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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一双眼睛。

冰冷而无情的眼睛,犹如千年未融的冰雪,无论任何时刻,都无法看穿他的心底,不,应该是看穿了也没关系,那里就是一潭死水,一颗冰封的心。那冷清的声音,就连吐出的字眼,都仿佛带着冰渣。

犹记得,他的身子,也是清寒的,即便是……

**的时候。

空中的身体情不自禁地缩了下,内息的流转有那么一瞬间的凌乱,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随即正常,平稳地落在房顶上。

有些事,不该想的。

也或许是我托大了,以为那些本不重要的过去不会撩动心弦,当那个人那双眼突兀浮现的时候,才知昔日的冷静遗忘,不过是强制压在了心中。

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身影从脑海中驱逐,恢复我原本的冷静,飘向帝王寝宫的殿顶。

就在我的指尖堪堪点上琉璃瓦上的浮雪时,我的眼睛猛的一睁,死死地盯着瓦面上的一处,就这么挂在了殿檐上。

就在我的手指旁三寸的位置,一个小小的指洞清晰入眼。

指洞很浅,浅的即便有人看到,也不过以为是飞鸟留下的爪印,指洞很小,小到若不是仅仅三寸的距离,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不会察觉。

更不用提谁会在大雪天的清晨,爬到帝皇寝宫的殿顶上查看有没有一个手指的印记?

若不是下雪,若不是我恰巧进宫……

我想笑,却半点也笑不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只觉得真是强皮所难。

想什么来什么,再这么下去,我就算不做阁主,去当个铁口神算也是有出路的,这预测的本事,连我自己都佩服地想跪下来磕三个头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当我的脚步踏入寝殿的时候,花何正在垂落的床帷边恭恭敬敬地立着,双目低垂,“皇上,早朝时辰要到了,起身吧?”

“那就为我更衣吧。”站在她的身后,我平静地开口。

她做的真,我却摇了摇头,床榻上有没有人,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只靠内息探视床上人的呼吸就可以清楚知道,这骗得了皇宫内的伺人侍卫,却一定骗不了他。

饶是容成凤衣,又怎么会知道对方大胆到潜入内宫,探查帝王的寝宫?

面前的花何全身一激灵,我甚至看到她脖子后的汗毛根根竖起,全身僵硬如石头,喉咙里咯咯地响,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吓到她了吗?

我径直越过她,撩开明黄色的床帷,大咧咧地坐在床沿,抬了抬眼皮,“伺候我沐浴更衣。”

看到我的脸,她的眼睛瞪大,再瞪大,再瞪大,然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您、您、您”结结巴巴的只有三个字始终在打转,花何一脸惨白,犹如见鬼的表情,“您怎么进来的?”

看到她被吓得惨白的脸,沉重的心情也不由一轻,我斜睨着她,“吾乃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化形如风,自然可以随意变幻来去。”

“您开玩笑吧。”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嘴上强硬地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了眼我的身后。

“尾巴藏起来了。”我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她,“怎么可能被你随便看到?”

她脚下缩了缩,又是一个激灵。

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然你想,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人,那是我按照你皇帝的模样变的,她的字也是,只要看几遍,就能幻化出来。”

我越说,她的脸色越白,白里还透着青。

“您,您别逗花何了,我、我年纪一把,可开不起玩笑呢。”她的嘴巴都有些颤,笑容只怕比我刚才强挤的还要难看,“我、我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再准备早膳。”

“我不吃饭的。”我的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挤出一个轻佻的笑容,“你要知道,精怪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要吃的是……”

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咽喉间,“活人的精气,或者血,有吗?”

这一次,花何颈项间的鸡皮疙瘩以我的手指为中心,开始层层叠叠的浮了起来,从脖子一路爬上脸,几乎要从脸上蹦起来掉在地上。

我相信,如果她还有力气,一定会一路惨叫着奔出大殿,呼啸而去。

一缕阳光从窗外射入,打在地上,给这偌大寒凉的大殿,增添了几分暖意。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阳光下,抬头看看窗边的阳光,仿佛有了几分底气。

我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跺脚,笑她的狼狈,也笑她这个动作里的傻气,“我是精怪,不是鬼,千年修炼吸收的就是天地日月的灵气,阳光下不会灰飞烟灭的。”

她脸上的表情,再度僵硬了起来,青黑惨白交替变换着。

我的舌尖舔过唇角,抿了抿,“这几天,没喝到新鲜的人血,好饿啊,好饿啊……”

手指探向她的咽喉,指尖触碰着她,她颈项间脉搏温热的跳动,这么一对比,我冰冷的手指当真如鬼爪一般。

微微用点力,指甲划破了她薄薄的肌肤,一点鲜血沁出,沾染上我的手指甲,我慢慢缩回手,手指间那点殷红带着她的视线,贴上了自己的唇。

舌尖,细细舔过手指,极度享受的神情,眯起了眼睛,“虽然老是老了点,好歹温热新鲜,看在你忠心耿耿伺候皇家两朝的份上,我只喝血,不吃肉,留你个全尸怎么样?”

她死死地盯着我,我甚至能从她瞪大的瞳孔中看到自己阴森鬼魅般的笑脸。

就在我的手指捏上她咽喉的一瞬间,她忽然闭上了眼睛,“您不要骗我了,我相信您不是精怪。”

我手指一顿,“为什么?”

她深深地一声叹息,“您装神弄鬼,不就是想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吗?”

我懒懒地坐回明黄色的龙榻上,手指把玩着床帐上的流苏,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她的目光与我眼神才一触,又很快低下,我看到她的手指在身侧捏紧松开,又捏紧,如此往复着,可见心中的斗争也是一样。

她偷眼看了看门外,不等她看清楚,我的声音已出口,“不用看了,没有人在附近。”

在全部内息张开之下,没有人能躲过我的探查,即便是那个人。

她再度抖了下,狠狠咽了口口水,这才哑然着开口,“您,是如何发觉的?”

不愧是宫廷中伺候两朝帝王的人,心思几番猜测后,就能知道我的目的,只是她不死心,不死心我如何察觉她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时,你的眼神不对。”我淡淡的回答,“虽然容成凤衣告诉过你计划,但若是一个普通人看到与帝王如此相像的人时,必定是惊诧上天的巧合,而你,惊讶只是一瞬间,随后眼中出现的是一种猜测,这种猜测带着几分笃定,所以我觉得你一定知道什么。”

“就这样?”她有些不死心。

“再有……”我靠上软枕,闭上眼睛休憩,连声音也是懒懒的,“你不该好奇我的来历,更不该在我随口编些话后,露出不相信的眼神,尤其在我说出我的年龄时,因为这与你心里的猜测不符。”

当我的话语落定,久久不曾听到她的回答,有的,只是在长长的等待后的一声叹息,凝重的叹息,在大殿中缭绕不散。

“现在,能说出你心里的故事了吗?那个连容成凤衣都不知道的故事。”

其实,她的故事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我完全不在意,无论她说的是什么,即便与我有关,我也无所谓。今日,没有暗卫在侧,没有容成凤衣,给了我一个能够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已。

下雪天睡觉,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问问吧。

她拼命隐瞒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与我有关呢?

☆、双生疑云

双生疑云

“姑娘能否告诉我,您到底多大?”花何在思量了很久之后问出一句。

我失笑,“如果我的答案与你心中想要的不符呢?”

“那您即便真的吸我的血吃我的肉我也不会说。”她的眼中闪过坚定,“但这只不过是皇家隐秘,与您并没有太大关系,您无需深究。”

皇家隐秘?

“二十一。”我给她一个答案,在短暂的迟疑后,补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看到,她的老脸上,肌肉有着忍不住的颤抖,“为什么这么说?”

笑意愈发大了,“我自小流浪,吃百家饭,少时人家说我多大就是多大,怎么可能记得全,如果他们没骗我的话,那就是二十一。”

这话我倒没骗她,小时候就长在乞丐窝中,他们说我三岁就是三岁,说我四岁就是四岁,我自己又如何分辨真假?我又不是树,身上还长着年轮,多大年岁切一刀看看就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无父无母,乞丐们说我是被人遗弃,被他们好心捡回来养着玩的,没指望能养活的我,居然也就这么被拔拉大了。

再然后,城中瘟疫,我就随着乞丐的队伍逃难,一个城走了又一个城,最后到了“白蔻”,我也发病了。

只记得那一日,全身犹如被撕裂般的疼,脑海中更是如火烧一般,全身火烫,眼前尽是通红的色泽,人影模模糊糊地在眼前来去,却有什么都看不清楚,听不清楚,等我再醒来时,他们已经抛下了我,不知去向。

我艰难地告诉他们,我不是瘟疫,只是脑海中有什么想要蹦出来,有什么想要主宰我,又像是有什么在呼唤我,但是没有人信。

瘟疫肆意的年头,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完全疯狂的状态下,抢食掠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遗弃一个孩子。

天地之间,适者生存,他们只是抛下了认为不适合的人。谁又曾想到,这个被丢进死人堆里的人,会在之后又爬了出来?

爬出来不可怕,当面对着满街尸骸无人掩埋的空城,寻找不到食物的时候,拿着捡来的柴刀一步步走向尸体的时候呢?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一日?十日?还是半月一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饿。

“你该不是想吃死人的肉吧?”明明是问句,从那白衣幽渺的少年口中道出,却只有冷然冰寒,那双唯一露在面纱外的眼瞳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惊诧,只有冷漠。

死人肉没人想吃,如果有更好的选择的话。

当我把目光投射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我的身体,令我所有的思想无所遁形,“现在的你,难道想杀了我吃活人的肉?”

我当然没有冲动地扑上去,因为我知道一个饥饿的孩子,是不可能打过他的,于是我放弃,选择重新走向死人堆。

就在我蹲下身体举起刀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他的声音,“我以为你饿的失去了理智,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权衡抉择,这份冷静让我赞叹,这份嗜血和残忍更令我欣赏,跟我走,给你饭吃。但是……”

我没有听完后面的但是,因为不需要听,无论任何条件在生存面前都太渺小,我选择活下去,无论任何条件交换。

从那天起,我进了“青云楼”,成为阁中的一名武者,那年我十岁。

三年习武,之后就是无休无止的争斗,比武功比谋略比暗杀比耐性,阁中没有伙伴没有朋友,只有对手。

阁中为了培养最优秀的武者,用尽最残忍的手段挑战人性的极限。

☆、双生疑云2

双生疑云2

一个馒头一壶水,在沙漠中生存十天,而就是这一个馒头一壶水,要十个武者互相争夺,都是无情的人,争夺的下场只会是厮杀,人命,比不了一个馒头一壶水。

给大家一个的目标,任务是谁带回那人的首级就是胜利者,而失败者的下场就是死,因为阁中不需要完成不了任务的人。

是的,谁带回首级就是胜利者,而不是谁杀了那个人是胜利者,所以,彼此间的厮杀从接下任务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我仍然记得,我带着七处剑伤,五处刀伤,还有毒针暗镖的伤,走向任务者住着的屋院时,等待我的,是一袭如仙子踏月而来的白衣,在夜雾中飘然散开,还有比三年前更加淡漠无情的眸子,“我一直相信最后走到这里的会是你,你拥有了争夺暗卫的权利。”

那时候我才知道,“青云楼”是“白蔻”皇家的暗卫组织,是为了皇家培养暗卫的地方,所谓青云,就是不在尘世中,我们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想要名字和身份,那就去争夺,当你争到第一的时候,你就可以青云直上,为自己取名,至于身份,那就是暗卫。

十五岁,我拿到了暗卫争夺的第一名,当我手抓上“独活”剑的时候,我不是不知道它的传说,只是我不屑。

不屑它的反噬,不屑它的名气,论嗜血,谁都不干净,都是接客成百上千的公子,立什么牌坊?

更不屑它会让我死,我从不认为自己活着,更不认为死会比活着艰难。

吸引我的,只是它的名字——“独活”。

孑然一身,独自飘零,无情无性,半死半活。

“以汝之名,为吾之命,血脉相依,不离不弃。”当年的话语中,多少还有几分不信命,几分义气,看着自己伤口中流出的血沁入剑鞘里,是带着几分胜利者的豪迈的。

暗卫不该有自己的思想,不该有自己的义气,更不该有名气,所以我当年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败在完成刺杀叛乱任务后,面对皇帝的赞赏,没有一死以绝帝皇家后患,没有表明自己的忠心。

我败在,想要用那个要求,娶木槿过门。

我败在,有了感情。

云麒一直不知道她所崇敬的人的命运,我可以替她书写下这个人的结局。“独活”——十岁入“青云楼”,十三岁完成第一个刺杀任务,十五岁成为宇文智晨的侍卫,十七岁名动,十八岁,卒。

现在活着的,是煌吟,世上再无“独活”此人。

这个名字,是我想起十岁那年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的火光烨烨,听到的朦胧低语后为自己取的,或许在私心里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已有了太多自我的思想。

多好听的名字,直到我做了阁主开了叙情馆,更觉得自己有自知之明,连名字都与职业相得益彰。

这名字的谐音,哈哈哈,不错,真的不错。

十岁时,我跟他入“青云楼”

十三岁时,他告诉我,我拥有了争夺暗卫的资格。

十五岁时,阁中通知我,他钦点我成为宇文智晨身边的暗卫,而我的搭档兼师父,就是他——青篱。

十六岁时,他成为我的男人,此前唯一的男人。

而我,竟不曾见过他的真容。

我珍惜爱恋的男子,不舍得拥有,我拥有过的男人,不曾爱过。

抛不下他的影子,他所带给我灌输给我的一切,我就永远不可能战胜他,现在的我,是煌吟,不是独活。

当我的思绪在不断翻滚着的时候,面前的花何静静地跪着,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跪下的,也不知道她跪了多久,她低垂着头,从身体里弥漫出来的忠诚,是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感受到我投射的目光,她抬起头,“‘泽兰’皇家,先祖皇曾有双生女,祖皇依照祖制立先皇为太女,却深感亏欠二女儿,于是给予世袭‘诚王爷’封号,更将半壁江山作为封地予以‘诚王爷’。”

她说的这个故事,我从容成凤衣的口中听到过,更亲自领教过端木则心的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但是我没想到,这个故事还有下文。

“先皇始终未曾得到过祖皇太多疼爱,更愤恨‘诚’王爷共享了她的江山,制衡了她,她将这一切归咎为了双生子的争宠,皇妹过多的夺爱,少年时她曾不止一次地说,此生只要一个女儿继承皇位,绝不容许同样的事件再发生,可是……”

花何看看我,唇角又开始颤抖,我莞尔,“你不会告诉我,她个倒霉悲催的货,生了双生子吧?”

“您怎么知道?”

“有过双生子的家族里,再生双生子的概率本就大些,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冷嗤了声,“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端木凰鸣今年也是二十一?”

这一次花何没有反问我,只是呆愣愣地望着我,仿佛想要从我脸上找到什么答案般。

“当年双生子落地,我随侍在身边,皇上说,绝不容许任何扰乱朝政的事情发生,后落地的女儿绝不能容,于是她、她、她亲手将那个女儿掐断气,让我丢出宫,当时身边所有的接生婆和侍女全部灭口。”这段话她说的时候,脸上的惊惧让她的表情都变的诡异,肌肉跳动着,很是狰狞,“我深夜出宫,将孩子丢进了河中,那时我曾想,皇家血脉是至高无上的,是上天赐予的,上天会不会让这个孩子活过来呢?”

“噗!”在她无限期待的目光中,我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花老太婆,你想多了,别说一个刚生下的孩子被掐死了,就算是活的被扔进河中,也早成水鬼了,我是个阁主,就是开叙情馆的,和你口中至高无上的血统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您和皇上这么像……”她还想争辩什么,双手一扑抱上我的大腿。

我弯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的想多了,天底下相像的人何其多,我不过长的巧合而已,你要再说下去,我到时候赖着这个皇位不走了,小心坏了皇家传承你将来无颜以对泉下先皇。”

她摇头,嘴巴张了张,我再度摆手制止了她下面的话,“去给我准备衣袍,还有,将端木凰鸣的丹房打开,重新炼丹,再招一些方士进宫,当年端木凰鸣怎么做的,如今也怎么做,我所有的衣物,务必要沾染够硝石气,知道吗?”

她似懂非懂,但是没有多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