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有两位妻子,正妻已是正三品命妇,区区一个平妻,没有资格再争命妇之位。

当然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有皇上首肯,李敖就能达成所愿。

李敖舌头打结了,“……不是!皇上……”

他为何要适可而止?开枝散叶也有错?

李敖细一想,皇上至今膝下无子,而自己接二连三当了爹,难免会触及皇上内心不可碰触的脆弱。

罢了。

他还是先委屈一下爱妻,皇上也着实不易啊。

李敖想通这一切,今日之事暂时告一段落。

****

褚彦一人待在空荡荡的御书房。

李忠端着温茶上来,“皇上,今年新进贡的雨前龙井,用的是昨年的雪水泡制,您尝尝看。”

褚彦内心空虚,他饮了口温茶,茶香扑鼻,但却是越饮越是孤寂。仿佛饮的不是茶,而是独属于帝王的百年孤寂。

他是帝王,想要的一切本就应该是唾手可得,偏生眼下就有一样东西是他求而不得的。

“李忠,你说,人心为何如此难测?”

李忠哪里晓得帝王与淑妃娘娘之间的弯弯绕绕,更是不知今日上午的一场宫宴,就让帝王经历了一遭“背叛”与“人世百态”。

李忠绞尽脑汁组织了一下言辞,道:“回皇上,人心隔着肚皮,自是难测。”

褚彦仿佛陷入沉思,“……是么?”

片刻,帝王忽的低喝一声,“来人!摆驾轩彩阁!”

李忠见皇上似乎怒意甚重。

而事实上的确如此。

褚彦就不信,他会征服不了一个小小女子,他比温舒宜年长了十岁,他持剑杀人,设计对付后宅魑魅魍魉时,她才刚刚出生呢!

他是帝王,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不多时,帝王轿撵在轩彩阁外停下,帝王迈入院中,没有瞧见那妖精,他内心怒火更盛。

他这个时辰摆驾而来,换做是谁,皆会欢喜之至的出来相迎才对!

到了这一刻,褚彦更加觉得,温舒宜的心里可能真的没有他。

这个认知令得他更加怒火中烧。

有种遭受背叛的错觉。

他立在院中,眉目冷漠的像个莫得感情的暴君,“淑妃人呢?”

他第一次唤出“淑妃”二字。

徐嬷嬷忙上前恭迎,“老奴给皇上请安!娘娘她正睡午觉呢。”

呵呵,还有心情睡午觉?!

果然是没心没肺!

按着褚彦原本的想法,他就要看着温舒宜亲自出来迎他。但不知为何,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迈出,大步走进内殿。

殿内暗香浮动,有花香,也有美人身上独有的幽香。褚彦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几口。

待行至床榻边,他撩开薄纱幔帐,果然就见美人正在酣睡,因为睡的香沉,莹白的面颊染上娇艳的粉。

徐嬷嬷等人跟了进来,帝王忽的一声爆喝,“都给朕滚出去!今日没有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徐嬷嬷几人吓了一跳,连忙退下。

而这时,温舒宜自然也醒了。

她睁开眼,看着眉心正燃烧着火焰的帝王,疲怠的娇嗔了一句,“彦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褚彦这次是当真怒了,不是美人的一个眼神,一句娇嗔就能够轻易平复怒火的。

褚彦迈上脚踏,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美人眉眼,当着她的面褪下了帝王玄色常服,双手移到了腰封上,缓缓解开了绣暗金龙纹的腰带。

随后,褚彦俯身,抓着美人的双腕,将那两只纤细柔嫩的细腕绑住。

温舒宜全程没有反抗,事情做到了这一步,褚彦的心狂跳了起来,有种诡异的负罪感在心头漫延。

他没去看温舒宜的眼,褪下所有衣裳,他上榻将美人圈入怀中,拉了薄衾将二人盖上,这才终于和她对视上。

褚彦将温舒宜的双腕挂在自己脖颈上,以绝对制服的姿势,俯视着她,在她无波无痕的凝视中,他明显消怒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可偏生他一腔怒火自动消散。

褚彦无奈,此时的他,已彻底醒了酒,“你这个坏东西,给朕一个孩子!”

有了血缘牵绊,她的心总该稍稍放在他身上了。

他一直想要一个他和温舒宜共同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儿,亦或是女孩儿,都将被他捧在掌心呵护。

美人没有排斥,她的身子没有以前敏感,褚彦也不急,耐着.性.子.取.悦。

此时正当晌午,日光透过薄纱幔帐漫入,褚彦将美人的一切风情尽收眼底。

他被.色.所.迷了。

成了美人裙下臣。

就在大半年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以为,他将一切掌控,也绝不会被温舒宜所迷惑。

但时至今日,褚彦内心深处很清楚,他输了。

许是不想服输,褚彦很想在其他方面证明自己的优势,他亲眼目睹着温舒宜或是欢愉,或是难以承受的表情,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欣慰。

徐嬷嬷与宫婢们在外面候着。

美人时不时传出的低泣,叫人闻之,不觉面色涨红。

不知过了多久,褚彦才放过了温舒宜,美人粉面桃腮,眸光潋滟。

温舒宜心想,皇上这次只是在榻上惩戒她,可见傅姐姐的事是翻篇了,她还看见帝王眉心怒火全消,此刻已被粉红泡泡所取代,温舒宜伸手去戳,却怎么都戳不破。

温舒宜,“……”

她记得之前的粉红泡泡,很轻易就在清风中消散。

可如今这泡泡,仿佛很有弹性,甚是顽固。

褚彦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抓住了她捣乱的手,手腕上雪腻的肌肤方才被腰带勒出了红痕,帝王虽是心疼,但不知为何,看见美人雪肌上的红色印记,他只觉热血沸腾。

褚彦一个翻身又将美人压下,重重啄了一下美人手臂,哑声说,“娇娇,你在调皮什么?”

美人悠悠一笑,“皇上,你猜呢?”

褚彦爱惨了她这副妖精一般的模样,大掌搁在了美人的小.腹.上,呼.吸.粗.重,“娇娇,给朕一个孩子,只要你给朕一个孩子,朕就封你做皇后。”

帝王今日格外亢奋。

他本就精力过人,仿佛又回到了温舒宜初次侍.寝.那次,帝王迟迟不知餍足。

直至日落黄昏,内殿才叫了热水。

徐嬷嬷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看皇上这架势,淑妃娘娘就是想失宠也难啊。

****

晋王府。

夜幕降临,初春寒风刺骨。

侧妃卧房内,一女子的声音传出,“速速去相府告之父亲大人,忠靖候夫人的身份或许还有可疑之处。今日之事太过巧合,仿佛是有人知道一切,早就安排好了一样!”

一婢子应下,“是,侧妃。”

门扇打开,那婢子疾步而出,恰好在拐入小径时,被黑袍男子从后面一掌击晕。

黑袍男子将婢女放倒在地,抱拳恭敬道:“王爷,此人该如何处置?”

夜色苍茫下,晋王眉头深锁,正细细回想着近日发生的事,还有温泽与傅生……

片刻,他神情狐疑,道:“先关起来,无本王允许,不准放她出来,也不准任何人接近。”

“是!王爷!”

晋王交代了一句,扫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婢女,又吩咐道:“命人时刻盯着侧妃,一旦她与宋府联络,立刻告之本王。”

“是!属下领命!”

****

次日一早,忠靖候府来了一位贵客。

晋王是携带重礼而来,见到忠靖候夫妇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傅生身上。

堂屋内上了热茶,晋王端着茶盏,热气氤氲了他的眼,他凝视着傅生,从她的眉眼、唇鼻,最终落在了高挑的身段,以及那双偏大的绣花鞋上。

直至此刻,晋王才似乎恍然大悟。

他忽的一笑,又兀自摇了摇头,仿佛在极力的消化某个事实。

傅生见状,有些挫败感,她伪装了二十五年都不曾露馅,怎么一做回女子,就屡次被识破?

“郎君,王爷为何总盯着妾身看呐?”傅生揪着锦帕,娇媚的面庞,一脸茫茫然。

温泽轻咳了两声,“夫人,不准胡闹!”

晋王无奈一笑,“侯夫人,阿泽就交给你了。”

他欠了温家和阿泽太多,此前看着傅生多般不顺眼,眼下突然释怀,他跟一个女子计较什么。早知道傅生是个姑娘,他也不至于……

傅生很不甘心,“王爷说笑了,郎君既是妾身的夫君,这日后当然就是妾身的人,又何谈王爷将郎君交给妾身?”

晋王一怔,“……”果然是傅生,一样的胡搅难缠。

温泽不想将事情闹大,遂吩咐了翠书,“上早膳吧。”

晋王留下吃了早茶,告辞之时,温泽亲自相送,行至垂花门,晋王右手指尖挠了挠高挺的鼻梁,有些不太自在,“你们两个……是几时好上的?”

对于晋王,温泽已有所忌惮。

温泽欲言又止。

如今立场不同,即便旧时情分犹在,有些事也不便言明。

晋王看出温泽的为难,不由得又是一声苦笑,他拍了拍温泽的肩头,叹道:“阿泽,你好自为之,她……恐怕是一朵带刺的花。”

温泽,“……”

晋王一离开,傅生就蹭了过来,仿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皇上不会放过晋王的,阿泽,你我已经选择站队了,不可当墙头草。”

温泽斜睨了她一眼,“你不会是在吃晋王的醋?”

细细一回想,傅生这些年一直在说晋王的坏话,从幼时起便是如此。温泽越想越可疑,又道:“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傅生并不觉得难堪,反而理直气壮,“……总之,你现在是我的人,日后少与晋王来往!”

温泽唇角一抽,“……”这厮到现在还没适应当一个女子呢!

看来,《女戒》、《烈女传》之类的书册,应该安排起来。

温泽没答话,傅生就在他屁股后面一个劲的缠着,“昨晚你已叫了郎中秘密给我把脉,眼下已确定有一月多的身孕了,我如今金贵的很,阿泽你凡事都要让着我!”

温泽拿她毫无办法,他真担心傅生动作太大伤了孩子,“……第一个孩子得姓温。”

“阿泽,你这样做不地道!”

“我娶,你嫁,孩子随父姓,有何不地道?”

“……我不管!我不依!嘤嘤嘤……”

温泽头都大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傅大人呢?

温泽,“……”→_→晋王所言非虚,这的确是朵带刺的娇花,他是该好自为之。

****

温舒宜在花厅歇息,徐嬷嬷领着白良媛过来。

白良媛那日亲眼瞧见宋姗是如何狼狈,眼下更是不敢在温舒宜跟前造次,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回禀道:“娘娘,嫔妾已经按着娘娘的吩咐,在德妃跟前提及了您的计划。德妃她似乎根本就不信任嫔妾,表面上并没有露出端倪。”

德妃就是头老狐狸。

她一直在隔岸观虎斗,从不会展露锋芒。

温舒宜淡笑而过,“本宫知道了,你做得很好,继续在德妃面前煽风点火,就说本宫不仅要对付她,还要将她的母族连根拔起。另外,你替本宫传个话给德妃。当初柳将军只能位居本宫父亲麾下,而她如今也一样,只要有本宫在,她柳书冉这辈子都休想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白良媛身子一抖。

大概是看出来,温舒宜是向德妃宣战了。

就连白良媛也知道,德妃的母族虽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但到了其父这一代,柳家再无建树。其父柳大将军,曾是温将军的麾下,当年温家军出征之际,柳将军忽然向朝廷告假一载,从而躲过了灾祸。

温家出事后,柳将军得到宋相大力扶植,一跃而上,而柳家更是成为大周数一数二的将门之户。

白良媛应下,“是,淑妃娘娘。”

她无意间瞥见了温舒宜脖颈上的几处醒目红痕,虽然温舒宜年纪尚小,但不知为何,白良媛总觉得,德妃不是温舒宜的对手。

白良媛一离开,徐嬷嬷上前,小心翼翼问道:“娘娘为何要与德妃撕破脸?”

温舒宜浓密的睫羽颤了颤,稍稍抬眼,一抹狠绝从眸中溢出。

“柳家都是老狐狸,本宫若是不刺激刺激,如何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温舒宜一脸不以为意。

上辈子顾忌太多,这辈子便要笑傲半生。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边吃着牛乳块,吩咐道:“从今日开始,小厨房的一切皆有嬷嬷你亲自料理,本宫的所有伙食皆要细细查验。”

徐嬷嬷当即明白了温舒宜的意思,“是,娘娘。”

温舒宜又问,“黄太医接连几日没有过来请脉了,一会将他叫来。”

徐嬷嬷当即照办,她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将黄太医给请了过来。

温舒宜兀自在细腕上垫了锦帕,算着日子,她的孩儿该来了。上辈子母子无缘,但她依旧十分想念这个从未谋面的孩子。

黄太医上前把脉。

他老人家先是一怔,这之后仿佛是不太相信,反复确认之后,面露狂喜之色,“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是喜脉!是喜脉啊!”

帝王登基有六载了,这还是太医第一次在后宫号出喜脉。

饶是黄太医,也有些情绪失控。

后宫妃嫔有孕,起初不宜大肆宣扬,以免遭受不必要的风波。

上辈子,温舒宜便是这般想的,但孩子还是没了。

如今,她便要昭告天下。

皇帝自己的骨肉,就让皇帝自己护着!

这厢,御书房这边,帝王与大臣们正相商国事。李忠一路疾步迈入内殿,他脚步匆忙,刚要对皇上禀报,帝王却嫌他碍事,“你暂且退下,有事一会再说。”

李忠急的满头是汗。

帝王子嗣乃国之大事,何况皇上如今都快二十有六了,都算得上“中年得子”了。

李忠壮胆,坚持要禀报此事,“皇上,淑妃娘娘有孕了!”

李忠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御书房的大臣们也听见。

褚彦出现了一刻的晃神,“……你说什么?”

“淑妃娘娘有孕”,这几个字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李忠又道:“皇上,淑妃娘娘她有孕了!”

褚彦呼吸一滞,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形突然伟岸高大了几分。

娇娇怀上了孩子,那他岂不是就要当爹了?!

褚彦面无他色,喉结滚了滚,哑声道:“你再说一遍,淑妃她怎么了?”

李忠无奈,只好扬着嗓门,再度道:“淑妃娘娘她……有孕了!”

褚彦从龙椅上滕然站起,一惯无温的俊脸上荡漾起了几分激动。

内殿的大臣们也刚刚回过神来,纷纷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褚二狗:朕要当爹了,心慌的一比啊!

温泽:不好意思,我一个月前就当爹了。

李敖:咳咳,那个……实在抱歉,我二胎都有了。

褚二狗: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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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下午好,今天的更新奉上,咱们明天见啦~么么么么么哒~

PS:今天有一个只买了一章的读者,说87章是重复的,还威胁去举报。。。。。作者码字不易,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得有吧,后台可以将订阅查的一清二楚,订阅了哪几章,订阅率是多少,都是清清楚楚的。看盗文的就默默闭嘴不要讲话了,还非要来举报作者……作者从没弄虚作假,也没有发过重复章节,追文的姑娘们是知道的。

哎……不说了,抱歉,不该向大家吐黑泥。祝福大家生活愉快,不要遇到糟心事。

感谢在2020-10-16 16:08:12~2020-10-19 18:4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哭的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一章

留在御书房议政的大臣, 皆是褚彦御极数年栽培起来的心腹。

其中就包括了李敖与温泽。

温泽跪地道贺,因为此前已经得知自己要当爹了,故此, 就算此刻知道自己突然当了舅舅,他尚且可以把持住澎湃激动的心情。

在场臣子皆是朝中年轻一派的官员,但即便年轻,也皆是二十大几往上走了。大周选拔人才是九品中正制与朝廷考核相结合,能混到中极殿的臣子,即便再年轻,也都是早就成家立业、已为人父了。

皇上终于喜得皇嗣,着实举朝同庆。

然而,作为帝王自己, 此刻却是怔在当场。脑中无数道声音不断交织。

政务尚未谈完,他这个时候匆匆离开是否不妥?

他首先是大周帝王, 然后才是夫君,是父亲。

不过就是当了爹而已, 不必这般慌张。

……

此时, 臣子们面面相觑,一抬眼就瞧见帝王神情格外凝重,李敖是个过来人, 同样也是盼着子嗣多年, 他从十来岁就跟在皇上身边,大约能摸透几分皇上的心思。

李敖清了清嗓门, “皇上, 臣突然想起刑部还有几桩大案需得处理,臣今日就不叨扰皇上了,臣恳请退下!”

其他大臣立刻恍然大悟, 纷纷效仿,不一会就鱼贯而出,给了帝王足够的颜面与空间。

李忠看似甚是激动,“皇上!老奴恭喜皇上啊!”

褚彦从一开始不想要孩子,到了后来盼着孩子,这期间不过才将将过去大半年。他未再停留,大步走出内殿。他是帝王,仪态时时刻刻落在旁人眼中,强忍着没有狂奔起来,褚彦三步并成两步,嫌轿撵太慢,便选择一路步行。

帝王行至轩彩阁外面时,已是满头大汗。

温舒宜正在花厅悠闲的翻阅地理志,她生的娇软,如今更是病若西子胜三分,她是背对着褚彦的,如黑色绸缎般的墨发倾泻身后,仅仅用了一只羊脂玉玉扣固定,日光洋洋洒洒倾泻,仿佛隔绝了尘世喧嚣,褚彦止步,眼前浮现“岁月静好”四个字。

美人背影纤细柔弱。

褚彦简直不敢回想,他昨日那般折腾了娇娇,着实是禽兽不如!也不知有没有伤着他的孩儿……

现在他的精血已在娇娇腹中生根发芽,他和她之间有了超乎普通男女的牵挂----

是血肉与亲情的纽带。

他要当父皇了!

从今日开始,他再不是曾经的他了!

帝王的内心如奔腾不息的黄河之水,诸多情绪交错,表面却是面容冷峻,亦如往常的镇定自若。

就在这时,温舒宜听到了动静,她转过了脸来,褚彦心一惊,忽然不知作何是好。他想给温舒宜最好的一切,但凡她想要的,但凡他有的,他都会给她。

不过,换言之,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帝王的真心最难能可贵?

他都将自己的真心交给她了,这已是世间能寻到的最好的赏赐。

温舒宜起身,褚彦立刻大步上前,双手握住了她的细肩,摁着她小心翼翼落座。

两人身高悬殊颇大,在褚彦面前,温舒宜一直都是娇花一样的小姑娘。起初他之所以选择心甘情愿中了美人计,也是因着他也怀有私心。

得知温舒宜只有十四岁,褚彦内心纠结过几日。

后来,温舒宜过了十五岁生辰,褚彦内心的愧疚与纠结消失殆尽,甚至劝说自己,历朝历代以来,十四岁嫁人的女子比比皆是,他迷恋一个小姑娘,并非是禽兽。

可此刻,看着如此年轻稚嫩的温舒宜,又念及她是头一次怀上孩子,褚彦以为,娇娇一定是吓坏了,也必定茫然无措。

褚彦嗓音柔和的不像话,仿佛是很小心翼翼的宽慰,“娇娇,无论你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会十分欢喜,娇娇莫要有任何压力,一切有朕在,你不必害怕。”

温舒宜,“……”

不,她只想要一个皇长子。

有了皇长子,她就离着后位更近了一步。

很显然,暴君泛滥的情绪,让美人稍稍怔住。

不过,美人也已不是当初的美人。她不再是柔弱无依的小白花,她是悬崖峭壁上带刺的野蔷薇,一旦狠起来,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片刻的晃神,温舒宜忽的一笑,她未施粉黛,面容依旧明媚,“嗯,只要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不怕,只是……臣妾以前看过话本子,宫里的娘娘一旦有孕,很少有活着生下孩子的,这种事是真的么?”

她如今是宠妃,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褚彦握着温舒宜肩头的大掌一紧,连带着神情也紧张了。他自己都舍不得狠狠磋磨的娇娇,谁敢欺负?!

况且,他终于要当父皇了,谁对他的孩子不利,那就等同于对他不利,是欺君大罪,他必定不会放过。

“娇娇莫怕,朕一定会让你和孩儿安然无恙!”褚彦此时肩头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

温舒宜被他拥入怀里,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美人唇角微微一扬,又坏又邪。

****

褚彦留在轩彩阁用午膳。

帝王本就鲜少踏足后宫,更别提陪同妃嫔用午饭。淑妃娘娘俨然是独一份的宠爱了。

饭菜端了上来,褚彦扫了一眼,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看似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见温舒宜小口小口咀嚼,又瞄了几眼美人纤细的腰肢。帝王不由得眉头紧锁,这腰太细了,一掌可握,褚彦自认比谁都了解温舒宜的小蛮腰。

如此纤细娇柔,能承受的了一个孩子么?

帝王很是忧心。

“怎么了?可是没胃口?”帝王问道。

温舒宜的确没甚胃口,帝王亲手夹了一块卤肉过来,温舒宜闻到气味,胃里忽然不适,她干呕了一下。

褚彦当即大惊,“来人!传御医!”

温舒宜,“……”

她看着帝王焦急慌张的模样,差一点就忘却了上辈子的仇恨,这个男人仿佛真的爱她入骨,可她的记忆里明明也有他残忍无情的一面,他精心布局,所有人都他被.玩.弄.在股掌之中,也包括她在内……

此时此刻的帝王,他的真心到底有几分真?

不多时,半个太医院的御侍都被宣了过来,给温舒宜把脉后,确定无恙,才被帝王放过。

“皇上,娘娘这是害喜之兆,并无大碍,过些时日就能好些了。”黄太医笑道。

可帝王却是一脸严肃,“可有法子缓解?”

黄太医摆了摆手,命随从抱了几罐子酸梅干过来,“皇上,若是娘娘害喜难熬,吃酸食可解。”

众太医心中难免腹诽。

不过,放眼整个后宫,淑妃娘娘是头一个诊断出有孕的嫔妃,也难怪皇上会如此激动看重。

****

淑妃有孕一事传遍后宫。

如今的后宫人人噤若寒蝉。

对于淑妃这一胎,宫里仅剩的几位妃嫔,仿佛早有预料。淑妃圣宠一身,不怀上才难吧。

妃嫔们既是不甘,却又无奈。

她们也想怀上龙嗣,但这种事仅靠着女子奋进是办不到的。

这一次,妃嫔们都不敢轻易送贺礼。这万一淑妃娘娘这一胎有任何闪失,她们必定脑袋搬家。

芙蓉轩内,一惯沉稳老练的德妃终于失控。

“啪——”上前禀报的宫婢,被德妃一巴掌打偏了脸。

德妃的闺中名叫柳书冉,她也曾是备受倾慕的京中贵女之一。

可温家败落之后,柳家总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即便世人没有明言,柳家也仿佛永远摆脱不了温家的光芒。

而如今,温家脱罪,温舒宜得宠,德妃每日都在煎熬。她忍啊忍,时时刻刻保持着尊贵端庄之态,她坚信,只要她足够隐忍,足够智谋,她终有一日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她终于将贤妃熬下去了。

谁知又冒出了一个昭淑妃!

一想到白良媛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德妃气的胸口发胀!

“昭淑妃!她怀上孩子了?!”德妃几乎咬牙切齿。

她能够拼心机,拼忍耐,可孩子……不是她靠着隐忍就能拼来的!

万一让温舒宜生下皇长子,皇上决定立后该怎么办?!

入宫六载,德妃终于开始慌了。

“来人!传口信给父亲大人,让他在宫外尽快行事!”德妃对心腹吩咐道。

****

入夜后,帝王再度前来轩彩阁,按着后宫的规矩,有孕的妃嫔不得侍.寝,这万一干柴烈火,一不小心伤及皇嗣,那可就是妃嫔的大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