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与他成交一次,结果把自己卖进了无底深渊。

两年后,我又一次与狼为伍,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你不会吃亏的。”他笑盈盈的,“那么大的**,我不会不动心,也就没有害你的必要。”

是的,他给我任何一个帮助的理由,我都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偏偏他把自己的野心这么**裸地放到了我的面前,我反而没有怀疑之心了。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为了利益与我合作,比说什么为了朋友为了情爱更容易让我相信。

他飘身如风柳絮,不染纤尘,“落葵行事极为机密,出入江湖也行踪诡异,因为他们多将据点安插在荒无人烟的山,前方十里,有一个无人的庄院,就是他们的地方。他们到了之后,会放出信鸽通知雅,而雅在收到消息后立即赶来。依照刚才那人走过的时间,此时信鸽已飞出,你到达庄院后,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救人离开。”

我点了点头。

“庄院有机关,你跟随着我的脚步,以免误触机关。”温柔的声音是他欺骗人的有点,光听那叮嘱,就会让人错觉他是在关心和在意呢。

多少次,就是败在他的温柔之下。

温柔乡,白骨冢。

若不是我命大,只怕唯能用魂魄来欣赏赞叹他的温请了,这该死的温柔,我是不敢再享受了。

“你和**什么关系?”我忽然问他。

他脚下微有一停,很快又继续了那飘渺仙步,“为什么这么问?”

“若非极信任和亲近的人,又如何得知他的这个名字。”容成凤衣喊**喊的极为自然,似乎早已经念叨过无数次一样。

“他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与他之间搭上关系,知晓真名又有什么稀奇的?”他似乎回答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回答,最终我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我也没有继续问的意思,两个人飞也似的朝着那个方向一掠而去。

我发现,容成凤衣选择的路,最初的确是东北方向,只不过两里地后,折向了东南,再又转了西南,几次转圈之后,我才在山壁后,看到了一座荒芜的院落。

何止是荒芜,简直是破败,就算是有人路过,看到也只认为是一座被人遗弃的家宅,而不会有任何想法。

残垣断壁,还有火烧火烤后的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

他那疾驰的身形停了下来,郑重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拔起,落在了一根断落的房橼上。

我紧随其后,半点不差地落下。

他再度向前,又是一块凸起的砖瓦上。

我小心翼翼,每一个脚踏的地方,都是他踩过的位置,不敢有半分的偏差。

他就在这断壁间来回的跳跃着,我仔细观察着他的移动,发觉这的确是阵法的方位,看来在这一点上,容成凤衣没有骗我。

明明院落就在前方,可我一直在外面绕着,想着容成凤衣说的时间,想着雅很快就要来,心头的沙漏在飞快地流逝,留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丹田又是一抽,我那时灵时不灵的真气在此刻突然捣乱了起来,身体仍在半空,我就像个破麻袋一样朝着地上坠摔而去。

距离容成凤衣上次踩过的落点,还有一步,可就是这一步,我怎么也到达不了。

不仅如此,从这个位置摔下去,我的脑袋落地和一个西瓜落地后的场景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独活不在,没有人在。

想找一个帮手,似乎也是不可能了。

我抓着手的“独活剑”,拼尽力气朝着那块突起的砖石上插去。

手在空,人也在空。我的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止住了我**的身形。那只手的动作很快,轻轻一抖手腕,我的身体就被拽了起来,落在他的怀。

说落在他的怀一点不假,那个位置只能容一个人站立,所以现在的我是踩在他的脚背上,整个人与他紧紧相贴。

熟悉的味道,属于他身上的香味,不是檀香也不是龙涎香,而是身体上干净的味道,容成凤衣独有的味道。

那**的**,我爱极了他这个味道,我曾笑着对他说,再也不准他沾染宫廷和神殿的熏香,我喜欢他身体的香味。

那时候的他,恣意地占有着我,在我耳朵轻颤地答应着,从此之后不再熏染香料,只为我爱的那抹他的味道。

言犹在耳,劳燕已飞。再嗅到他身上干净的味道,不啻于天下间莫大的笑话和讽刺。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问,我也没有解释。

而他就继续抱着我,在房梁上窜跃着,终于一脚踏上了庭院的青石板,双手松开。

踩上地面,我微微地调息了下,发现那阻滞已经散去,我的真气又恢复了运转自如。

朝他点了个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他的手指了指后院一间看上去完好的房间,朝我点点头。

我脚下挪动,小心翼翼地靠近,先是张开灵识,的的确确听到了两道呼吸声。

一道,轻柔绵长,是武功好手。

一道,急促喘息,是属于**的。

看来这一次容成凤衣果然没有骗我。我慢慢地靠近房间旁,将身影隐藏在黑夜的阴暗处,顺着残破的窗口往里看去。

**靠在墙角边,呼吸有些乱,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我为他裹上的袍子,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风顺着残破的窗户灌入,每一次吹入,他的身体就瑟缩上一分。但这种瑟缩显然是身体自然的反应,他本人早已是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一名黑衣人站在**身边,眼睛不敢有半分离开,生怕对方有半点反抗的举动,看似冷静的外表下,我发现她的眼睛在几个呼吸间已经瞟向门口数次,放在腿边的手也是放开捏紧、再放开再捏紧。

她很急,非常急。

我计算着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再看着她搭在**肩头的左手,几次思量后,不敢冒然出手。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紧贴,我出手再快,她也能在将死前吐出内息,**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住一击。

想了想,我传声入**耳内,“**,你有办法将她引出来吗?或者只要离开你两步以上,我就能击杀她。”

话说完了,可是**没有半点反应,靠在那,似乎是昏了过去。

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埋伏着等机会,可是等下去,只怕机会没等来,我先等来了雅。

是冒险一搏,还是等待,现在是我要立即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我急,那黑衣人更急,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已经不太在意掌心下的**了。

“哇!”就在这个时候,**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下,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点点鲜艳溅落在地面上,寒梅绽放。

女子被惊了一跳,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的手艰难地抬起,鲜血顺着唇角流淌而下,滴落在胸前,声音虚弱无力,“药。”

“什么药?”女子低下头,想要探查他的病况。

就在女子低头时,**口更大一篷鲜血喷出,“噗!”

血色如雨,点点猩红,顿时喷了女子一头一脸,就连眼睛里,也被喷进了血。

女子脚下退了两步,双手擦上眼角,而**身体无力萎顿,蜷缩成一团。

在女子双手遮挡上眼睛的刹那,我手的“独活剑”无声出鞘,掠到了女子的身后。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快地转身面对着我,手也摸上腰间的剑。

也只是摸上了而已!

血痕,闪过她的颈项。人影,如木头般,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我快地扶上**的身体,“**,你怎么样?”

他抬起脸,凌乱的发丝后,是一张微笑的面庞,“我舌头疼。”

“不是病?”

“当然不是。”他还是那淡笑的表情,“刚才你让我引开她两步,我只能拼命咬舌头,含出两口血,再咬下去,舌头都要断了。”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的石头并没有彻底放下,“雅的人不知你身体状况,掳你的时候没伤你?”

武者抓人,是不会计算普通人与自己身体的差异,往往不经意就震伤了对方。健康人尚且不好受,何况**这种身体。

“没有。”他喘息着,“你来的挺快。”

我蹲下身体,将他背上了肩头,“现在我们要赶紧跑,不然雅马上就要到了。”

“嗯。”**在我肩膀上发出细细的应声。

我举步,正待行。

颈项间却觉得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正顺着我的颈项流进我的衣衫。

惊回头,看到自己肩头一大团红色,艳丽开放。

他无力耷拉在我的颈项旁,唇角红色滑下。

该死的!

他还是被伤了。

更该死的!

他居然骗我!!!

没病装病,有病装没病,这个倔强的少年,让我如何说他好?

骂,他似乎已经昏过去了。

打,只怕一巴掌就送他上西天了。

我能做的,只有赶紧走,回到客栈,看是否有解决之道。

我的脚匆匆踏出房门外,才一只脚出,我就飞快地缩了回来,慢慢地后退,后退,后退!

刚才,我在门外感受到了杀气,很浓的杀气。几十道,道道都指向破屋。

门外,熟悉的女人声音回荡着,“吟,我就知道你会送上门,这一次你只怕是再也跑不掉了。”

她不是在路上吗,怎么就到了?

还有门口那几十人的埋伏,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肩头上已然没有了知觉的**,心头默默地念着一个名字——容成凤衣!

我似乎,又被他骗了。

☆、救人,赌命

救人,赌命

可惜那个被我怨恨的人,此刻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反正我也跑不了了,若是看到他,只怕我第一个先杀了他,也算是不负自己了。

雅这次为了杀我也算是煞费苦心,几十人围着破院落,生怕我跑了似的,为了引我来,无所谓牺牲几个人。

“上次让你跑了,不会每一次你都那么好运的。”雅一挥手,无数火把亮了起来,簇簇的火苗跳动,印在她的眼,也是无边的火光。

深深的仇恨,倒让我不禁好笑,似乎被穿骨废武功街头凌虐的人不是我是她一样,这要嗜血剔骨的咬牙切齿,倒似我对不起她一样。

“是啊,要是再让我跑了,将来被人说不清楚谁是血脉正统就麻烦了。”我坏心地反击。

雅的脸上顿时闪过狠厉,脸上的肌肉抽搐跳动着,明明是同样的面孔,看在我的眼里,只觉得丑陋无比。

原来,我的脸也可以扭曲的这么难看的。

“我才是正统!”她努力地压制着不让自己咆哮,“当年你抢我族长之位,如今又胆敢放肆说什么自己是帝王之选,天族你不过是个被丢弃的野种,皇家你也是个被遗弃的垃圾,我才是真正的族长,我才是皇家的帝王!”

在四面楚歌之下,我也难得的逞口舌之快了,能看到雅被刺激到变色,也算是心里得到满足了。

“我没有说你不是帝王啊。”我呵呵笑着,“是百姓不信你,就像当初天族的子民不信你是族长一样。”

“你死了,信与不信,他们都必须臣服于我!”雅厉声叫着,“这一次,我绝不容你活着出去。”

“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我将**放下,让他靠着破败的墙壁,手的“独活剑”滑落,扬起在身前,“你恨了我一百年,我也和你斗了一百年,在你这么多人的围堵之下,雅你敢不敢和我单独一战?”

她眼神色变换着,冷笑连连。

“我知道你笑我是瓮之鳖,你不需要与我一战也能将我围斗至死,可是不杀我,你能解心头之恨?”

“我不需要!”她骄傲地扬起头。

“我还以为你会想亲手把我碎尸万段呢。”我满不在乎地开口。

“放心。”雅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会亲手把你碎尸万段的。”

“不能亲身服众者,不得人心。”我啧啧摇头,“难怪天意都不要你做族长,难怪‘泽兰’百姓都不信你是帝王,更难怪……”

我抬起手腕,手“独活剑”闪烁着月光,清寒冽冽,“难怪连它都不要你。”

雅咬着牙,似乎笃定了主意不再和我叫骂下去。

但我可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我诡异地笑着,“你知道吗,师傅故意隐瞒了天族所有人留给你参悟的玉璧,我已经参悟过了,证明先祖们也没选择你,而选择了我。”

这一句话,我看到她身边的“落葵”将士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们可以不信我的身份,但是不能不信天族先祖的选择,雅唯一能让他们屈服的是她前任族长的血脉和继位者,可我的这番话,让他们开始动摇了。

雅终于彻底疯狂,她身形一动,人影晃到我的面前,双目已通红,满满的杀气萦绕全身,“你胡说!”

“我有吗?”我笑盈盈的,仿佛此刻命悬一线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你敢说先祖的参悟玉璧,不是在你那圣泉之下?”

雅色变。

“要打开圣泉的封印,就要‘独活剑’,即便有‘独活剑’是否能参悟到玉璧武学,是要以血染玉璧,得到先祖灵气的承认,才有资格。我注定让你意外了,我的血,得到了天族先祖们的承认,参悟到了玉璧武学。”

“我不信!”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凄厉的嘶哑,脸上满满的不信。

“你废了我的武功,我什么情况你不是很清楚么,敢不敢试试?”我的话将她顶的死死的,“你若不敢,那就是成为我得到了玉璧武学,承认我得到了先祖的认可,将来他们可还会服你?你骗了他们百年,让天族分裂百年。”

“好。”雅的手扬了起来,“我就向所有人证明,谁是分裂天族的人,谁才是真正得到传承的族长。”

一阵掌风拍至,呼啸森冷,我的旋身,那掌风擦着脸颊而过,刮的我的肌肤生疼。

看来这段时间,雅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独活剑”幻化千万寒星,闪烁着无数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