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走了。

夜,沉沉如晦。喧闹声早已散去,这恐怕是齐国立朝几百年来最冷清的大年初一,没有早朝,没有朝贺,唯有无穷无尽的搜捕。京城四道城门紧闭,禁卫军、御林军、京畿护卫军、甚至出动了骁风骑重重团团围住京城。每一寸京城之地都被挖地三尺地搜过,街头巷尾一夜之间贴满了一个面目俊美阴冷的男人画像。

所有的巷口都有士兵盘查,每个人都要经过严厉的盘问,过年喜气洋洋的气息荡然无存。而那一夜宣武门的那一道飞跃而下的人影是京城每个人最深的忌讳,谁也不敢提起。

华甘露殿中气氛冷凝如冰,艳红的灯笼一夜之间蒙上了尘,灰扑扑的,令人觉得这里犹如死地。

一天一夜,龙越离反锁在里面,除了丢出的一张张无比严厉的圣旨,他不见任何人。

凌瑶踏入这里的时候被满殿呛人的酒气给惊得退后一步。甘露殿中四面帘幕低垂,没有光透进。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踏了一步,却踢翻了一个空了的酒壶。

清脆的哐当声在殿中回荡,她心中一寒,急忙跪下。

“她走了。”一声低哑的声音在墙角处响起,凌瑶心中一颤,更低地伏地:“皇上…”

“她走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自嘲:“她与朕说,对不起。于是…就这样跳下去了。”

凌瑶浑身颤抖,脚步声在她跟前轻轻响起。她不安抬头,看见了一张苍白如厉鬼的面容。她惊呼一声:“皇上,你…”

龙越离蹲下身,捏着她的下颌,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凌瑶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惊得不知该说什么。他鬓发散乱,发髻更是凌乱,俊魅的面上苍白得如敷了一层厚粉,唯有双目如赤,犹如地底不甘的厉鬼。

她心中一恸,唇微颤,无力安慰道:“皇上,皇后娘娘她一定不是这样想的。”

龙越离吃吃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可抑制地狂笑起来。他捏着她的下颌,笑着反问:“那她是怎么想的?你来告诉朕,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凌瑶陡然无话可说。她该怎么说眼前伤心愤怒到了极点的男人才会明白,她的离开不是意料之外。

“你与她情同姐妹,你来告诉朕,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一夕之间都变了!”他厉声问道,陡然的怒喝声令凌瑶浑身一颤。

“她说对不起,朕不要她的对不起!朕要她回来!”他的眼神已癫狂,一声声质问令她无言以对。

“皇上…”凌瑶眼中的泪陡然滑落:“为什么皇上不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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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困龙在渊

更新时间:2012-11-30 17:16:59 本章字数:3206

“放了?”龙越离忽地冷笑一声,狠狠一把掐紧她的脖子,额上青筋暴跳而出,一字一顿地道:“朕不会放了她!这一辈子和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朕都不准她离开!”

“说!她会去哪里!?你告诉朕她到底在哪里!?”

他狰狞的面色如地底而来的修罗魅罗,冷酷得令人心寒。唛鎷灞癹晓凌瑶痛苦地想要掰开他的铁掌可是却撼动不了他一分一毫。

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为爱成狂的男子,费力挤出一句话:“臣妾不知道。…皇上…放了皇后娘娘吧…她已经够苦了…她想要的…皇上给不了…所以她才要走…”

龙越离缓缓放开她。凌瑶颓然跌在了地上渖。

“朕给不了吗?”他狂笑如癫,“朕给不了难道邵云和给得了?”

他停了笑,冷冷地看着凌瑶:“你滚吧!朕挖地三尺都要把她找回来,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邵云和死!”

凌瑶一震,看着他没入帷帐深处,久久不语并。

晨光初绽,窗外有鸟雀的鸣叫。周惜若睁开眼,一缕光影在眼前飞舞,她撑起身子却发现周遭的房间摆设全然陌生。她怔怔看了一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娘娘醒了?”一声清朗悦耳的声音在房门处响起。

周惜若看着来人的面容一怔:“景安,我这是在哪里?”

温景安含笑走来,放下手中的饭食,轻叹一声:“娘娘很安全。这是…”

他还未说完,周惜若已猛地醒悟过来,飞快下了床向外奔去:“云和呢?他去了哪里?昨夜我明明…”

温景安想要抓住她,可是她已经冲出了房中,单薄的素衣急促掠过他的眼角,她竟这般赤着脚冲了出去。

她冲出房门,惊诧地看着四周,半晌才回头定定看着温景安:“这是…”

“这是昀紫山庄。”温景安上前,带着无奈道:“他把娘娘连夜带到了这里。自从昨夜娘娘跳下城楼,邵云和拼尽全力摆脱重围求助于温某,温某这才连夜将娘娘安置在了云少的山庄中。”

周惜若听着,眼中的泪早就随之簌簌滚落。她捂着心口,喘息几声,看着温景安哽咽道:“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温景安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眼中掠过深深的怜惜,他上前扶着她往房中走去,安慰道:“不是梦。他当真来寻娘娘了。”

周惜若忽地一把抓紧他的手,急急问道:“他人呢?”

温景安摇了摇头:“他来去匆匆,不知去了哪里。但是一定会来接娘娘走的。”

周惜若面上一松,坐在床沿上,久久才回神。一夕一夜间,世事已是两重天。

温景安看着她清丽的面容,轻叹一声:“微臣没想到娘娘当真如此大胆。”

周惜若脸上一红,自嘲一笑:“当真是昏了头了。”

昨夜她其实心中也没有几分的把握邵云和能接住自己,只是当时脑中一片混乱,只看着他来,就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身后龙越离的惊呼,底下迎面而来的那张冷峻面容,最后都统统卷入了黑暗之中…

她以为她一定是死定了,只是死之前心头郁结许久的重负顷刻松懈。

此时回想起来,她知道,她,不悔。

温景安含笑道:“人的一辈子总是要做一件傻事的。情之所钟,本来就无法清醒。”

周惜若犹豫半天,问道:“皇上他…”

温景安轻轻摇头:“娘娘什么都别问了,在山庄中修养静待他来吧。其余的事让微臣去操心。”

周惜若看着他歉然道:“景安,都是我的错。”

温景安眸色温和,带着深深的怜惜:“娘娘没有错。这件事无论如何是该有个终结。微臣也不愿看娘娘在皇宫中郁郁一生。”

周惜若面上动容,温景安却已不愿再与她多说这些,只催促她用膳。

周惜若便在昀紫山庄中的这一处偏僻的别院中住下。地方虽然极其偏僻但是却也令她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形重压。她终日不得出别苑的院子,就连踏出房门都有侍女提醒她最好不要露面。过了两日,前来伺候她的丫鬟换成了晴秀。

主仆相见,自然是抱头哭了一场。晴秀自从周惜若被完颜霍图劫走之后就一直跟随在云思泽身边,如今秘密听得她又逃出宫的消息,晴秀就赶了回来。离情别绪自是不用再表。

晴秀擦了擦眼泪道:“娘娘吓死奴婢了。京中到处都在传皇后娘娘从城楼上被奸人推了下来,受了重伤正在宫中救治。”

推?周惜若苦笑。龙越离当真是费劲心思为她遮掩。

晴秀见她怔怔出神,低声道:“如今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可怕,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围得密密麻麻。”

周惜若忽地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惊,急忙问道:“我要见温相!我有事要问他!”

晴秀见她突然惊慌失措,以为她在担心出路,连忙安慰道:“娘娘不要担心,我家公子正赶过来呢。他一定有办法送娘娘走的!”

周惜若连连摇头,面色苍白:“我知道云和为什么不在这里了,他被困京城了是不是?!”

她的四肢陡然冰冷,心口的一点闷痛越发拧痛起来,背后涔涔冷汗冒出。她竟然忘了,邵云和一定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前来,若无周全的计划,他怎么可能只身犯险?他原本也许是要趁乱救她离开,可没想到她却在人群中认出他来,一跃而下,把他的计划生生打乱。

仓促之下邵云和抱住跳下城楼的她,趁乱离开宣武门,转而求助温景安,让温景安将她送到昀紫山庄。而他再返回接应其他人。温景安是把她送到了昀紫山庄中,可是他却困在了京城之中。

周惜若想到这已是如坐针毡,心中百般难安。

晴秀见她面色煞白,安慰道:“娘娘,也许邵大人在赶来的路上呢。”

周惜若唇微微颤抖,神色茫然无措:“不会的,他若能来早就来了,怎么会这么迟?”

一声轻叹声在房门边响起,周惜若猛地看去,只见温景安不知什么时候到来,他儒雅的面上带着复杂之色,看着她久久不语。

周惜若疾步走到他跟前,抓着他的手臂,厉声问道:“景安你快告诉我,他到底是在哪里?”

温景安眼中微黯:“邵云和当真如娘娘所说的,已困在了京城中,出不得。”

周惜若一哆嗦,颓然放开了他的手臂。

狭小破败的房中来回不安地走动着几个人的人影。唯有其中一人盘膝打坐,闭目养神。他一身粗衣短打,甚至衣衫有几分脏污,可唯有背影挺拔如剑,气势内敛凛然。屋中几人或坐或卧,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厉目扫了一圈众人,问道:“人还没回来吗?”

屋中的众人摇了摇头。

他拧紧剑眉,三天了。这三天中齐京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龙越离下的圣旨一道比一道严厉,一道比一道越发令人不安。他已反反复复将整个齐京翻来覆去搜了两三遍了,依然不肯放弃。

他似乎笃定了他逃不出去,四面城门紧闭,疯了一样寻找他和周惜若的踪迹。在这一番严厉的搜寻下,他从赤灼带来人就要随着他全军覆没了。想到此处,邵云和眸中涌起深深的戾气,暗自捏紧了手掌。

“哈赤!人回来了!”有人在窗外压低声音唤了一声。邵云和猛地看去,屋门被打开,从门外闪身而来一道熟悉的人影。

邵云和看到来人之时一怔,眸光猛地一沉,冷冷道:“国师怎么来了?”

方才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多时日的完颜霍图,而在他身后正是同样在逃命的耶律筝儿。完颜霍图已除去面上的面巾,与邵云和酷似的容貌引得身旁的侍卫们投来探究的眼神。

他冷冷看着面前的邵云和,上前看了他许久,忽地狠狠地一巴掌扇向他的面上。邵云和一动不动地任由这个巴掌落在脸上。完颜霍图的手劲很大,这一巴掌扇得邵云和唇边缓缓流下一缕血线。

第三百六十五章 雨夜相逢

更新时间:2012-11-30 21:26:05 本章字数:3345

“哗啦”一声,侍卫们见完颜霍图出手,一起拔出腰间长刀怒视着他。唛鎷灞癹晓四周的空气顿时凝结,所有的人只盯在邵云和的面上,他白皙的面上五指印宛然。

邵云和轻轻拭去唇边的血迹,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完颜霍图:“国师大人好威风。”

完颜霍图脸色阴沉,沉怒在眼底翻涌。他盯着面前的邵云和,冷然道:“皇上只身犯险就只为了一个贱人?!”

邵云和眸色冰冷,道:“她不是贱人。是我的妻子!是阿宝的娘!”他顿了顿,眼中流露讥讽:“当然,在国师心中是没有亲人的。”

完颜霍图脸色一变,挥手就又朝他而去。邵云和一把握住他的手,冷冷甩开:“国师大人既然知道我是皇上,就这样目无尊上吗?!渖”

完颜霍图怒道:“你会后悔的!为了一个女人会把赤灼百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业给毁了的!”

邵云和冷笑一声:“家若没有,何来赤灼之国。为了赤灼,我完颜云祈的牺牲到此为止!”

他说罢冷冷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耶律筝儿冷冷道:“公主自身难保,难道还想待在这是非之地吗?若不是看在你是秦国的公主,杀了你会落人口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说着转身冷然走进了屋中己。

京中气氛越发凝重,随着搜捕的时日越久京中人心惶惶。群臣纷纷进宫劝诫皇上收回成命,以安民心。龙越离连驳十几道朝臣谏言,胆敢直言的谏官或被贬或被谪,一一发落。

他端坐了高高御座,狭长的深眸中戾气深深,看着群臣冷然道:“不找出逆贼,誓不罢休!”

龙越离不但不顾朝臣劝诫,还再发圣旨,圣旨谕令大将军郁可鸣发兵十万屯兵齐国边界,西从晏山东至落霞岭,原本因战事的停歇的边关重镇又纷纷绷紧神经。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展开。齐国才刚稳定不到半年,就又陷入了大战前的阴霾。

龙越离再发圣旨,征十万民夫四个月之内修筑好未央宫,怠慢者斩。此时正值春耕农忙,十万民夫若当真进京,一场可见的大荒年就要到来。温景安率百官连夜进宫求见龙越离。龙越离避而不见,生生让他一介相国大人跪在雪地一个时辰,直到几乎冻僵这才令人抬下。

人人都私下言道,皇上疯了。

凌瑶在宫中听着谣言纷纷,不禁连连苦笑,可不是疯了么?疯得不可理喻,疯得令人觉得可怜。她暗自寻来林公公。如今林公公被龙越离命人严加盯着,不好脱身。凌瑶千辛万苦这才等到他匆匆前来相见。

林公公一脸憔悴,这些日子仿佛也老了好几岁。他见到凌瑶禁不住泪水长流,道:“凌妃娘娘一定要救救皇后娘娘。皇上这次是真的龙颜大怒了!皇后娘娘若是被皇上捉住可就真的完了。”

凌瑶轻叹一声:“我早就看出皇后娘娘在宫中去留两难。此次皇后娘娘若能解脱也算好。只是如今一场变乱要因娘娘而生,天下苍生何辜?”

她问道:“你可知皇后娘娘在哪里吗?”

林公公摇了摇头。

凌瑶想了想,美眸幽幽:“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去处也许能藏得住娘娘。”

林公公想了想,恍然醒悟,想要说什么急忙捂住嘴。凌瑶急忙道:“如今趁着局势还不是不能收拾的地步,你把信送到皇后娘娘手中吧。”

林公公踌躇半晌才道:“这信奴婢不能送。皇后娘娘怎么可以回宫?”

“林公公!”凌瑶叹息:“天下苍生何辜啊!”

林公公这才咬牙道:“好吧。但是凌妃娘娘千万不能将娘娘的所在之处告诉皇上。”

凌瑶郑重点了点头。

昀紫山庄中,周惜若手中的密信颓然落在地上。龙越离果然震怒了。天子之怒兴兵千里,流血漂橹。他的暴戾之气因她的离开而陡然被点燃,全然不顾大局,肆意发泄心中的愤怒。

晴秀看着她灰败的面色,禁不住问道:“娘娘,这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周惜若手中轻颤,半晌轻笑:“他是故意的。他是在逼着我现身。”

晴秀一颤:“那皇后娘娘要怎么办?”

周惜若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轻声道:“若要我回去我也要见了他最后一面。”

晴秀喃喃自语:“若是公子来了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救娘娘的!”

这话才刚说过了一日果然云思泽匆匆赶到了昀紫山庄中。他风尘未洗就前去见了周惜若。昀紫山庄中一如往昔,安静祥和。他匆匆而行,赶往她住的别苑。才拐过一道花园拱门,只见一抹孤影孑然站在院中池塘边,小桥流水,池塘下是荷叶凋零的满池残荷。她披着一件雪白狐裘披风,头上不簪金玉朱钗,长长三千青丝只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

沉静的侧面清丽绝美,清清冷冷惹人怜惜。她静静看着融化的雪水在脚边的流水潺潺,婷婷玉立的身影就如一抹绝美的仕女画。

“娘娘!”云思泽心中一热,疾走几步。

周惜若身子一颤,回头看着他。两人相视,恍若隔世相望。赤灼边城是他孤身北上冒死救她。雪原中也是他击退凶狠的雪狼誓死守护,护她周全。

天上地下,除了温景安之外,待她始终如一的便是他,云家少东家——云思泽

周惜若心中激动,想说什么泪却悄然滚落。

云思泽上前,定定看着她,眼中掠过深深的怜惜,半晌勉强笑道:“这不就是天意吗?当初娘娘要逃出赤灼,今日娘娘要逃离齐京,看来云某还是得护在娘娘周围才放心。”

周惜若听得他说得轻松,想要笑却泪落得更急。她道:“是我让云少失望了吗?”

云思泽轻叹一声,看定她,道:“娘娘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只是娘娘当真要跟着邵云和吗?他可以托付吗?”

周惜若明眸中柔光掠过,她眼前掠过一跃他毫不迟疑迎上的坚定臂膀,慢慢道:“是的。”

云思泽看着她,郑重道:“那我定会竭力相助娘娘!周惜若破涕为笑,那笑靥纯真美丽,令他一世难忘。

俗话说钱能通鬼神,在京中城门四闭的严密之下还能弄到两张通关文牒。云思泽进了京中,可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令人心中不安。过了三日,有消息传来,信上字迹潦草,词义含糊,却没说到如何接应邵云和出京。

再过了两日,晴秀探听前来,震惊非常:“娘娘,京中民夫暴乱,整个京城中都乱套了,听说京城中的兵杀了好多犯上作乱的民夫呢…”

周惜若心中一紧,脸色煞白。

晴秀忧心云思泽,问道:“娘娘,你说公子会不会有事?”

周惜若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说着猛地转身,匆匆回了房。

这一夜,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寒气逼人,无处不在的湿冷寒意钻入骨髓,令人难受。周惜若在床上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一声轰然的炸响在耳边。

她猛地惊醒,这一声炸响如除夕那一夜的烟花火炮。她仔细听了半天,这才发现是天上的春雷轰隆。

原来是虚惊一场。她抹了额上的虚汗躺下,又迷蒙入了梦中。可是过了不久,一道急促轰隆声传来,她沉在梦中四肢酸软,以为还是自己做梦。a

忽地,晴秀冲了进来,欢喜叫道:“娘娘!娘娘!公子回来了!还带来人!”

周惜若猛地从床上起身,黑暗中她寻不到烛火,干脆就拽起裙摆冲了出去。屋外雨下得很大,纷纷织就了一张细密的雨帘,她听得身后的晴秀惊呼:“娘娘拿着伞!”

她顿了顿一咬牙就冲入了雨中,寒雨打在身上寒意刺骨。她才穿过了庭院就看见了他。

廊下的风灯幽幽暗暗,随风摇曳,他穿着一身玄黑长袍疾步向她走来。满脸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上滚落,汇聚成一条条的水线。他埋头疾走,忽地他感觉到了什么猛地顿住脚步。

就在他前面,孤零零站着她。

“云和…”周惜若低呼一声,眼中热泪陡然滚落。

他定定看着她,下一刻,周惜若只觉得一道黑影飞掠而来,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天上雨如丝,缠缠绵绵,绵绵密密,延绵不绝,相拥的两人在雨中久久成了一道最缠绵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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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惟愿年年如今日

更新时间:2012-12-1 18:56:01 本章字数:6199

冰冷的雨丝如针,细密地落在脸上身上,廊下昏黄的风灯照在两人的面上,分不清脸上的水痕是泪还是雨水。唛鎷灞癹晓两人的发已湿透,身上的衣衫亦是贴在身上。

她仿佛痴了一样定定看着雨中的他,颤抖的手轻抚过他凌厉的眉眼,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眼上,灼热的液体流过她的指缝,他声音沙哑:“惜若,我回来了。”

她咧开嘴无声地笑,可是眼中的热泪却滚滚落下。他从她手中抬起冷峻的眼,也随着她笑了起来。

晴秀追来,手中的伞却缓缓放下。雨幕中相拥的两人如傻子一样笑着,周遭凄风苦雨顷刻间成了暖暖的春夜春雨,细细密密,缠缠绵绵…

一点烛火点燃,屋中顷刻撒满了温暖的烛光。两人烛下相视,却是发现烛火已染红了彼此的脸颊渖。

他看着她,轻抚过她清丽如昔的眉眼,此时千辛万苦,千言万语都已不用说。周惜若看着他眸光炯炯,禁不住轻轻羞涩瑟缩了一下。他却不容她逃避,一伸手已将她搂在怀中。

失去她的朝朝暮暮暮暮朝朝,唯有此刻心中最充实圆满。江山万里,如何比得过你一张笑靥?在君临天下之时他唯有觉得空,从灵魂深处的空虚蔓延而上,无法止息。

“惜若,以后不要再做了傻事。”邵云和皱眉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己。

周惜若嫣然一笑,眼中水光掠过,轻声道:“都怪那一夜的烟花太过美丽…”

她眼中的笑意璀璨得如那一夜漫天的银花绽放。邵云和深眸定定看着她,忽地一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唇舌相触,再也无法放开,她的唇冰凉,令他忍不住想要一遍遍温暖她。

唇舌纠缠,连呼吸都便得多余。他的舌与她的丁香软舌紧紧纠缠,仿佛是干渴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缠绵浓烈的吻点燃心底深处的渴望。他的手掠过她冰冷的娇躯,一遍遍用温暖熨帖她。

窗外的雨声簌簌,越发显得房中静谧安详。他拥紧她,一转身已将她覆在床上。他看着她,明眸如水,眼底的羞怯与颤颤令人怜惜。他轻吻上她白皙的面上,吻上她雪白优雅的脖颈,湿热的灵舌掠过她微微跳动的脉搏,把他压抑的热情都传入她的心底。

周惜若禁不住低吟一声,更紧地贴紧他。玲珑的曲线与他的身子奇迹一般的契合,他的吻仿佛带了火,吻过之处点燃朵朵火苗,将浑身冰冷的她燃烧。他吻上她精致的锁骨,微开的领口下是若隐若现的春光,令他身上一阵阵发紧。

邵云和看着她,眸色沉沉,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慾色:“惜若,你好美。”

他看着眼前的她三千青丝铺陈在枕上,烛光仿佛都流泻在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下是令人怦然心动的雪白娇躯。她已然情动,媚眼如丝,面上飞起两朵红晕,一直晕染到了眼角,如霞光遍染,美得摄人心魄。

她美眸中含着柔光,低低唤一声:“云和…”

这一声千回百转,直入心底。他眼中猛地一紧,越发紧的吻住她,手已探入她的腰间,轻柔和缓的拂过她光滑的玉肌。两人的身上的衣衫渐渐褪,赤|裸在外的肌肤相触,令他不禁轻叹一声。

灼热的身躯贴合,他身上坚硬肌肉如烧红的铁块令她心中颤颤,拥紧她的双臂更是把她牢牢圈禁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刻,他的怀中就是她的一方天地。周惜若看着上方俊美的眉眼,忍不住回吻他的热情。她的轻吻他的眼睛,让这双素日过分凌厉的眼不至于看得她心慌意乱。她吻上他好看的剑眉,让这对浓黑有致的眉不至于时时拧紧。她吻上他好看的唇角,让这原本应上扬的弧度时时抿紧,令她爱恨不能。

她的身躯如雪白的藤萝,缠绕在他发烫的身上,修长的腿轻触他的腰间,是一种隐晦的邀约。他身上已灼热紧绷,她的美将这个夜点燃,烧得彼此再无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