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到的回应,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闭嘴!”

我看到男子的红发在空张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的。

“喂。”她忽然低声说了句,“有没有觉得他生气起来真好看?你再揍我两下,估计他会更生气。”

那声音小的,唯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但是我还是轻易听到了她口气里满满的快乐,充满着恶意的快乐。

这……

我突然有些同情起那男子了,喜欢上这样的女人,真是人生的不幸。

男子瞪着我,“放开她。”

“那你也放开我的人。”我与他,对峙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我握剑的手紧了紧,女子的颈项间现出一道红色的血痕,一滴血从伤口沁出,滑上我的剑锋。

男子目光一窒,我感觉到一股杀气扑向我,我身上的气息张开,面带微笑。

心里却是在骂娘,刚才根本不是我手抖,刚才我分明感觉到,她很轻微地撞了下剑锋。

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玩。

男人冷笑了下,放开了一直停在**颈项间的手,甚至飘身退开几步,远远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后。

我也松开了放在女子颈项间的剑,却没有完全远离,“你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我不知道一会你会不会趁机报复,我打又打不过你,所以……”

那女人闪烁着凤眼,水般通透的目光里尽是开心,“我跟你走,做你人质。”

“你闭嘴!”男子又是一声怒吼。

我赌一铜板,这个女人再刺激下去,这红毛男人,一定会比我更快出手,直接捏死她。

男人带着火气的眼神盯着我,冷笑了声,“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这个人刚烈,说出的话倒是值得相信。

我点点头,放开了女人。

走到**身边,小心地将他抱起来,靠在我的怀。

**的气息微弱,额头上还是湿漉漉的,眉头紧锁。即便是在昏迷,那痛楚也依然刺激着他。

“就算我不动手,你也带不走他。”男子冷哼了声,“他的病,你有办法医治吗?”

是啊,我有办法医治吗?

“那不关你的事。”**的病,纵然有医治之法,却没有医治之药。

男人走了过来,我立即警惕地抬头,手握住了剑。

“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我以‘慧心石兰’,换你手的沙蝎内丹,如何?”

什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慧心石兰’,换内丹。”他又重复了一遍,说的极慢极馒,别说我让我听清,听完翻出来再咀嚼两遍都够了。

这是一个在我心里反复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这也是一个我绞尽脑汁做梦都梦到过的名字,但是只见过名字,在天族的医上,却从未见过真容,就连那传承千年的医上,对它的生长之处,也是始终空白的。

“慧心石兰”,唯一能治疗冷心寒脉的药!

我低头看着怀昏迷的**,想起昔日对他说的那句誓言:有生之年,我必会治好他的病。

我的武功,他的病。抉择权在我手。

想也不想,我伸出手,“‘慧心石兰’在哪?”

“不在身上。”他平静地回答,“一年之后,我在这里等你。是将人交给我,还是你取药走,随你。”

我摇头,“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现在能缓解他的病。”男子昂然抬头,“若我不说‘慧心石兰’,只以缓解换你手上的内丹,你又会不换吗?”

还是……换的吧?

武功与他相比,还重要吗?

“我既然能说出‘慧心石兰’,证明我对他的病症很清楚,既然答应给你,就绝不会反悔。”

他说的没错,**的病不是寻常人能诊断出来的,“慧心石兰”更不是普通人知道的,他能一口咬定,必然是对药和病都极度熟悉。

“不要跟他换。”那女子居然坏心地插嘴,“‘慧心石兰’那东西,我家后院满院子都是,明年我送你一盆。”

男子的脸顿时拉的老长,“你觉得你能活到明年吗?”

女子吐了下舌头,“她也要那内丹,我不想夺人所爱。”

这内丹,是用来救她的命的吗?

“不算所爱,大家公平交易。”我淡漠地开口,冲着那男人,“你先治他,我把内丹给你。”

男子走到**身边蹲下,手腕在剑锋上一抹,血色渗出,一滴滴的血落入**的口。

原本苍白的唇动了下,男子将手腕凑上**的唇边,**的唇瓣无意识地吮吸着,一口口吸着他的血。

这……

**曾告诉我,青篱的血于他有用,是因为青篱自小就服食药物,将自己成为**的移动药罐,那这男人的血,为什么也有用?

看他笃定的表情,看着**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疼惜,我猛地开口,“你认识**?”

他不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就那么看着我。

揣测着,又一次询问,“你认识浅雨吗?”

浅雨,是青篱娘亲给的名字,若他们有渊源,他不可能没听过。

果然男子眉头一动,抬头盯着我的脸,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我也心明白了。

当**的面容渐渐恢复淡粉色,他才收手站了起来,朝着我摊开巴掌,“内丹。”

我随手将内丹抛入他的手,“其实我就是不给你内丹,你也会救他的,是不是?”

男子垂下眼皮,“对不起,我要救她。”

虽然他诓了我,但我并未觉得有什么难过,看着**平静的睡容,长长舒出一口气。

最初那光晕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神将他们包裹,那男子看着我,终于开口,“替我跟他们说句抱歉,待救了她,明年我便来寻他们。”

他口的他们,指的是**和青篱吧,果然他是认识他们的。

“言儿,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女子撒娇着,被男人搂入怀。

“闭嘴。”男子习惯性地喝道,“不要叫我言儿,那是我爹娘叫的!”

光晕慢慢变小,他们的声音渐低,最终完全消失在我的眼前。

一切,恍如梦。

而我现在要想的,是拿什么借口对**交代!

☆、风情公子

风情公子

湖水拍打,哗哗着单调的声音,远处依然是黄沙漫漫,连景色都和这声音一样,没有半点特色。给力文学网

收回目光,看着膝上睡着的人,长长的发丝在帐帘的光晕下散发着柔软的色泽,捧起在掌心,流淌着七彩之辉。

早在他还是小叶的时候,我就惊叹过他的发。如水柔滑,却有着沉甸甸的分量,黑色从指尖轻易流过,即便握住掌心,也是抓不牢。

以容颜,会让人惊艳之爱,不过是激发对方的占有欲。以孱弱之躯,会让人起怜惜之心,呵护备至。而他孱弱之下的坚毅,才是真正让人深入骨髓,刻入魂魄的。因为这不仅是占有,是呵护,还有着对他的敬佩。

他要的,是凌驾女子之上,要的就是女人对他的赞赏与敬佩,他执念追求的,不就是这么一个认同吗?

可这世间,又有几人会给予他这种认同?

男子不可以有野心,男子不该权谋算计,更不能超越女子,否则换来的就应该是责难和鄙夷。

而我敬佩七叶,心疼**,当二者合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他是何种感情了。

已经几日了,他始终未曾醒过,担心简陋的粗毯让他难受,我便以腿为枕让他睡着,好像这样就能多给他一些温软照拂般。

他已经睡了几日了,外面是漫漫黄沙路,我不能随便带着还孱弱的他踏上回程的路,便只能在这里等待着。

在出来之前,**派出了很多人寻找着沙蝎的下落,但现在**昏迷,他的联络方式我不知晓,只能在这绿洲等待。

只要是人,就需要水,既然大家都知道沙蝎活动的范围在这附近,来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我不怕等人,我只怕他不醒。

以前**的病发作时,不过一两日的昏迷,但是这一次,已是五日了。

**没有骗我,他的急切因为他的病,这样的昏迷再多下去,也最多就是撑一年,而我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于那女子和她的言儿不会骗我了。

一年,我们的约定。

一年,**的希望。

低头间,忽然发现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心头一凛,猛然涌上一股惊喜,笑意泛起在嘴角。

他醒了。

“沙蝎的内丹呢?”波澜不惊的语气,纵然是气若游丝,依然是那么冷静。

他的眼睛尚未睁开,问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没问自己的病情,没问我们现在的境况,甚至没问为什么会睡在我的腿上,却只关心沙蝎的内丹。

“我打不过它,让它跑了。”我平静的回答,“沙漠它最大,不能冒然追踪,所以不敢追。”

“是你打不过它,还是你把内丹给了别人?”那双眼睛慢慢睁开,一如既往的如水深幽,却有着独特的内敛沉静。

病了,能不能不用脑子?能不能老实一点休息,我真的不想他一醒来,我就要和他开始斗智斗勇的路。

“打不过。”我笑笑,“你忘记了我的内功不济的事吗?”

“那你不济的内功,在没有药的情况下,是如何压制我的病的?”

一句反问,我抚摸他发丝的手停住。

稍停,又替他继续顺着发丝,“你忘记了你自己筋脉的伤吗,就算是我内功满满,我也是拿你的病无可奈何,你昏了五日,我只能陪着你,无能为力。”

“你想说我的病是自己撑过来的?”**的嘴角扯了下,嘲弄的笑了。

“我没有药,你清楚的。”我回应着他的目光,表情颇有些无辜,“不然你认为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那双眼轻轻眯了起来,他似乎是累了,都懒得看我。

脸半侧,枕在我的腿上,几乎是把脸埋进了我的小腹间,犹如孩子般。这个动作让人心头一动,我的手忍不住搭上他的腰身,抚着他的后背。

这个人攻破心防不需要任何话语表情,只那么一个动作,就让人忍不住温柔了动作。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猫,慵懒地蜷缩在我的腿上,让我为他顺毛。

“是谁?”在静谧的空气下,他的声音再轻,也不容忽视。

问的如此笃定,这剔透的心,如何能瞒?

“不是青篱,否则我们不会还留在这里,他也不会拿走内丹让你武功不能恢复。”他重重地喘了口气,“也不会是他,否则……”

他?

**口的他是谁!?

疑窦才起,**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整个人蜷成一团,一阵赛一阵的咳嗽声,让我只能拥着他,双手不住抚着他的后心。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真是难受。

“才醒,能否不要动脑子了?”我叹息着,“也不要再说了。”

“那你就……咳咳……就告诉……咳咳……告诉我。”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艰难地吸着气。

不忍,一瞬间侵袭整个人。

“我说。”叹了口气,“别猜了。”

苍白的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即便知道他是利用自己的身体让我难受,我还是上钩了。

因为这绝境,是我造成的。

“一名红发男子,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他身边的女子喊他言儿。”我将与那两人相识的过程简要地说了一遍,“他的血,平复了你暂发的病。”

他躺在我的腿上,嘴角的弧度却又大了几分,就连眼角,都微微扬了起来。

据说人笑的时候,嘴笑眼不笑,是假笑。唯有眼角也飞起笑纹,才是真正的开心。

那红发男子,竟然能让**发出由衷的笑,看来不简单呢。

“原来是这样。”**似乎陷入了思索,想着他的心事。

他闭着眼睛,依着我的身体,而我低垂着目光,看着阳光下,仿若透明的他。

明明没有更多的表情,我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轻松与快乐,那浅淡的一缕笑,始终在嘴角不曾散开。

他没告诉我那男人是谁,我也没有追问,但那轻松的气氛,却笼罩着我与他,看着他味着,我竟也有些淡淡的喜悦。

“那女子,是不是性格无赖?”**忽然开口,问着我。

我一愣,关于那女子,我不过三两句话带过,我更好奇的是红发男子与他的关系,可他居然能如此准确地捕捉那女子的性情,这似乎并非聪明才能解释的了,我似乎该叫他半仙了。

“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了解莫言。”**幽幽地睁开眼,眼眸有一丝调皮,“他和他爹爹一样,火爆又古板,完全的不解风情之人。若是一般的女子定然驾驭不了他,唯有狗皮膏药般无赖,又有聪明至性的心,征服不了他。”

原来那男子叫莫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