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大笑,笑声如癫,令她胆寒:“天大地大,哪里再有一个周惜若,为了我的欢喜而欢喜,为了我的悲伤而悲伤。哪还有一个女子如她,为我生为我死。”

他猛地停住笑,眸色冰冷:“所以她不可以离开朕。”

凌瑶听了心寒如冰。在他心中,他已爱得将她视为禁脔,无法放开。

正在这时,有内侍匆匆进得殿中来,在龙越离耳边低语几句。凌瑶看着他面容普通,可是神情谨慎小心不像是普通的内侍。

龙越离听着眼中的醉意猛地褪去,他一把拽住那人,厉声问道:“当真?”

那内侍点了点头,龙越离放开他,冷然笑道:“朕就知道他们跑不远的。”

他说完转身要走,凌瑶几步上前抓着他的龙袍下摆,苦苦哀求:“皇上,放了娘娘吧。”

她的话还未说完,龙越离狠狠推开她,冷笑道:“别做梦了!就算她是恨着,一辈子也是朕的皇后!”

凌瑶被重重推开,怔怔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江风拂面,越南下就越少了几分初春的凌厉,楚地的湿热夹杂着新鲜的草木气息时时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震。人都道,烟花三月下扬州。果然是两岸绿意盎然,令人看了心中欢喜。

为了掩人耳目,云思泽的商船载满了各色绫罗绸缎,行起来并不快。到了沿途郡县,还要装模做样卸下布匹,再继续前行。商船两辆,还有一辆是寻常船舫,供他们三人平日日常起居歇息所在。船上还雇了一些拳脚功夫不错的保镖,名为押货,实则是暗地保护。

船悠悠晃晃,少了舟车劳顿,反而像是真的在游山玩水。周惜若闲时与云思泽对弈,黑子白子,在纵横的棋盘上你来我往厮杀,煞是能消磨时光。

一局终了,云思泽摇头笑道:“娘娘的棋艺甚是高明,云某实在不是娘娘的对手。”

这一局周惜若精心布局,令他防不胜防,更令他惊异的是,她棋风隐隐有大开大合的气势,不像较小女子所为,倒似极了跟一位心有谋略的男子在下棋。

周惜若收了白子,嫣然一笑:“云少输了,今日就罚你做一道名菜给大家尝一尝。”

云思泽看着她笑靥如花,笑道:“要吃云某做的菜还不简单,只消再下一盘,娘娘若再赢了,今日保准饭桌上保准道道都云某的拿手绝活。”

周惜若抿嘴一笑,她回头看了看端坐在船头钓鱼的那一抹冷峻身影,道:“我去瞧瞧。”

她说着向他走去。云思泽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摇头苦笑收起棋子。喜欢便是情不自禁会向他靠近,说什么做什么眼里都有那人的存在。

江风呼呼,周惜若看着半天一动不动的邵云和,不禁问道:“你钓到鱼了吗?”

邵云和冲她比了比手势,周惜若连忙噤声。她一看,果然那鱼钩上用叶子做的浮标沉沉浮浮,看样子是有鱼儿上钩了。于是她坐在他身边静心等待。果然过了一会,那浮在水面上的叶子猛烈地抖了抖。

邵云和轻喝一声,手中一甩,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鱼就从水面上拉了出来。那鱼儿甚是有力,在半空中拼命挣扎扭动,鱼钩上的线被扯得绷直。

邵云和道“糟糕”周惜若再看,只见鱼线竟被鱼儿扯断,眼看着那鱼儿就要再落入江中。邵云和轻喝一声,脚点上甲板,整个人探出船舷外,一伸手稳稳地把鱼鳃穿过,把它丢入了船舱内。

“好俊的功夫!”云思泽从船舱中拿起那条还在乱扭的大鱼,笑道:“今天的第一道菜就叫做清蒸江鱼。”

周惜若禁不住笑了:“还以为云少会收拾出什么好菜来。原来只是在诳我,清蒸我也会,就不劳烦云大少亲自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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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金蝉脱壳

更新时间:2012-12-3 10:39:42 本章字数:3286

她说着接过扑腾的鱼儿走入了船舱,径直去吩咐船后头的船夫杀鱼,待到吃饭之时再来蒸煮。唛鎷灞癹晓

邵云和立在船头,轻轻抖去了方才喷溅在身上的江水,状似随意道:“我们被跟踪了。”

云思泽浑身一震,不禁诧异地望着他。

邵云和稍稍压低头上的斗笠,一双深眸看定面色剧变的云思泽:“只是不知道跟踪我们的是些江湖屑小还是龙越离的人。”

云思泽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但见江水翻浪,这条水路上唯有他们的船在江面上行走哪来的旁人踪迹。邵云和说完转身走进了船舱。云思泽急忙也跟着进去。邵云和摘下头上的斗笠,坐在桌边倒了一杯清茶喝了一口,这才道:“方才我钓鱼之时留意了下,一共从我们船边走过三条小船,那三条小船虽然竭力掩饰,但是还是让我看出了破绽。你可见渔网下藏着兵器的渔家吗?而且那渔船上的汉子也不似常年走船的渔夫,目露凶光,更加可疑。渖”

云思泽皱眉道:“难道是云家的布匹惹了人眼?若是如此等到了青龙县就把所有的布匹都卸了。他们若是一路跟踪我们,自然知道我们船上再也没有贵重的货物,也许就会放弃了。”

邵云和轻轻摇了摇头:“这次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我总有感觉我们出了昀紫山庄之后就被人跟着了。”

他说着心中掠过一个人影,眸光更是一沉。若是他想的那个人就麻烦了。但愿不是豪。

云思泽听了邵云和所说不由怵然而惊。他自小随着云家商船和商队行走各地也算是经验丰富,这一路上他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可是邵云和亦是多年来走在刀尖上之人,他说感觉不对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他自认为已把保密功夫做到了极致,自从将邵云和等救出京城之后,他做什么都是派了心腹之人前去,用的更是云家最严密传递消息的密语。原本以为这一路上定是万无一失,可如今看来当真是麻烦缠上身了。

“到底是谁会跟着我们?”云思泽眉心拧成了川字。

邵云和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还是小心为妙。实在不行的话,你我只能分道而行。楚国云少就不要冒险去了,就此打回。”

云思泽面上一黯,半晌才道:“总以为能再送你们一程,可是却没想分别竟这么快。”

邵云和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终是淡淡道:“云少还是以云家上下为重,不可轻易惹祸上身。”

云思泽苦笑了一声,看着两岸青山隐隐,江水淙淙,平淡欢喜的时光总是如此容易过。

他半晌才道:“如今说这个为时已晚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周惜若已笑着擦着手前来。她看两人面色凝重,不禁笑问道:“怎么了呢?可是饿了?”

“没什么。”邵云和面上浮起笑容,转头看向云思泽,道:“正说道今日要与云少一醉方休。”

云思泽掩下眼底的忧色,含笑道:“还未知邵兄的酒量如何,今日要好好喝一杯。”

周惜若嫣然一笑:“那我再吩咐下人再加几道下酒菜。”她说着又回头去张罗酒菜。

邵云和看着她离开,回头对上了云思泽的目光,两人眼底皆是同样的忧虑与黯然。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这几日朝夕相处胜却了往日多年的相交。

云思泽倒了一杯清茶,举起茶盏,郑重道:“保重!”

邵云和看定他,道:“云少亦是保重!”

云思泽的商船一到青龙县就雇来了挑夫把布匹全部卸了。两艘商船稍事休整就全部按道遣回了齐京。而他们一行人继续前行,一路到了云州的贵城这才又停了下来。贵城已是靠近楚国边界,水路四通八达又历来是鱼米之乡,百姓富庶,商贩众多,十分繁华热闹。云思泽的船行到了贵城中,唤来当地的几艘花舫,令歌舞姬轮番唱遍了当地的小曲小调,水面上清甜婉约的歌声荡漾开来别有一番滋味。

如此热闹引得四周的船舫也前来凑趣张望。直到夜深了歌舞依然不休。

正当云思泽吩咐赏下赏银彩头之时,黑漆漆的水面上突然飞快驶来十几艘的箭船。箭船,顾名思义船形如箭,在水面上两人一组摇橹划水行得飞快。箭船上站满了手握长剑,黑衣劲装的人影。只见顷刻间十几艘的箭船已将云思泽的船舫包围得密密麻麻。两旁围看歌舞的船家纷纷惊恐四散而逃。

那些箭船上有人呼喝一声,箭船一字排开见他们统统拦下。

端坐在船舱中的云思泽冷冷一笑,撑了手中的酒杯,对眼前战战兢兢的歌姬柔声道:“继续唱。本少定重重有赏。”

歌姬看见上甲板上一沉已有人跳上了船。她吓得一哆嗦,丢了牙板,惊叫缩在了一旁。

云思泽淡淡抬头,看着船上四周林立的黑衣人,嗤笑一声:“要打劫云家的东西,谅你们还不够资格。”

眼前竹帘一撩,冷冷走进一道英挺的人影。他穿一身暗紫长衫,头簪紫金龙簪,面色苍白冷然,一张脸在红艳艳的灯笼下显得分外俊魅。他一身寒气,进得船舱中来周身凛然冰冷的气势令船舱中顿时觉得狭窄。

他一抬眼,冷冷道:“那朕来够不够资格呢?!”

云思泽笑了笑,放下酒杯,缓缓跪地行礼:“不知皇上驾到,草民有失远迎。”

龙越离扫了船舱一眼,一步上前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额上青筋隐动,沉声怒问道:“他们人呢?!”

云思泽神色未动,淡淡问道:“草民不知皇上说的是谁。”

龙越离缓缓放开了他,他在船舱中走了一圈,只见船舱中空荡荡的,除了桌椅再也不见旁人。有黑衣人快步前来,禀报道:“启禀皇上,都搜过了,没人。”

船中顿时死寂一片,龙越离冷笑一声:“金蝉脱壳之计!好!好得很!”他说着忽地一伸手猛地掀翻了一桌的酒菜。“哗啦”一声巨响,云思泽眼皮禁不住一跳。

龙越离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不管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朕都要把他们抓住!”

他说着冷然离开了云思泽的船,如来时一般飞速离开。云思泽长舒一口气,缓缓道:“还好走得快。”

江风呼呼,一抹雪影立在船头久久不语。她长裙乌发,优雅瘦削的背影楚楚动人。她肩头一沉,披上了一件锦面披风。周惜若回头,对身后的邵云和微微一笑。

“回船舱吧。这里风大。”邵云和搂了她的肩,温声劝道。

周惜若看着船边黑漆漆的江面,低声道:“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云少。”

邵云和轻抚她的发,道:“你放心,龙越离不会轻易向云家动手。而且这事他尚要竭力遮掩,怎么会拿了这个罪名去发落云少?”

周惜若勉强一笑:“但愿如此。不然我真的是心有不安。”她顿了顿,问道:“云和,皇上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她知道云思泽已是小心再小心,可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邵云和看着乌沉沉的夜,忽地冷冷道:“这事我想来想去唯有一人。”

周惜若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忽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完颜霍图?”

“除了他还有谁?”邵云和眸光冰冷:“他故意激怒我,其实便是想离开我们视线,把消息泄露出去。若不是他,龙越离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知道我们的行踪?!”

周惜若心中一沉,她只觉得脑中掠过什么,但是想拼凑起完整的思绪却又抓不住。

她问道:“为什么?难道他不怕龙越离把我们一网打尽?”

邵云和薄唇紧抿,已是不愿意再轻易猜测。

正在这时,甲板上走来渔娘,笑道:“官人和夫人赶紧去歇息吧。江上风大,别着了凉。”

周惜若对她微微一笑,道:“这次多谢了王三娘。”

渔娘看着两人,眼露羡慕:“谢什么?要谢也是谢云公子,给了好一笔的赏银,务必让我们送两位贤伉俪去楚国呢。”

周惜若想起云思泽的情深意重,长长一叹:“是啊,是要好好谢谢云少。”

邵云和搂了她道:“回船里去吧。”

正在这时,船身后传来一声奇怪的水声,邵云和深眸一眯,警觉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王三娘回头张望了下,忽地道:“好像有船跟来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争执

更新时间:2012-12-3 16:35:13 本章字数:6204

邵云和一凛,急忙拉了周惜若回到了船舱中。唛鎷灞癹晓周惜若看着他面上的凝重,心头猛地一跳,问道:“云和,难道是有人追来了吗?”

邵云和摆手示意不要吭声,悄悄探出头看去。

王三娘跟了进来,见两人面色不太好,问道:“官人和夫人怎么了?”

邵云和面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周惜若连忙按住他的手,道:“王三娘有所不知,其实我们是逃出来的。”

王三娘一怔。周惜若低头道:“实不相瞒,家中人甚是不喜我嫁给夫君,所以我们索性商量着逃到楚国去。云少见我两人情深,所以特资助我们二人。渖”

王三娘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两人是私奔啊。所以这后面来的船怕是追你们的人吗?”

周惜若点了点头。

王三娘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我们王家在这江上行了几十年的船,大大小小的水道都清楚得跟手掌上的手纹一样。两位放心,我与他说一声,等等定将后面的尾巴甩掉。豪”

周惜若心下一松,感激道:“多谢!”

王三娘道了一声不谢就到了船尾与自己的丈夫说了几句。这条船的船主姓王,人都叫他老王头。老王头应了一声,与船上的船夫加紧摇橹,果然船行得飞快,在漆黑的江面上犹如一条游鱼。老王头借着纵横交错的水道,拐进了一条支流,把身后的船远远抛开去。

他甩开船后面跟着的尾巴,这才走来进了船舱抹了一把汗水,问道:“你们惹了什么人?方才那船上竟派了水鬼来查探。好在我用竹竿打了切口不让他们靠近。不然的话,被他们发现不妥,这条船就被他们给凿沉了。”

这一带由土匪水寨要抢掠商贩,就先派人前去查看过往船只有没有贵重货物。这种探子一般很熟悉水性,能在水下憋气很久。他们在夜间出没,鬼鬼祟祟,一旦发现船上有贵重货物就以凿船威胁。船上的客商为了活命自然得乖乖停船,任由洗劫。所以这一带的人都称呼这类人为水鬼。

而类似老王头几十年在船上讨生活的船家,一般都与这种人有协议,若是船上没货打几下切口他们就放过,不至于凿船害人。若有,他也不会轻易隐瞒,而一般这些人只劫货不伤人。这次老王头受了云思泽的所托,那银子足可买了三四条船,自然要为他们遮掩隐瞒。

周惜若一听老王头这么说,微微一踌躇。邵云和已接口:“这次多谢了老王头的救命之恩。总之我们夫妻两人过了晖州他们就再也追不到了。”

老王头见他口风很紧,也不多问,只道:“但愿如此吧。”

他们走后,周惜若面色煞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龙越离当真是追来了。若不是,怎么会这么巧我们才刚逃就有船跟来?”

邵云和脸色亦是沉沉,道:“龙越离不但来了,还派了各路鹰犬沿路追赶来。”连这湖面的黑道帮派都派来人探查,可见龙越离的决心有多大。

周惜若心中不安,她道:“但愿能平安到了晖州。”她才刚说完,忽地想起什么猛地失声道:“不对!我们不能去晖州!”

邵云和被她突然出声惊了一惊。昏黄的油灯下,她面色煞白如纸,美眸定定看着邵云和:“我们不能去晖州!”

“为什么?”邵云和问道。

周惜若情急之下一时也找不到头绪,半晌才重复道:“我们不能去晖州,因为我们若到了楚国,龙越离也会到了楚国!”

邵云和眼中流露疑惑,看着明显不安的周惜若,问道:“这与龙越离有什么关系?”

周惜若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竭力平息心中的惊涛骇浪,慢慢道出缘由:“在我离宫之前龙越离收到了一封密信,邀他去晖州密谈。当时我便千万百计要苦劝得他不要入楚。可是此时我们已不知不觉成了引他去楚国的饵了。”

邵云和眸色一沉,问道:“这密信是谁写的?”

周惜若看着他冷凝的面色,犹豫半天这才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明。船舱外江风呼呼地吹,船舱中气氛越发凝重。

周惜若对着豆大的油灯火光,美眸幽幽:“耶律筝儿在赤灼时向龙越离出卖了我,得以入齐嫁给温景安,这一切都是完颜霍图的安排。完颜霍图根本不愿意让我在你和阿宝的身边。而当日耶律筝儿在齐宫中向我下毒,被我识破,而我与温景安设计顺藤摸瓜找到了他。这才让他们一切计划落了空。”

“若我猜的不错,把我从你和阿宝身边带离开是完颜霍图的第一步,而第二步,便是要针对了龙越离。”

邵云和听着俊脸渐渐阴沉。如果周惜若说得对的话,完颜霍图的野心不止兴复赤灼而已。

“云和,我们不能去晖州,更不能去楚国!”周惜若睁大美眸看着他,眼底的焦急刺入他的心底:“我们去了就是落下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中。”

邵云和看了她许久,忽地道:“为什么不能去?因为龙越离?”

周惜若一怔,缓缓松开他的手:“你想要龙越离死?”

邵云和神色清冷,薄唇轻启,淡淡道:“终有一天我与他终究要兵戎相见的。”他冷冷看着她,“而且你说错了,不是我要他死。如今是他要我死。”

周惜若心底一寒,定定看着他冷硬的轮廓,心已沉入了无底深渊。

邵云和见她面色苍白,和缓了神色,轻抚她的发,低声道:“先睡一会吧。天要亮了,明日再商议怎么办。”

周惜若僵硬地靠在了他的怀中,听着船舱外的呼呼风声,一夜无眠。

这一夜老王头船走得十分顺遂,一路到了香桂城,从香桂城再走几里水路就到了晖州。周惜若看着邵云和前去采买干粮,美眸中神色复杂。邵云和回来时不由得一怔,只见渡头上光秃秃地只剩下一条缆绳,老王头的船早就不见,而周惜若拿着包袱坐在渡头边,江风吹拂,她在风中一袭素衣,神色平静。

邵云和定定看了她许久,一语未出。

周惜若抬起头来,与他默默对视良久才道:“我不能去晖州。”

她眼中的固执令他恨不得一掌劈下,从此干干净净,无牵无挂,不用为她费尽心思,爱恨不得。

邵云和冷笑一声:“果然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龙越离!”

周惜若神色不变,道:“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齐国。我不能明知前面是陷阱还引得他跳进去。”

“那你可想过我和阿宝吗?”邵云和冷冷反问。他眼底的沉沉的怒色令周惜若心中一颤。

她沉默良久才道:“我以为你定能明白我。阿宝将来也会明白我。”

邵云和笑了,眼底的怒意翻涌,冷冷道:“我还真不明白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周惜若顿了顿,紧紧跟上。邵云和走得很快,顷刻间就湮没在了渡口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周惜若不紧不慢地跟着倒也不至于跟丢了。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了香桂城大半。

终于邵云和顿住脚步,冷冷回头看着身后低头默默的周惜若,咬牙上前怒视着她:“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你的皇上有难,找你的皇上便是!”

周惜若轻叹一声,幽幽地道:“我不会走的。”

邵云和看着她美眸中隐约的水光,气极反笑:“让老王头的船离开你可有与我商量过一声?”

周惜若道:“我知道你是决计不会答应让他们轻易离开的。”他的心思她再了解不过,这是唯一让他们逃离龙越离的办法。他可不会去管龙越离到底是死是活。

邵云和一听,拂袖冷笑:“到最后倒成了我的错了。你就跟着吧。”

他说完径直进了一家客栈打尖住店。周惜若跟上前去,店小二见他们两人一起,笑道:“两位客官是住一间吧?”

周惜若点了点头。邵云和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掌柜的探头看了一眼,见邵云和面目英俊,身后的周惜若楚楚可怜的样子,禁不住笑道:“这位官人和夫人新婚燕尔的,自然是住一间。”

他这话一出,周惜若微微红了脸。邵云和亦是不自然地冷哼一声:“多嘴!”

掌柜见两人样子像是闹了别扭的小夫妻,笑呵呵地上前劝道:“这位官人英俊不凡,气度凛然,怎么可与妇人家一般见识。大人大量,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

他满口的吉利话令邵云和的脸色越发如锅底一般黑,可偏偏发作不起来。待到了房中他这才将多嘴多舌的掌柜赶走。

周惜若见他脸色阴沉,知道他定是怒极了,走上前柔声道:“总有别的办法的。既可以摆脱了龙越离的追兵,也可以不用落入完颜霍图的算计中。”

邵云和眼风扫过,冷厉如刀:“你怎么知这陷阱是国师设下的?万一这一切只是凑巧呢?”

“那更不应该去。”周惜若断然回答,漆黑的眼中肃然非常。

邵云和猛地怒视着她,反问道:“那你来想什么办法可以摆脱了眼前的追兵?!”

他眸中带着深深的讥讽:“用你对龙越离的忠心去试试求着他饶了我们也许更容易一些!”

他说完摔门而出。周惜若看着他离开,定定坐在了床沿上,半晌才喃喃道:“因为楚太后在楚国,完颜霍图和楚太后…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不会害你,可是一定会联手杀了龙越离。”

情义两难,她忧心如焚,左右都不是,谁都不能圆满。她虽只是一介弱女子可却也明白龙越离若是一死,齐国大乱,三国虎视眈眈,一场变乱从此开始。北有秦与赤灼北方之强国,南又有南楚蠢蠢欲动。齐国一乱,四国纷争百姓再无宁日。

她颓然闭上眼,长长一叹,终是无言。

到了深夜,邵云和才归来。房门打开,他冷然走了进来,打水洗脸,一回头看见周惜若坐在床沿边,幽幽的盯着他。她的眸光凄然,令他心中一窒。

他怒气犹未消,冷冷道:“你怎么还不睡?”

“等你回来。”周惜若轻声道:“我仔细想了许久。今日是我的错。但是我不会后悔。”

“哗啦”一声,邵云和手中的面巾掉在了盆中,溅起一片水花。

周惜若定定看着他,继续道:“我早就说过,你有你的赤灼族人,我心中也有我齐国百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却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

邵云和木然地擦了身上的水渍,走到她面前,猛地逼近她,让她的幽幽美眸对上他蕴含怒气的冰冷眸子,一字一顿地道:“若是有一天,赤灼和齐国开战呢?”

周惜若沉默良久,才道:“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呢?”他追问。

周惜若定定看着他,坚定地道:“若是这么一天到来我也无能为力。但是这次明知前面有陷阱,我不能任由这事发生。”

邵云和在她眼中看到了固执,他心中气极欲狂,笑了起来:“我抛下了一切来到齐国,这才发现原来我来错了!!”

周惜若眼中顿时溢满了委屈的泪水。邵云和怒而转身,身后传来了她的哽咽。他走了几步,猛地又折回。一把将她推在墙上痛吻起来。他的吻霸道而含着无尽的怒气,像是宣泄一般痛吻她的唇。

周惜若的惊呼被他堵在了口中,手也被他反剪在身后。她想说什么唇上却是一痛,一点血味蔓延在了口中。原来竟是他狠狠咬了她的唇。周惜若禁不住痛呼一声,他趁着这个机会探入了她的口中与她唇舌深深纠缠。

他的怒意那么明显,周惜若只觉得手腕仿佛要被他捏断了一般。他痛吻了许久,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把钳制住她的下颌,恨声道:“惜若,齐国与你何干,你却一定要为他到了这个地步?!”

周惜若喘息笑着,神色凄然:“那赤灼又与你何干?让你牺牲了所有?”

他定定看着她,眼中一黯,松开了她的手。他低声道:“好。我们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