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而且她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温柔的贴上他的唇,轻柔的吮着,一下下,温暖着那冰唇,直到泛起了浅浅的粉色,她才满意的笑了,手指蹭过他的唇,看着那水光清泽,叹息着。

她怀抱中的人微微动了动,唇轻启,仿佛索吻一般,蝉翼双睫颤抖,眸光迷离飘忽,没有了冰寒的遮掩,让他更多了几分脆弱,他迷茫的目光在恍惚着,那冰雪唇瓣,嗫嚅了下,脸上有了微微的红晕。

“凤后,您终于醒了。”我笑着对着他身后的皇姐,“皇姐,终于不用担忧了,凤后醒了。”

那迷茫的眼,几乎在片刻间沉默,被冰封,待完全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平静如水,古井无波。

他抬起头,完美的微笑,窝进姐姐的颈项间,“皇上,又让您担心了。”

姐姐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身,生怕这如烟似雾的飘渺会从掌中消失,亲上他的脸颊,笑容绽放,“不会,只是你以后千万别让我担心,若你再病,我连上朝的心都没有了。”

他的手,与姐姐紧紧交扣重叠在胸前,眼神交流着脉脉情思,两人的世界中,容不下任何一点他人的空间。

我悄悄的退步而出,手指缓缓的带上门,在扬手间,嗅到一缕飘渺清香。

疼,因为那熟悉的味道,渗入心头,在血脉间流淌,往昔的记忆甜蜜,也如同那血一般,从指尖流入心尖。

掌心,深深的痕迹,是指甲掐出的印子,如果没有这微微的疼痛,我只怕真的做不到子衿的期望……

温柔如水的沄逸

在家中休养的忌日,我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就是一个人神神秘秘的窜到大街上,倒没有特别的腻着子衿调戏流波。

不是我不想,而是腻歪的下场只有自己难受,人家一句话就把我挡了回去,来神殿前要斋戒沐浴禁欲,我咧,去那已经是禁欲了,子衿冷冷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把你憋坏了,才能全心全意的去勾搭漂亮的国师大人。

靠,他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

难怪这段时间,看我的眼神都深沉的有些古怪。

我哄过,不过看得出,这只是子衿撒娇的一种方式,他不会腻着我发嗲,只会轻轻的戳戳我的小痛脚,让我在内疚和不安中对他更讨好,而他也就顺势下台阶,放我一马。

我问过他,会不会吃醋,只要他不高兴,我绝对不会沾那临月栖一下,而回应我的,只是缠绵温柔的吻,池水清波的双瞳和杨柳拂面的声音,“你注定不属于一个男人,我不敢奢求太多,不然老天会妒忌我的,我想和你一生一世,所以我不能让天妒,这样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比我奉命泡男人还要离奇。

我还能怎么样?有夫如此,自然是好好的疼爱好好的珍惜,倾尽全力的照顾,呵护。

想到捧在掌心中疼爱呵护的字眼,我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清瘦临风的他,倒落我臂弯间的他,冷意寒霜的他……

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见他,不要见他,不该操心,不能过问,可是每当夜晚静谧,仰首月辉,那清冷中透射的孤独,总是不断的飘在我的眼前。

去看看他吧,就当为了子衿求他一次。

明天的卯时,我就要奉命去神殿,我不想再耽误了,我要在祭天的时候让皇姐下旨,我要迎娶子衿。

直到身形飘落在他大殿的窗外,我才猛然惊醒,他是凤后,岂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说不定此刻皇姐与他已经歇下了,贸然的闯入……

依然是所有的伺人守卫都撤到了三进以外,空荡荡的大殿,如饕餮张开的大嘴,吸食着所有,置身其中,幽寒森意袭上心头,凉凉的从脊梁爬上身体。

一点明黄,是这无边黑暗唯一的指引,来自于他的寝宫,颤抖晃动着,却是暖。

窗开着,风拨动纱帘,飘忽飞舞。

他,端立窗下,长袍被撩动,青丝如黛。

浅衫轻袍,让我看到曾被遮掩的清瘦,如玉,如冰,那头顶银辉刹那失去光华,只有那容颜,似仙。

我在窗外的夜色中,他在房内的烛火下,遥遥相望,目光触碰。

他的手指,浅搭在窗台之上,白的几近透明。

如果我是风该多好,可以肆意的爱抚他的身子,可以梳弄他的发。

心头的怨怼,在看到他的刹那,平息,再无一丝涟漪。

他的眼,冰封万载,却美丽万千,因为那折射的光辉已经足够笑尽苍穹,那唇,雪霜寒白,看不到温度。

我苦笑,慢慢的从角落中显出身形,隔着窗户望着他,“你果然知我,连我今日会来都算的如此准确。”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唇角。

冰裂泉涌,芳华吐蕊,艳丽的无法逼视,人间尽是四月芳菲的气息。

他笑了,不记得有多久,未曾看过这般的笑容,他慢慢的伸出手,递到我眼前。

雪白的袖子,顺着他的手腕滑落,一截凝脂玉臂在月光下闪着独特的光芒,“人都被我赶出去了。”

这是他的邀请吗?

惊呆的我,恍如在梦中。

沄逸他,对我笑了。甚至将手伸到我的面前。

轻轻的握住,细腻的肌肤触感让我心神一动,只是那手腕,太细了。

他的手,冰凉清润,我掌心的暖,沾染了他,也汲取了他的冷,这才发现,我的手心中,已全是汗。

我在抖,情不自禁的抖,他再次笑了,手指一带,我飘落他身边。

他的衣衫很薄,在夜雾中透着凉凉的寒,我衣衫批上他的肩头,“凉。”

他没说话,脚步轻移,往我的方向靠了靠。

几乎是同时,我的手揽上了他的腰身,将那数年的思念在刹那间倾倒。

我不管他是不是凤后,我只知道,他是沄逸,穆沄逸,我曾经最深爱的男子。

我不管他是不是我姐姐的爱人,我只终于了自己内心的选择,我想他,想要拥抱他。

三年了,我终于能用力的抱紧他,让属于我的气息围绕着他,三年了,他终于再入我怀抱中,三年了,所有的怨怼,在这一刻飞离,我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沄逸,我的沄逸……

今夜的沄逸,美的有些不真实,仿佛仙子落入红尘,被这俗世染上了色彩,玉像也有了表情。

他没有挣扎,被我搂着,无论我怎样的用力,他只是悄悄的伸出了手,慢慢的,环抱上了我的腰身,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收紧,仿佛要将我和他,融为一体。

我靠着他的肩,埋首在他发间,清幽的香气,熟悉的味道,竟让我的心慢慢的抽疼,这气息,有太多熟悉的回忆,在拥抱的刹那,回归。

“楚烨……”一声幽咽叹息,我的心头再次猛烈的震荡。

三年了,再没有从那唇中听过着两个字,属于我的名字,属于他的呼唤。

“沄逸!”我狠狠的低唤着他的名字,不肯松开我的手,“我的沄逸,你是我的沄逸。”

冰封的双瞳放佛突然解封,目光中水波清荡,慢慢的都是思念,他的手指轻轻的爬上我的脸颊,在那凉意刚刚碰上我肌肤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抓着他的手,贴上我的脸,他的手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温暖不了他?

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冷?

没有迟疑,我圈上他的颈项,在那青黛发丝落在我肩头时,我贴上他的唇。

牡丹花瓣上的泪珠吗?

如此的轻若羽毛,如此的晶莹剔透,带着异香,被我刷过。

捧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久违的香甜,让我不忍索取更多,只要这般贴合着,便已满足。

他任我亲吻着,顺从一如当年,羞涩一如当年,在我轻轻的舔抹间,微微启了唇,我浅啜着,蜜蜂戏蕊般采撷尽他的香甜,舌尖划过唇缝,冷香倾入。

香甜的津液让我不断的吮吸,与他的舌婉转交缠,他只是轻轻一碰,飞快的躲闪开,我追逐着,不肯放开。

不知道吻了多久,我用尽自制力才将自己从他的唇上移开,看霜白雪唇红润中带着水渍,满意的笑了,“沄逸,我又失控了。”

他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我以为你会更激烈些。”

苦笑,不是不想,是不敢,“我舍不得,怕你承受不了。”

他的身体极轻微的颤了下,我赶紧围着他,他推了推我的胳膊,“不要用你的内力,我想要楚烨的体温,那才真实。”

果然是及其了解我的人,我还没有动,他便已知道我在想什么。

“沄逸,我……”微黄的光撒在他的脸上,我仿佛看到了从肌肤里透出的光芒,似神像端庄,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来向我讨那个子衿的正夫地位的,是吗?”他轻轻的接过我的话,眼神中露出一丝脆弱,一缕伤,不过很快,就被那水波荡漾遮掩了,他亲上我的额头,淡然微笑,“楚烨终于肯娶正夫了,我是该祝福的。”

是的,我坚持的那么多年,本该属于他的位置,终于要给别人了。

他的手,终于从我的脸畔垂落。清凉的衣袖,划过我的指尖,没能抓住……

站在我的面前,清冷的气息再一次弥漫,他依然淡笑如云,“如果你为太女,他的出身必然遭受大家的非议,不如我收他为弟,也算是丞相之子,凤后之弟,这个地位不知是否够了?”

忽然间,有一种感觉,他这个决定,到底是为了子衿,还是为了我,亦或者是,为了他自己?

认子衿为弟,将子衿看成自己的替代品,嫁给我,也算是圆满了他的心吗?

有些不敢面对眼前那飘渺的身影,我低低的念着,“沄逸,谢谢你。”

不问前尘,只是今夜几句话,我还有什么遗憾,又还能责怪他什么?

“楚烨,今日之后,你我永远不可能这般说话,我想你陪我说说话。”清清凉凉的声音,听不出半分请求,却让我无法拒绝。

"嗯。”我静静的应着,烛光晃动,墙上他的身影也晃动,当真象要飞去了。

是因为今夜最后一次与我缠绵,才让我看到了真实的他吗?

那被尘封在心底深处的情,炙热的爱,在千雪堆积后,沉寂……

心头,隐隐有什么跳动着,没有来由,只是直觉!

是流波吗?

突然心间猛的一跳,窜出那个和面前人极度相似的容颜,不同的,是那双晴蓝的双瞳里写满倔强和不屈。

尽管他有时不出现,悄悄的跟在身后,但是那种心底存在的感觉还是能让我轻易的判断出他的存在,可是今天,为什么他的气息完全的消失了?

我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射向面前的沄逸。

心头一阵烦闷,眼睛在不断的恍惚着,看不清楚,头也晕沉沉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勉强扶着椅子,我气喘吁吁。

“沄逸,你对我下药?”

他的手,扶上我的肩头,那刚才还如水般温柔的眸光,再一次冰封无垠,“王爷,我不能让你代替皇上去神殿祭天,只能委屈你,在我这呆过卯时。”

夜救子衿护流波

我坐在椅子上,忍受着天旋地转般的晕,努力的睁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为什么?”

他坐在我的对面,如同被冰封了般,没有回答我的话,也没有离去,只是看着我,深沉的看着。

还是美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还是那不沾半点尘世硝烟的清孤,是沄逸,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深爱我的沄逸。

就在刚才,他还能闪烁着爱意弥漫的双瞳,任我恣意的亲吻,那贴合着的顺从,一如当年。

若刚才是他在演戏,那曾经呢?那三年前那个在我怀中出尘中带着羞涩的他,是否也是假的?

“沄逸,你厉害,你以自身为引,将迷幻的药擦在唇上,诱我亲吻,果然知我好色,呵呵,呵呵。”我摇头,输一次可以说大意,若是次次都在他人的掌握中,我还能不叹服吗?

他依然平静如水,若不是那长长睫毛偶尔的轻眨,我甚至会以为他就此睡了过去。

我的舌尖,划过唇畔,笑眼弯弯,“其实即使你告诉我,我也会亲,你信不信?”

我望着那双眼,他已经微微低垂了眼皮,敛尽了眼中的清寒,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若有若无的传入我的鼻端。

“沄逸,能再一亲芳泽,纵然是见血封喉之毒,上官楚烨也能甘之如饴。”我越是笑,心头的悲凉越是一点点的翻涌。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甚至爱到了抛弃一切的地步,可是他呢?

突然发现,我不了解他,真的不了解。

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我无所谓的笑着,“反正都是要坐到天亮了,你不陪我说说话吗?你刚才还说呢,过了今夜,你我不可能再如从前,要我陪你整夜的。”

他轻轻的站起了身,不再与我相对,在霜白的衣衫扬起后,我只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和那腿弯间悬垂发丝。

“沄逸。”我念着那个名字,在不需要面对他的容颜时,我也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贪婪的看着月光下的他,清辉穿越了那薄薄的衣袍,留给我一个朦胧的身形,那无尽的光晕,仿佛要将他吸去了月中,“沄逸,我去‘九音’的路上,那伙偷袭我的人,是你派的吧?那一次我差点死在龙漩涡中,失明了很久,全身残废的在床上躺了很久,那时候我曾想,如果真的死了,说不定更好,至少还能最后讨你欢心一次。”

他站在那,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没有回身,也没有答复我的话。

我想,不需要答案了,沉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我一直坐着,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不见流波出现?他究竟去哪了?

忽然,心间闪过一个念头,我猛的抬起头,厉声喝出,“沄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派人去我的府上了?”

他飘飘叹息在月色中散了,淡了,“王爷,你也别瞒我了,你的功力不可能中我的软骨散,只要你卯时前一直在我这,你的子衿不会有危险。”

我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再也顾不得装什么虚弱无力,两步跨到他的身后,手指拍上他的肩头,“沄逸,你要杀我要害我,我都无所谓,为什么找不相干的人下手?”

没有呼疼,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

我眉头一皱,不对,沄逸根本就是在拖时间,那也就是说,他的人在我到了之后才收到暗号去的王府,如果我现在赶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推开他,看着他踉跄几步跌倒在地,有些不忍,终究还是没有上前,“沄逸,我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依然会为你做到,只是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有多少刀剑,上官楚烨一人扛下了。”

不再看他,我飘身而出,全身功力运到极致,如闪电般的在夜色中奔袭,朝着我的王府飞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子衿,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我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他。

流波啊流波,别让我失望,一定别让我失望。

一入府,空气中没有令人恐惧的血腥气,幽幽花香,淡淡草木,都那么的安稳静谧。

可是太静了,静的让我不安。

推开子衿的房间,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这香气,和沄逸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房间里没有那个我熟悉的身影,床榻凌乱,被褥中残留着暖暖的温度。

显然来者是用了软骨散的迷香,直接将睡梦中的子衿迷倒掠夺而去。

我终究还是回来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