿意吗?”

周惜若看着他深眸中的暗涛涌动,低叹了一声:“不是不愿意,只是奴婢害怕有一天我的结局不会很好。”

以色事人,终不能长久。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

龙越离听出她的软弱,抱紧了她,深眸一眯久久看着她清丽的面上,半晌才道:“那你就努力让自己的结局好一点。因为你已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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