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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那个将我掌控无法抗拒的人,与恨同在的,是畏惧。

他赋予我新的生命,我尊他;他给予我护卫的职责,我敬他;他指导我所有的武功,我畏他;他占有我的一切,我……恨他。

我想战胜他,可他,又如何能战胜?

直到这个时候,直到容成凤衣无意将一切引领到那个方向,我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是一个魔魅。

就这样,容当年的事再发生吗?

那时的我,冰冷的没有感情,更不懂得抗拒。

现在的我,还要重复曾经的命运吗?

师父又如何,楼主又怎么样,我煌吟的命运,绝不容他人掌控!!!

我猛地扭开了腰,手掌下意识地朝后推了出去。

力量虽不大,却突兀的急。

耳边,是踉跄着后退的脚步声,再是人体撞到椅子的闷响,我坐在桌子上,快速地扯下眼前的腰带。

我冷哼了声,这才慢慢抬起眼,“对不起,小的服务不周,只怕不能让客官满意了。”

我绝不让自己曾经承受过的事情再度发生,我也绝不让他人掌控我。不管那人是容成凤衣,还是青篱。

表情不羁,话语却是坚定,不容谁置喙。凤后如何,国师又怎么样,我煌吟说不,就是不!

他保持着被我推倒的姿势,靠在椅子里,衣衫却出我意料之外的……完好。

手抚着下巴,以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着我,“你违背我们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是彼此合作,却不是任你一人掌控所有。”我哼笑了声,由他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姿态,足尖探出,蹭上他的腿,“什么都由着你来,那不行。”

他伸出手,握上我的足尖,在掌心中把玩着。

看他的全神贯注的样子,再感受那手掌的温度,又重回了一贯的温暖,他看着我的足,我却看着他把玩足的手,视线的落点还是同一处,“强扭的瓜不甜,金主你说是吗?”

“其实,还可以。”他的目光从脚尖渐渐上移,掠过小腿大腿。

“但是我不爽,如果你坚持,我会揍你。”

虽然没有武功,但不代表不会出手,捏筋脉制穴道,手法还在。

我没有真的想对他出手,只是表达我的坚持。

他的手指骚弄了下我的脚心,轻痒让我不自觉地缩了下身体,但这奇妙的触感,偏生让人又有些舒坦。

我喜欢他把玩着我的足尖,有一种被珍视的满足感。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满足,指尖又挠了挠,“如果,今日是青篱这么对你呢?”

为什么又是青篱?

他今日提及这个人很多次了。

我沉吟了片刻,不是犹豫,是要真正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自己会做出的决定。

顺从,还是反抗?

心如止水,目光平静。

不再恐惧,不再敬畏,不再听之任之,这是我心底真正的声音。

“揍。”我简短地说出决定,“是他,我也一样敢揍。”

容成凤衣笑了,我看到眼角挑了起来,俯首将唇贴上我的脚踝,温暖水润的感觉。

那唇,停留了片刻,似乎是想要将他的温度长久地留在我的身上,然后才缓缓地放开,起身。

那双手,拢上我的衣衫,将我被他扯开的裙子郑重地裹好,在我不解的目光中,轻柔地将吻印在眉间,“其实,他也不是无法战胜的,心魔终须心药医。”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方才的一切,只是为了故意引起我的回忆,勾出我对青篱反抗的情绪,不再臣服在那人长久留下的强大心理压制下?

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与青篱间最隐秘的事情,想出这以毒攻毒的法子?

我没有询问,只将写满疑问的眼神给他啊,等待着他的解释。

“黑暗能给人安全感,在小小的屋中,一个人躲在角落,这就是你。”他的声音如溪流般平静温婉,“但是黑暗中一旦有别人的存在,你就会恐惧,甚至会过于紧张,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的小屋,我记得。”

呵,那么小的细节,他还记得呢。

“越是了解你的过去,我越是不解,一个冷静到冷血的人,是不会惧怕有别人的存在,除非那个人是你一直无法战胜,或者不能战胜的人。”他的指腹,擦过我的眉角,眼睑,“直到我听到青篱的名字,看到你的紧绷。”

就这些吗?那我只能说容成凤衣不过是在赌,赌一个可能而已,毕竟我对敌人重视,和床榻间的牵扯,似乎还是有差距的。

“你要我陪你演一场最完美的戏,我也信你能做到,可当我从身后亲吻你的时候,你的颤抖不是情动,是害怕。偏偏你又在强行压制这种害怕,不敢让窗外的人察觉,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造成你这种恐惧的人就在窗外,你要告诉他,你是端木凰鸣,不是那个他熟知的会害怕他的那个人。”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再争执,也无需争执。

方才那一幕不断飘过脑海,与往日重叠,从忍耐到承受,再到反抗,我终于伸出了顺从心意的手。

越是赢不了青篱,越是想要赢青篱,越是害怕他,才越是做到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之前的我,从心理上,已然输给了青篱。

“现在,你是否还怕他?”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提到那个人,心都会紧绷,因为是最难以战胜的完美对手,而当此刻容成凤衣问我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心头一松。

“如果可以,我想扇他两巴掌。”心境轻松了,人也变得无赖,“再推倒一百遍,这才叫报仇。”

我的表情带动了容成凤衣,他的眼底蕴着深深的笑,“前者可以,后者的话……”

“怎么,你吃醋?”我顺势调戏他一把。

眼底的笑容在扩大,仿佛冰雪后的阳光,暖意融融又不刺眼,“能否请妻主大人先推倒我一百遍?”

明明是圣洁无方如山巅雪莲的人,出口的却是这么粗俗的字眼,为什么有人可以把高贵和无耻融合的如此彻底,依然一脸处子姿态?

若说这家伙骨子里没有色胚贱性,我都不信!!!

贱人!!!

就在我咬牙切齿准备还击的时候,他起身,“神殿还有事,我要先去处理。”

聊在兴头上,他突然的话,竟然让我有那么一刹那的失落。

这世上,能陪我随性聊天的人,太少了。

吸了口气,恢复常态的我让开了面前的位置,“不送。”

俯身,拾起那些被我刚才推倒在地上的奏折,眼角却看到他的金色衣衫晃过,才抬起身,腰间多了一双手,背后……多了一副温暖的胸膛。

紧绷,放松。

前者,是身体的反应;后者,是我知道是谁后的刻意。

他就这么拥着我,声音暖暖的,“不是所有在你身后的人,都是你的敌人,还有一种人,是想给你保护的人。”

那臂弯,稍拢即离,徒留我耳畔回荡着他的话。

保护我的人……

容成凤衣,想保护我?

其实,背后有一副胸膛倚着,还是很舒服的。

方才,他好像吻了我的背。隔着衣服,动作太快,是亦或者不是,我有点迷惘。

抬首间,人影渺渺,已行出去老远,只有那衣袂在阳光下闪烁的金色,依然暖暖。

☆、联姻

联姻

容成凤衣去了神殿,将所有的朝堂大事交到了我手上。

独自一人上朝,没有不安,倒是有点寂寞。

以往都有他在身边并肩而坐,偶尔相视一笑,彼此目光中流淌着心思,在眼神交汇的瞬间懂对方的心意。

如今身边空荡荡的,高处不胜寒啊。

想起昨日他走前的一吻,背心那一块分外的炙热,直烫进骨子里。

坐在龙椅上,我竟然有些失神,脑子里徘徊着的是他说的话,那带着浅浅笑意却认真的眼睛。

这些年,还真没有谁说过要保护我。

女尊的社会,有一名男子以温柔的嗓音说着,要保护我。

他有这个能力,以他的地位,以他的身份,我相信他说到就能做到,但是我又何曾需要别人保护,但是听在耳内,却偏偏难以忘记。

“皇上、皇上……”面前的人喊了两声,加重了语气。

收摄了心神,我拿起一本奏折,“这几日,朕收到‘诚’王爷的请罪书,‘诚’王爷端木则心自认行为不检,在宫内御车阻挡圣驾,这几日面壁深思,恳请朕能看在首犯的份上,恕她冲撞之罪,解了禁足之令,不知道众位卿家如何看待?”

话音落,不少人开始互相传递着眼神,也有人开始偷眼观望我的表情。

当初以生病的理由将端木则心囚禁,实际原因早已是人人心知肚明,而端木则心一封请罪表公认了自己的错误,我似乎没有理由更加责难了。

我叹着气,一副纠结的表情,有恨铁不成钢,也有骨肉至亲的权衡,拿着请罪书,又有几分感动。

“皇上,‘诚’王爷年少轻狂,偶有失仪,是该责罚。”说话的,是三朝的老臣,右相韩悠途,分量不可谓不重,“但是皇家血脉,骨肉至亲,皇上若不宽恕,只怕‘诚’王爷自责之心更重,皇上也会不忍吧?

有她开头,不少人随声附和,都是掐着我和端木则心的血脉亲缘关系做文章。

我看向古非临,“古相如何看待?”

她不冷不热,“这是皇上的家事,自然该皇上自己决定。”

韩悠途的热切和她的冷然,落在我的眼中,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两方势力博弈,对于古非临来说,这不是她关心的事,只是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与韩悠途起争执而已。

一山不容二虎,一座叙情馆容不下两个顶级公子,朝堂也一样。

而韩悠途这个老学究,正捏着我的血统侃侃而谈,“皇上,‘诚’王爷可是太祖传下的封赐,先皇与前‘诚’王爷更是相亲互敬,您可千万不要让太祖在天之灵难受。”

难受?

我怕的是,她这个只知道尊从先祖遗命的人,到时候会更难受。

懒得与她更多争执,我静静地开口,“好啊,赦了‘诚’王爷的错,恢复她上朝和入宫行走的权利。”

韩悠途满意地退下了,又有人飞快地冒出一句,“皇上,臣有本上奏。”

目光放去,正是古非临。

“皇上,沈将军得胜归来,扬我‘泽兰’国威,我与众位大臣恳请皇上嘉奖沈将军。”

古非临替沈寒莳请功,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她的话让我眼神不自觉地瞥向她正对面站立着的颀长人影,此刻的他,深邃的眼角扫过古非临,紧抿的唇瓣撇了下,表情上是一闪而过的轻蔑。

我的手轻轻叩着扶手,思量间缓缓开口,“沈将军立下大功,自是要重赏的。”

古非临面上闪过喜色,“皇上,微臣斗胆,恳请皇上赐沈将军郡王的身份。”

嗯?

她将手中的奏折高举过头,“沈将军当年出征乃是不得已的举动,男子出征总有闲话,唯有圣上赐予他尊贵的身份,才能让沈将军有更荣耀的地位。”

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辩驳的地方,如果真的是为沈寒莳的将来考虑,给一个尊贵的身份做褒奖是自然的事,但是提出这话的是古非临,就让我心头有了一丝疑虑。

就在她话音刚落时,又有一人迈步而出,“皇上,如今国泰民安,‘泽兰’也不是当日无法抉择将帅的‘泽兰’自然不应该再被他国嘲笑我们无女将出征要男儿上战场,如今三军事务繁忙,臣保荐兵部左侍郎丁瑾接替沈将军,处理三军事务。”

沈寒莳眼中一闪而过愠怒,瞪了眼我。

哎哟我滴个娘亲咧,这真不是我向他发难,开始了赌局游戏,而是有人比我还急。

——看来你手中的香饽饽,早就有人想啃了哟。

眼神抛出心中的想法,被他还以冰冷的眼神。

他行出队列,“皇上,三军刚回,若非军中人不熟悉许多事情,还请皇上暂停更换主帅,待微臣整合完毕后……”

“沈将军还是忙自身的事吧。”吏部尚书不冷不热地说了声,“毕竟您现在还没有许人家,不如好好张罗下吧。”

这一句话戳下,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沈寒莳,终究是古家负了他,如今却还要拿在手中作为嘲弄他的话柄,太混账了。

而沈寒莳,一句话也没说,只用那双眼,看了一眼吏部尚书。

这一眼,带着战场上的冷冽杀意,带着嗜血的狂傲,犹如一柄锋利的长枪,刺入对手的心中,带出一篷血雨。

与他这一眼相比,瞪我的那一下,几乎算得上是撒娇了。

吏部尚书浑身一个哆嗦,脚下退了两步,不敢再抬头。

表面上,她们似乎是在维护“泽兰”的皇家颜面,但是在沈寒莳刚刚回朝就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得不耐人寻味。

尤其是刚才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古非临与她之间一个小小的眼神交流,古非临高声开口,“皇上,丁瑾也是将门之后,定然能率领三军,振我国威。”

沈寒莳那日的话没有错,有野心的人,是期望军权也能捏在自己手中的,而军权的争夺,原来早就开始了。

好一个古非临,想要自己掌控军权,就绝不能娶沈家的儿子入门,所以她开始的算计,看不上沈寒莳男儿抛头露面都是借口,抢夺兵权才是真正的目的。因为她知道,沈家的人,永远只会忠于端木皇家,而不是她姓古的,军队更是唯沈家号令,想要将兵权牢牢捏在手中,沈寒莳是第一个要踢出局的人。

要上战场的时候,看不到人;现在倒是一个个都冒出来了。

“她?”沈寒莳一声冷哼,“当年若不是她,‘泽兰’怎么会以十万之军抵挡胡人三万兵马,却大败而回?”

古非临脸上顿时不怎么好看了。

沈寒莳却不管那么多,大步踏在一人面前,“你知道如今三军各处统领是谁吗,你知道谁更擅长前锋,谁更擅长防守吗?你明白此次出征,所有大小战役损失多少人,那些军备需要补充吗?”

他面前那个人,被他一连串的几句话,逼问的哑口无言,“我、我会慢慢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