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缓缓抬起头,看向小药童,继续挠。

小药童只有道:“哥,挠坏桌子,要赔的。”

老大夫冷笑:“我差钱吗?笑话!”手指松开,垂眸看了看桌面,见只有四行浅浅的痕迹,这才转开头。老大夫一张口,声音完全变了样子,竟与那位通体碧绿站在树上自称是仙的鸟人一模一样。

小药童问:“哥,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裤子呢?”

老大夫一摆手,道:“休要多问。”

小药童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只碳笔,一边嘟囔一边快速写道:百川阁阁主孟水蓝,大快朵颐后,吞下腹泻丸若干,直奔茅厕。回来后,裤子无翼而飞。弟问……

孟水蓝一把夺过本子,看了眼后,果断撕掉那一页,砸向小药童,喝道:“找死呢?!还弟问?再写让你鬼问!”

扮成小药童的男孩,大约十五岁的年纪,名叫孟天青,他忙缩了缩头,却没逃过被纸团砸头的命运。孟天青凶巴巴地瞪了孟水蓝一眼,忽然咧嘴一笑,道:“我听见有人在茅房前唱歌,不知道是不是你啊?”

孟水蓝暴起,追着孟天青打。

孟天青哈哈大笑,开心得不得了。

孟水蓝立刻道:“你给我小声点儿!百川阁的名声,就要毁在你的那惨绝人寰的笑声上了。”

孟天青哼哼道:“难道不是悔在你的拎不清上?”

孟水蓝至指了指自己的头,不敢置信地道:“我拎不清?”

孟天青指了指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道:“你拎得清将我画成这幅鬼模样?!你这是要掌握第一手有关六王爷信息的资料,好好儿撰写《百川密刊》吗?你这是要让人家笑话我!”

孟水蓝一把掐住孟天青的脸,扭了一把,道:“你且看看你哥我,为了拿到第一手资料,不但山上山下的奔跑,还将自己打扮得如此老态龙钟!这是什么?这就是无坚不摧的决心和克服一切苦难的能力,懂?!”

孟天青打开孟水蓝的手,嘟囔道:“对,你厉害,你都拉裤兜子里去了,你最厉害。”

孟水蓝收回手,走到窗前,一只手背在身后,轻握成拳,用另一只手推开窗,向外忘了一眼后,幽幽道:“天青,你不能这么说哥,知道吗?”

孟天青打了个冷颤。

孟水蓝转过头,咧嘴一笑,幽幽道:“你再提此事,爹娘就只剩下我一个儿子了。他们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伤心的。”

孟天青露出畏惧之色,点头应道:“知道了,哥。”一扭头,撇了撇嘴,暗道,“又来了。”

孟水蓝收回目光,关上窗。

只听咕噜噜一声响,孟水蓝的神情随之一变,忙捂住肚子,对孟天青道:“裤子给我,快点!”

孟天青向后退了一步,谨慎地道:“干什么?我就这一条,给你了,我穿什么?”

孟水蓝一把扯过孟天青的衣领,咬牙道:“让你脱就快点儿脱,懂?!”

孟天青忙道:“懂懂懂。”伸手脱下裤子,递给了孟水蓝。

孟水蓝急忙套上。

孟天青道:“哥,你小心点儿。咱俩扮成这样,若被当成刺客就麻烦了。”

孟水蓝嗤笑一声,道:“刺客?这周围都是刺客!哎呦…… ”捂着肚子,往门口跑。

孟天青嘀咕道:“活该!好好儿的,非要扎王爷一下干嘛!”

孟水蓝回头,瞪眼道:“他有问题,我试试,懂?!”

孟天青假笑:“试得真好。”

孟水蓝一扭头,拉开房门,再次冲进了茅厕。

这一次,他出来时,虽然穿了裤子,但那裤腿明显有撕裂的痕迹,且左腿上短了一大截。因为,茅厕里没有糙纸了。

孟水蓝无语问天,唯有将眼泪往肚子里咽。

眼瞧着时间到了,他在锦衣卫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回到了房间里,开始准备见客了。哦,不,是准备见某位客人了。

至于唐佳人,则是插上房门,美滋滋地洗了一个热水澡,而后换上新的衣袍和鞋子,妥妥一个弥勒佛般的富贵王爷。

她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后,轻轻将窗口推开一条缝隙,准备开溜。

跟着锦衣卫虽然有吃有喝,令她无比开心,但刚才她偷听到寒笑和杜英超的谈话,说在她进宫前,得验明正身,若是有假,大家都掉脑袋。

她得逃了。

因为,有人要打假。

头上悬着一把刀的感觉并不好。

就像休休说的,撑死不值得同情,她还是别为了几天的快活,将自己往死里撑了吧。瞧瞧这明显不合体的华美衣袍,她的心情也不好。谁愿意胖呢?谁又不爱吃呢?哎…… 尤其是,她发觉到,自己一旦下狠力气吃饭,身体就会悄然圆润起来。那种效果,十分壮观;那种速度,肉眼可见,十分可怕。

她有病了,得治。

☆、第四十二章:事出突然王爷呢?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不要将头伸出来。

唐佳人推开窗后,发现楼下那些锦衣卫竟然还没有走。

哎呀,这是要站到猴年马月啊?

唐佳人坐回到床上,想了想,心生一计。

她本想寻个小桶,舀一些自己的洗澡水,但却没寻到小桶。她试着抬了抬浴桶,没想到,竟然抬起来了!她肌肤下的那些肥肉,好像变得积极活跃起来,瞬间纠结起一股力量,让她变得…… 咳…… 孔武有力。

这力量来得凶猛,却不突兀。她大小生活在隐世唐门,那里的食物既不丰富,也不多,她每天都为了吃口饭上串下跳,倒也没觉得怎样。倒是十二岁那年,她学会了偷吃别人的东西,倒是迅速胖了起来。后来,唐不休可劲儿的折腾她,不但用烤鸡勾引她满山跑,还控制了她的饭量。至此,她再也没那么胖过。出山后,她的食欲大增,一顿饭能吃下十个大老爷们的的饭量,这身材就根气儿吹似的,瞬间圆润起来。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一种使不完的劲儿在身体里涌动。真是……有意思。

唐佳人目露欣喜之色,竟以一人之力,搬起装了不少水的浴桶,来到窗前,咧嘴一笑,直接向下扣去……

要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别人的磨难。若非如此,唐不休也不会自称不休老祖,修炼出一副“莫惊慌、莫生气、莫焦躁”的假象。对,绝对是假象。

孟水蓝自认为飞檐走壁轻功了得,旁人绝对看不到自己的行踪。当然,上次被个贪吃的小姑娘发现行踪,绝对是个巧合。

孟水蓝将灰白色的外袍脱下,里外一翻转,又重新穿回到身上。一件灰白色的外袍,就变成了深褐色,与外面的墙体颜色十分接近。

他掏出深褐色的布,蒙住头和脸,这才推开窗口,足尖在地上一点,轻轻跃出,悄然无声。

天字三号房,位于三楼,从窗户跃出,有大约两尺宽的房檐可以落脚。

与此同时,一些黑衣人也从屋顶的房檐上露出头,手持长剑,准备潜入“六王爷”的房间。

孟水蓝弯下腰,像只灵巧的猫,悄然无声地从天字三号房的窗沿下溜过,在来到“六王爷”的窗口前,他停顿下来,目露凶光。

为了彰显出百川阁的手段,他和秋城城主秋月白约定,要在“六王爷”的房里见,如今…… 想起自己被扎了一下的手背,他还真得好生研究一下,如何让那个死胖子有苦说不出!最好,还能担惊受怕,吓得肥肉乱窜!

孟水蓝悄然抬起头,向敞开的窗口望去。

一只木桶伴随着滚滚热气,迎面而来!

孟水蓝想躲,却已经躲不开了。

他整个人被扣在了浴桶里不说,全身还湿得那个叫一个透彻,就连脑袋,都被浴桶底儿砸得晕头转向。

守在楼下的锦衣卫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迅速躲开,扭头大喝一声,:“什么人!”

什么人?

人多了去了,谁知道都是什么人?

但见,“六王爷”的窗下倒扣这一只浴桶,而房檐上,则是出现十多位手持长剑,准备潜入“六王爷”屋里的刺客杀手。

事发突然,却也十分凑巧。

负责放哨的东西锦衣卫们立刻拍响挂在腰间的响箭包,让响箭嚎叫着蹿上天,在空中炸开一个云团,有红有绿。

负责守夜的锦衣卫则是由四面八方冲上房檐,负责射击的锦衣卫则是弯弓射箭防止那些黑衣人靠近“六王爷”的窗口。

唐佳人躲在窗口的一角,没看见杀手刺客,却看着东西锦衣卫们的兵荒马乱,吓得小心肝扑腾乱跳。暗道:不就是倒了盆洗澡水吗,用得着喊打喊杀的乱射箭吗?这“六王爷”果然不好当啊,还不如回唐门当个长老,最起码,没人敢在长老倒水后,往死里下手收拾。

寒笑和杜英超听到动静,立刻拔出刀冲到唐佳人的门口,喊道:“王爷?!”

唐佳人一溜烟钻进床下,却发现床下有些狭窄,她被卡住了。

如今这么胖,她也有些不适应。她使劲儿吸气,终是将自己塞进了床下。

寒笑和杜英超听不见回应,急了,直接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屋子里,被褥凌乱,好像有挣扎过的迹象。

窗外,打得热闹,却令两个人汗毛直立。若“六王爷”被从他们二人手中掠走,他们真要掉脑袋里。

寒笑在屋里快速转了一圈后,就要去掀床下。

杜英超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检查那些地方?!王爷塞不进去!”

寒笑收回手,道:“好。你我二人,兵分两路,你负责待人守住这里,挨个屋检查,我去收拾这些刺客。”言罢,跃出窗口,脚踩木桶,飞身而上,与那些刺客打在一起。

杜英超也赶快组织人,挨个屋检查,但凡有可疑人,都抓起来再说。

一只木头,悄然无声地移了移位置。

唐佳人暗道:感谢那些刺客,来得真是时候。

她吸气,想要从床下跑出来,却办不到了。就在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又涨了!完了,这回非得卡死在这里不可。若这个时候有刺客进来,只要轻轻捅她一剑,她就得完玩。

哎呦,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死在休休的怀里?!惆怅、彷徨、惊恐、不安,悉数袭向唐佳人,让这个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杜英超带人踢开天字一号的房门,看见房内空空如也,竟没有人!踢开天字二号房,发现里面住着一位其貌不扬的灰衣男子,里面并无任何异样;越过三号客房和四号客房,直奔五号客房,一脚踢开门,倒是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小药童正端着木盆,往老大夫的身上浇水。

二人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人都是吓了一跳。

杜英超凶巴巴地喝问道:“干什么呢?!”

小药童吓得不敢回话。

老大夫穿着灰白色的袍子,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军爷,老小儿有体内燥热之症,刚才听见外面喊打喊杀,吓得又犯病了,只能如此降温。”转而问道,“王爷可安好?要不要小老儿去给王爷扎两针,压压惊?”

杜英超喝斥道:“呆在此处,不许离开!”

老大夫一叠声地道:“诺诺诺…… ”用眼神示意小药童继续泼水。

☆、第四十三章:美男子的半裸之约

杜英超横了老大夫一眼,躲开那些水渍,在屋里快速转了一圈后,继续向下搜查而去。

老大夫打了个喷嚏:“阿嚏!”

小药童忙关上房门,小声道:“溜吧,哥,再不走,恐怕是走不了了。刚才那么大的阵仗,他们不去保护六王爷,却到处搜寻,我感觉不对劲儿呢。”

孟水蓝目露思忖之色,道:“你说得对。看来,那个死胖子是不见了。”

孟天青惊讶道:“不见了?!”

孟水蓝微微皱眉,道:“高手如云,有些手段是你我难以想象的。”

孟天青问道:“哥,那你说,六王爷是被掠走了,还是被杀了?”

孟水蓝勾唇笑了笑,道:“他那么肥,想要虐走何其难?依靠看,她很有可能还在客栈中,所以那杜英超才会挨门去找。再者,他也很可能被化成了尸水。总之,动手之人绝不简单!”

孟天青立刻道:“如此危险,咱们还是走吧。你说你,非要和那秋月白约在六王爷的屋里见,这不是脑子拎不清,自己找事呢吗?!”

孟水蓝用眼尾扫了孟天青一眼,冷冷地道:“艺高人胆大,懂?”

孟天青苦哈哈地道:“你都这样了,还艺高人胆大呢?”

孟水蓝挑眉,危险地问:“我怎么样了?”

孟天青道:“你风流倜傥。”

孟水蓝打了个喷嚏,又吸了戏鼻子,嘟囔道:“还真是风流涕淌。”

孟天青道:“哥,你这身行头无法凸显你俊美的样子,咱还是会去吧。万一锦衣卫将所有人都看管起来,咱俩一定露陷。”

孟水蓝却摇头道:“我与那人有约,必须履约后才能离开,我们百川阁做事,素来有板有眼,最为诚信。”言罢,冷冷一笑,眼神饱含戾气,以及隐忍的怒火。

孟天青轻叹一声,趴在桌子上,道:“咱们老孟家,看来要绝后喽。”

孟水蓝又打了个喷嚏,竟让脸上贴着的假面崩起了一角。他浑然不知,推开窗,见外面战事已停,杀手们死得死,被抓的被抓,唯有二人,分别向着街道的两边逃去。

寒笑弯弓,射死一人,而后带人去追另一人。

孟水蓝眼瞧着时辰已到,再也不顾其它,拧了拧一身湿嗒嗒的衣袍,再次翻转着穿在身上,这才推开窗口,又跳了出去。

孟天青撇了孟水蓝的背影一眼,嘟囔道:“真是拎不清。如果让我来做百川阁阁主,百川阁早就风生水起,将千琼楼打压得不敢喘气了。最起码…… ”一拍桌子“能锦衣玉食啊。”

孟水蓝贴在窗口,勾唇笑了笑,抱起木桶,快速越过天字四号房,将其放在天字三号房的窗外,而后轻轻跃进房内。

房内,已经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灰色长袍,头戴幕篱,静静而立。

孟水蓝站在窗前,用苍老的声音道:“来了?”

灰衣人取下幕篱,露出那张毫不起眼的脸,道:“恭候多时。”四个字,金声玉润,清朗温雅,竟好似一把古琴,别样动听。

孟水蓝暗道:咦?这是几个意思,说他来晚了鄙视他?

孟水蓝挺直胸膛,露出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迈开露出一只脚脖子的腿,挺着潮湿的衣袍,走向灰衣人,道:“当今武林,真是越发不成体统。后生见到老夫,连腰都不肯弯一下?还是说,你秋月白的腰,就格外珍贵?”

孟水蓝在秋月白面前站定,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灰衣人秋月白道:“百川阁阁主孟水蓝,二十一岁,比在下小了一岁。”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孟水蓝上下打量了一下秋月白,声音不再伪装,道:“被你发现喽。”一抬手,就要去掀秋月白的假面具。

秋月白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和孟水蓝的身体触碰。

孟水蓝放下手,笑道:“买卖,自然求一个诚字。你向我百川阁买消息,便要遵从我百川阁的规矩。秋城主,懂?”

秋月白道:“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银货两讫,才是一个诚字。”

孟水蓝挑眉,道:“哦,拿出来看看。”

秋月白扬起手,将藏在宽大衣袖里的包裹递给了孟水蓝。

孟水蓝接过,打开黑色包裹,用手指从中挑出一件艳红色的薄纱,在秋月白的面前晃了晃,道:“啧啧……春妖娆里最妖艳骄傲的红牌,花夭夭的贴身衣物,闻一闻都有一股子艳香逼人。那花夭夭曾放在豪言,说她今生一定要服侍秋城主一回,想必秋城主拿走这套贴身衣物的时候,也定满足了花夭夭的愿望。一想到某能帮上大忙,某心甚慰。”

面对孟水蓝咄咄逼人的问话,秋月白并没有愤怒和恼火,只是道:“我要的东西,请拿来。”

孟水蓝将那艳红色的薄纱塞进包裹里,抓起包裹,扔回给秋月白,道:“穿上。”

秋月白接住包裹,没有动。

孟水蓝道:“你要的东西,放眼整个江湖,唯有我一人知道在哪里。如此珍贵的东西,你若想要得到,必要拿出诚意。堂堂秋城城主,不会以为只要拿来花夭夭的贴身衣物,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吧?”神色一凛,“换上女装,取下面具,让某看看,某便将你要的东西给你,懂?”

秋月白突然出手,袭向孟水蓝。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骼均匀,指甲好似玉片,泛着健康的淡粉色。那手,若用来抚琴、握笔,不用听声,不用见画,就能令人迷醉。

孟水蓝也伸出手和秋月白打在一起。

很显然,秋月白的武功相当了得,竟是一掌拍在孟水蓝的胸口,将其逼退。

孟水蓝胸口气血翻涌,竟是涌上一口血,他为了撑场面,愣是将血咽回到肚子里。他道:“看来,秋城主是没有交易的想法了。”

秋梦白道:“既然是交易,便要公平。你想看我女装,也无不可,然,我不信你。你脱掉上衣,取下假面,如此,我们坦诚相待。”

孟水蓝一想到能看到秋月白的女装,就算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男人,谁怕谁看?

于是,他倒也痛快,直接回道:“好。”

☆、第四十四章:男色江湖真容现

孟水蓝取下假发,扯下胡须,摘下假面,露出那张好似朗朗皎月般的脸。有种人,好似自带光圈,整个人往那里一站,就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好似一只抖擞开屏的蓝孔雀。不仅孤芳自赏,且冒着寒气,警告企图靠近的人,只需看,只能崇拜,不许靠近。

修长的眉有些浅淡,微挑的凤眼能乱人心智,挺直的笔锋下是略薄的唇,看起来有些薄情寡义。而他微抬的下巴,却好似孔雀般骄傲。

那身湿嗒嗒的衣袍,贴在他挺拔的身上,竟有种不可言喻的诱惑味道在里面。

孟水蓝挑了挑修长的眉,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也不含糊,直接褪下灰色外袍,和白色亵衣,露出揉合了力量与柔美的精致腰肢、修长有力的手臂,和恰到好处的胸肌。

他打开包裹,抖出那身艳红色的轻薄衣物,将其一件件穿在身上。动作不紧不慢、毫无扭捏之色,看起来就像平时穿男装那般,自然而优雅。

孟水蓝解开外袍,褪下亵衣,露出小麦色的身体。柔韧、有光泽。

秋月白取下假面,露出一张好似冰雕般的容颜。他的肌肤莹白,毫无瑕疵,看起来好似冰雕雪砌而成。他的额头饱满,笔锋挺拔,唇瓣毫无血色,竟也好似用冰雕琢而成,既精美剔透,又冷酷无情。他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沉如深潭,望不到底。

他虽穿着女装,但任谁也不会将他看成是女子。

孟水蓝走到秋月白面前,一伸手,扯掉他脑后的发簪,让他像自己一样披头散发,如此才好看。

发丝落下,在他的腰间轻轻一荡,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瞬间染了一丝清艳。

明明是热情似火的艳红色,但穿在秋月白的身上,却有种冷艳高贵的颜色。就好似一场被鲜血染红的大雪,隐隐散发着嗜杀味道的绝艳,美得惊心动魄。而他本人,明明操控了这场血腥,却又干净得纤尘不染。永远如莲,置身淤泥之中,洁在污秽之外。

孟水蓝知道,秋月白终是动怒了。他哈哈一笑,上下打量着秋月白,唏嘘道:“江湖上都说,秋城城主乃云中白鹤、芝兰玉树、风光霁月、雅人深致,这一会儿是鹤,一会儿是树,一会儿是风是月,一会儿又似人了。有时候,某都想问问他们,到底当阁下是什么?若他们见到秋城主如此迷人之姿,想必还会再加一个词儿……冷艳逼人。若是那些喜欢豢养男童的男子,见到秋城主如此冷艳,定会明白,有些行动如草。哈哈哈…… 哈哈哈哈……秋城主啊,你说…… ”

不待孟水蓝将话说完,秋月白直接道:“阁主言词犀利,却恐有长舌妇之嫌。”

孟水蓝挑眉:“哦,是吗?”

秋月白道:“我要的东西,拿来。”

孟水蓝却道:“急什么?难道是怕锦衣卫的人冲进来,看见如此冷艳的秋月白?放心,有某陪着你,不怕丢脸。”

秋月白面无表情地道:“三步之内,我一剑能要你信命。冲出窗口,无人知道我是谁。而你,横尸当场。待明日,锦衣卫会将你的尸体挂在城门上,让全天下知道,百川阁阁主孟水来是何等的体态修长。”

孟水蓝眯了眯眼睛,怒声道:“秋月白,够狠的。”

秋月白道:“公平交易,贵在一个诚字。阁主想要什么结果,在下陪着便是。”

孟水蓝围着秋月白转了一个圈后,从腰带里掏出一张纸,道:“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秋月白问:“你可曾看过?”

孟水蓝嗤了一声,道:“这是我们百川阁最高的防秘手段。这张看似普通的纸片,其名叫烽火鸟。但凡将纸片展开,它就会迅速燃烧成灰烬。这只烽火鸟,是我父亲留下的。其中,有你要的机密。”

秋月白伸出手,孟水蓝向前递去。

就在这时,长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孟水蓝忙道:“容后给你!”言罢,竟是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