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滟用手拍了拍绿蔻的肩膀,道:“不说我了。你说说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绿蔻的双颊瞬间爆红,她一边站起身,一边紧张地道:“没……没有……”

秋江滟再一次将绿蔻按到凳子上,打趣道:“好了好了,你紧张什么?你跟了我有些念头,却从来都是这身武者的短打,看着……不美。你应学习如何打扮自己,别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男人。呵呵……”

绿蔻垂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善此道。”

秋江滟帮绿蔻梳了个松散的发髻,道:“没有女子不会打扮的。今晚,我便送你一些饰品,让你看看自己有多美。”

绿蔻忙道:“小姐……不敢,绿蔻不敢要。”

秋江滟伪怒道:“你还和我客套!哼!”

绿蔻只能妥协道:“小姐别生气。全凭小姐做主。”

秋江滟这才见了笑模样,一伸手,从自己的盒子里取出一朵拳头大小的绢花,别在了绿蔻的头发上,然后又拿出两只珍珠吊坠耳环,戴在了她的耳朵上。

绿蔻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期待。

那个女子不爱美?只是……她十分明白一点。秋城主将她给了秋江滟,便是要保护她的安全,而不是将自己扮成花瓶,与秋江滟争艳。

绿蔻认为,她自己最是明白秋风渡的规矩,所以,从不曾跃雷池一步。而今,秋江滟于深夜回来,明显是心中有事,却还是要笑着打榜她。如此……机会难得,她也很想自己,自己打扮一番后,会不会变成一个令人心动的女子。

她不求那些江湖才俊对她另眼相待,只求一人,能多看她一眼。

秋江滟为绿蔻的唇涂了些胭脂后,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条自己许久以前的衣裙,让绿蔻去换上。

绿蔻接衣服时,手抖得不成样子。

尽管秋江滟没有明说,可……深夜如此打扮,又要去给秋月白铺床,有些事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不言而喻呀。

绿蔻的心跳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蹦出喉咙。

她手忙脚乱地换好衣裙,任由秋江滟上下打量了两眼后,便拍手称道:“看,这样多美!”

绿蔻望着镜中自己,眼中流露出几分无法压制住的喜悦之情。

秋江滟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赶快去给我哥把床铺一铺。”

绿蔻望了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失神。

秋江滟推了推绿蔻。

绿蔻的脸一红,垂眸道:“去去就回。”言罢,出了门,拍了拍有些发烧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去往书房。

书房里那团微黄的烛光,令绿蔻的心瞬间变得无比紧张。

她轻轻敲响书房的门,攥紧拳头道:“城……城主,小姐让绿蔻来给您铺床。”

秋月白直接吹灭蜡烛,道:“回去。”

两个字,令绿蔻的脸变得惨白。

☆、第一百五十六章:花船之上胸涌澎湃

有句老话说,傻子睡凉炕,全靠火力旺。

唐佳人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酉时末了。

她洗漱过后,又涂抹了一层白晓冉送她的养颜霜,然后自己动手扭了两只乱七八糟的发髻,用红绳缠住。她掏出西洋镜照了照,自认为效果还不错。站起身,从柜子里翻找出一套嫩葱似的短打,套在了身上。取下门闩,打开房门,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丝毫看不出昨晚的狼狈,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生龙活虎。

此刻客人陆续登船,着实热闹。

姑娘们吹拉弹唱,拿出了看家本领吸引着恩客。

厨房里甚是热闹,大刀剁菜板,咣咣有力。

肉香,酒香,混杂在小曲儿的咿呀声中,便有了声色犬马的热闹。

唐佳人像条机灵的小鱼儿,一路嗅着味道,来到厨房,随手抓了些肉干拖在手心,又像外溜达而去。

厨娘们看见唐佳人,都笑吟吟地问好。昨晚,她们便得了吩咐,知道老鸨子认了女儿,这诺大的产业,将来都是她的。她们这些人命贱,卖身契都拿捏在了白晓冉的手中,将来也会落在果树开花的手中,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

唐佳人觉得大家都和气,真是越发喜欢这个地方。她一边咬着肉干,一边向外晃去。

尚未靠近甲板,便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

一条大花船挡在白晓冉的小花船前,不让小花船接客。且,大花船上的姑娘一个个儿摇着手帕,勾搭着小花船上的寻欢客。

两只船,一高一低,贵贱立分。

除了个别寻欢客包下小花船,图个闹中取静之外,大多数人都差在银子上,才没有登上大船,逍遥快活。

如今,被大花船上的姑娘一勾搭,这魂儿就开始往上飘。

风月楼的小花船上,娇梅一身是水,指着大花船上的姑娘骂道:“泼水时眼睛瞎了不成?!没看见人吗?”

名曰魏紫坊的大花船上,一位端着木盆的紫衣姑娘捂嘴一笑,娇滴滴地道:“还真没看见人。”

这话,却是在骂娇梅不是人了。

娇梅虽气得不轻,却也足够泼辣,她吼道:“贱蹄子,你下来!看老娘戳戳你那双眼睛,听个响儿!让你目中无人!”

紫衣姑娘瞥了娇梅一眼,笑吟吟地道:“人家可不能去那贱人处。要不,你上来?哎呀呀……人家忘了,这大船可不是一般娼妓能登上的。”

魏紫坊的姑娘们哈哈大笑,那样子别提多气人。

娇梅还要开口,却被白晓冉拦下了。白晓冉仰头看向大船,对一位长脸的中年女子道:“大家都做这欢场生意,齐妈妈何必挤兑我们风月楼?”

长脸老鸨齐妈妈阴阳怪气地一笑,道:“我们这些花船,在秋城经营有些年头,最是懂规矩。你们外来的人,想攥这份银子,也要看有没有资本。”

白晓冉能吃这口饭,自然不是善茬,当即道:“秋城主都没说不允,你算哪根儿葱?你赶快将船驶开,别挡我们的船接客。去年忍你们,今年又蹬鼻子上脸,真当我们风月楼好欺负吗?!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撞个鱼死网破,看看是我们的船头硬,还是你们的船声结实!”

齐老鸨一掐腰,呸了一口,骂道:“就凭你们这破船还想和老娘玩玉石俱焚那一套?痴心妄想!我告诉你,这河上可是有规矩的,但凡谁先动手惹麻烦,会被砸船的!有种,你就撞过来试试。这码头就这么大,我们家船大,站得地方大点儿,谁能说得出什么?你呀,就乖乖排在后面,等吃老娘剩下的吧!”帕子一甩,媚眼飞起,“哦,对了,你要撞,就快点儿,正好啊,我的这条船上,有贵客临门。你且睁大眼睛看看,那是谁,是不是你能开罪起的!我呸!”

白晓冉胸口起伏,恨恨地瞪着齐老鸨。

娇梅凑到白晓冉身边,低声道:“妈妈,咱得灭一灭魏紫坊的微风,不然这生意没法做了。”

白晓冉看向娇梅:“你有主意?”

娇梅拢了拢胸,挑眉道:“且等我勾搭那贵客过来!”

白晓冉道:“抢客是大忌。”

娇梅皱眉不语。

白晓冉又道:“抢她娘的再说!”

娇梅的脸瞬间笑花开。

白晓冉对娇梅耳语一番,娇梅点了点头,拉上百合、杜鹃和兰花,一同跑向船舱内。

唐佳人探头问:“你们干啥去?”

娇梅赶鸭子似的道:“一边玩去。女人的事儿,小丫头别管!”

唐佳人缩回头,继续咀肉干,眼睛却是看向了魏紫坊。

白晓冉看见了唐佳人,忙向她走来,低声嘱托道:“别下毒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唐佳人咧嘴一笑,道:“不是什么毒都能搞死人的。那种毒,十分珍贵,我手头也不多。”

通过一个多月的相处,白晓冉早就看出,唐佳人是个蔫坏。她不会和人对阵骂敌,但背后捅刀子这种事儿,她干起来绝对得心应手。可偏偏,被她捅了刀子的人,除了恨她牙痒痒之外,着实奈何不了她分毫。这,也是能耐。

白晓冉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却不想让唐佳人为自己涉险。她道:“魏紫坊养了两位高手,武功了得。”

唐佳人咀着肉干,乖乖地应了声:“哦。”再无下文。

白晓冉不放心,又嘱托道:“你吃你的肉干,等会儿看看娘的手段。”

唐佳人笑颜如花,将一块肉干塞进了白晓冉的嘴巴里,道:“娘,你吃。”

白晓冉婉唇一笑,伸手揉了把唐佳人的头发,道:“这头发都让你拧成稻草了。来,娘给你梳梳。”她刚要掏木梳,就听魏紫坊上传出了悠扬的琴声,且有四名女子在船板上轻歌曼舞。

白晓冉抬头望去,知道那贵客要登船了。她对身边的小丫头道:“让娇梅她们快点出来。”

小丫头点了点头,一溜烟地跑进了船舱。

岸边,一位紫袍华服男子,在众随从的簇拥下,登上了魏紫坊的大花船。

那人面如冠玉,气质温润,风度翩翩。通体的贵气中,透着几分文人墨客的雅致,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声,君子如玉。

那人大约三十八九的年纪,额角一侧却已生出一缕华发。那缕华发非但没让男子显得苍老,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

这人,便是二王爷端木淳。

他一步步走上魏紫坊的大花船,平易近人地欣赏着歌舞。他的眸光从四名歌舞姬的身上扫过,明明只是温柔的一撇,却好似一只彩笔,绘了四朵桃花,染了四张粉面。

那高贵的身份、温柔的目光、俊雅的脸庞,无一不令女子为之痴狂。

唐佳人的目光也落在二王爷的身上,却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恨不得将眼珠子都黏在二王爷的身上,她的目光只是在二王爷的身上打个转儿,便收回,老老实实地垂在脚前一寸之处。她那双大眼睛,滴溜一转,身子悄然向暗处退了半步,确保二王爷不会注意到她。

唐佳人倒不是怕二王爷认出她,毕竟她有时候照镜子,都难以想象,自己曾经胖成那样。反倒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曾掴她一个巴掌,还杀了夏三娘和夏坚。这些事,她都记在了心里,不会忘记。

唐佳人想不明白,那人为何在掠她去之前戴上面具?再次相见,就他那几根白毛,已经将他出卖得十分彻底。咋地,戴面具能吓唬人呐?!佳人不服!

就在唐佳人垂眸掂量手段的时候,秋月白也登上了魏紫坊的大花船。

原来,今晚的贵客是秋月白和二王爷,怪不得魏紫坊嘚瑟成那个样子。

若说二王爷的出现,乱了女子的心;那么秋月白的出现,便能荡了女子的情。

前者温润如玉、贵气雅致;后者冷若冰霜,却气度不凡。

前者是女子心中的良人,后者却是她们渴望不可求的冰山情人。

秋月白登上大花船,与二王爷并肩而立,视线便看似随意的一瞥,在风月楼的小花船上一划而过。

这时,风月楼上传出一阵激昂的鼓声,吸引了二王爷和秋月白的视线。

娇梅、百合、杜鹃和兰花,穿着艳丽的薄纱,踩着激昂的鼓点,挑起了热情的舞蹈。她们胸前的那两只大白兔,被挤压得波涛汹涌,仿佛随时会蹦出胸口,戏人眼前。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在薄纱下晃动着,若隐若现,格外撩人。

二王爷和秋月白走到船边,垂眸看着四美跳艳舞。

二王爷道:“秋城的女子果然热情似火。”

秋月白在船舱旁不引人注意的暗处,看见了一只乱糟糟的发髻,和一只圆滚滚的眼睛。那只眼睛,正盯着娇梅等人的身体看,大有惊叹的意思在里面。

二王爷摇着扇子,勾唇一笑,道:“看来,这争奇斗艳,也是秋城河上一道风景。本王来此,果然不虚此行。”

一声“本王”,惊了多少人心呐!初见二王爷时,众人都以为他是达官贵人,没想到竟是位高高在上的王爷!

☆、第一百五十七章:谁魅惑了谁?

魏紫坊和风月楼的女子,差点儿疯了。

她们竟然有机会给王爷跳舞?若被看中,那岂不是一步登天?哎呀呀,想想就激动得难以自持。

众人噗通跪下,娇滴滴地道:“恭迎王爷。”

二王爷温和地道:“本王来秋城游玩,只想尽兴而归。”向上抬了抬手,“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口称:“诺。”纷纷站起身。

二王爷笑着看向秋月白,意有所指地道:“秋城之行,真是令人期待。”

秋月白不接二王爷的话,却道:“饕餮盛宴,虽是民间杂食,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可尝。”

二王爷摇扇而笑。

唐佳人听见秋月白的声音,眯眼看向魏紫坊的大花船,竟与他的目光相对。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心虚,却还是缩了缩脖子,用“我看不见你、你便看不见我”的蠢方法,躲开了秋月白的目光。

秋月白的眸子沉了沉,有怒火在冰山深处燃烧,旁人却看不透他半点情绪。

二王爷道:“来,歌舞继续。”

风月楼和魏紫坊的姑娘们开始载歌载舞,各自拿出看家本领舞动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却也杂乱得很。

魏紫坊的人见二王爷和秋月白的目光被风月楼所吸引,立刻换了调调儿。她们解开了衣带,露出了修长的脖颈,探出了秀美的大腿,围着二王爷和秋月白跳起了撩人至极的舞蹈,真真儿的让众人大饱眼福。

与此同时,四名脸覆薄纱的女子,抱着琵琶从船舱里走出,手指翻飞,佳音绕梁。

二王爷赞道:“妙!”

风月楼的人见此,竟也要变路子斗下去。

唐佳人咬下肉干上的一块肥肉,吐到娇梅的脚下。

娇梅一脚踩上,直接后仰倒地,摔得眼冒金星,惨叫连连。老鸨白晓冉忙给百合等人使了个眼色。百合等人搀扶起娇梅,就要向船舱里退。娇梅却不想走,扭着身体还想跳。

白晓冉怕贵人怪罪,狠狠地瞪了娇梅一眼。

娇梅怕白晓冉,不敢再争,被搀扶了下去。

魏紫坊的老鸨垂眸扫了白晓冉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嘴角,那叫一个得意。

白晓冉对着二王爷和秋月白施了大礼,这才让人将小花船向后退出些距离。

这一局,风月楼败。

旁人不知道唐佳人的所作所为,秋月白却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他猜,果树开花不想和二王爷有所牵扯。为何不想?若果树开花就是唐佳人,这一切都变得不言而喻。二王爷定是抓了唐佳人的那位神秘王爷。若果树开花不是唐佳人,这便是另一个谜题。

唐佳人偷偷抬眼,看向秋月白,但见秋月白正垂眸看着她,她也不知想了什么,竟做出插人双目的剪刀手,对着秋月白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下。

秋月白转开头,看向魏紫坊的歌舞,唇角勾了勾。暗道:唐佳人假扮六王爷时,看他的眼神就像饿狗盯着肉骨头,用垂涎三尺来形容不为过。而果树开花,却并非如此。一个人的眼神,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不知为何,尽管很多事都在证明,果树开花就是唐佳人,他却总在尝试找到一个点,反驳掉所有的证明。也许……是因为,唐不休的那份认真吧。

且让唐不休守着他的蘑菇,且让他将果树开花留在身边。谈不上多喜欢,却因难得的不反感,想要……拥有。

秋月白这一笑,竟令四人的琵琶走了音,令四人的歌舞踏错了点。

至此,秋城又有一语传出——月白笑,舞儿乱,弦儿掉。

秋月白这一笑,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二王爷望着秋月白的侧脸,道:“这无双风姿,除了秋城主,谁敢居第一人?”

秋月白恢复成往日的清冷模样,回道:“王爷谬赞。王爷风雅,无人能及。”

二王爷笑了笑,打趣道:“月白啊,我们这样互夸,可真是要让外人笑话了。”从秋城主转成月白,二王爷表现得亲切自然,毫无违和感,就仿佛二人已经相交莫逆。

秋月白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伸出右手,道:“王爷,里面请。”

二王爷抬腿,向船舱走去。秋月白落后半步,尽地主之谊。

魏紫坊的大花船在万众瞩目之下悄然驶离岸边。一个仿若青葱般的身影悄然溜上了大花船,竟无人知晓。

唐佳人寻到厨房的窗口,趁着无人注意跳了进去,在酒缸盘打个转儿,来到灶台旁,十分自然地端起一个摆放着凉菜的托盘,迈着小碎步走出厨房。

厨房李大娘回过身要往凉菜里加咸盐时却找不到凉菜了。她疑惑地嘟囔道:“凉菜,没做呢?”

大厨颠着大勺,头也不会地吼道:“别偷懒!麻溜儿的!”

李大娘应了声,又忙活开了。

唐佳人托着托盘,在热闹的大花船上溜达着。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盯着一个小丫头。姑娘们忙着擦胭抹粉,幻想着一飞冲天。无论是王爷的宠妾,还是城主的侍妾,都值得她们放手一搏。

场面有些乱,人心有些荡,奈何二王爷和秋月白所在的雅间外,却守着黑脸侍卫,不让任何人靠近。

且,老鸨也站在门口,对献艺的姑娘进行验看,生怕有人使出卑鄙手段,滥竽充数。至于送菜的丫头,被检查得更是仔细。

唐佳人脚尖一转,转到了隔壁房门口,伸手推门而入。

屋内,一个人撅着屁股,半趴在墙上,耳朵里赛了个喇叭形的东西,大开口处,贴在与秋月白共用的墙上。那人听见唐佳人发出的动静,立刻收起喇叭形的东西,看向唐佳人。

四目相对,彼此皆是一愣。

唐佳人咧嘴笑了笑,问道:“你偷听啊?”

孟水蓝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栗色长发,笑道:“某只是关心一下朝廷和江湖大事,算不得偷听,懂?”

唐佳人摇头:“不懂。”

孟水蓝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向唐佳人,盯着她的眼,询问道:“如何能让你懂?”

唐佳人讨喜地一笑,道:“那是你的事儿。你好好儿想想如何能让奴懂。”

孟水蓝在唐佳人身前站定,垂眸看着她。

唐佳人仰头问:“你要杀人灭口呀?”

孟水蓝道:“非也。我看姑娘有几分眼熟而已。似乎在群山之间,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为探听有关六王爷的消息,将自己打扮成一身绿,潜在群山之间。因此,亲眼看见眼前女子一出手,将福田等人毒翻在地。

唐佳人眯眼一笑,道:“奴记得你,你就是那个鸟人。”

孟水蓝的嘴角抽了抽,用手轻轻一撩长发,道:“非也。某就是那位仙人。姑娘曾说,自己是不休门中人,为何流落至此?”

唐佳人反问:“你还说自己是仙人,为何被花娘子吓得差点儿尿裤子?你可以将她变成一颗大枣,啃了她。”

孟水蓝揉了揉额头,道:“就算讲她变成枣,也是满身褶皱的干巴老枣,啃都啃不动。”

唐佳人嘿嘿一笑,道:“也是哦。”

孟水蓝一转身,坐回到椅子上,问:“说说吧,为何来此?”

唐佳人将托盘放到桌子上,也坐在了椅子上,学着孟水蓝的样子道:“说说吧,为何偷听?”

二人互看半晌,孟水蓝终是道:“当某没问。”

唐佳人笑道:“奴突然就想明白了。你确实是在关心武林和朝廷大事。”

孟水蓝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身子前倾,靠近唐佳人,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带上一种若有若无的挑逗之意,道:“你们那个不休门主,带着死胖子游山玩水去了,丢下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真是可怜。本阁主见你资质不错,不如加入百川阁,让本阁主为你指引出一条光明大道,令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嗯?”最后那声“嗯”,仿若柔软的花蕊,轻轻撩拨过心弦,留下一室花香和一点微痒。

没错,孟水蓝在诱惑唐佳人。这是他在履行自己对自己的承诺。他不信,他就不如秋月白那个面瘫!世间女子都可以瞎,但眼前这朵果树开花,却不能瞎。毕竟,如此聪慧可爱的女子,不多见呐。他必须要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何谓真正优秀的美男子。

孟水蓝想得没错,奈何……唐佳人那根筋,被唐不休教导得有些不在正道上。若他此刻穿上女装,一展身姿,别说勾引唐佳人,只需一个眼神,唐佳人自己就得往上扑。

所谓审美和灵犀,都得踩在那个点上。

唐佳人学着孟水蓝的样子,用食指敲了敲桌面,靠近孟水蓝,瞥着刚才他的眼神,用他刚才的语调,道:“你口中那个死胖子,是指唐佳人,嗯?”

如此风骚噬骨、魅惑众生的眼神,令孟水蓝的心跳突然加快。那不算单薄的胸膛里,仿佛跑过一百头兔子,到处乱撞,一塌糊涂。

这种感觉很久不曾有过。久到……不,不对,这种感觉从不曾经又过,不是遗忘、不是敢开,而是开天辟地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