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迭起的晚宴(三)

“皇上!”

“皇上!”

“皇上!”

这一下,刚刚平息下去的声音再一次集体爆发出来,就连穆水如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不管她对我有多么的反感,对‘云梦’忠臣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国内昔日的将领‘叛变’的事实。

我懒懒的往后一靠,翘起了腿,看着底下的群情激愤。

南宫舞星果然够大的胆子,开口就是相位相赠,这让那群打破头谁也不让谁盯着那块肥肉的群臣情何以堪?

“皇上,‘九音’相位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事不可随意……”

“皇上,外人岂有我朝中人明了‘九音’国情,就算是圣人转世,也不能随意委以重任,至少应该循序渐进。”

“皇上,您要对先皇负责,对祖宗社稷负责……”

“皇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噗嗤!”我终于忍不住了,抖动着肩膀,一个人咯咯的乐开了,越笑越大声,整个大殿里都是我一个人的笑声,所有的反对声音都在我恐怖的笑声中被压制,悄无声息了。

我旁若无人的笑着,直到自己笑岔了气,才猛的收住,看着一张张难看的脸,我抿了口酒,“我也赞成大家的意见,皇上这话说的草率。”

不少人偷偷的喘了口气,我面色一整,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在众臣面前来回的踱着步,每个人的神色变化都被我一一的看在眼内。

站在大殿的中央,我停下脚步,“如果我没有记错,‘九音’吏部共有在朝官员三百七十二名,省部官员两千五百九十三名,今年为招考之年,如何招考,何人监考,何人管理,都是今年吏部今年首要大事吧?”这时,我的脚步停在一人面前,正是当朝吏部尚书,“我说的可有错误?”

她震惊的看着我,半晌才讷讷的回答,“没,没错。”

我点点头,脚步从她面前挪开,行了两步站到另外一个人面前,“户部尚书谭其青,去年户部一共上缴米粮两千万担,赋税三十万万两白银对吗?”

她身体摇晃,额头上不自觉的沁出汗水,“是。”

我冷笑,“‘九音’一向国土富饶,盛产米粮,去年光‘天伦省’一省,就上缴米粮六百万担,赋税七万万两,这才不过是‘九音’十三省中最中层的一个省,扣去‘西阳省’‘平川省’两省水灾适当减免赋税,你如何解释剩下的十个省竟然加起来才不过一个中等省的两倍?”

在场的不少官员都是一口凉气倒抽,我看着南宫舞辉,“定国王爷,六部里吏部户部是你管理的,如今已是正月,为何今年的招考榜文未出,官员调令未下,今年‘九音’全国未遭受大灾大难,为何这样的赋税您不会觉得有问题?”

根本不等南宫舞辉回答,我的脚步又开始挪动,这一次,凡我目光过处,不少人开始眼光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礼部尚书!”我一声低喝,一名女子浑身一震,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头垂手,“在!”

看到我嘲弄的笑容,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知的状态下对我毕恭毕敬,想要坐回去又有些不妥,站着么实在太扎眼,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半蹲不站着。

“去年正月祭天礼用度是多少?”我的声音不大,但是很硬,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她迟疑了下,“大概两百四十万两银子。”

“嗯?”我眼神一凝,逼视着她,“不是三百四十万两?”

她恍然大悟,不断的点头,“是,是,是三百四十万两。”

“那么清明祭奠先皇用度是多少?”我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心思,她却已经开始脸色变为苍白。

袖子波动着,她的两只手正在衣袖下互相绞着,喉头不断的收缩干咽着口水,“一百万两。”

我没有做出回应,而是直接丢出第三个问题,“中秋庆典用度呢?”

这一次她回答的很快,“也是一百万两。”说完后偷眼瞄我下,发现我只是轻点着头她长长的吐了口气,好像刚经历一场大仗般。

可惜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站在她的面前继续问着,“那么这一次新皇登基,所有的庆典祭祀用度是多少?我想每一件官方采买的东西都应该有记账吧,就这三两个月的事你不会忘记对不对?”

“当然。”许是觉得我的口气没有开始那么冷硬,她也回答的很快,“一共是三百三十万两。”

“很好,很好……”我不断的点着头,手指敲着她面前的桌子,叩,叩,叩,叩……

开始她没有半点反应,直到那一声声枯燥的声音不断的在大厅里回响,不少人脸色变的古怪,她刚刚恢复点血色的脸彻底惨白。

我依然看着眼前的礼部尚书,身型未动,嘴巴里已经喊着另外一个人,“兵部尚书人呢?”

眼角扫到不远处的某个人影动了下,我敲桌子的手停了下来,直直的指了过去,眼睛却还停留在礼部尚书的脸上,“兵部去年支饷五万万两银子,已近整个国库收入的两成,不知你有什么想说的?”

她不愧是兵部尚书,说话都带着股军队的冲味,“我‘九音’装备精良,数十万大军的军饷,衣衫,武器,自然是要那么多的。”

“砰!”我手掌轻轻一挥,她面前的几案顿时碎裂,杯碗茶碟掉了一地,碎裂中四溅的汤汁翻了她一身。

她还不及反应我的人影已经如鬼魅一般飘到她的面前,“你是想说我不懂冲锋陷阵,还是想说我不明白十万人的军饷应该有多少,或者每三年做一次寒衣需要多少银两,每五年打造一批兵刃耗费多少?”

“你算什么东西!”她看着满身的汤汁,猛的跳了起来,“你以为会算几笔帐就了不起了,居然敢对我……”下面的话,忽然被一个人捂进了嘴巴里。

南宫舞飞气急败坏,死死的拉着她的衣服捂着她的嘴巴,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我耳朵尖,听的很清楚,“她是上官楚烨,传说中的‘弑神’战将。”

那个想要跳起来揍我的女人拳头还在空中,人已经僵硬住了,她再是兵部尚书也不过是普通的文人,与我真正在沙场前线挣扎,与士兵同进退共生死是绝对不同的,军中事务她岂敢在我面前妄言?

我根本就没有问下去的必要,因为南宫舞飞就在我的面前,身为镇国王爷的她管辖的正是礼部与兵部,外带军中十万兵马的调度权。

“镇国王爷。”我笑眯眯的望着她,“不知道能否解释下,为什么去年一个普通的正月新年用度竟然超过了新皇登基的用度?难道‘九音’对新皇登基和新年同时庆典竟然这么抠门?还是因为皇上事必亲躬让人不敢作假才让用度降的如此低?至于兵部这一块,三年来每年支出一年甚过一年,可是军中将士真的每年都做了棉衣过冬?还有武器打造固然需要极大的消耗,可是收回的兵器呢,不是应该回炉重铸的吗?为什么兵部没有收回的记载?”

若说南宫舞辉和南宫舞云只是小打小闹的话,这南宫舞飞的胃口就太大了,军饷,军粮,军费用度她都敢下手,多么可怕又多么庞大的数字?

“刑部尚书大人。”我懒懒的开口,“明日我想上你那去看看‘九音’律法,不知道行不行?”

“行!”她才回答完才发觉自己似乎说快了,对着南宫舞星的方向垂首,“皇上……”

南宫舞星的脸也好看不到哪去,黑沉沉的,但是他没有发作,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在数次呼吸后威严开口,“现在谁说任姑娘不懂‘九音’官制民情,大可出来说说自己的意见。”

本来平和柔美欢畅的饮宴大殿,彻底沉默了声息,除了呼吸声,还是呼吸声。

现在不说,就是在默认我会被南宫舞星封相的可能,说,心中有鬼的人谁有胆子出来说?

主子都不敢吭声,奴才自然也要保身,毕竟坐天下的是南宫舞星。

不过,还真的有人提反对意见,那个人就是——我。

站在大殿的中央,我冲着南宫舞星一行礼,“我知道皇上厚爱,也感激皇上怜才,只可惜这相位,实在不是我能坐的。”

还不等他说话,我扬起眼睛,挑衅的看着南宫舞飞,“我个人更喜欢带兵征战,如果皇上怜才,不如赏个三军之将如何?”

一句话,再一次让所有人震惊。

我要军权,要的那么直接,要的那么坦然,要的那么随便,仿佛我要的只是这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道菜一双筷子一个碗。

文臣,还能被群起而攻之的架空。

武将,千军万马在手,天下何处不可去得?

“皇上!”南宫舞飞再也忍不住了,“无论她叫任霓裳也好,上官楚烨也好,都非我‘九音’之人,刚才有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战功显赫不代表就能对我们效忠,三军一向不归同一人管束就是怕有人存有造反之心,更何况还是一个外族人,这实在要不得,您这是将我们‘九音’的千秋基业送到他人的手中,会带来灭国的灾难!”

“皇上!!!”

再也没有人顾得了饮酒作乐,人影跪满了两排,这一次真是齐心的很!

我张开嘴,刚想说话,南宫舞星抬腕制止了我。

他慢慢的站起身,一步步的顺着台阶走下,走到我的身边,“你们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说不是‘九音’的人不能将军权交予,那么朕现在宣布,任霓裳将为朕的王妻,择日完婚,从此以后她就是我‘九音’的半个主人,是不是可以将军权交予了?”

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傻了。

死小子,涮我?

风云迭起的晚宴(四)

我今天的感受就象是跳悬崖,以为必死,结果下面是湖,以为得救了,发现水里有食人鱼,挣扎上了岸还没喘气,岸上蹲着猛兽,好不容易上了树发现这个山谷没出路,那叫一个大起大落的厉害。

比我更惨的,就是下面这一群臣子了,我就不相信现在还有人看着面前的美酒美食还动的了筷子的。

南宫舞星二十了,大婚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他男子的身份必然也引来了无数的觊觎目光,谁成为他的妻子,很可能就会拥有执掌‘九音’一半的权利,只怕无数高官都在想着如何攀上这门亲。

无可非议,我背后没有强大的外戚,嫁给我,他不用担心皇权旁落;嫁给我,我的能力足以替他巩固自己的皇位;甚至,当我有一天夺回神族少主身份的时候,‘九音’也就成了神族最应该保护的国家。

对我来说,只要点头,这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众臣可以否决我当相,可以阻挡我拿兵权,却阻挡不了一个皇帝选择自己的妻子,当皇妻身份一定,相也好将也罢,依然还是我的囊中物。

南宫舞星是算计,却不是坑我。

换做是我,也会认为这是一个最佳的方案,速战速决打的所有人没有还手之力。

现在,不是考虑儿女情爱的问题,也不是考虑是他算计了我的问题,在权利和国家利益面前,这些都不是重点了。

我应该点头,很应该。

“皇上,今日不过是庆功的宴席,不适合讨论大事,您喝酒开心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别吓着臣子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大殿的中央,慢慢的走回了属于我的席位,悠然的坐了下来,“我知道皇上刚刚登基想要肃整三军,若需要任霓裳的地方我绝不二话,至于三军之将,我只要一个头衔便可,只为了操练三军,至于出征行军,这个还是应该在朝事上提出,再从长计议。”

我似有若无的带过了南宫舞星所谓的王妻提议,轻飘飘的压下了所有人的震惊,只帮忙操练三军不负责带兵出征,也缓解了那些官员骚动的情绪。

“如此只好委屈任姑娘了,三军的操练之职就交由你了,希望你能将朕的‘九音’军队带成威武之师,原有的统帅之位全部不变,这下大家没意见了吧?”

他坐到我的身边,满座臣子又一次经历了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后,几乎已经是个个面无人色,搞不清楚自己的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胆战心惊的全部坐回,战战兢兢的出神发呆。

歌舞再起,南宫舞星再没有任何奇异的提议,轻松的频频举杯,不大工夫冰雪白皙的容颜上就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在黄晕的烛光下美的虚幻,美的不真实,举手投足的优雅雍容。

举杯就唇,我轻轻的飘出几个字,“你阴我。”

他侧脸,回给我一个调皮的笑容,灿烂而清爽,“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夜哥哥教我的,如果我不开出那么高一个价,他们怎么会无声的接受你坐三军主将,而让你这么容易挂上这个名号?”

我无言,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跟在我身边那么长时间,他倒是把夜的算计都学去了。

忽然发现,他的沉稳,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似乎也依稀能看到和幽飏的影子,玩弄群臣时的冷静和风度,又添了几分沄逸的清寒,高高在上不可亲近的超然,分明是月栖平日里的形象。

可是,他这耍无赖的表情和那种说甩手就甩手,说丢下就丢下的态度是学谁的?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吧?

“其实,我挺希望你答应的,二十岁的男人不太好嫁啊。”他似乎是感慨的话语分明都是不正经,抛了个坏坏的媚眼,“虽然你老了点,男人也多了点,但是至少我认识嘛,将就下你我其实不介意的。”

这,这混球小子哪学来的?肯定不是我身边的人教的,不是!

又气又笑的表情写在眼里,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如果我不是有必然的把握能收住这些人,为了权势我一定会答应,小心你玩的不能收场。”

没错,我不答应南宫舞星的提议不是因为什么感情因素,而是我很清楚一张一弛,现在逼的太紧朝堂上下必然翻天,而只要我有了挂名这个地位,就算是做吃力不讨好的操练之事,我依然有本事把几十万大军的军心收拢。

文臣永远不会懂,一员沙场战将在士兵心中的天神地位,笼络了军心还怕不能号令她们?

温水煮青蛙,就是今夜我和南宫舞星配合玩的。

“只可惜,还有一点没玩好。”南宫舞星轻叹,“没能把她们三个人分化,倒是更加团结了。”

我举杯就唇,“时机会有的,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十天半个月。”

看到皇上一直与我笑语不断,那些人才慢慢的缓过劲,终于开始了推杯换盏,聪明点的人已经走了过来,开始祝贺我这个新任的挂名之将。

我点头一一接受,一时间倒是灌了不少下去。

反观场中,脸色一直没恢复的只有三个人了,赫连冰桐,皇甫羽萱和穆水如,尤其是穆水如,脸色比一个烂苦瓜还要难看。

我主动的迎向皇甫羽萱,在她的惊愕中敬酒,“皇甫相,上官楚烨这个名字以后莫要再提,我也不是逍遥王爷,如果愿意喊一声任霓裳。”

她虽然不明白其中究竟,却也在穆水如的神色中猜到了什么,点头雅秀的举杯,“恭喜任将军手握‘九音’三军重权。”

我不置可否,语带轻柔,“一声任将军,你我情分依旧。”

她的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听懂了我话语中的意思。

再次迎向赫连冰桐,她早已站起身等待着我,见我走来,扬起亲和的笑容。

“贵夫身子可好,如有需要尽管开口。”眼神示意着那个呆子的方向。

赫连冰桐呵呵笑着,“没想到那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妙手’,冰桐有眼不识金镶玉,倒让任将军见笑了。”

我凑上她的耳边,“不过我有事求你倒是真的。”

她一怔,“求不敢当,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眼神示意着她,冲着月栖的位置温柔一笑,那个高傲的人影抿唇,羞涩低头,高傲浮云化为柔情似水。

她顿时明白,对我眨眨眼,“任将军的夫婿倾国倾城,可惜冰桐没能先一步认识,可惜,可惜。”

彼此心知肚明,我低声耳语,“谢谢。”

再下一人,是穆水如。

当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大咧咧的坐在座位上,眼神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的酒杯伸出,她也没有半点回应,显然是想让我丢脸到底。

我伸手抓起她面前的酒壶,斟满她杯中的酒,在她的不理不睬中双手端起平展恭敬的举过头顶,“婆婆,这一杯是我私人敬您的,也是我替沄逸敬您的,与国仇家恨无关,与地位无关,只是我和沄逸对您的心意。”

她一把抓起我面前的酒杯,手腕翻动就要泼掉。

我眼明手快,三根手指轻扣,那手腕再也不能动弹半分,眼神盯着她我慢慢的开口,“穆相,我与您相交非一日半日,您沉稳的气度却非常人所能及,上官楚烨在你手中落败心服口服,可在‘九音’城外您只不过看到我扶男子上车就气急败坏,是因为沄逸吧。”

“胡说,我只是讨厌你这个奸诈小人。”她的凶恶态度挡不住声音后的底气不足。

“您以为沄逸死了,而且为我而死,可我依然逍遥着快乐着风流着,您在替沄逸不值,以药毁身坚守贞洁,宁愿死都要为我守节,数次调动属于您的力量暗中救援于我,背叛‘云梦’背叛皇室背叛您,换来的竟然是我的忘记,所以您忍受不了了,是吗?”我慢慢放开手,“您疼爱沄逸,忠于‘云梦’,认为将他嫁给您最忠诚的皇帝是对他最好的怜惜,但是这么多年,您看到过沄逸笑吗?您看到过他有今夜这般的轻松吗?‘九音’城门前,一帘之隔,他却没有出来认您,因为在他心中,那个属于穆家的穆沄逸早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再是您的儿子,您自认为对他的好换来他的不领情,您愿意见到吗?”

她握着酒杯的手没有倾覆,却有颤抖。

我坦然一笑,带着她的目光看向沄逸,高贵的人影凝望着我们,眼光中似有水波流动,雾气弥漫。

“这样的沄逸,您见过吗?”话对穆水如说,人却看着沄逸痴痴出神,“今日我将沄逸带来,愿不愿意喝这杯酒全随您自己。”

手腕僵硬的折回,酒杯慢慢的凑向自己的唇,张口饮下。

沄逸笑了,刹那间场中的灯火烛光都不如他的笑容耀眼,亮的仿佛天边月光皎洁,轻柔明媚。

我听到穆水如轻轻抽了下鼻子,低下头,手指不自觉的拭过眼角,再抬头时声音已冷硬,“上官楚烨,我不管你换什么名字有什么野心,只要你对‘云梦’不轨,就是我们全民之敌,皇族的血统不容你搅乱,皇族的尊严也不是你能撼动的,若有兵戎相见之日,穆水如就算花甲之年也要亲自上阵取你性命。”

我只是轻笑,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从容潇洒的从她面前走开迎向穆沄逸。

沄逸伸出手,送入我的掌心,牵着我坐回他的身边。

“趁她还在‘九音’,你去看望看望吧,等她回了‘云梦’再见不知是何时。”沄逸在我的声音中轻点着头,远远的望着穆水如。

就在我以为这场充满了喜剧悲剧闹剧的宴会就要这么平淡收尾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上官楚烨你在哪?出来,出来……”

终于“吃”完这顿饭

一道纤细的人影从前殿的房顶上跳起,轻飘飘的落在三丈高的墙头,少年的嗓音在风中悠扬的传来,急喘的呼吸声随着三流的内力逼出,“上官楚烨,上官楚烨,你在哪,在哪?”

身影很快,黑黑的在屋檐上跳动,从一个墙头跳到另外一个墙头。

紧接着,近卫军的呼喝声,叫喊声,沉重的脚步声也一起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