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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死不了了!

要我死的人,没必要救我;只是救我的人能不能专业点啊,这里好冷好冷啊,我还个病人呢,这样下去要得风寒的。

当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些事物,这是间不大的小木屋,没有繁冗的装饰,应该也不会豪华,我依稀嗅到了木板最原始的味道。房间也没有多余的摆设,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如果那几块木板拼起来的东西算是桌子和椅子的话。

破烂的门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我可以直接看到天际的月华,月色下门外的小石坪上支着晾晒衣服的竹篙,几个石块权当做石凳了,两株看不出什么品种的树木,再往前……断、断崖?

我虽然没内功,但是没瞎眼,十五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小石坪上的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再往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的黑。

若非峭壁断崖,是不可能什么也不见的。莫非我此刻正身处一个孤寒的高峰顶上?

如果不是山上,以此刻临近初夏的季节,怎么能把我冻成死狗一样?

好冷,真的好冷,冷的我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摇曳在风中,招展着。这也让我清楚了一个认知——我,没穿衣服。

一阵风吹过,凉飕飕地从脚底板划过小腹,掠过胸脯,抚过颈项,扬过鬓边,活生生象一把冰冷的刀子从我身体上刮过,不单单冷、已是寒的发疼了。

混蛋啊,救人不给穿衣服,不给盖被子,还算是救人吗?只怕这样下去,到了明天早上,就能看到我硬邦邦的尸体了。

小腿边有一点点的温暖,在这冰冷肆意的黑夜中,弱的能让我忽略不计,我勉勉强强地将目光扫去,才发现那是一角小小的被褥。

大概……可能……也许……说不定之前我身上是有御寒的东西的,只是不知怎么那东西掉到地上了,才让我被冷风吹醒,现在即便是这一角小小的被褥,也正以缓慢地速度滑向地面,与我快乐地说再见。

越冷越敏感,也就越能感受到大腿温暖出很细微的疼痒,看来这山上的蚊子,是打算把我的身体当做城池,狠狠地壮大一回了。

喂,你们有没有同情心啊,我可是才受过伤吐过血的人,还吸我的血不道义啊。

停下,好痒啊,别往敏感的地方吸啊,到时候一堆红包,我还怎么见人?

不对,那地方不需要见人,可是……我也不能挠啊。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帮我拎下被子,给我暖一暖!

饶是我心里的呼喊都震天响了,口中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连动弹手指都根本不可能,我能支配的唯一器官,是我的眼皮。

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自己在被冻死前凝聚一点力量,把那该死的被子给扯上来。

“哗。”最后的一角终于脱离了与我身体的纠缠,欢快地投奔地面而去,发出细微的声音。冷风也彻底覆盖了我,将我变成这山巅的冻肉。

就在被子落上地面的小声发出后,角落里传出一丝极快的衣袂摩挲声,像是人被惊醒后的猛然抬头,还能听到发丝从肩头落下的凌乱。

这屋子里有人!?

或许是武功的暂时禁制,也或许是身体功能未能恢复,我居然没发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黑沉沉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我无法看清对方的容颜,更无从判定身份。

大概,不是敌人吧。

我在这人身上感受不到敌意,空气里没有一点紧绷,如果是看守我的人,是不可能有这样清闲的心态的。

我认识的人有限,能救我的数来数去也不过超不过一巴掌,这个人给我的气息感觉,绝不是这一个巴掌里的。

被子被拾起,覆上我的身体,我那冻僵的肌肤终于感受到了温暖,还有被褥间残留的阳光清香,这被子在白天里被晒了很久呢。

那人的动作里,发丝扫过我的脸颊,这算是唯一的接触了。我还是无从判断这人的身份,是男是女也无从推断。

一盏油灯燃了起来,空气里升起淡淡的豆油的味道,摇摇晃晃的灯光几次被风压的黯淡,又挣扎着燃了起来。

借着灯光的微弱,我总算将那人的身影看了个大概。有些瘦弱、发丝凌乱随意绑着,若不是那宽大的衣袍还是男子的制式,我几乎难以判定他的性别。

那人蹒跚地走向门边,动作缓慢而迟钝,每一步都凝滞着、拖拉着,一只脚落地,另外一只脚再缓缓跟上,到门边的几步,竟走了许久。

应该是名男子吧,年纪只怕也不小了,推门关上的动作在他人来做,只怕是一随手的事,而他竟然需要将身体微微靠上,以身体的重量将门推上。

当屋内不再有冷风,那灯光也不再跳动,渐渐安宁了下来,我的耳边也不再听到嗡嗡的蚊子叫,心也平静了。

当打量完整个屋子之后,我才发现,这间屋子比我最初的想象还要破败,寻常人家即便是个茅草屋,至少也有一厅一屋,可放眼四周,我可以肯定这屋子就是全部了,一几一桌一床,角落里放着米缸,堆着几个土豆南瓜可以久放的食物,一两块腊肉香肠也是风腌的食材,几乎可以想象平日里的生活。

这老人家有些可怜啊……

如果说这里的简陋让我心生怜悯的话,当我看到角落里贴墙席地的被褥时,心生的唯有愧疚了。

唯一的一张床让给了我,倒把老人家挤到了地上,山中风露重,睡几日怕不要腰酸骨痛了。

我想让,奈何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拖拽着脚步,走到桌边,桌子的一角,摊着一件衣裙。

有些刮破磨损的地方已经密布了针脚,缝补的仔细,有些地方则还袒露着破碎痕迹,显然这些衣裙只缝补到一半就被放在了那儿。

大爷我对不住您,我不该腹诽您不会照顾人,把我光溜溜地扔床上,看您老眼昏花还能如此针脚细致,也不知道戳了多少次手指头的份上,我也该感激一下的。

他背对着我,遮挡了油灯的光点刺眼,又恰巧留出了柔和的晕色,似乎是怕那光扰我休息而刻意的遮挡,让我的感激又多了一份。

他缓缓地坐下,“咯吱……”

竹凳发出扭曲的声音,他身体一紧,竹凳的声音更响了,苟延残喘着哀嚎,他的手扶上桌子,又撑了起来,房间里那诡异的吱吱嘎嘎声终于止住了。

他一只手拿起衣裙,一只手颤巍巍地执起油灯,那手哆哆嗦嗦,油灯晃晃悠悠,几滴溅了出来,落在他的衣袖上,我才发现,他的衣袖很长,长的盖住了手背,几乎连手指都看不清,也幸亏衣袖长,不然这热油,怕是要烫着手了。

一步一颤,一步一跛,在几声单调重复的脚步声里,他挪到了角落的被褥旁,艰难地弯腰放下油灯,再放下衣裙,最后挪转身体,慢慢坐下去。

每一个动作都是缓慢的,也有此可以看出他每一个动作都是细致的,从放下油灯的位置,到衣裙的平整,再到他笨拙却无声地动作,这是位心思周详的老人家,我也似乎隐约明白救我命的人为什么会将我交由这样一位老者来照顾了。

只可惜他一直低垂着头,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唯见雪白的发垂下,遮挡了我的视线。

小小的屋子渐渐暖了起来,我与他,各自占据着屋子的一角,他没有抬头看过我,只是专注于手中衣裙的缝补,我看了几眼后也再没了兴趣,我们就这么疏远而亲近地和平相处着。

当温暖回归,疼痛与疲累也回归,我缓缓闭上眼睛,在柔柔的烛光中再度沉睡了过去。

☆、奇怪老者

奇怪老者

这一觉睡的踏实而安稳,再醒来时,门缝下透着明亮的光,是一个明朗的白日。

房间里有些冷清,只有我一个人的气息,昨夜那老伯已经不见了踪迹,我转动眼皮,只看到一盏燃尽灯油后的油灯。

这灯,怕是燃了一夜吧,都油尽灯枯了。

想起老伯迟缓的行动,我又再度心存不忍了起来,只为了我一件破衣服,就让人家劳累了一夜。

衣服,整整齐齐叠好,就放在我的头边,散发着和被褥一样阳光的味道,不仅浆洗好了,还是刚刚晾晒后收下来的。

身上痒痒的,先是一个点,然后很快弥漫开,钻心地痒。

我挠,我挠,再用力地挠,指甲刮过肌肤,嘶嘶地响,每挠过一处,就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包包,光一条大腿上大大小小就有十几个。

该死的蚊子,太厉害了点吧,再让它们吸一会,我的腿都要成莲蓬了。

当我终于在痒中挠出一丝丝疼后,才猛然惊觉,我的手……能动了。

转了转脖子,虽然有久卧的僵硬,但的确能动了,再挪了挪腰,酸软无力,几番艰难下,还是活动的。

可是腿……我的手挠上去有感觉,摸上去也有感觉,捏上去当然也有感觉,但是想要用力,似乎有点问题。

不是瘫痪,也不是无感,就是暂时地难以用力,有些象久坐之后的麻木,无法控制力道,无法完全操控自己的身体。

这我不担心,以我这种死不了过几日就活蹦乱跳的体质,顶多行动迟缓几日,也就好了。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躺了几天了,一醒来就觉得小腹涨涨的,我需要纾解啊,这、这、这……目光四下搜索着马桶的位置,手抓向衣衫,努力控制地想要穿上身。

越是急,软绵绵的手越是穿不上,而小腹的涨感却是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开始哆嗦。

动作大了,衣衫带落了床头的烛台,掉在地上一声闷响。

我也顾不得看,我想的是赶紧穿上衣服,奔向床边角落里的马桶,奈何手软了太久,大大的衣袖竟然套了几次都没找到位置。

穿不上就不穿了吧,反正现在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先解决了生理的需要才是正道,不然就太丢脸了。

我抛下衣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撩起被子,抬起那双不怎么灵活的双腿,踩上地面。

地面有些凉,还有着灰土,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手扶着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奈何这种麻木的感觉让我即便脚踏实地了,也还是无法判断到底踏实在了没有,身体的平衡该如何掌控。

正当我努力适应间,“哐当……”

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缕刺眼的阳光就这么扑了进来,直直地打上我的眼睛。

我只看到门口一道人影,然后就下意识地捂上了脸。

这,这真不能怪我啊。

当初在“百草堂”的时候,公子们最喜欢讨论的话题就是——如果你在大街上,衣服破了,裤子掉了,最该挡哪儿?

当然是挡……脸。

记得风璀无比自豪地说“当然挡脸,只有挡脸最实在,谁知道这个在大街上的人是谁?看了就看了,只要不丢脸,我就不吃亏!”

于是我,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也非常及时地实用了。但是,这里不是街头啊,不是挡着脸就没人知道的地方啊,我现在应该是住在只有两个人的山头,面对着一个认识我的老大爷。

我挡脸他就不知道是我了?当然不,那我还不是被看光了,好、好、好亏!

于是我迅速落下脸上的手,换地方捂,不管看到没看到,少看一眼少吃点亏。

当我的手放下的时候,我看到眼前的人,还直挺挺地站在那,他似乎是被那烛台落地给吸引来的,推开门看到我这般状态也吓傻了,没有半点反应,跟木头人一样。

大爷、大爷、我不是故意吓您的,万一我不小心的香艳把您给惊出病了,或者刺激喷血了,我可赔不起您一条老命啊。

我努力扯起被褥,奋力遮挡在身前,寻找着自己的声音,“大、大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出恭。”

似乎是被我的话激回了神智,他慌忙地低下了头,胡乱地点了下头,慢悠悠地转身,蹒跚着往门外走去。

对于他走路的速度我昨夜可是见识到了,等他走出门再去找马桶,只怕我都尿一地了,只能在他转身时就迈开脚步走向马桶。

但是我忽略了自己面前的大被褥,也忽略了我感觉不敏锐的脚,这一迈步,正踩在被褥角上,一声惨叫里,我扑向地面。

有被子做垫,我的小包子没有彻底压爆,就是有点闷闷地疼,我的手大张着,下意识地习惯让我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可我只抓住了一双鞋——大爷的鞋,面对着我的鞋!

在我摔下的一瞬间,他大概是又被我那声叫给吓的转回了身。

风吹过,凉飕飕的,还带着那么点阳光的暖,比阳光更刺肌肤的,是两道目光。

脸埋在被褥里,我在思考着,要不要捂一捂?

我如此“矜持”“纯洁”若白莲花一般的姑娘,怎么也要意思意思一下吧。

抬起脸,我笑的干巴巴的,有点不好意思。

笑容,在迎上他的目光时,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脸。

饶是我经历过各种战场杀戮,见过无数血腥惨烈,也在不防备间被这张面容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疤痕密布的脸,层层叠叠的疤彼此覆盖着、堆砌着,有些地方能看出尖锐划过的痕迹,从上而下,从眼皮到嘴角,让那原本眼睛和嘴角的形状都变的狰狞扭曲了起来,根本看不出原先的形状。

而面颊上,则是不知被什么药物腐蚀过,连正常的肌肤颜色也看不出,只有黑褐色的痂彼此覆盖,像一张面具般扣在脸上,肿胀着。

我见过丑的,也见过毁容的,但是没见过丑的这么……彻底的。

大爷,我对不住您。

但是您真丑的有个性,这么乍一眼没准备,我差点吓尿了。

他似乎也没准备被我看到脸,当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居然比我还惊恐,双手猛地抬起,挡在面前,将那张脸严严实实地捂住,飞快地转身,踉跄着朝门外奔去。

大爷,吓到的是我好吧,您不用这样,万一摔着了,我更赔不起了。

他脚步蹒跚地里去,那速度之快,让我趴在地上赞叹了好久,我该说老当益壮吗,这步伐太犀利了。

我吃惊的,不仅仅是他逃跑的速度,还有他抬起手腕的时候,衣袖滑下,我看到了他的手背和手腕。

那里,和他的脸一样,也是疤痕密布着,只是刀痕更加明显,有些地方的愈合处,都是突耸着的,可见当初伤之深,只怕到了筋脉寸断,皮肉翻卷的地步了。

这种伤,绝不会比我当初手脚间的伤痕浅,唯一的幸运大概是我用的药还不错,伤痕虽在,却是平坦的狰狞,而非如蜈蚣爬在身上一样的突起。

可以猜测到,他当初的伤,甚至没有得到悉心的照料。

无论容貌如何,这样的伤,是谁也不愿意的,我甚至无从猜测他的伤是年轻时受的,还是年长后,若是年轻时,这就太让人唏嘘了。

也无怪乎会隐居在这远离人群的地方,任何人都不愿意走上街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

他离去的狼狈,连门都忘记了关,我想的出神,连爬起来也忘记了。直到风吹凉了屁股,我才猛地想起什么,翻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爬向马桶。

当憋急了的需要得到解决,我也冷静了头脑,很多细节也冲入了脑海,疑窦丛生。

这种疑虑漂浮在脑海中,想得知,又不得而知。

我走出屋门的时候,昨夜的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一方不大的平台,是这山巅所有的活动空间,几个简陋的竹筒相连,引来山涧,滴滴答答的水落在水缸里,到也有些说不出的雅致,几根竹篙撑出的晾衣架,几块石头权当凳子,山崖的一角挖开小地,种着几株花草,风掠过处,清幽的香气伴随着山头的清凉,很是沁人心脾,奈何我这不解风情的人,看不出来是什么花。

人世浮华待的久了,对于这样的宁静是格外的偏爱的,如果换做当年的我,一心想着与木槿归隐的我,只怕这样的地方是心中向往了,可现在……我想回去,我还不知道寒莳的伤如何,凤衣等不到我,又要担忧了,还有那眉间一抹血痕的男子,他的身份我还未知。

太多心愿未完,太多尘世未了,已不容我逍遥世外,更何况那曾许诺的人,也不在了。

看着四面如刀削一样的峭壁,上宽下窄的走向,就是有武功的我,上下也需小心谨慎,现在这孱弱的身躯,想要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大头朝下跳下去!

无论有多少想法,在此刻也只能是想法,这武功的恢复,就象一个坏脾气的小倌,想什么时候宠幸得看人家什么时候高兴。

我忽然回身,身后的人托着食案,被我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倒退了步。

我尴尬了,“对不起,我只是闻到了饭菜香,没想到吓到你。”

他匆忙低下头,有些仓皇,胡乱地点着头,将手中的食案放在石桌上,一样样掏着食物。

简单到简陋的材料,几片蒸的香肠腊肉,清炒的南瓜土豆,还有一个煨的地瓜,散发着浓烈的香气,勾的饥肠辘辘的我猛吞着口水。

他拿起小罐,慢慢掀起罐盖,我闻到了香甜的粥味,躺了几日的人喝粥在我的意料之内,意外的是……“腊八粥?”

我嗅到了红枣和松子桃仁的香味,还未见到食物,脑海中就浮现了这个念头,脱口而出。随后就发现,是我想多了,大抵是为了替我补身体,所以粥里放了一些补血益气的食材,倒与那记忆中的味道重合了。

他默默地将粥碗推到了我的面前。

勺子搅动着粥,香气幽幽飘来,我的记忆又恍惚到了那年,那冰雪中温暖的香气,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腊八粥,今日这给我补身体的粥,如此奇异的巧合。

“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我抬头望他,他又一次仓皇地低下了头,动作大的那白发都扬了起来,散落在脸前。

摇头,本就凌乱的发更是飞舞了起来。

“你不用瞒我,会让你如此尽心照顾我,必然不会是敌人,我只想知道是谁,为什么要将我放在这里,而不是寻常的街巷里。”我尽量将声音放柔,希望不要再吓到他。

他垂着脸,在长久的无声后,他抬起了手,比了比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