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金黄的麦田,红红的高粱,野战的最佳场所啊!

这个时候你们俩玩什么深情对视眼神交流啊,就应该搂搂抱抱双双倒入草丛,撕来啃去,然后少儿不宜……

【永远活在作话里的开车】

【那些说什么深山老狼,英雄救美的都是怎么想的】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是坟场一日游……

是不是很浪漫……

☆、第二十六章

这个姿势并未持续太久, 书辞率先察觉不对, 悄悄把头低了下去。

沈怿松开她,将那只手背在身后,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紧。

气氛略显得有些尴尬, 她不自在的踮了踮脚,“那个……先走吧,万一一会儿我爹找过来就麻烦了。”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为了避免和言则他们撞上, 两人又回到芒草丛间, 沿着山道一路朝前。

沈怿在她前面开路,书辞跟在后面, 抬头便能瞧见他的背影,宽阔的背脊挺拔如松,耳边的青丝随风而动。

身侧是茂密的草丛,已漫过膝盖, 在春天和煦的暖阳下,像是洒了细碎的金粉,她走在其中, 忽而茫茫然的想起那日上元里在馄饨摊内听到的话。

“是挺像私奔的……”

她极其小声的,自言自语。

山上没有农田, 杂草更像发了疯似的生长。

书辞和沈怿走了一段才发现这附近竟是个坟场, 从山腰至山脚都有数不清的墓堆,只是大部分葬得很随意, 或是简陋,或是根本连个碑也没立。

如此地方, 即便春天生机盎然,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息,咋让回想起昨晚的经历,更让书辞觉得诡秘异常,特别邪门。

与她相比,沈怿镇定就得多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闲庭信步。

路是越走越迷,关键还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能够问一问的,书辞捏着包袱警惕的打量周围,就在此时,前面转角出现了一座荒冢。

说是荒冢也并不准确,因为坟堆周围有砖砌成的小房屋,用的还是白色大理石,瞧着很是讲究,墓前干干净净,似乎常有人打扫,周围种着几棵柏树,几株杨柳,都长得很旺盛。然而说他是荒坟也有原因,这样的坟茔,墓碑上竟一个字也没有,而且墓墙还被人凿出了个大洞,看上去十分萧索。

“这个墓倒是这附近最像样的了。”书辞驻足观看,“不过碑上怎么没有墓主人的名字?”

“这是无字碑。”沈怿从她身旁走出来,负手在后,打量这座坟茔。他是高高在上惯了,看什么都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墓主人要么是想效仿先人,是非功过,由后人来评;要么就是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看这四周的环境,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书辞正琢磨着他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环顾左右,冷不丁听见那坟茔旁传来沙沙的响声,茂盛的草丛内似有何物蠕动。

夜里的事历历在目,她当下如临大敌,疾步后退躲到沈怿背后,只胆战心惊地探了个头。

“怕什么。”他微侧了头,语气间满是无奈与包容,“青天白日,难不成会见鬼?”

“这地方阴气重得很。”书辞揪着他衣襟,仍咬着唇注视着草丛,“说不定有什么脏东西。”

话音刚落,那脏东西便慢条斯理地钻了出来。

定睛一看,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

对方抬头望了他们二人一眼,表情也淡淡的,提着一篓子的工具,埋头就开始修补那破了的洞。

想不到这里还会有守墓人,书辞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朝沈怿道:“看样子,昨晚上的风还挺大,连好好的墓墙都给吹倒了。”

他轻笑一声,刚欲开口,那老者忽然直起腰来:“这坟修得坚固,十多年了都没出过事,哪里是几阵风能吹得倒的。”

书辞正等他这句话,刚好能问下去:“那请问老伯,这墙是怎么坏的?”

提起这个,老人家面有愠色,冷冷哼道:“还能是怎么坏的,当然是遇上盗墓贼了!”

闻言,书辞和沈怿皆感到诧异。

“这儿……还会有盗墓的光顾?”

她不懂风水,但见此处荒凉无比,也不像是有什么王公贵族的大墓可令贼人垂涎的。

沈怿懒得拐弯抹角,比她直接得多,一针见血就问道:“这是谁的墓?”

老者一面蹲下身补墙,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梁秋危的墓。”

书辞没听过这个名字,倒是沈怿,瞬间拧起了眉:“大太监,梁秋危?”

老人家唇边含了抹笑,赞许地望向他,“不错,正是他,想不到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将这三个字在嘴里嚼了一遍,书辞才转过眼小声道:“那是谁?”

“梁秋危是从前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心腹,宫里面呼风唤雨,权势滔天的人,可以说是太监里的头把交椅。他姿容出色,相貌不俗,朝堂上曾有过他妖媚惑主的传言,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说完瞥了瞥她,“你那时估计才刚出生。”

这样的宫廷秘史她竟从未听说,不由问:“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后来又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沈怿缓缓道,“十五年前平阳长公主结交近臣,企图谋乱的事。”

这可以称之为是皇家的丑闻了,详细的书辞不得而知,只明白个大概。

长公主是先帝的姐姐,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而且她精通诗文,足智多谋,自小在才学上就有过人之处。十五岁及笄,嫁了个驸马也是人中之龙,夫妻相处很是和睦。然而好景不长,驸马暴病身故,在那以后她整个人就性情大变,暴戾不仁,甚至一度想仿唐朝武后,执掌大权。结果野心暴露,被先帝一杯毒酒赐死了。

“谋逆是大案,不少人牵扯其中。”沈怿伸手摁在那墓碑上,淡淡道。“当年不可一世的梁秋危,也是这‘近臣’之一。最后还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留了个全尸,不过我没想到,他在这儿竟然有座坟。”

老人家边听边干活儿,听到此处,似笑非笑地颔了颔首:“瞧公子的年龄,当年应该也就八九岁吧。”

沈怿也不否认:“不错,的确才八岁。”

“你对这个倒是记得清楚。”

他淡笑:“此乃天下大事,晚辈自然有印象。”

“十五年了……”书辞在旁喃喃自语,“这么说,您老人家是给他守墓的?”

老者摇摇头:“他没让我替他守,我也不屑做他的守墓人,只是早些年有过一点交情。”他手上停了停,冲着虚里叹了口气,“难得人死后葬在此处,离我家甚近,所以得空就来看看。”

说完言语间带了点同情,“他们做太监的也是可怜,活着的时候卑躬屈膝,低声下气,死了又是孤家寡人,连个来祭拜的都没有。”

这么一想,是挺悲惨的。

有钱有权的太监能买媳妇,置公馆,可终究不是正常男人,讨到的老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说出去面上无光,埋进土里就更不会来扫墓了。

梁秋危是个厉害的太监,也无怪乎他有些值钱的陪葬。书辞不免好奇:“那丢了什么物件?”

老者说不清楚,“盒子里装着的,估摸是个玉吧。他的东西,我从没碰过。”

东拉西扯,好不容易碰到个活人,聊的尽是些废话。

沈怿颦起眉,垂眸对她使眼色,似有不满,两人干瞪了一会儿,书辞才开口道。

“老伯,您知道南山镇怎么走么?”

“南山镇?”老人家拎着铲子,狐疑地看她,“南山镇离这儿远着呢,你们去南山镇,怎么跑深山里头来了。”

沈怿淡淡地挑起眉毛。

书辞讪讪一笑。

迷路这种事,说出来也不算很丢人,老者补好了盗洞,站起来给他们指。

跨几条小溪,拐几个坡,过一座山,就能看见了。

西天取经啊!这么远?

看到沈怿明显不太友善的目光,也考虑到两人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她只得问:“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投宿歇脚的?”

“找不着方向了是吧?”老人家提起篮子,一副过来人地样子打量他们俩,“年轻人啊,就是毛毛躁躁的……走吧,来都来了,去我家吃个中饭。”

他绕过他们,边走边道,“你们呐走反了,这方圆十里都没有镇子,只前面有个碗口村,小的很,客栈酒楼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没关系的。”书辞倒很有精神,悄悄去拉沈怿,“一起去。”

知道她并非是真的要去什么南山镇,更多的是想出来散散心而已。

忙了几天虽心有无奈,他倒也随她折腾。

山村离此处果然不远,没走几步便到了,低矮的茅屋沿着山谷蔓延,坡上有挑着柴的樵夫,田里有埋头耕种的农户,整个村庄弥漫着一种淳朴而宁静的气息。

老人家姓刘,一个人住,家里很是冷清,一顿带着大山风情的素菜吃完,刘大爷收拾出一间空房,让给沈怿。

书辞忙道:“我的房间我自己整理就好。”

“你的住处不在这儿。”刘大爷把被子铺好,转头看她,言语间竟有几分责备,“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和个大男人单独相处,成何体统。”

她侧过身,偷偷吐了吐舌头。

沈怿正靠在一边儿,双手抱胸,唇边含着淡笑。

刘大爷调头过来,紧接着就冲他道:“还笑呢,你也一样!”

“老人家给你铺床,你就干看着啊?也不懂得搭把手,歪在那边跟个没骨头的似的。”

沈怿:活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样教训他,沈怿不得不惊讶,竟不自觉就站直了。

书辞看得明白,忍不住偷笑。

然而刘大爷的嘴还没停下来,碎碎叨叨:“瞧你还比人家姑娘大好几岁的,多大个人了,半点不知分寸。你们俩若是小两口也就罢了,若要不是,你安的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呢?”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冷哼且鄙夷地看着沈怿。

后者不以为意地一笑:“哦?我安的什么心思?”

刘大爷皱了皱:“你肯定想白占人家便宜,还不打算负责。”

书辞立时挑起眉,并很怀疑地朝后退了一步。

沈怿瞧着她这个举动很是不悦:“你还真信?!”

他颦起眉:“我要想碰你,能留你到今天?”

刘大爷啧了声,“小孩子家家,出言不逊。”作势扬手就要打。

沈怿虽一直忍让,眼下也不会由着他出手,抬臂一挥挡在耳畔,却不料这老者的身形竟很矫健,手腕翻转游刃有余地朝他推去。

两人下盘纹丝不动,只拼掌法,眨眼间就过了数招,然而这招式的幅度又都不大,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有礼的在打太极。

碍于书辞在旁,不欲与他缠斗,刘大爷率先撤了力,只用手心摁住沈怿的胳膊,淡笑道:“年轻人,言语轻薄了也不好,这要是在我们村,可是得对姑娘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门房秦大爷的亲戚,守墓人刘大爷……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老王是独自一个人陪我辞浪迹天涯。

这种时候高远肯定在后面跟拍啊!

全程目睹自家老王撩妹的过程!

按老王痴汉的尿性,一定会让老高不停的偷拍等回去之后把相片洗出来天天挂在房里欣赏,顺便再设个手机屏保什么的

长公主的线出来了!

话说大家真的很火眼金睛啊,我记得之前长公主只出现在高远的一句话里,这你们都记得,实在是太令我意外了!

感动的啾咪一下!

☆、第二十七章

沈怿闻言一脸的不屑:“负责就负责, 我又不是娶不起。”

书辞底下悄悄拿脚踢了踢他:“你瞎说八道什么啊。”

“怎么?”对她这个反应略有不满, 沈怿转过眼,“觉得跟着我委屈你了?”

书辞想都没想就点头:“当然委屈我了!”

没料到她竟这样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沈怿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

刘大爷看好戏的样子在那儿呐呐呐了半天:“瞧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

见他俩一个鼻孔出气,沈怿睇了书辞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老头子哈哈一笑, 朝书辞道:“别理他, 走走走,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跟着他走下土埂, 老槐树边儿就是一间小院。

“这屋里住的是个寡妇,姓韦,家里面除了她和孩子没别人了。你是个女娃娃,我想着跟她挤一挤比较好, 免得遭人说闲话,是不?”

难为他这么细心,书辞不由感激地笑道:“还是您老人家想的周到。”

韦寡妇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然而常年的劳作使得皮肤有些粗糙黝黑,不过她那个小女儿却很可爱, 才四五岁的模样, 眼睛亮得出奇。

小孩子玩心大,加上平时少有人拜访, 牵着书辞去看她捡的小黄狗。

毕竟是城里来的姑娘,韦寡妇不敢怠慢, 足足将屋子打扫了两三遍。

“姐姐,你不用忙的。”

书辞抱着小韦走过来,“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好了。”

韦寡妇显得讪讪的:“我们这地方,想来你住不惯,怕是怠慢了。”

“不要紧,我不挑,到哪儿都能睡着。”

另一边儿,刘大爷回了家,洗了两根粗长的白萝卜,在灶台前呼哧呼哧的切着,鼻中还哼哼着曲儿。

沈怿靠在门上神色平淡地打量着他。

背后一双眼睛,盯久了刘大爷也感到不适,拎着菜刀侧过身,“怎么?你也想来试试?”

他并未回答,只似笑非笑地说道:“前辈功夫不错。”

“你也不差。”难得被人夸奖,刘大爷倒是应承得快,“彼此彼此。”

沈怿淡笑,冲他下半身努努嘴:“前辈这腿,是旧伤吧?”

“干嘛,想乘人之危呀。”刘大爷咧着嘴瞪他。

“不敢。”他这话,恭维得格外敷衍。

刘大爷轻哼一声,继续切菜,“你还别小看这伤,讲出来怕吓到你……这可是诏狱里走了一圈的结果。”

“哦?”沈怿这一个字,吐得百转千回。

“知道厉害了吧,当今天下进了诏狱还能活着出来的,没几个啦,小子。”

小小的山村竟也卧虎藏龙,果然不能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