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抄上双手,努力平复着情绪。

望东绕过孟水蓝,一边数尸体,一边向最里面的囚牢走去。

最后一间囚牢的地面,敞开着一个向下的暗道。

暗道口,有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望东避开两具尸体,向下走去,发现入口处竟被石块堵上了。他尝试着用脚踹了踹,没踹动。

望东一转身,看见了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正在给那烧成黑炭头的两个人摸骨。

烧焦的尸体,看起来狰狞恐怖。

公羊刁刁却视而不见,一直摸得认真。

他的一张小脸,满是黑灰,一双眼睛却明亮如同星城。当他摸完最后一具尸体,整个人都好像镀上了一层银光,灼灼明亮。

他看向望东,问:“没有尸体了,是吧?”

望东看道:“下面被石块堵住,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正常而言,烟都会向上跑,位于地下的人,若通风没有问题……”

不等望东将话讲完,公羊刁刁已经开始动手搬石块了。

听到动静,孟家俩兄弟也飞奔而至,

此刻,天已亮,端木焱又成了睁眼瞎。不过,他听得明白,当即道:“搬!快搬!”

肖劲等人立刻组织人手,开始搬动石块。

望东返回地面,将情况说给秋月白。

秋月白只给出一给字:“搬。”

于是,秋城、朝廷、百川阁以及岐黄馆,这四方力量,都下到狭长的黑崖下,为了寻一个人开始搬运起石头。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石头被清空了。

望东知道拦不住这些人,便打了头阵,率先进入到地下。

地下的囚牢里,已经空无一人。随处可见的是一些碎裂的石块和被撞倒的铁栏。有几处位置已经塌方,看样子是人为毁坏的。

望东等人搬开塌方的地方,发现那里竟然有一条天然裂缝,不但可容一人通过,且看样子能延伸出去很远。

望东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一路追下去,毕竟,秋月白伤势严重,急需就医。

端木焱睁开眼睛,道:“老子带路。”言罢,率先走了进去。黑暗与他而言,便是光明。

肖劲有心阻止,却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公羊刁刁立刻跟了上去。他的身上,还背着那只医药箱。

端木焱一伸手,将公羊刁刁推出裂缝,然后取过他的医药箱,背在身上,这才继续向里走去,口中道:“小磕巴,你可跟住了。”

肖劲也要进入裂缝,却被孟家兄弟抢了先,他只能屈居第五。

望东对其他人道:“前路未知,进去太多人,若想退,可就难了。你们守在外面,我跟去看看。”

众人应下,原地守候。

裂缝里,端木焱避开锋利的石头尖,一路向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听见了哗哗的声音,感觉到了一股子湿气。他提醒大家,道:“前面可能通河。”继续前行,好似拐了个弯,眼前突然一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紧接着,他脚下一滑,差点儿没跌出去。

公羊刁刁一把攥住了端木焱背着的医药箱带,也随着他想前一蹿。

幸好,孟天青身手灵活,一把保住了公羊刁刁的腰肢,孟水蓝又扯住了孟天青的腰带,这才将人稳住,一点点拉了回来。

虚惊一场。

公羊刁刁从端木焱的身边钻过去,探头一看,发现他们站的位置很高,而下面并不是瀑布和水溏,而是一个泥潭。泥潭里,爬着二十余只鳄鱼,正在分食着不只是谁的残肢断臂。

那场面,血腥到令人呕吐!

至于刚才听见的水声,则是因为距离泥潭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确实有条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长长的瀑布下,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若遇水潭,尚有五分得活的希望。

而在众人的下方,却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泥潭。泥潭上,鳄鱼们因为抢食扑起了大片的泥点子。那泥点子并非都是黑灰色的,有的,甚至是……血红色!

那是人血染出的颜色。

公羊刁刁看得忘记了呼吸,一张脸变成了惨白色。

端木焱问:“看见了什么?快,说给我听听。”

公羊刁刁仿佛听不见端木焱的问话,只是望着那些散落在泥巴上的肉块和心肝脾牌。

他本没抱任何希望,所以才要跳下来,和佳人在一起。不想她路上太寂寞。他知道,那个人不是唐不休,而是华粉墨。佳人不会原谅华粉墨的,无论是人间还是地府,佳人都不会再于华粉墨为伍。

这样一想,公羊刁刁就觉得,佳人一定是需要他的。所以,他要陪着她,不让她寂寞。

下到黑崖下,他一路摸着尸体,一点点凝聚起了希望,却……被这些鳄鱼撕咬得血肉模糊,吞噬得一干二净!

何其残忍!

他容不得它们,绝对容不得它们!

除此之外,他也容不得自己。

他与华粉墨从小相识,算是彼此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是他亲手教会华粉墨如何易容。而他,回报给他的,便是借用易容术,要佳人给他陪葬!

万事皆有因果,他是因,成了今日的果。

他爱的人死了,他唯一的朋友也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公羊刁刁开始去扯被端木焱背在身上的医药箱。

裂缝本就不宽敞,端木焱被他扯得直难受,十分粗暴地喊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要干什么?!”

孟天青急道:“再不说话,就滚一边去!让我看看!闪开,都给我闪开!”

公羊刁刁的唇颤了颤,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他继续抢药箱,终是被他硬扯了过来。

他将药箱往腿上一放,打开,开始翻找毒药,口中嘀咕道:“毒死它们……堵死它们……”

端木焱心知不妙,苦于自己看不清,唯有和孟天青快速换了个位置。

孟天青向下探头一看,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终于,他明白了,为何公羊刁刁要寻毒药。

孟水蓝心急地问:“到底看见了什么?”说着话,向后拉扯着端木焱,并紧贴着他的身体向前挤去。

孟天青回头,看向孟水蓝。

孟水蓝的心陡然一颤。

这时,公羊刁刁终是寻到了一瓶毒药,他扒开盖子,一扬头,就要往嘴里灌。

孟水蓝用余光看到,当即一扫孟天青,同时飞出一枚藏在袖口的小巧暗器,将公羊刁刁手中的毒药击落下泥潭里。

一只鳄鱼以为上面再次跌落食物,竟是一张嘴,将药品吞入口中。眨眼间倒入泥潭,没了呼吸。

孟天青一回手,再次打昏了公羊刁刁。

☆、第三百九十一章:正主儿情殇

佳人死不见尸,生不见人。

望东将黑崖下所发生的一切禀告给秋月白后,他静坐良久,才动了动手指,示意起轿。

软轿被平稳缓慢的抬起,直接回了秋风渡。

原本就空旷的宅院,如今显得更加萧索。

秋江滟去求赫大夫诊治自己的鼻子,得到的答案却是只要调养得当,并不大爱。至于裂开的部分,只要保护好,别再碰撞,自然可以自愈。

秋江滟不信, 总觉得赫大夫在敷衍她。毕竟,因她之故,小赫大夫被打断了腿。她揽镜自照,总觉得鼻子是歪的。这是心病,已经作下,真不好调整呢。

为了让赫大夫好好儿给自己看病,也为了秋月白,秋江滟将赫大夫请进了秋风渡,让给他秋月白看看伤口。

秋月白一直昏昏沉沉。偶尔在半梦半醒间,手指会动一动,似乎要摸什么,却又很快变得僵硬,然后慢慢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

赫大夫看后,称:“救治之人一定是位神医,才会处理得如此得当。若非如此,秋城主很难有恢复的希望。”

秋江滟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半截,当即质问道:“何谓难有恢复的希望?我哥是不是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起身了?”

赫大夫面露难色,思忖着道:“这个……恐怕不能。恕老夫无能,不能为城主分忧。城主若想站起来,怕是…… 还得经过几番寒彻骨。不过,老夫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城主恢复双腿知觉。”

秋江滟跌坐到床边,两眼空洞无神。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好似两条奔涌的河流。

赫大夫劝慰道:“小姐切莫再哭,眼泪不利于伤口长合。”

秋江滟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掉眼泪,就此关闭了水闸。她望向赫大夫,道:“赫大夫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哥站起来。”略一沉吟,“不过,我哥的真实病情绝对不能宣言出去。还请赫大夫暂住秋风渡,直到我哥有所好转。对外就说……说我哥被那个吃里扒外的唐佳人偷袭,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好。”她已经想好,此事不能往自己身上揽。若说赫大夫留下,是为了给她看鼻子,那么全江湖的人不都得盯着她的鼻子看。届时,只歪了一分的鼻子,也会被看得歪成三分。一想到江湖中的人都盯着她的鼻子看,她那颗心啊,就如同被猫挠了一般,鲜血淋淋。此事,本就是唐佳人亲手为之。即便她死了,也得让她背负骂名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赫大夫不敢有异议,只能点头同意,道:“如此也好。只是老夫需要回去交代一番,唯恐家人担心。”

秋江滟道:“望东,你派人护送赫大夫回去。速去速回,不克耽误。”

望东应道:“诺。”

赫大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道:“恕老夫直言。如是小姐能请最开始为城主诊治的大夫,城主恢复起来,胜算会多两分。”

秋江滟一想到公羊刁刁要挖她的鼻骨给秋月白治病,就恨得牙痒痒,又怎会让他来秋风渡祸害自己?!她将脸一沉,道:“你且去安排即可,休要多管闲事。”

赫大夫应道:“诺。”转身,迈着有些不利索的腿脚,渐行渐远。

秋江滟垂眸看向秋夜白,哽咽着道:“哥,你一定要好起来。秋城,不能没有你。”若没有秋月白,她秋江滟又是什么人?恐怕,整个秋风渡都会树倒猢狲散吧。一想到这里,她就更恨唐佳人。她死了则罢,若不死,定要她不得好死!

这世间活着的每一个人,都会和另一个人产生交集。好与坏,是与非,苦与辣,甜与酸,相思与厌恶,纠缠与疏远,欢喜与负累,相生相克相矛盾,有人喜欢你,自然有人要记恨你,唯有这样,才全了阴阳之说,才算完整了这一生,没有往生这一世。

秋江滟的恨是那么毒辣,与之相反,自然有人爱佳人爱得想要同生共死。

三日小筑里,公羊刁刁悠悠转醒。他的衣裳已经被换过,被烫伤的双手也都包扎妥当,唯有缺失的那颗心,别人无法帮他补上。

黄莲守在床边,见他醒来,立刻送上一记温厚的笑容,极尽所能温柔地道:“公子,醒了,可要喝碗甜粥?”说这话,端起粥碗。

公羊刁刁慢慢坐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发出一阵骨头碰撞的吱嘎声,然后趿拉上鞋子,向外走去。

黄莲忙放下粥碗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公子,这里是三日小筑,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公羊刁刁不答,直接出了屋子。

外面的阳光十足,端木焱坐在石凳上,睁着一双漂亮美眸,呆愣愣地坐着。他的双眼空洞失神,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精气神的完美人偶,尽管美得举世无双,却并不鲜货。

公羊刁刁一出屋子,便被阳光晃得一阵眩晕。他的身体晃了晃,眼瞧着就要摔倒。

黄莲忙搀扶住公羊刁刁,道:“公子,您坐下休息一会儿。您要去哪儿,您和黄莲说,好不好?若不是孟阁主派人通知我,我都不知要去哪儿寻你!哎…… 老爷将您教给我,我却…… ”

公羊刁刁从黄莲的胳膊中慢慢抽出手,继续向前走。

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的孟天青退开房门,大步走到公羊刁刁的面前,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怒声道:“你想死是不是?!佳人生死不知,你就不想活了?!”伸手一指前面的树,“看见没,那颗树可以一头碰死!再救你,我是你儿子!”

公羊刁刁不搭理孟天青,继续走。

孟天青猛地一推公羊刁刁,害得他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黄莲忙去搀扶,却被公羊刁刁推开了。他自己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孟天青上前两步,一把扯住公羊刁刁的衣领,红着眼睛吼道:“你到底想怎样啊?!你说话行不行?!你想怎样都行,就是不准去死!”

公羊刁刁的睫毛轻轻一颤,看向孟天青,问:“为何不死?”

孟天青道:“若寻到佳人,你死了,我如何和她说?若寻不到佳人,自有唐不休陪她,你去凑什么热闹?!我不去,你便不能去!”

公羊刁刁道:“我活不久。你与我,不同。”

孟天青一惊,问:“你说得是什么话?”

公羊刁刁回道:“人话。”

孟天青一把推开公羊刁刁,骂道:“你个小磕巴,从来不会好好儿说话!我告诉你,你别逼我动手。”

公羊刁刁道:“再砍重点…… ”

孟天青气结。

公羊刁刁继续道:“直接死。”

孟天青撸起袖子,准备好好儿揍他一顿,出出气。

黄莲立刻拦下,好言相劝道:“息怒、息怒,二阁主对公子用心良苦,我们岐黄馆记得这个恩情。”

孟天青眼眶一红,一扭身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用力一捶,怒声道:“谁稀罕你们还恩?!都给我滚!”他本就够心痛得没缝了,偏偏公羊刁刁还不给他省心。

公羊刁刁见孟天青竟然哭了,这脚步就有些迈不动。

许是孟天青的情绪感染到公羊刁刁,他的眼眶也是一红, 慢慢来到孟天青的对面,坐在石凳上,垂眸不语。

孟天青用手捂住脸,却有泪水从指缝里流淌而出。如同泉水,清澈透明。

公羊刁刁直接趴在了石头桌上,无声地颤抖起了肩膀。

端木焱始终呆坐着,没有一点儿反应。

孟水蓝透过窗口,看向三人,抄着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三日小筑的门外,唐不休终是寻来。

他拍开了大门,尚未看口询问,那门童便在打量他一眼后,突然转身,撒腿就跑。

唐不休见那门童一身素缟,心中便是一慌。他一言不发,紧紧尾随在门童身后,绕过迷阵,直奔正院。

院子里,明明有四个人,却安静得好似在另一个世界里。

门童气喘吁吁地跑到孟水蓝的窗前,指着唐不休的方向,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孟水蓝睁开眼,看向唐不休。

四目相对,唐不休在孟水蓝的眼中看到一层水痕以及震惊之色。

门童终是发出声音,颤声道:“闻闻……闻人无声!”

沉浸在自己悲痛世界里的三个人,突然抬头,看向唐不休所在的方向。

唐不休的手指颤抖,脸上却挤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询问道:“你们…… 在哭?”

佳人跳下黑崖时,公羊刁刁曾言,那人不是唐不休。当时,人心不稳,几乎都忘记了他曾说过的话。事后想起,也只当他是刻意用谎话骗佳人。谁能想到,被秋月白刺了一剑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唐不休。若非佳人很可能有死无生,这些人精又怎么会不怀疑?唐不休武功修为了得,怎可能被秋月白一剑刺穿?!再者,华粉墨与秋月白对打时,刻意隐藏了左手。

面前这个,用微笑掩饰紧张和猜疑的男子,才是真实的唐不休!

佳人殉情,从凄美哀痛瞬间成了乌龙笑话。

而这个笑话,非但一点儿都不好笑,还令人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华粉墨,你死得太简单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通向恐慌之路

唐佳人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

刚要睁开眼睛,却又在不动声色中继续装昏。

心中暗道:我这是被烧死的呢,还是被摔死的?我是像条火大的烤乳猪那般面目全非,还是摔成了一滩肉饼连脑子都收拾不起来了呢?哎……想不到,死,也如此让人疑惑。

果然啊,人生就是由一千一万个“为啥”组成。

她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只听见一片寂静与空旷。偶尔,还夹杂着一丝丝阴风刮过的声音。

她自认为对地府的一切都不太了解,如今却实打实的知道,鬼,也有痛感的!

哎呦,她这头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痛啊?

唐佳人怀揣着对地府鬼同胞们的好奇,将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吓!

这是什么脸?好像石头脸?!地府百姓都石化成这幅模样了?

唐佳人以侧躺的样子,瞪着双腿,快速向后退了退,发现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东西,确实是石头脸。只不过,是一张看起来像人脸的石头罢了。

她这一退,摩到了脸颊,又是一痛。

她呲牙咧嘴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洞口内。她的左手边,是一条有些粗燥的甬道,仅能容纳一个人爬行通过。这条甬道到底有多长,不知道;通向哪里,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没有路了,也不知道。

她的右手边,是这条甬道的入口。探头向外看看,一阵头晕眼花啊。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可能尚在人间呐。

毕竟,外面还有一些阳光在雾气蒙蒙中照射下来。而她,竟位于黑崖的悬崖峭壁上!哎呦喂,这是为啥来着?为何自己会出现这里?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活着,唐佳人那颗小心脏啊,立刻欢实的蹦跶起来。

是活着吧?一定是活着的!

唐佳人将手伸出甬道外,感觉那丝丝凉气,唇角经不住上扬,心情变得极其美丽。

只要活着,就好。

唐佳人开始研究,如何能从这光秃秃的地方爬下去,或者爬上去。如今可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从这里出去,除非变成鸟人,会飞。

大约五米开外的地方,倒是有条绳索,可惜……够不到啊。她的武功一直马马虎虎,尚未练到飞檐走壁的那个高度。如果强行爬出去,摔死的可能性,挺高啊。

唐佳人回头看向那黑不见底的甬道,毅然决定,爬过去看看。大不了,再爬回来嘛。

幸好她现在体型娇小,否则想在这甬道里转个身,还真有些困难。

佳人扯下小衣,将其一分为二,分别缠在双手上,然后又将剩下的半截衬裙扯掉,同样一分为二,分别缠在膝盖上。将裙子扭成麻花后,系在腰间,这才向里爬去。

这套甬道虽流通了空气,但却着实令人憋闷。

唐佳人爬着爬着,感觉自己越发的头晕眼花。只不过,开工没有回头箭,只能爬下去。是的,爬下去。甬道,是向下的。

在未知的恐惧中,唐佳人想想一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结果,脑子一转,竟想到来华粉墨。

唐佳人还真没那么恨过一个人,可华粉墨注定成为那个人。

他怎么就能那么坏?!他怎么可以假扮休休?!刺杀了吴桂的假唐不休,是不是也是华粉墨扮的?!

这人,当真是心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