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娘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半晌都没反应过劲儿来。她吓得心脏乱跳,两股战战,半晌都站不起来。

夏三娘毕竟有些年纪,虽没见过死在自家稻草堆里的人,却也是见过死人的。她强自镇定下来,咬牙爬起身,来到唐佳人的身边,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终是确定,这人还活着。

夏三娘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有些为难了。这人,穿着黑衣,披着黑斗篷,且满脸的血,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也许,她应该报官。可是,她若将这人丢给官府,估计这人的小命也就交代了。毕竟,官府里的爷可不是慈悲的人,哪里会照顾这人的死活?如果不将其送给官府,万一这是坏人怎么办?

夏三娘为难了。

她思前想后也没个答案,最终还是因为于心不忍,端来水盆,用手帕沾着水,将唐佳人的脸擦拭干净。

这张脸,满是血的时候,看起来就不大好。如今擦拭干净后,发现更不好。原本就像包子的大脸上,不但浮肿得吓人,且嘴巴撕裂得严重。整颗头看起来…… 看起来就像摔裂的南瓜头。

夏三娘担心唐佳人身上还有伤,于是壮着胆儿,将她从上摸到下,除了确定没有其它伤口外,还还原了一个真相,穿着男装的人,并非他,而是她。

这么一来,夏三娘倒是放心不少。

一个胖乎乎的姑娘家,就算穿着黑衣服,也不见得就是作奸犯科的坏人。她这样,没准儿是被人害了。

夏三娘在唐佳人身上发现了一些袋子,没敢打开看,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夏三娘素来心善,却是最怕家中那混不吝的不孝子。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偷偷照顾唐佳人。

夏三娘家里并不富裕,也没有多余的屋子给唐佳人休息。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柴房,又用稻草铺地当床,这才牟足了劲儿,背起唐佳人。

这一背却发现,这姑娘并不重,和看到的这一堆,有很大的差距。

夏三娘将唐佳人背到柴房,放到稻草上,从小衣里掏出几枚带着体温的铜板,攥在手心,就要去买金创药。

女子的脸何其重要?若无法恢复容貌,定无人愿意娶。

夏三娘刚要出门,却见她儿子夏坚歪着头,叼着一根稻草,穿着灰黑色的短打,塔拉着鞋子,一步步走回家。夏贱长得不错,像夏三娘,皮肤白净,五官清秀耐看,身材颀长,偏偏他不好好儿走路,总是歪着半个膀子,看起来就没个正形。且,每天都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得人难受。

夏三娘吓了一跳,立刻将手背到身后。

夏坚本是蔫头耷脑的,看见夏三娘也跟没看见一样。这会儿见夏三娘将手背到身后,立刻来了精神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夏三娘身边,伸手就向夏三娘的身后抓去,口中还道:“是不是有铜板?拿来给我看看。”

夏三娘忙想后退去,口中求道:“别赌了,家都败光了,都要掀不开锅了。”

夏坚哪里肯听。他向前一扑,直接攥住夏三娘的手腕,向自己的方向一拉,然后用力一捏。

夏三娘吃痛,低呼一声,松开了手。

六枚铜板从夏三娘的手中掉落,系数落进夏贱的手中。

夏坚的眼睛一亮,立刻将铜板转进手中,掉头就要去赌。

夏三娘一把抱住夏坚,含泪求道:“坚儿啊,不要赌了,家里真的没有米面下锅了。你只是想饿死咱们娘俩吗?”

夏坚一把推开夏三娘,唾了口口水,骂道:“滚一边去!你总说没钱没钱,若不是你天天念叨没钱,爷能总输钱吗?”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板,嫌恶道,“这些太少,你再拿点儿出来。”

夏三娘满眼失望地望着夏坚,催泪道:“坚儿,娘真的没有。”

夏坚怒道:“没有?!你总说没有!那这六个铜板是怎么来的?!”

夏三娘搪塞道:“那是……那是……那是应急用的。 ”

夏坚道:“现在正好,先给爷用用,救救急。刚才手气背,输了十八个铜板,现在就指望这些翻本了!”啜了下牙花子,嫌弃地道,“真是太少了。”言罢,竟是伸手去翻夏三娘的衣裳,试图找出一些铜板来。

夏三娘含泪躲闪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夏坚道:“让我翻翻又怎么了?”

夏三娘怒道:“我是你娘!你不能这么对我!”

夏坚目露鄙夷之色,冷笑道:“你还是先告诉爷,爷的爹是谁,再和爷谈谈,爷应该这么对你。”

夏三娘气个倒仰,眼泪噼啪落下。

夏坚收回手,转过身,沉着脸就要走。

夏三娘再次拦下夏坚,道:“坚儿,别走!你…… 你把铜板留下,好不好?这铜板娘有用,真的是救命的。”

夏坚攥紧手中铜板,表情不善地问:“干什么?救什么命?”

夏三娘再次语塞,不想多说。

夏坚狡诈地一笑,推开夏三娘,继续走。

夏三娘一把扯住夏坚的衣服,一狠心,道:“我…… 我救了一位姑娘,她…… ”

夏坚的眼睛一亮,追问道:“姑娘?在哪儿?”

夏三娘下意思地回道:“在柴房。”转而忙道,“你别打歪主意,人家……”

夏坚调头就往柴房里走,脚步快得好像一阵风。他道:“你不知道你儿子还打光棍呢?你救了她性命,她就应该给爷当婆娘。”一把拉开柴房的门,脸对着脸,看见一张超级恐怖的大脸!

青青紫紫的一张超级大脸,就像背谁一脚踩碎的包子,她的眼睛里布满红色血丝,嘴巴更是惨不忍睹,不但浮肿得吓人,且…… 裂了好多道口子。不知道她一说话,会不会像章鱼一样挥舞着好几条嘴唇?

夏坚被吓得大喊一声:“鬼啊!”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倒在地上。

唐佳人笑了,发出一声短暂的声音:“扑…… ”

夏三娘傻傻地望着唐佳人,觉得自己一定是救了个傻丫头。这脸,都这样了,还笑?被人当成鬼,还笑?这心得是多大啊?!

夏三娘顾不得唐佳人,叫着夏坚的名,试图将他唤醒,结果…… 无果。

夏坚真是被吓得狠了,人事不知。

夏三娘急切,想要将夏坚背到床上去,却背不动他。

唐佳人眯着眼,望了望热情的日光,在内心感慨道:休休啊,我的将来是个迷呀。可能不是撑死的,应该是贪吃被炸死的。孟天青那个死小子,害我!

唐佳人低下头,看向夏三娘和夏坚。她在被夏三娘背起时,就疼醒了。这二人的对话,她隔着门板听得一知半解,却也大概明白了其中意思。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只知道那个叫什么坚的瞧不起自己的娘亲。有个娘亲总比不知道娘亲是谁来得好。可偏偏有人不知足呢。

唐佳人弯下腰,抓住夏坚的胸口衣襟,将其拖到房里,扔到了床上。

夏三娘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救了一位孔武有力的傻胖姑娘。

夏三娘心疼夏坚,忙追上去,抬起夏坚的脚,对唐佳人道:“轻点儿、轻点儿…… ”

唐佳人用眼尾扫了夏三娘一眼,放慢了速度。

夏三娘要抬着夏坚的腿,就必须弯着腰。如今唐佳人走得慢了,她就显得格外辛苦。汗水从鬓角渗出,划过脸颊,像眼泪一般噼啪掉到地上。

唐佳人看在眼中,干脆用胳膊夹起唐坚,直接走进屋里,将其扔在了床上。

唐佳人在屋里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块铜镜,她干脆走出房间,找到一盆水,蹲在地上,探头看着自己。

这脸,真是惨不忍睹。

唐佳人有些悲伤了。

这种感觉,她不常有,有些稀奇,也有些迷茫和无所适从。

屋里,夏坚终是被夏三娘叫醒了。他一把攥住夏三娘的手腕,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惊恐地道:“鬼!我看见鬼了!”大口喘息着,一双眼中满是惊恐。

夏三娘安抚道:“不是鬼,不是鬼,坚儿不怕。”

夏坚用袖子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问道:“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夏三娘探头向外看了看,夏坚也随着夏三娘的目光向外看去。

唐佳人哀伤的脸,出现在窗口,看向夏三娘和夏坚。

夏坚两眼一翻,又昏死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棍棒之下出什么

夏坚被吓得一病不起,夏三娘却没有银子给他请大夫,只能守着他不停地垂泪。

唐佳人在哀叹完自己的脸后,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直叫。

夏三娘听见后,轻叹 一声,对唐佳人道:“灶台上还有碗粥,你先喝了吧。喝完,你就走吧。我们家穷,照顾不了你。”

唐佳人吞咽了一口口水,摇了摇头。她现在的嘴,连说话都不敢说,哪能喝粥?牙没给它崩碎了都算侥幸。饿着,必须饿着。这才是最严重的惩罚啊!唐佳人发誓,她要报仇!孟天青,有一个人要与你势不两立,你做好心理准备没?哼哼!

夏三娘以为唐佳人不想走,于是哭着道:“走吧走吧,我的坚儿被你吓坏了,这都怪我,怪我啊…… ”用手捶胸,咚咚作响。

唐佳人微微皱眉,觉得夏三娘好像有病。为什么要将错处揽在自己身上?明明是那个坚儿胆子小。

夏三娘见唐佳人傻愣愣的没有个反应,干脆趴在夏坚身上放声大哭,口中还沙哑地道:“都怪娘,让你从小受人嘲笑;都怪娘,没有能力让你过好之日;都怪娘,没有教导好你。坚儿啊坚儿,你快醒醒吧,你这是在惩罚娘啊。你再不醒,娘也不要活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夏三娘做起身,问:“谁呀?”

大门外,有人喝道:“官府办差,开门!”

夏三娘吓得不轻,立刻站起身,看向唐佳人,慌乱道:“来啦来啦!”她快步走出房间,压低声音对唐佳人道,“是不是找你的?”

唐佳人不知道,只能继续不言不语。

大门板被拍得咚咚作响,来人喝道:“快开门!磨蹭什么呢?!”

夏三娘吓得面无人色,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唐佳人扯掉头上的男子发冠,丢给了夏三娘。

夏三娘接到手中一看,竟是…… 纯金的!非但如此,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翡翠,质地上乘、水头十足。

夏三娘的手微抖,却是满满攥紧手中的发冠,而后指着自己的房间,道:“那柜子里能藏人。”

唐佳人觉得,夏三娘误会她的意思。她的本意是让夏三娘看看,她是女子,所以无论门外寻谁,都和她无关,但这个结果似乎也不错。

唐佳人躲进了夏三娘的房间,夏三娘则是藏好了发冠后,快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些官府打扮的人。

为首之人,一把推开夏三娘,冲进屋里,四处查看着,口中还喝问道:“为何才开门?可是藏了人?”

夏三娘急忙回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是民妇的儿子病了,民妇…… 民妇…… ”眼圈一红,又落下泪来。

为首之人看了眼夏三娘,见她不像作伪,但还是带人走进屋里,仔细检查一遍,然后又推开夏三娘的房门,向里走去。

夏三娘格外紧张,双腿不停颤抖。

为首之人在看见床上做个丑胖姑娘时,微微一愣,问:“这是谁?”

夏三娘吓得双腿一软,差一点儿跪地上去。她忙走进屋里,捂着发疼发紧的胸口,颤巍巍地看向唐佳人。

但见,唐佳人穿着她的粗布衣裙,盘腿坐在由木头搭建的简易床上,用手指梳理着那头有长有短的凌乱头发。

衣服有些小,箍在她的身上,将身材显露无疑。看起来,就好像几个球堆积在一起,挺有喜感。

唐佳人撇了为首之人一眼,眼神有些呆滞,表情更是木纳,再搭配上那张脸,整一个猪头傻姑娘。

别看她的样子挺傻,心里却门儿清。

为首之人她认识,就是那个屠杀百姓的黑衣人首领。这人的左眉毛上有个刀疤,不太明显,但那一小条却是不长眉毛的,看起来空了一条。

夏三娘见唐佳人那样子,心里竟是一松,道:“这…… 这是民妇的儿媳妇。”

为首之人冷笑道:“你只有一个儿子,何时多了一个儿媳妇?”

夏三娘的腿一软,差点儿跪地上去。但一想到唐佳人给她的金发冠,立刻来了一点儿勇气,却仍旧畏畏缩缩地道:“是…… 是个傻子。民妇那儿子,不争气,每天就知道赌,没…… 没人肯嫁他。民…… 民妇……民妇没有办法,才…… 才…… ”

为首之人一甩袖子,走了。他没时间耽搁,在这些家长里短上。

夏三娘跟出院子,将门落栓,倚靠在破旧的房门上,捂着胸口,重重地嘘了一口气。

唐佳人走出房间,别扭地扯了扯裙子。

夏三娘忙将唐佳人推进屋里,小声询问道:“那些人是不是找你的?”

唐佳人看向夏三娘的眼神,那叫一个迷茫。

夏三娘放开唐佳人,思忖道:“应该不是找你,你就坐在这里,他们却不认识。”脸上露出笑容,一扭身,出了屋,从树洞里掏出金发冠,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土,抱着笑道:“我的坚儿有救了。”言罢,拿着发冠就要出门。

唐佳人一把夺回发冠。

夏三娘脸色一白,问:“不…… 不给我了?”

唐佳人拧下发冠上的一小块金花片,捏成一个球,扔给了夏三娘。这发冠是杜英超送她的,她怕夏三娘拿出去后被人认出来,这才将其毁了。

夏三娘心中虽有些失望,但这一小块金子在她眼中已经是巨大的财富。她攥着小金球,拉开门闩,在探头探脑后,出门去请大夫了。

原本,唐佳人是不知道金子的作用的。在隐世唐门生活,都靠平均非配;在山里生活,靠得是打猎。但跟着锦衣卫混迹一段时间后,她也抹清楚了门道,知道三长老给她的小金鱼,才是好东西。幸好,到她手中的东西,从没有随便丢弃的习惯。那些小金鱼还在她的胸口里,老老实实地睡着。

唐佳人将发冠重新戴回到头上,走进夏坚的房里,探头看了看他,而后一个巴掌掴过去!

夏坚被打痛了,哎呦一声睁开眼睛,捂着脸,看向唐佳人。

这一回,他没再被吓昏。

眼睛落在唐佳人头上的那残缺不全的金发冠上,眼睛都发直了。

唐佳人转身出了房间,夏坚下意思地跟了出去。

唐佳人在院子里寻了根手腕粗的木头,掂量了两下后,攥着木头坐在喽木墩上,而后指着指那些乱七八糟的柴火,示意夏坚砍柴。

夏坚倒也聪明,理解了唐佳人的意思,却是摇头道:“不成不成,这活儿爷做不来。”

唐佳人取下发冠,扯下一小块金子,放在手心。

夏坚的眼睛又直了。

唐佳人用棍子敲了敲脚下的木头。

夏坚犹豫片刻后,突然出手去抢唐佳人手中的金片。

唐佳人直接挥舞出棍棒,打在夏坚的大腿上,痛得他哇哇直叫。他发狠,骂着冲向唐佳人:“丑婆娘!敢打爷,爷打死你!”

唐佳人一扫手中棍棒,打得夏坚哭爹喊娘,活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当夏三娘将大夫轻回家里,就看见夏坚在老老实实地砍柴。

这一景,比夏坚躺在床上叫不醒更令她心惊胆颤。要知道,夏坚从来不干活的。

夏三娘以为夏坚被吓坏了,忙请大夫诊治一二。夏坚却坚决不肯让大夫看,只是拿眼偷瞧着唐佳人。

夏三娘看清了夏坚脸上的巴掌,心疼得差点儿落泪。

大夫见此,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不想,一个胖姑娘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脸。

饶是大夫见多识广,也被唐佳人吓了一跳。然,人家毕竟是大夫,恢复得很快。大夫刚准备问诊,就见唐佳人一把夺过他的药箱,在里面翻找起来。

大夫怒道:“快放下!不得无礼!”

唐佳人直接抓走她要的几样药,将药箱扔还给了大夫。

大夫伸手去接,却没接住,被药箱砸了个倒仰,鼻血奔流而出。

唐佳人不防,看了个正着,人直接昏倒在地。

夏三娘见此,哭都找不着调儿了。

夏坚立刻丢掉手中斧头,跑到唐佳人面前,一把扯走她头上的金发冠,就要去赌。

夏三娘抱住夏坚的胳膊,喊道:“坚儿啊,你大病初愈,不能再去赌了。”

夏坚怒道:“不赌干什么?留下来看那个肥鬼婆吗?!你赶快把她扔出去,别再给咱家添麻烦!”

夏三娘不忍道:“她…… 她都昏了,如何扔?”

夏坚吼道:“你这么把她弄进来的,就把她怎么扔出去!你看看我这脸,就是她打的。”撸起袖子,“你看看我这胳膊,我这腿,都是她用棍棒打的。她就是疯子,咱家不能留她。”一指地上的大夫,“你在不扔出肥鬼婆,这老东西醒来,也不会善罢甘休。”

夏三娘为难道:“我…… 我背不动她。”

夏坚发狠道:“我来!”一低头,就要去扯唐佳人。

唐佳人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夏坚。

夏坚吓了一跳,立刻向后退去。

唐佳人直挺挺地坐起身,而后顶着惨不忍睹的脸站起身,拎着棒子,独自进了屋,去给脸敷药了。

夏三娘小心翼翼地道:“你…… 你要是想赶她走,你…… 你就和她说说吧。”

夏坚唾了一口口水,恶狠狠地道:“早晚收拾她!胖鬼婆!”

大夫睁开眼,缓了半晌,用帕子捂住鼻子,坐起身,瞪向夏三娘。

夏三娘低三下四地赔了不是,并陪了一小块金子,这才送走了大夫,将这茬儿掀过去。

门尚未关上,又看见一队锦衣卫在挨家挨户地寻人。

☆、第六十三章:佳人豪赌

夏坚找了个傻胖媳妇这件事,就像一阵风,几乎在一夜间造访了每家每户。

有那好信的邻居,开始在夏三娘的家门口转悠着,想看看那傻胖媳妇到底什么样。夏三娘家都穷成那样了,还有人愿意嫁给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想必是…… 真傻。

夏家关着门,谢绝一切参观者,却更加勾动人的好奇心。因为,门是关着了,但声音关不住啊。

等在门口的邻居总能听见门内传出男子低低的*声和高亢的嘶吼声,那真是…… 声声入味儿。

邻居们纷纷小声八卦起来。

有人道:“夏坚嗜赌如命,想不到娶了个傻胖媳妇后,还挺用功。照这劲头儿看,用不了多久,夏三娘就能抱孙子了。”

有人道:“嘿嘿…… 就是不知道,那孙子会是像其父是个赌鬼,还是像其母,是个傻吃蔫睡的肥货。”

有人道:“别说人家傻,你们没发现,人家夏三娘今天可是采买了不少东西回去。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淘弄来的傻胖儿媳,应该有些嫁妆。”

门外议论纷纷,门内比门外还热闹。

夏坚要出门去赌,夏三娘拦不住,又哭上了,直喊着:“不能活了!”

夏坚推开夏三娘,狠心道:“从小到大,无论爷做什么,你都说不能活了!死死死,咱俩一起死吧!”

夏三娘跌倒,捶着自己胸口,哭喊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

唐佳人惦记和秋月白的约定,也想出门看看,但她现在口不能言,遇见搜查者十分不便。唐佳人将目光投向夏坚,觉得可以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夏坚虽然是个混的,但那脑子真是好用,她一个眼神递出,他就能懂她的意思。难得呀。

夏坚刚要拉开门栓,只觉得后脖领子一紧,他回头去看,一眼便看见唐佳人那张惨不忍睹的大胖脸。

他知道唐佳人的厉害,不敢和她吼,却仍是凶巴巴地问:“干什么?管爷?!你真当自己是爷的婆娘了?呸!”

唐佳人看了眼夏三娘,没有动手收拾夏坚,而是拉开门栓,第一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