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居所,萧杞屏退左右,空旷的厅内,只剩下夫妻二人,聒噪的蝉鸣声,若有若无。

萧杞往方椅上一座,面如冰霜,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太子妃眉心一跳,捏紧了帕子,这一刻心念如电转,觑着萧杞的眼睛,斟字酌句道,“令牌丢了我怕被人耻笑,连这样重要的东西都保管不力,就没声张,只遣了人偷偷去寻。我是真的不知道,居然是母亲拿走的,更不知她会…”

“够了!”萧杞重重一拍扶手,压抑着怒气瞪着太子妃,“父皇给你留面子把大姑姑的质问压了下去,你就真把所有人当傻子糊弄了。任何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要不要我把人带过来当着你的面再审问一遍,为什么那些宫人这么听话陆宜安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不是很得意,那些人没把你供出来,那是因为,去审问他们的是父皇身边的杨公公,若是旁个,再看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当着叔祖和大姑姑的面,被人揭发你这个做太子妃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谋划重臣之女,你是觉得太子妃的位置太稳当了吗?”

光想想那一幕,萧杞就怒不可遏,他实在无法理解妻子的思维,在皇后怀孕的节骨眼上,她不夹着尾巴做人,还尽出幺蛾子得罪人。幸好杨公公算是半个他的人,把事情遮掩过去了。

他明白武成王府和镇国公府依旧怀疑太子妃,可他必须把太子妃摘出来,太子妃代表的是他是东宫,岂能留下被人攻讦的污点。

萧杞的话好似一个响雷在太子妃头顶炸裂,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做的事竟然都让萧杞知道了,她全身紧张得彷佛一块石头,唯有思维是还在动的。忽的她跪下,泪水潸然的泣声道,“…是…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了,然而我是真不知道宜安会这么做,我只以为他想见见姜姑娘,要亲自问一问,我不忍看着他为情所苦,才做了糊涂事。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宜安居然会…殿下,我也是大家子出身,岂会不知便是一切按照宜安的计划发生了,姜家更可能把女儿送庙里或远嫁。 ”

萧杞脸上出现犹疑之色,太子妃说的却有些道理。坏人名声逼娶适用于比自己门第低的情况,像这样门第相当甚至姜氏隐隐高一筹的局面,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见状,太子妃继续道,“固然,我这么做是有私心,我就这么个弟弟,在我眼里他千好万好,我抱着一丝奢望,若是姜姑娘被他的诚心感动,弟弟得偿所愿,殿下也能添一助力,”太子妃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萧杞,“皇后有孕,万一是位小皇子,就是中宫嫡子,父皇如此疼爱娘娘,娘娘还出自江氏,背靠泰平姑姑。我害怕啊!我想着娘家和姜家若成了姻亲,与殿下关系也能更近一筹。”

太子妃咬了咬唇,又道,“姜瑶惠是殿下幼年好友,她又对殿下有救命之恩,之前我没了孩儿心神混乱之下对她出手,大大的得罪了姜家。我便想,便想成了亲家后,也能与姜家冰释前嫌了。”

萧杞抠着扶手,怅然道,“宜修,我有些不敢相信你了。之前瑶惠的事后,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才多久,你又‘迫不得已’了。”

太子妃两颊的肌肉跳了跳,膝行到萧杞身前,抓着他的手道,“殿下,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错了。”

萧杞不为所动,只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看的太子妃心底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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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一百三三

当晚,太子妃便病了,伤心过度。胞弟殇,的确伤心。

翌日,泰平长公主打发长媳江氏过去探望,自个儿则去觐见皇帝。

坐在梳妆镜前整理仪容的泰平长公主,望着菱花镜的目光凝了凝,两鬓的白发都快藏不住了,岁月不饶人啊,再不拼一把,就要抱憾终身了。

皇帝听闻泰平长公主觐见,罕见的怔愣了下,昨天的事不是让他一无所觉,尤其是在身边人若有似无的提醒下,皇帝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

若皇后生子,他想让小儿子做贤王,然长姐还有其他人可能不怎么想。

泰平长公主入内后,拿了几桩政事禀皇帝,皇帝听得兴致缺缺,他所有心思都在‘家务事’上。等了会儿都不见泰平长公主提昨日之事,皇帝自己率先绷不住了,轻咳两声,开口,“阿杞仁孝,朕对他寄予厚望。”边说着边拿眼看着泰平长公主。

泰平长公主放下茶盏,正了神色,“陛下的意思,我明白。嫡长嫡长,自古都是先嫡后长。”

皇帝脸色猛地一白,嘴唇蠕动了两下,想说什么。

泰平长公主却是打断了他的话,“然而太子和未出世的小皇子年岁相差甚大,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年岁也不小了,主幼则国疑。”

皇帝提起来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要是长姐执意要立嫡,那他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极是极是!”皇帝连连点头。

不想泰平长公主忽的话锋一转,“可是…陛下一片慈父之心,太子却未必明白。”泰平长公主闭了闭眼,“自从皇后有孕,太子和太子妃汲汲钻营,为何?陛下难道不明白,他们已经把皇后府中胎儿视为劲敌。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昨日陆宜安设计姜家丫头,陆家人说少年慕艾,陛下就真的信了?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拉拢姜氏罢了!

东宫为了拉拢朝廷重臣无所不用其极,对小皇子的忌惮之心可见一斑!陛下觉得,日后东宫会如何对待小皇子?”

皇帝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退下去,情不自禁的往后挪了挪。

“我这年纪比陛下还大好些岁,说句不吉利的话,将来你我走后,就剩下皇后孤儿寡母,所依靠者唯有太子,可太子愿意庇佑嫡出的弟弟吗?”

皇帝靠在椅背上,忽然间觉得脊背发凉,他颤着声道,“阿杞万不会如此!”

泰平长公主垂了垂眼,“但愿如此!”三人成虎,何况太子的防备千真万确。

气氛正凝滞着,宫人蹑手蹑脚进来道,“老王爷求见。”

皇帝如蒙大赦,赶紧道,“还不请叔王进来。”

泰平长公主适时提出告辞,在武成王撞了个正面,停下行礼,武成王微颔首。

成王见皇帝神不守舍,便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了句。

皇帝踌躇片刻,胡乱敷衍过去,他潜意识里不想让老王叔知道太子的是非。东宫可刚得罪过他老人家。

武成王此来是讨赐婚圣旨的。

这是件喜事,皇帝露了笑脸,“方才还想着写了给叔王送去。”又道,“叔王好生着急。”

武成王捋着银白的胡须笑,“老臣盼着他成家都盼了小十年了。”

“眼下叔王可放心了,过几年孙媳妇给您生个曾孙子,您老人家就可享含孙弄怡之福之乐。”

叔侄俩说笑间,皇帝很痛快的写了圣旨,又命人即可送往。

宣旨的是皇帝身边的太总管杨公公,给了姜家十足的面子。

捧着圣旨的姜瑶光,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短短的十二个时辰内,她杀了人,她,还要嫁人了!

淑阳郡主见女儿模样心里咯噔一响,走进几步,柔声唤,“长生?”

姜瑶光闻声回过神来,见淑阳郡主面带忧色,笑起来,“阿娘,我就是觉得有点儿怪怪,这样就定亲了!”她低头看着精致的圣旨,指尖摩着上面的绣纹,慢慢道,“嫁给璟表哥挺好的。”她的那些要求,萧璟都能满足,他们还打小就认识,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萧璟待她好,嫁给旁人,哪个能像他这般对她掏心掏肺。

之前她瞻前顾后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如今被人推了过来,姜瑶光倒不尴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此想着,她便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来。

淑阳郡主见她笑容毫无勉强,拧成一团的眉毛舒展开来。婚事已成定局,那些什么病啊,狠啊,再去计较只能徒增烦恼。她也不打算告诉女儿这些有的没的,就盼着她能好好和萧璟过日子。不管怎么样,萧璟对女儿的心是真的,只要瑶光肯接受愿亲近,这两人的日子就差不了。

过了会儿相熟的人家纷纷前来贺喜,姜瑶光不得不陪着淑阳郡主出面应酬,不过这种场合她是可以低头装娇羞的。

她心里明白,眼前这些人满面笑容的赞金玉良缘,天生一对,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她。这种风月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吃亏的总是女儿家。可她们腹谤的再厉害又如何,没哪个会缺心眼到跑到她面前说三道四,毕竟她姓姜,将要嫁入武成王府。

好不容易应酬完人,姜瑶光不顾形象的揉了揉腮帮子,又扭了扭脖子,低头装娇羞也是门技术活,尤其是她这脖子,昨天那一下真疼!肯定是断掌!

姜家和武成王府大体都是喜气洋洋其乐融融的,其他好几处地就是乌云密布了。

“咣”一声声瓷器碎裂之声接连而起,碎片四溅。

其中指甲盖大的一片碎瓷飞到角落里,让缩在墙角的人忍不住吓得闭上眼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又快速消音。

这一声十分短促而轻微,夹杂在碎瓷声中更不算什么。

角落里的许蓁也是这么想的,她死死的捂着嘴,战战兢兢的抬眼看向暴怒的萧柏。不想直直撞入他赤红的眼底,骇的许蓁倒抽一口冷气,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大,大大杏眼中的恐惧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萧柏把手中的汝窑花瓶砸到墙上,清脆的碎裂声让他的绷得死死的神经得以放松了一瞬。

许蓁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尤其是在发现萧柏正一步一步走来,她双腿发软,啪的一下跪在碎瓷地上,瞬间疼痛从腿上一路涌来,顿时出了一声冷汗,脸色惨白。

萧柏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语调轻柔,“你说,姜瑶光十四岁时,皇帝把她赐婚与我。”

许蓁剧烈的颤抖起来,萧柏手指用力,她的脸因为疼痛而惨白,嘴也不受控住的张开。

“事实上呢,皇帝赐婚的是萧璟。”萧柏手上的力气越发大起来,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萧璟从小就照顾姜瑶光,可见上辈子两人肯定也暗通曲款,就像俞斯时和皇后,肯定是因此自己才会打压姜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不告诉我,看着我被蒙在鼓里,你是不是很得意。”

“不…”许蓁要否认,可她被掐着下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模糊的字眼。她是真的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她不愿意承认,可在几年前她就发现,这个世界不是她所熟知的世界,所以她轻易不敢再和萧柏说什么,就怕说错了挨罚。

这两年的逆境让萧柏越来越暴躁,尤其是静太妃过世之后,以前萧柏冲动急躁,静太妃会压制他安慰他,萧柏会慢慢的冷静下来,可静太妃死了。

这一年,他最爱的就是听着她诉说未来,可冷不丁他就会因为和现实有出入而震怒,往往最后倒霉的就是她,拳脚相交都是轻的。

这一年来的遭遇让许蓁怀疑,这样的萧柏真的有机会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地位吗?没有静太妃压制他的冲动,没有原太子妃穆氏的支持,也没了太子妃四个女儿的夫家帮衬…太子萧杞还活得好好的,皇后甚至有孕了。

疼痛让许蓁顾不上害怕,她忍不住伸手去掰扯萧柏的手,他实在是太用力了,许蓁都怀疑萧柏想就这样掐碎了她的下巴。

她后悔了,当年她不该好高骛远,如果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齐国公,除了几个嫡女外,父亲最疼她,在姜家她绝不会落到今天这种朝不保夕的下场。

萧柏冷眼看着她拼命挣扎,目光在她扭曲痛苦的脸上流连片刻,慢慢移到纤细的脖子上,只要在这个地方用力,不用多久,这个女人就会死。

他所有的痛苦都拜这个女人所赐,她连预言都无法预言了,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许蓁见他眼底浮现杀意,骇的魂飞魄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重重一脚踹在萧柏胯间。

萧柏脸色都变了,骤然放手。

脱离桎梏的许蓁无力的趴在地上剧烈颤抖,眼见萧柏额上青筋必现,一脸暴戾之色。

许蓁猛地冲向门口,手忙脚乱的去开门,好容易抽调插销,却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住。

许蓁骇然回头,便见缓过气来的萧柏阴森森的靠近。许蓁一点一点的往旁边蹭,痛哭流涕的求饶,“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死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啊!”他的声音似哭似笑。

隔壁的兰香苑里,延熹郡王妃聂云澜心事重重的吃完了一碟子的酸梅。脑海里不由浮现自己撞到的场面,曾经她羡慕甚至嫉妒许蓁,恨不得她去死,然而在发现许蓁衣服底下浑身没一块好皮之后,只剩下同情和庆幸。

刚从外面回来的大丫鬟丁香在她耳边耳边耳语一番。

“她既然想跑,就帮她一把吧。”跑的不跑的了,就是她自己的命了!

聂云澜轻轻的压了压腹部,她月信晚了几天,胃口也不太好,怕是有了,就当是替未出世的孩子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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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一百三三

淑阳郡主端详女儿片刻后,吩咐,“把那猫儿眼的耳环和裴翠手镯拿来。”

姜瑶光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今天她戴了副珍珠耳环,没戴手饰,天色热,也没精神打扮。

“太轻省了些,你也是大姑娘了。”淑阳郡主心里加了一句,何况是和萧璟出去,两人赐了婚关系不比寻常。

姜瑶光嘀咕,“哪用这么麻烦的。”不过在捧着首饰的丫鬟走近时,乖乖由着她摘下珍珠,换上猫儿眼,又带上玉镯,大小正好,笑问,“阿娘这是专门给我打的?”

“做小的,便宜你了。”

姜瑶光笑嘻嘻凑过去道,“运气好,没办法!”说着还把手伸到淑阳郡主眼皮子底下,“好看吗?”

清亮夺目的绿镯戴在嫩白的皓腕上反倒失了颜色,淑阳郡主抬眼瞅着女儿花朵儿似的脸,“虽然今天日头小,可也别在外面耽搁的久了,你最是不禁晒的。”

姜瑶光点头,点完了才反应过来她娘话里有话,忍不住脸热了热。

瞧她模样,淑阳郡主点到即止,再不多言,又打量了一圈,水绿色长裙,清清爽爽,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能太过素净,显得不上心,可也不能太隆重了。

丫鬟打起帘子进来,喜气洋洋的禀报,“萧世子来了。”

萧璟入内后,先向淑阳郡主行礼,目光在姜瑶光身上一触即离。

姜瑶光又起身见过他,这是赐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姜瑶光忍不住觑他脸,却是正好望入他笑意融融的眼里,瑶光第一反应是飞快的收回目光。

萧璟不禁笑一了笑。

淑阳郡主与萧璟客套了几句,便让他们出门,圣旨都赐婚了,也没必要拘着他们。

女儿和准女婿一走,突觉清冷的淑阳郡主让人把孙子带过来,女儿被拐走了,丈夫被武成王请去喝茶,实则商量婚期,还好她有孙子。

出了门院外有一片枣红色的大马在等候,这是姜瑶光养了五年的宝马。瑶光给它起了个十分接地气的名儿——小枣,虽然已经一点也不小了。

小枣见了姜瑶光,蹬了蹬蹄子,喷了喷鼻子,亲昵的蹭蹭她的手。

姜瑶光欢喜的摩着它的长脑袋,好是一通安抚,她来了避暑山庄大半个月,却是一次都没带它出去跑过,无外乎小枣激动成这模样。

明明是一匹丰神俊朗的大马,却撒娇,萧璟看得十分碍眼,出声打断一人一马的久别重逢你侬我侬,“咱们走吧。”

姜瑶光伸手摸了摸小枣脖子上支愣着的一戳毛,应道,“好。”正在她打算翻身上马的瞬间,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姜瑶光下意识扭身避开,马上又尴尬的挠了挠脸,小心翼翼的瞅着萧璟。

萧璟心里好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瑶光更是不好意思,见他手还干巴巴的伸在那,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表哥是不是断掌?”

萧璟怔了下,忽的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由好笑,张开手掌伸到她眼前。

说完,姜瑶光就有苦了脸,发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惊了下,抬头,就见他一本正经的说,“你看看,是不是?”

姜瑶光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细细去看,一脸的果然如此,“就是!”

“怎么看出来?”萧璟问。

姜瑶光不自觉的靠过去,隔空虚点,“你看啊,你的生命线、智慧线、感情线三条线的起点相交,横贯手掌,看起来就像是这一条线把整个手掌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这就是断掌。”

手相理论,男儿断掌千斤两,女子断掌过房养。

姜瑶光看了看萧璟,起码在他身上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萧璟又问,“生命线,智慧线,感情线?哪一条是哪条,有说法在里头?”

姜瑶光道,“这条就是生命线指向中指基部这儿,这条是智慧线,这一条是感情线…”

萧璟垂眼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他手掌上方比划,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可他分明感觉到手心微微发痒,如同有一根羽毛在小心翼翼的挠,挠得他心也跟着痒起来。

他抬眼看看她,如今她是他的未婚妻了,行随心动,萧璟伸手就抓住她的手指,在姜瑶光惊愕的功夫,顺势包住她整只手,小小软软一团,萧璟不敢用力。

“璟表哥!”姜瑶光讷讷的喊了一声。

萧璟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又展开她的手掌,一手握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在她手掌上轻划,“这一条相学上叫地纹,这一条叫人纹。”说一句看一眼姜瑶光。

望着他含笑的双眼,姜瑶光涨红了脸,她居然被调戏了!登时狠狠抽回手,还不忘瞪他一眼,“你都知道,还问!”

萧璟任由她抽手,目光纵容的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逗你玩。”

姜瑶光,“…”这日子没法过了!明明以前什么都让着我的,这还没结婚呢,就原形毕露了!

萧璟唇角上挑,道,“我扶你上马.”

谢谢,我更想回去继续做死宅。

最终,姜瑶光还是上了马,自己爬上去的,她拒绝某人的帮忙。

萧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在马背上坐稳了,也翻身上门,一手牢牢拉着枣红马的缰绳。

失去了方向盘的姜瑶光颇为怨念的望了望他的手,忽尔一脸担心的开口,“有没有人说过,被表哥你打着会很疼?”

小姑娘的心思真难懂!甘之如饴的萧璟由衷想到,“没有。”

姜瑶光一脸我理解的开口,“他们肯定不好意思说。”

坐在马上的萧璟不说话了,默默等着她开口。

姜瑶光小声嘟囔,“要是我和你吵架,我肯定很惨。”

萧璟哭笑不得,“我们怎么会吵架?” 他哄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和她吵。

姜瑶光哼唧了一声,“那可说不准,岁月是把杀猪刀,指不定哪天就两看相厌了。”比方说才定婚,你就开始忽悠我了。

瞥见她嘴角偷偷上扬,萧璟无奈,遂道,“我再不逗你了。”

姜瑶光在心里悄悄比划了个胜利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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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的婆子喝了酒睡在罗汉上,鼾声震天,丫鬟们聚在外面打着叶子戏。许蓁吆喝了一声,没人理她。

当初她得宠时,谁敢这么对她,可现在,许蓁掀起衣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皮糙肉厚,这才几天就结痂了。

她必须得想办法逃,不逃只剩下一个死。她可以去找姜家人,齐国公没来,不过姜家长房和四房都来了。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姜家,血浓于水,他们一定会庇佑她的。

可是她该怎么逃呢!许蓁绝望的望着头顶的绡纱帐。

忽然之间,外面热闹起来,许蓁侧耳细听,王妃,有喜,发赏…有个丫鬟过去摇了摇嬷嬷,被一巴掌排开,嬷嬷翻了身继续睡。

“我就不去了,在这儿守着,总要有个人的。”

不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消失了,那留下的丫鬟走近,掀开帐子看了看,见许蓁醒了,不无怜悯,忙问,“姑娘可要什么?”

“我想喝粥。”

她犹豫了下,道,“奴婢去取,姑娘稍等。”

神情枯槁的许蓁淡淡的点了点。

待她一走,许蓁立时从床上爬起来,取下衣架上的披帛,蹑手蹑脚的靠近罗汉床,眼中浮现凶光。

姜家的男孩儿自小就要习武,其实女孩儿也是要的,许蓁上辈子就因为手无缚鸡之力吃了苦头,这辈子便十分上心。

她虽然受了伤,但是对付一个醉酒的老嬷嬷,一个毫无防备之心的丫鬟绰绰有余。

解决掉二人,自导自演了一出砸碗戏。守在院子外的侍从便见一刚才进去的丫鬟捧着一堆碎片,低着头哭哭啼啼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