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在你知道她想给你爹做妾,厌恶她,不觉她可怜了。为什么你之前就不能站在长生的立场上想想,又是凭着什么要求长生对梁颖宽容。因为梁颖是你表姨,代表胡家,她丢人胡家丢人,害得你也没脸,所以你觉得长生过分?”

这一席话委实太重,二姑娘经受不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哭起来,语无伦次的解释,“我不是,祖母,我没有,我没想这么多,我不是故意的,我…”

俞氏心头刺痛,怔怔地看着二姑娘跪在那儿呜呜咽咽的哭。

过了半响,孙妈妈见二姑娘哭的都要背过气去,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低声对俞氏道,“再哭下去,姑娘要哭坏身子了。”

俞氏方出声,“过会儿长生过来,你向她道歉。”

二姑娘哭声一顿,哽咽,“好,我会向五妹好好道歉的,”又急急抬头看着俞氏,膝行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哀求,“祖母,您原谅我好不好,我真不是故意的,昨晚我见表姨那模样,太可怜了,我没想这么多。祖母,我没这么坏!”

俞氏定定的看着她,“以后遇事三思而后行,设身处地为别人想一想,这个别人不是你喜欢谁就是谁。”

二姑娘徒然一抖,瞪大眼愕然的看着俞氏。

俞氏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二姑娘觉得自己那点藏在角落里不能为人知晓的秘密彷佛已经被俞氏看穿,煞那间褪尽了血色,她启了启唇。

俞氏悲不自胜,二丫头对长生有心结,之前她还能欺骗自己是她疑神疑鬼,现在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静默了好一会儿,俞氏开口,“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来,姐妹间小打小闹实属平常,可若是越了界,我再疼你也容不下。”

二姑娘浑身僵硬。

“还有书院,你也别再去了,姐妹们都在家里读书,你在外面也与她们生分了。”当年俞氏就不是很同意二姑娘去惊鸿书院,惊鸿书院是大周唯一一座女学,院长白云夫人是世族女,前朝有名的才女,丈夫更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后丈夫死于兵祸,白云夫人无儿无女,便收养了几个孤女解闷,不想随着这几个女孩才名的崛起,她声名远播,上门求教者犹如过江之鲫,白云夫人干脆用嫁妆开办了惊鸿书院,不以权势出身收学生,只考校才学,十数年经营下来,名声斐然。

多数人家以女孩儿在那里读书为荣,就是皇家也有女儿在里面求学,如东宫萧宝珠。

不过那是多数,总有那么一部分少数,如俞氏,她觉得白云夫人过于讲究才学了,追求名声。她不反对女子有才,但是过犹不及,否则就是本末倒置。

奈何二姑娘自己喜欢,千辛万苦考进去了,姜安和也赞同,俞氏便也应了。如今俞氏悔不当初,家里几个姑娘都好好,怎么就二丫头心思那么多呢。不可避免的,俞氏也有那种熊孩子家长的通病,我家孩子都是好的,不好是有人带坏了她。

“祖母~”二姑娘张了嘴就要哀求,可一对上俞氏的眼睛,求饶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这时候,一丫鬟掀起帘子进来禀报,“胡老夫人在外头求见。”

俞氏对二姑娘道,“你先下去吧。”

二姑娘抹了抹眼,站起身来,因为跪的太久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幸好被旁边的丫鬟搀住了。

俞氏悄悄松了一口气,继续冷着脸。

二姑娘偷望一眼,失望的低垂着脸告退。

与胡朱氏在门口相遇,胡朱氏一眼就发现她红肿的双眼,顿时惊了,“惠儿?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就要去抚她的脸。

二姑娘往后一躲,目光复杂的看着胡朱氏。

胡朱氏心里咯噔一响,“惠儿?”昨儿还好好的。

二姑娘草草行礼,抬脚就走,徒留惊疑不定的胡朱氏在原地。

胡朱氏入内,见了俞氏忍不住问,“我在外头遇上惠儿,她…”十分有技巧的停了。

俞氏扯了扯嘴角,“她知道原来她的粱表姨差点要成为她的姨娘,伤心坏了。”你们弄得我家宅不宁,我凭什么给你留面子,让你继续充好人。

胡朱氏勃然色变,愕然看着俞氏。

俞氏目光发凉,“粱姑娘正当妙龄,这府里老少爷们往来,要是出点什么,总归不美。我在葵花巷里有一别院,亲家带着她住过去,既避了嫌也方便过来看望外孙女,你觉如何?”

饶是胡朱氏都臊起来,窘迫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同时心里还升起一股怒气来,可人家是国公夫人,她一民妇又能奈她如何,“您好心好意招待我们,不想阿颖存了这等下作心思,我实在是没脸再留在京城了,今儿就是来和您辞行的。”

俞氏意味不明的叹了一声,“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

晚间请安,俞氏便宣布胡家要走和二姑娘退学的消息。

大姑娘和二姑娘神色微动,未置一词。

俞氏到底给二姑娘留了颜面,单独留了她和姜瑶光。

二姑娘面红耳赤,嗫嚅了半响才低声道,“五妹,我错了,上午我不该那么说你的。”

被留下的姜瑶光猜到点什么,可亲耳听二姑娘道歉,依旧觉得有点玄幻,细看蔫头蔫脑的二姑娘,看来是被俞氏教训的狠了,“二姐言重了,不过是姐妹间拌嘴,那里值当道歉了。”

俞氏打量姜瑶光神色,见她神色如常,一时之间倒真吃不准她心里想什么,可她心里就是没放下也是该得,只盼着二丫头日后懂事些,弥补了姐妹之情。

第54章 世事难料

临走之前,胡朱氏又去看了一通胡氏,胡氏少不得要问,“阿娘才待了几天,怎么就要走了!”又扭捏半天,“表妹,是不是留下了?”

纵使难以启齿,胡朱氏也咬着牙说了原委。

胡氏第一反应是快意,在她眼里,梁颖活脱脱就是个狐狸精,眼下狐狸精倒霉,她当然高兴。

胡朱氏瞧着胡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恼恨,“她打了阿颖的脸,何尝不也伤了你和外孙女们的脸面。惠儿替我们出头,挨了她好大一通排揎。惠儿还因此被你婆母责骂,哭的眼都肿了,这还不算,连书院都被停了。”

胡氏大惊失色,一叠声追问,“惠儿如何,她那么喜欢书院,母亲怎么这么狠心!”

胡朱氏看她哭哭啼啼又后悔去招惹她,不得不劝解。

胡氏渐渐止了泪,咬着牙恨声道,“死丫头仗着出身就目中无人,惠儿是她姐姐,她怎么敢…”

听着胡氏骂骂咧咧,胡朱氏并不制止,她心里也恼姜瑶光,一来她踩了胡家的脸,二来梁颖再有不是,也是她一手养大的,梁颖的自杀,怎不令胡朱氏惊惧,要没姜瑶光多嘴,她也不会责打,梁颖就不至于投缳。

过了会儿,胡氏止了声,胡朱氏言道,“你既然知道她嚣张,更该好好修身养性,争取早些回去,护着惠儿姐妹。你人在庄子里不能离开,可你该做的不能拉了,记得隔三差五打发人去请安,亲手做些针线活给你婆婆,女婿和外孙女们,尤其是四丫头那你更要上心。”

胡氏起先还一脸受教,听了最后一句,老大不乐意。

胡朱氏沉下声道,“你婆婆对你最大的芥蒂就是四丫头,你待她好一点,她必会释怀几分。她难道不是你亲生的,你拧巴个什么劲!”有时候她都要搞不懂这个女儿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死了儿子活了女儿是可惜,可是拿亲女儿当仇人叫什么事。若是她儿媳妇这样对她孙女,她也是要厌恶的。

“我恨不得没生她,要不然我儿怎么会死。”胡氏满脸怨恨。

胡朱氏目光一冷,抬手就是一巴掌。

直打的胡朱氏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胡朱氏。

胡朱氏盯着她的眼,冷声道,“颜姐儿是我养大的,你嫂子若是这么说颜姐儿,你信不信我能折腾死她!”

胡氏的嘴唇哆嗦着,吓得面无血色。

胡朱氏慢慢道,“你婆婆待四丫头的心也如是,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人前你得对她比大丫头,二丫头更好。早前我就劝过你,你不拿我的话当回事。现在我再和你说一遍,必须善待四丫头!”

胡氏受不住她那样的目光,瑟缩的垂下头,抽噎着应了一声。

“二丫头那回事。”

涉及心爱的小女儿,胡氏连忙抬头。

胡朱氏接着道,“之前到底还小,不定性,这几年最紧要,万不能叫她和大公子生分了。于这事,我也有心无力,还是要你这个当娘的上心,可你在这里,又能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得你早点回去才是正理。你表妹,哎,我们是没法安排人了,那你就让他们去安排,不管姜家答不答应,你时不时提出来,就是你的贤惠。”

纵使胡氏伤心欲绝,也觉无法反驳,是以更是泪如雨注,哭了半响才不情不愿的点头。

胡朱氏抿了抿嘴,郑重道,“二丫头身份到底差了点,想做正室怕是难,可做侧室却是绰绰有余,你劝着点,不要叫她转不过弯来。皇家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外头还讲个妻妾嫡庶,皇宫里头,宠爱,家世,子嗣才是真。

胡氏徒然瞪大了眼,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这怎么行,惠儿怎么能给人做小。”

“大公子前途无量!”胡朱氏的目光意味深长,“只要大公子对二丫头上心,一时的委屈算什么。若她再有造化生下儿子,姜氏阖族难道会不争。小时候我给你算了一卦,你是有后福的,我原以为这福气是妻凭夫贵,原来是母凭女贵。”

胡氏为胡朱氏描绘的未来犹豫起来,但想起捧在手心里娇宠的女儿,“可,可惠儿——”猛地胡氏打了个旋音,“可大房还有个五丫头,长公主早年就存了心思。”

胡朱氏的脸倏地阴沉下来,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说清楚。”

胡家人走了,姜瑶光挺高兴、可二姑娘退学回家,镇国公府是专门辟了一个院子做学堂,所以上学的姑娘抬头不见低头见,区别就是在不同屋子里,然同一个院子啊,能遇不上吗?

两人经过梁颖那事一闹,面上说开了,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反正姜瑶光觉得还是有点尴尬的,看二姑娘,恩,差不离了。

淑阳郡主瞧她闷闷不乐,便道,“下个月就要给你种痘了,要拘在家里好一阵子。这几天正好你大哥先生归乡办事,他也得空,让他带你出去玩耍玩耍。”

姜瑶光蹦起来,扑过去搂着淑阳郡主的脖子晃悠,“真哒!”

“我骗你做甚?”淑阳郡主捏她鼻子,正巧,姜劭勤进来,便道,“你要没事,带她出去散散心,瞧把她憋得。”

姜瑶光巴巴的看着他,双眼亮晶晶,其中渴望一览无余。

姜劭勤忍笑,以拳抵唇,沉吟不语。

姜瑶光眼珠子一转,跑过去抢了丫鬟刚端上来的茶,殷勤的捧到姜劭勤面前,“大哥喝茶!”声音甜得像掺了蜜。

姜劭勤波澜不惊的看她一眼,并不伸手接。

姜瑶光嫣然一笑,掀开盖子吹了吹,殷殷切切的往他嘴边送,一脸的谄媚,“大哥慢点喝。”

姜劭勤终是绷不住,笑了起来,接过茶盏放到边上,“我要是不应,你还真打算把这刚沏好的滚茶往我嘴里送。”

姜瑶光一本正经,“哪能呢,我可舍不得。”

姜劭勤啧了一声,“这么小就会哄人,长大了还得了。”

“才不是呢,这是我的真心话。”姜瑶光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指指双眼,“你看我真诚的目光!”

“行了行了,你少在那作怪!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胡闹,叫人看去了,可不要笑话死了。”淑阳郡主忍俊不禁,嗔怪女儿。

姜瑶光不理她,继续用真诚的目光荼毒姜劭勤,正主在这儿呢。

姜劭勤揉了下她的脑袋,大发慈悲,“二十六我带你去天脊山转转可好,那里桃花开的正好,你倒是还没去过。”

姜瑶光立刻笑开了,“带上三姐成吗,三姐回京之后都没正儿八经出门玩过。”

“你倒是惦记三妹。”姜劭勤意有所指。

“我和三姐投缘嘛!”姜瑶光笑嘻嘻道,小姑娘爽利仗义,她挺喜欢的。

姜劭勤道,“本就是让你散心,你高兴就成。”

姜瑶光笑逐颜开,“大哥最好了!”

姜劭勤挑眉,“不带你出去玩,就不是最好了?”

姜瑶光脸一板,眼一瞪,“我是那样的人嘛!”

到了二十六,姜劭勤姜劭勉兄弟带着姜瑶光和三姑娘并一群随从出门,姜劭勋羡慕嫉妒恨的几乎要咬手绢,他在宫里上学不比姜劭勉容易请假。因为想玩所以请假,想想就知道宫里的大儒不可能放行,遂只能眼巴巴看着兄妹出门。

姜瑶光与三姑娘坐马车,到了郊外,直接打起了帘子,姜瑶光似模似样地向三姑娘介绍,“天脊山最出名就是山腰上有一座清泉寺,它后头有一眼泉水,名孝子泉,据说用它煮药,事半功倍。”这是她临时抱佛脚打听来的。

三姑娘惊奇,“真的假的,泉水有这么神奇?”

可能含有某种微量元素,或者被众口传颂之后的心理因素吧!姜瑶光哪知道,随口道,“大家都这么说,到时候咱们打一桶做饭,看是不是特别香一点。要是好,就带些回府。”淑阳郡主在天脊山上有一陪嫁山庄可歇脚,姜瑶光还从没去过呢。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房子多的住不过来,想起自己当年为一套房咬牙跺脚,真是不胜唏嘘。

三姑娘奇怪,“你叹什么气?”

原来是姜瑶光真的唏嘘了下,“啊,哦,我就是觉得我长这么大居然从来没去过天脊山!”

一直听着他们闲话的姜劭勤和姜劭勉对视一眼,皆是好笑,长这么大,是有多大!

到了山脚下马车步行,一路玩着上山,姜瑶光化身采花大盗摘了一捧桃花,“家里的都快谢了,我带回去插在阿娘屋里。”

姜劭勤含笑不语,怪道人说女儿家贴心。

走着走着,姜瑶光发现方向不对,上山时,姜劭勤给她指过别庄的位置,这不对啊,奇怪她就问了,反正是她亲大哥,客气啥,“我们不是要去别庄用膳?”

“去阿璟那!”姜劭勤道。

“咦,阿谨表哥也在这儿,小语是不是也在?”喊了六年阿谨表哥,潜意识里阿璟是阿谨。

姜劭勤纠正,“不是你郑家表哥是萧家表哥。”

姜瑶光挠挠脸,人家对她不错,她居然压根没想来,望了望天。

姜劭勤笑,“王府门人送来一筐气鼓鱼,阿璟邀我过去品尝,也是二十六,撞了日我便谢绝了。他听我们去的是天脊山,恰他今天也在山上,便邀我们过去用膳。”

姜瑶光仰了脸问,“不是听说他御前演练拔了头筹,入了禁军,陛下十分器重,挺忙的!”听她爹说的,语气颇赞赏。

“二舅公在山上调养。”姜劭勤道,武成王身体不大好。

姜瑶光唔了一声,原来如此。突然想起了什么,“气鼓鱼是什么?”没吃过啊,萧璟特意请姜劭勤过去,貌似挺难得的东西。

“这是江南一带的别称,《北山经》里注‘豚,言其味美也。侯夷,状其形丑也。烹调不当置人死,京城鲜见。他那有经验丰富的厨子在,不必担心。”

我去,就是河豚嘛!姜瑶光心驰神往起来,久闻大名,从没吃过,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

一行人到了武成王府别业,远远瞧见门口站着一人,身姿挺拔,不动如山。

姜瑶光近了前才琢磨出来,萧璟站姿像她爹,姜进自幼就被送进军营,几十年下来,无论是坐是站,都带着军人特有的挺拔。可萧璟才多大,怪不得姜进说他天生是从军的料。

姜劭勤上前,玩笑般道,“这般隆重,我倒要惶恐了。”

萧璟道,“左右无事,便出来看看。”

姜瑶光等上前见礼。

萧璟垂眼看着捧着几枝桃花玉雪可爱的姜瑶光,倒没什么旖念,反而略有点古怪。他印象最深的是眉眼凌厉气质雍容的姜皇后,如此一团孩子气的小瑶光,感觉十分新奇。

内心百转千回,倒不妨碍他待客,萧璟略一颔首,没错过她眉间疲乏,到底小姑娘体力不济,道,“到内院还有一段路,长生与三姑娘不妨坐软轿。”

姜瑶光的确有点累,玩的时候不觉,歇下来疲惫感加倍,遂道谢,“谢谢表哥。”附送一枚笑脸。

姜劭勤笑道,“还是你心细。”

萧璟勾了勾唇不说话。

众人先去向武成王请安,明知他老人家在,没有不去问候的道理。

武成王见到小辈亦是十分开怀,尤其是在姜瑶光送了他两枝桃花后,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一脸孺慕的说,“看着这几枝桃花好,摘了送给舅公把玩,您喜欢吗?”

姜劭勤瞅一眼妹妹,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武成王能不喜欢吗?武成王笑容满面地接过外甥孙女的礼物,煞有介事的端详了会儿,“长生摘的这几枝疏密有度,果然好。”

姜瑶光笑的眉眼弯弯,“您喜欢就好。”

武成王不由笑,揉揉小姑娘的脑袋,温声道,“长生真乖!”又问,“山上可好玩?”

姜瑶光脆声回答,“好玩极了,满山桃花一眼都望不到头,不像家里再大的园子也就那么点儿地,走几圈就没了,林子里还有许多野物出没,虽不亲近人可竟也不怕人。”

“山上规矩,春天的动物揣着崽子,不能打。这些小东西机灵,久了也知道这规矩了。”

“怪不得了。”

一老一少说的欢,直到仆从回禀午膳准备好了。

武成王道,“我在吃药,诸多忌口就不与你们一道用膳了。”转头吩咐萧璟,“你好生招待他们。”自己在,小家伙们就放不开手脚了,遂他体贴的找了借口。

姜瑶光等也知道这就是个托辞,也不拂人好意,与武成王道别之后随着萧璟去客厅。

路上,三姑娘拉着姜瑶光走在后头,跟她咬耳朵,“你这表哥,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冰冰的。”其实她更想说阴郁,萧璟肤色较常人更白皙,五官英俊却沉默寡言,尤其那双眼睛,寒沁沁的,令人不敢直视。

姜瑶光望一眼和姜劭勤说着什么的萧璟,疑惑,“还好吧,表哥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其实人挺热心的,你看你的猫还是他送的呢,对吧。多接触几次,你就知道了。”

三姑娘摊摊手,心道,外冷内热还是外冷内冷,其实和我有什么关系。

走着路的萧璟察觉到后方视线,随意回头一望,就见两小姑娘交头接耳。

姜劭勤也回头,见了道,“小女孩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萧璟五官柔和了几分。

姜劭勤瞧他几眼,接着之前的话题,“你虽入了禁军,可也没必要停了无逸斋的课,授课的都是当世大儒,与你有利无弊。过几年再入禁军,以你年纪也不迟。”何况萧杞在里面,姜劭勤不排斥走捷径,事实证明和上位者关系融洽,的确更利于仕途,这就是世情。

萧璟薄唇微抿,眼下皇帝身体尚好,应不至于在明年驾崩,可他六十有五,寿数几何谁也不能保证。变数太多,未来一切都有可能。再活一次,萧璟比谁都明白,什么都没握在手上的兵权有用。上辈子若不是他自己求死,凭他威望和兵马,萧柏又能耐他何。

继续在无逸斋上课,在他看来太过浪费时间,不如把这几年时间用来培养势力,积累人脉。武成王半生戎马,部下众多,当年武成王去的太早,后期为了整合祖父留下的势力,萧璟费了多少心血,就是如此还很是有一部分没能收拢。如今武成王还健在,萧璟岂会放过这大好时机。如今他年龄尚幼,反不会令人猜忌,更好行事。

就是皇帝,马背上打下的江山,然而硕果仅存的儿孙没一个继承了他的戎马威风,委实遗憾。他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皇帝的缺憾,听着皇帝和祖父的话头,皇帝有意让他挑起宗室大梁,令他辅佐萧杞。太强的宗室有损皇帝威仪,可太弱的宗室,会动摇整个皇族地位。他要做的就是把持好这个度,不让皇帝猜忌。

萧璟道,“我对经史子集不在行,留在无逸斋也是虚度光阴,早些学着办差,就当熬资历。况且祖父也为我请了一位西席,也不是全然把功课抛开。”

资历,姜劭勤咀嚼着二字,多少豪门勋贵千方百计给儿孙挂个虚职就是熬资历,便于日后升迁。若他不是走科举之路,如今身上也会挂一个虚职。二弟功课平平,父亲就有意这两年内给他走门路。

“倒是我想左了。”姜劭勤笑了笑。

到了客厅,面对一桌热气腾腾美食,姜瑶光心花怒放,虽然她在武成王那儿吃了些水果点心,可对于吃货来说,美食永远是不嫌多的。

入座之后,萧璟指着中间那一碗洁白如乳的鱼汤道,“厨子试吃过才送上来的。”这一行的规矩,倘使厨子手艺不到家,没处理好,先死的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