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急忙上前扶起龙越离,果然看见他光洁的额头上肿起了一大块。她替他疼得轻嘶一声,丧气道:“越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本来就伤在了脑袋上,万一再伤一次岂不是生生撞傻了吗?”

龙越离被摔得七荤八素,脑中昏昏沉沉想要辩解什么却是无力。他搭着楚楚的肩头,哼哼地又躺回了床上。

楚楚安顿好他,回头一看,只见邵云和正盯着龙越离。她心中一股正气冒起,叉腰沉下小脸道:“既然越大哥是邵大哥的兄弟,那邵大哥就有责任好好照顾他!”

邵云和听了一挑修长的剑眉,想要辩解什么,但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龙越离再看看义愤填膺的楚楚,一转念似笑非笑道:“楚楚姑娘说得是,邵某一定会好好‘照顾’越离贤弟的。”

楚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勉强道:“好吧。我爷爷好心救你们可不是要你们又打打杀杀的!”

邵云和眸色一沉,口中却道:“自然不会。”

楚楚这才出了房门。

邵云和冷冷看着她关上房门,冷冷讥笑:“只是个渔翁吗?看来也是个世外高人呢。”

他说罢再看了一眼昏昏沉沉躺着的龙越利离,眼底掠过一丝厌恶,转身躺着歇息了。

湖州南下路过香桂城直到晖州,水路渐多。直到晖州地界才看见大片的土地。周惜若站在两层的画舫上,两岸烟波浩渺,廖花红艳,一路的山水如上好的水墨画,望之令人心旷神怡。只是此情此景落入伤心人眼中只令人更伤。

“娘娘,再走小半天就能到了晖州城中了。”身后叶公公走来禀报。

周惜若轻点了点头,江风吹拂,撩起鬓边的散发,犹如去而复还的惆怅。

叶公公看着她孤冷的身影,欲言又止。

“叶公公想说什么?”风中传来她清冷的声音。

叶公公轻叹一声,上前道:“其实有关国事奴婢是万万不能说什么的,只是…”

周惜若忽地轻笑。她转头,美眸神色幽幽,道:“叶公公有什么事就说吧。如今我这本该死的女人又被逼着重掌大局,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叶公公上前,低声道:“其实皇后娘娘不应该去晖州。奴婢一直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周惜若耐心地问道。

叶公公咽了咽唾沫,说道:“晖州的都督是郁家军曾经的旧部。”

周惜若眸光一闪,定定看着叶公公。叶公公被她的美眸盯得心底发寒,急忙跪下连连磕头:“皇后娘娘千万要饶了奴婢。如今宫中德妃与宁妃正斗得剑拔弩张。德妃依凭的是皇后娘娘的抬举,又因为是宫中的老人而十分不把宁妃娘娘放在眼中,而宁妃娘娘依凭的是郁家,更是不服气。奴婢只是担心皇上的事万一传到了京城中,那宁妃会不会…”

他不敢往下说。周惜若脸色冷凝,慢慢走入了船舱中坐在了椅上。

叶公公见她神色异常凝重,上前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哭丧着脸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说这些晦气话。”

“没事。”周惜若定了定神,一字一顿道:“就算宁妃知道皇上龙驭西去,本宫谅她也没有这个胆子反!”

她话虽如此说,但是心中却越发如坠无底深渊。

叶公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宫中妃嫔争斗向来是你死我活。曾经为爱而痴的郁可月此时心中对龙越离的情意又剩下几分?恐怕早就在宫中孤寂的岁月中一日日消磨尽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竹林叙话

更新时间:2012-12-9 20:33:39 本章字数:3152

更何况龙越离自她回宫之后六宫皆弃之不顾,眼中唯有她一人。唛鎷灞癹晓宁妃对她的恨和怨岂是她现在能想象到的?

叶公公叹了一口气,懊悔道:“奴婢鼠目寸光,这些关节来晖州前都没想到,如今提起又无端令娘娘心烦。”

周惜若苍白一笑,自嘲道:“再机关算尽能算过天意吗?现在唯愿郁家一门忠烈能在这个时候经得住考验。”

叶公公问道:“若是万一不能呢?”

周惜若沉默了一会,忽而冷笑,冷冷道:“他们若是敢反,本宫就敢杀!!湎”

杀?从何杀?何人去杀?!叶公公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忽地他看到周惜若眼底的杀气,不禁生生打了个冷战。他几乎忘了,在宫中还有一位凌妃——那位几乎可以称为周惜若影子的清冷女子。

后宫,这便是后宫的女人。埋下一步步的棋子,走一步算十步,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盘天定的棋局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周惜若顿了顿道,声音坚定:“晖州这一趟是必要去的。此时天下都知皇上只是被逆贼伤重。此时若不应了楚齐王之约,万一完颜霍图察觉到我们只是故布疑阵,恐怕会有大动作。而且完颜霍图若是真有所图,楚太后一定也一定跟着有所动。录”

叶公公眸色一紧,问道:“皇后娘娘担心的是楚国会借皇上生死不明的事借机起兵攻齐?”

周惜若缓缓摇了摇头:“本宫也不知,所以更要深入虎穴探一探,我若敢去,他们若想要动作也会肯定心生疑虑。”

她看着船舱外的春草凄凄,美眸幽冷,道:“齐国大乱方定,人人思安,回京以温相和忠于皇上的诸位大臣襄助,本宫很容易就能稳住朝局。反而是完颜霍图和藏在楚国的楚太后才是齐国的真正的心腹大患。此时若是不一举将他们擒获,将来再也捉不住他们。”

这一次,她要的不是一时安稳,要的是齐国十几年中不再兴起兵戈!齐国稳,四国便稳。她做的一切牺牲才真正有意义。

叶公公恍然大悟,深深伏地:“娘娘殚精竭虑,皇上若是在定会为娘娘这一番忠心感动。可惜…”

周惜若眸色恍惚,半晌才默默道:“我不是为了他,当真不是为了他。”

她眼中的泪陡然滚落,想要说什么却是痛苦地闭上眼。时至今日到底是什么还在支撑着她,让她一步步向前,连哀悼都再也无法顾得?她脑中忽地掠过邵云和愤怒的眼眸。

他说,到底是什么在羁绊着你?

“云和,等我,再等等。”她低声喃喃,江风吹过,这一句呢喃化在风中再也了无痕迹。

周惜若一行很快秘密到了晖州。温景安的安排万无一失,整个晖州外松内紧,甚至为了筹谋可能突起的变乱,温景安甚至秘密安排民夫开凿一条密道。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楚齐王前来。周惜若只给他三日,三日之内不来,“御驾”便要归京。到了周惜若约定的第二日,传言中风流倜傥,昏庸无度的楚齐王终于秘密前来。

晖州的清晨时常有雾,迷蒙笼罩整个百年来连结齐国与楚国的边城重镇,久久不去。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就踏着这飘渺的雾气缓缓驶入了晖州的城门,马车走得不紧不慢,过街穿巷,一路向西北方向而去,终于在一处别苑门前停住了车辙。

别苑中的侍从低头鱼贯而出,静静恭立。

马车的车帘一撩,伸出一只修长秀美的手,这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指间带着一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宝石如血,将这只手衬得越发精致而充满了贵气。

赶马车的车夫连忙跪下,以身为凳,另有一位美貌的婢女低头上前扶着这只手的主人缓缓下了马车。

侍从们只闻到一股异香扑来,这香气清新非常,却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冽,令人不禁恍惚了一下,再定睛看时,只见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站在了门前。

门前的侍从只看了一眼便呆呆的转不开眼睛。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就是这里吗?七绕八拐的令本王好找。”他声音清雅,脆如空竹,余韵悠长,令人心头不禁遐想万分。

他扫了一眼门前的侍从,许是见惯了旁人对他容貌的震惊,不待他们通传,举步就走了进门中。侍从们见他恍若无人之境,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不敢阻拦,匆匆在前面引路。

那人随着侍从走,一路不紧不慢,不似在赴约而是在欣赏这苑中的景致。

他一路走一路摇头,惋惜轻叹:“这园子做得太过匠气了。一点都不好。”

在前面领路的侍从听了头上禁不住冒出了冷汗,心中升起羞愧。仿佛这园子不入了他的眼便是他们的罪过。

终于,侍从领着他来到一处翠竹林。竹子是楚地常有的湘妃竹,此时是春季,竹笋抽节,翠色又经过昨夜的雨水清洗,嫩嫩的翠***滴,仿若仙境。

那男子终于舒心长叹一声:“到了这里才觉得这景可洗眼洗心。”

他说罢放开婢女的手,向着竹林深处的一处竹屋走去。竹屋打开门,一抹窈窕的清影静静跪坐在竹席上凝神看着茶鼎中翻滚的茶。

她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向缓步走来的男子。在看到那男子的面容之后,她微微一怔,片刻之后含笑道:“齐王殿下风姿卓绝,难怪当年是四国之中闻名一时的美男子。”

楚齐王亦是含笑打量她,薄唇一勾,眼中光彩似比天光更明媚。他身后是翠色重重的竹林,一身玄衣却不显突兀,反而成为这一副山水画中最浓重的一笔,令人无法忽视。

他打量周惜若,只见周惜若着一身青色长衣,一头乌发不梳发髻,只懒懒束在脑后。身上朱钗皆无,干净素雅得如竹林中的仙子。她面容清丽绝美,算不上摄人心魄的美艳,可偏偏令人无法移开眼。在她面前干干净净摆着一套青瓷茶具,而她皓腕如雪,正拿着长长的竹制的茶勺。

有美如此,这一方竹林竹屋顷刻间变成了世外桃源。他打量她,周惜若亦是大大方方打量眼前的闻名许久的楚齐王。他面容如一块绝世美玉,白皙无暇,下颌亦是干干净净,不见一点胡渣。他的五官阴柔俊美,修长入鬓角的长眉浓黑而精致,一双眼如黑宝石般璀璨蕴含光华,鼻梁挺秀,如悬胆,唇角微扬,令他面上如带着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算年纪明明已是五旬,可看过去不过是三十多许,一头墨发如泼墨,乌黑丝毫不见一丝白发。三千发丝用一枝长长的红艳的珊瑚簪挽上,墨色的发,红色的簪,令他看起来如天上落下凡间的谪仙,多了几分不染世俗的清贵。

他是龙越离的生父,面容依稀有着龙越离的几分影子,可他的相貌与龙越离相比,多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邪魅,端端正正,令人心生喜爱。

他的俊美超过了周惜若的意料,人都道楚国男子比女子还美几分,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楚齐王以现在的相貌便已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若是再年少二十年,当真是顾盼间便能轻易夺去世间女子的芳心。难怪当初蓝玉烟这等倾国倾城的美人也被他收服得服服帖帖。

楚齐王见周惜若打量完,一振长袍,随意坐在她的对面,即使这般简单的动作也由他做来竟多了几分随意洒脱。

他含笑:“离儿呢?是时候父子相见,成就一段佳话了。”

周惜若一抬手,稳稳地为他斟了一杯清茶,淡淡道:“齐王殿下何必如此心急呢?既然父子已分别了近三十载,多等几刻又有何妨?”

她笑容温柔,似水剪眸中平静得犹如一潭湖水,令人捉摸不定。

楚齐王面上的笑容不减,捏起茶盏,轻抿一口,淡淡道:“好茶。茶普通,火候却好。皇后娘娘不愧为齐国的皇后,实在是不能令人小觑。”

周惜若含笑:“能得齐王殿下夸奖,本宫顿觉得面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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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应该是会加更。么么各位。送美大叔一枚,祝各位亲们周末愉快!

第三百七十九章 翻脸无情

更新时间:2012-12-10 1:14:36 本章字数:3451

她说到“面上”两字,忽地定定看着面前的楚齐王,美眸底有疑惑问道:“传言中的齐王殿下不是被宫中一场大火毁去了容貌了吗?难道…”

楚齐王一摸自己的脸,微微一笑:“若不假装自己毁了容貌,皇后以为本王还能活到现在吗?”

他笑得轻松惬意,丝毫不以意,周惜若恍然大悟,面色转和缓。唛鎷灞癹晓看着煮得滚沸的茶水,恍惚一笑:“宫中就是如此,不是吗?”

想来他也如龙越离一样,以风流倜傥为幌子避祸宫廷。

楚齐王眸中一闪,抿了一口茶,笑道:“好茶已品。主人却还未现身相见,这岂不是失礼?湎”

周惜若收回思绪,素手一动,为他添茶,笑道:“品茶需心静,齐王殿下这么急可是品不出好茶来。”

周惜若意态闲暇,似乎打定了主意就这样闲聊下去。

楚齐王含笑看了她一会,忽地道:“今日本王是见不到他了是吗?录”

周惜不置可否,又为他斟了一杯茶,道:“难道是本宫的茶突然不好了,令齐王殿下这么心急想要走了?”

楚齐王一笑,长袖轻弹,拂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本王就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出来相见的,只是本王不明白,既然不见为何还要前来晖州。让人心生期待又忽觉得万分失望。”

周惜若闻言心中不由轻叹,楚齐王聪明绝顶又善于察言观色,她虽未明说他却已知道了今日是见不到龙越离了。只是他涵养好,直到现在依然面上未有半分的不悦。

这样的美男子实在是令人无法生出半分恶感,只是今日实在是不得不对他不住了。

周惜若美眸中笑意不改:“齐王殿下很失望吗?如果说齐王殿下因为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伤心难过,这样的话,本宫会觉得很假。”

楚齐王一挑精致的长眉,重新审视打量面前娇弱的女子。说实话,他这一生见过的女子如过江之鲫,环肥燕瘦,性子温柔的刚烈的天真善良的,各种各样的女子都曾见识过。唯独面前这个女子令他有些看不透。

他轻笑,从容道:“皇后娘娘倒是说对了,本王从未觉得伤心。说起离儿,他说是我的儿子,倒不如说是一份上天赐给本王意外的礼物。”

周惜若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齐王殿下想见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说出来,也许本宫可为殿下引荐。”

楚齐王笑了笑,长袍一振就要起身,声音和悦:“不劳娘娘费心了。父子相见的私密话还是让本王与他当面说才是。”

周惜若面上的笑意渐渐冰冷,手中的茶勺一扣“啪嗒”一声,柔声道:“恐怕今日不能让齐王殿下如愿而归了,要么说出来意,要么就埋骨在此地!”

楚齐王完美无缺的脸上顿时裂开了一道表情裂缝,他冷冷看着眼前方才还明媚的女子顷刻之间变成了杀气四溢的罗刹,冷笑一声:“皇后娘娘想要杀了本王?”

周惜若冷冷道:“齐王殿下因何而来心知肚明,若是当真是为了皇上好,就请开门见山袒露诚意,若只是利用这便宜儿子,那大可不用再回楚国了!”

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竹林中忽地传来簌簌的声音,细细密密犹如蚕在啃食桑叶,一股杀气从翠竹林中四面包围而来。楚齐王脸色剧变,指着她,怒道:“你当真敢!你当真…”

“自然是真的。”周惜若看着杯中渐凉的茶水,冷冷道:“我不管你到底是皇上的什么人。怀揣目的而来却不肯明示,只有死路可走。”

她美眸中流露讥讽:“齐王殿下别以为自己是皇上的生父就无人敢动了。要知道皇上与你可是没有半分父子之情!”

楚齐王精致的眉紧皱,眼中皆是不敢置信。他忽地冷笑:“好!最毒莫过妇人心!你以为本王没有万全的准备吗?”

他猛地向后疾退。周惜若心中警觉,急忙也起身退后。她才方退了几步,跟前的茶炉猛地炸开,滚谈的茶水四溅,溅了不少在她长袖上。她还未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道灰白的影子从头上猛地哗啦一声蹿下来。他快得看不清楚人形。周惜若只觉得有一团影子向自己扑来。

她不由尖叫一声,那灰影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形状古怪的长刀就朝劈下来。周惜若下意识手去挡,她只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了眼前。那灰影一击不中,再举起手中的利刃,可是此时温景安布在林中一等一的护卫已赶来,条条人影蹿入竹屋中将周惜若团团护住。

周惜若捂着手臂的伤处,牢牢盯着屋中一角同样脸色不好看的楚齐王。他步步后退,而那团不知是人还是物的东西就在他身边若隐若现的游离,看样子也在算着怎么护主逃跑。只是这情景看起来古怪得令人觉得诡异。

周惜若忍着剧痛,冷冷道:“此人是逆贼,给本宫杀!”

四面的护卫低喝一声,条条人影扑向楚齐王。楚齐王低喝一声:“走!”

那团灰影忽地跳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蹿入护卫之中,手中刀光一闪,划过一道锐利的银光。措不及防的护卫被他手中的刀光划中手臂,纷纷惊呼后退。

他招式怪异,一身灰白却看不清楚面容和身高多少。他就如一种非人的妖怪在楚齐王四周保护闪现。护卫们见识了他的神出鬼没,面上纷纷掠过惊恐。

周惜若一看这情势心中暗叫糟糕。她算准了楚齐王会单刀赴会,以为先用言语吓唬了他接着就能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拿住,好好问出他前来的目的。可没想到他带来这么一个极其厉害的杀手。这事此时变得棘手了。

楚齐王看出周惜若的护卫眼底的惊恐,冷笑一声:“你们是敌不过我身边的影卫的。他才是这个世上一等一的暗杀高手!”

他说着转身就向屋外而去,岂料他才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周惜若讥讽的声音:“他若是世上一等一的高手,怎么方才没把本宫给杀了?!”楚齐王脚步一滞,周惜若沉声喝道:“这个东西再厉害还是怕人多势众。给本宫杀了!”

楚齐王面上微微一抽搐,他还未开口,四面风声忽动,一道道剑影纷纷朝他而去,铺成了一道天罗地网。楚齐王被这剑网困得半步都不敢动。而他身边的那团黑影越发转得快,纷纷架开压来的剑影试图撕破i一个口子。

周惜若美眸沉沉看着竹屋前的剧斗,方才竹林中安静祥和的气氛被剑气与杀气搅得半分都不剩。

温景安赶来,他皱眉看了剑阵中四处游走的灰影,忽的扬声道:“他是东瀛扶桑的忍者。擅长隐蔽躲闪,内力却不持久,你们撑到三刻他便败了!”

温景安一点破这灰影的来历,果然剑阵中的护卫士气大振。温景安寻来的护卫都是从江湖花重金招来的一等一的高手,方才被这东瀛来的忍者的忍术惊了下,一时胆怯,可过了几招之后发现他除了身法诡异外内力并不强,于是激起了好胜之心,纷纷上前使出绝招。

那团灰影果然寡不敌众,连连败退,手中那古怪的剑一晃,人已逃之夭夭。温景安喝令护卫前去追击,竹屋前一场激战顷刻间戛然而止。

楚齐王见大势已去,脸色灰败,怒视周惜若:“你到底要如何?”

周惜若挥了挥手,示意护卫退下,上前盯着楚齐王煞白的面色,淡淡道:“不为何。这下齐王殿下该跟本宫说说与皇上见面所为何事了吧?”

她手臂上鲜血横流,面上隐去了痛色,似笑非笑道:“本宫可不相信齐王殿下那一番父子情深的借口。”

楚齐王一怔,甩了长袖,又恢复了方才翩翩郎君的模样,笑道:“这还不简单,皇后娘娘何必为此大动干戈呢,一场误会,哈哈,请——”

他眉眼间皆是蚀骨风情,星眸顾盼间有说不出的风流俊美,慵懒随意的笑容似极了龙越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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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写懵了,把龙越离的生父不经过加工一下就放上来啦。其实之前借由蓝玉烟的陈述,楚齐王在众人面前是被“毁容”的,但是我当时心中设想的是他是借由毁容逃出楚国宫廷,去往封地。这样一个被毁容的王爷就不会被当政者忌讳。而且明显龙越离的生父楚齐王野心也是很大的,不仅仅只是想当王爷而已。

所以我写上一章的时候想着他其实是很俊美的一个王爷,一时间忘了他被毁容假象,抱歉!哈哈!

另外亲们对女主的批评我已经看到啦。我不会生气,因为我自己有我自己的逻辑,只要不是乱写,大可问心无愧地继续写下去,一样米养百样人,不可能每个文都是如聂无双那样爱恨分明的人。更何况很多人爱聂无双,可是也有还有人曾批评过聂无双太缺乏人性。周惜若是我写过最善良最接近普通人性的女主,我不后悔写这样的她。

第三百八十章 龙困浅滩

更新时间:2012-12-10 10:37:09 本章字数:4159

周惜若看着楚齐王的笑容,忽地想起那一夜护城河上沉沉浮浮的龙越离,还有那毅然跳河同样生死不知的邵云和,心中钝痛,遂沉默无言地走入了竹屋中。唛鎷灞癹晓

竹屋中侍女前来收拾狼藉,周惜若则由医女包扎手臂的伤口。而楚齐王则很有风度地避而转身看着窗外的风景。他随遇而安的姿态就算是装出来的也不得不令人佩服。

温景安端坐在周惜若身边,看了楚齐王的背影一眼,皱眉低声问道:“娘娘要不要改日再与齐王商议?”

周惜若摇头,低声道:“必定要今日问话。若过了今日谁知道明日他会编出什么谎话来搪塞我们。更何况他手下还有扶桑的忍者,我们是留他不了太久的。除非现在把他杀了,这又不可能。”

温景安一听,皱眉不语湄。

周惜若包扎好伤处,扶臂而出,淡笑道:“齐王殿下想好了要说什么了吗?”

楚齐王看了她身旁的温景安,忽的笑道:“这位就是齐国第一相,温相国大人吧?”

温景安微微躬身施礼。楚齐王眼中流露赞赏:“果然是翩翩君子,不但一表人才,还是皇后娘娘的一大助力。断”

周惜若佯装没听出他话中有话,只道:“温相是齐国的栋梁之才,亦是皇上可信任的臣子。齐王殿下可以知无不言言之不尽。”

楚齐王忽地沉默下来,竹屋中顿时寂静下来。唯有茶鼎中沸水汩汩的冒着袅袅水汽。

周惜若与温景安耐心地等着。良久,楚齐王忽地抬头,微微一笑:“若是本王说,此次前来是来借兵,皇后信与不信?”

周惜若与温景安一听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温景安脸色沉了下来,郑重道:“齐王殿下为何借兵?”

楚齐王自嘲笑了笑,俊颜上带了些许冷色,道:“借兵自然是要打仗。知道为何本王会假装被大火毁容吗?你们知晓为何本王这几十年来偏安一隅,天天饮酒作乐给天下人看吗?”

他冷笑:“一切只因为要消除皇上对本王的猜忌!为了活命!”

他说的皇上自然是指楚国当今的皇帝。

周惜若秀眉一皱,看着他:“当今楚国皇上要杀齐王?”

楚齐王点了点头,眼底有一股戾气掠过:“先帝生九子,当今皇上是第二子,本王是第六个皇子。先帝本来属意本王为太子,后来被这好二皇兄设计,本王与帝位失之交臂。那一场宫中大火本来是要本王死,后来本王在旁人襄助下,逃过一劫。从此佯装容貌被毁心灰意冷去京就番,才苟活到了今日。”

周惜若与温景安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唏嘘。又是一场夺嫡的戏码。千百年来换汤不换药。本以为习以为常,可每每听到天家兄弟相杀都忍不住心生感叹。

楚齐王继续道:“本王以为到了封地就能安稳度日了,没想到他还是不放心,时常假意送来美人给本王,可是都统统是眼线!前些年本王宠幸的一位姬妾泄露了本王的秘密,所以这几年皇上更不放心了,屡屡招本王去京中。”

周惜若问道:“那齐王殿下去了吗?”

楚齐王冷哼一声,眉宇间皆是深深的嘲弄:“明知是必死的陷阱,本王怎么会去?”

周惜若道:“所以齐王殿下得知齐国皇上是殿下的亲生儿子就萌生借兵的念头?”

楚齐王点了点头,俊美的面上肃然:“此事自然得找齐国借兵,不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力劝道:“如今齐国与楚国盟约已破,楚国皇上几次出兵犯齐境,难道你们不想趁此机会里应外合将此永除后患?更何况本王若为楚国皇帝,自然永世与齐国交好,就算是离儿要楚国,本王亦能拱手奉上。”

他眼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了的慈爱,缓缓道:“从来只有儿子向父母索要东西,你们可曾见过父亲与儿子争抢过什么吗?”

一番话合情合理,感人肺腑。

温景安细细想了半天,忽地问道:“是谁告诉齐王殿下皇上是殿下的亲生儿子?”

他说罢看定眼前的楚齐王,周惜若闻言亦是美眸幽幽地看着他,冷然道:“这个秘密除了皇上,楚太后,还有蓝玉烟,当然还有本宫并无人知晓。齐王殿下到底是从何得知的?”

楚齐王并没有犹豫很久,道:“是离儿告诉本王的。他修书前来,信中详细说明,本王算了算日子,的确越离是本王的儿子。”

周惜若与温景安对视一眼,她这才道:“此事事关重大,待本宫禀报了皇上再回复与齐王殿下。”

楚齐王起身道:“皇后若见了离儿,告诉他,本王很想见他一面。无论他要不要认本王这个父亲。”

他顿了顿,感伤叹道:“若是他此时不愿见本王,那将来也许就再也无父子相见之日了。”

他说罢转身走了。

周惜若待他人影消失不见了,长长叹了一口气:“以情动之,以利诱之。若是皇上真的在一定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这楚齐王的话真真假假,令人无法分辨。

温景安皱眉道:“的确。皇上若在是一定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的。”

两人说罢一时沉默下来。那个年轻气盛的龙越离,那个总是肆意妄为的年轻帝王,他所思所想时常令人觉得头疼,可是如今真的不在了却又令人觉得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