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热闹的湖岸边突然一下便安静下来,大家纷纷退后,就连那老妇人都吓坏了,提起篮子连滚带爬的缩到了后面。

而陈家武馆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这位新上任的姐儿是想把这活计拿回去,连马德正身为捕头都不敢来,凭她也想插手这事?

“马德正都不敢这样说,你算那根葱?”陈忠平怒喝道。

庄柔好好的看着他说:“我家大人是荫德郡王,他总能算根葱了吧?”

陈忠平语塞了一下,便不输气度得吼道:“我家公子是京城四少之一的陈训庭,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儿!”

“京城四少中有小郡王楚夏吗?”庄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便好奇的问道。

小郡王那已经是纨绔中的佼佼者了,如果没在京城四少中的话,不就是说京城四少也算不上什么东西。太后娘娘的亲侄儿,连这种几个小铜钱的生意也做,真是丢人现眼的。

陈忠平得意的说道:“自然是没有!”

“果然没有,我家小郡王品德优良,又不缺银子,不会做这种鱼肉百姓赚几个铜钱的事。”庄柔随口便说道,太后的侄儿又如何,小郡王还是皇上的表弟呢,说到底也是一家亲戚。

她认真的问道:“还有什么能说服我,让你们继续鱼肉百姓的话,赶快说吧。如果没有,大家就别聚在这里,回去举石锁去吧。”

“马德正都不敢如此嚣张!知不知道上任县令是怎么回家种地的,就是因为太狂妄了!”陈忠平身旁一壮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伸手就推过来,别人不愿意打女人,他可最爱这口了。

尤其是女人的惨叫哀求声,听着就让他觉得全身舒爽。

见他的手向自己胸口推来,庄柔右手一拉,一道亮光闪过,那条手臂便啪得掉在了地上,壮汉顿时惨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

“黑牛!”陈忠平吼了起来,一看那手臂从手肘之上便被干净利落的砍掉了,血喷涌出来,不赶快止血他便会死了。他们赶快按住他,扯下布条绑住伤口上面,让血流得慢些,现在必须赶快送去医治才行!

而庄柔则提着佩刀面无表情的说道:“冒充公差鱼肉百姓,欺行霸市,还公然想袭击公差,现在的盗匪还真是猖狂啊。”

陈忠平怒喝道:“我们是陈府的家生子,你打杀我们就是和陈府作对!”

“那又如何,难道你们家那纨绔是豆湖县县令?或是豆湖盗匪?”庄柔满不在意的说道,“本来我已经好好的叫你们退钱保身了,却要逼我动用大昊律法,那现在谁也别走了,朝廷对待湖匪向来是不降便杀。”

“所以各位,你们是降啊还是不降?”她把刀提起来,刀尖对准了陈忠平。

陈忠平等人看着她只觉得遇到了神精病,只是收个保护费,竟然一言不合便动刀子。他们可是太后家的人,她胆敢真的杀!

庄柔却好像从他们眼中的怒火中,看穿了想法般说道:“别想拿太后老人家来压我,谁会为了几个娘家的下人收铜钱的事出头,还丢不起这个脸。”

“当然,不降的话,我不介意带着几个人头回去。反正是湖匪,抢的财物做为证据还在你们手上呢。”

第41章 白条子

陈忠平横行豆湖县这么久,哪里受过这种气,吼叫一声便挥着拳头扑上来。他们可都是练家子,平时除了鱼肉百姓,最常干的事就是摆弄武艺了。

那一身肌肉把衣服都给撑起来,让人一看就觉得危险,充满了威慑力。

庄柔也没犹豫,提刀便迎上去,对着他的裤腰便是一刀,裤带瞬间断开裤子滑落下来,直接把陈忠平给跘倒,整个人砰得便砸在了地上。

回手一刀,庄柔便把刀扎进了他的大腿中,看向了其它正打算跟在后头冲上来的人,目光这么一扫,大家便马上停住了。

而陈忠平痛苦的大喊了一声,大腿被扎穿的滋味可不好受,他痛得捏紧拳头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练一身肉有什么用,我又不和你们比拳头,找两副担架过来,你们把他俩抬到县衙去。”庄柔指使着剩下的人,然后猛的一拔刀,陈忠平又大叫了一声,血便喷了出来。

陈家武馆的人面面相觑,平时练武对打很多,但是这二话不说就动刀子的状况却是全没见过。全都没了主见,能做主的人就躺在地上,大腿上被捅了一刀呢。

庄柔也不客气,直接把刀放在了陈忠平的脖子边,无所谓的讲道:“湖匪头一个。”

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这家伙是肯定会割下来的,陈忠平只得大喊道:“等等!”

“嗯?”庄柔没收手,只是歪头斜着瞅了他一眼。

只见陈忠平挣扎着喊道:“我们跟你去衙门!”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位明显不讲道理,还有些神叨叨的,还不如去衙门里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小郡王也不会为难他们!

庄柔扁了扁嘴,不满的把刀收了回来,小声的嘀咕道:“真没意思。”

陈忠平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武馆的人马上过来给他止血,也有人跑去叫了大夫过来。见他们格外的忙碌,庄柔也不催促,把刀一收就靠在湖边树下等着。

周围百姓都惊恐的看着她,还好此时游船已经走远,最多能看到这里发生了打架,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看到这血淋淋的一片,肯定得吓坏好多人。

大家都不敢吭声,只觉得相比这个凶神恶煞的女应捕,平时作恶多端的陈家武馆,好像显得没这么坏了。

那些人最多打断你的腿,可这位是直接动刀子啊!

等他们把伤口简单包扎后,庄柔就催着陈家武馆的人抬起陈忠平他们,给搬回县衙中去。至于那一大半桶的铜钱,也被提着一起回去了。

陈家武馆的人敢怒不敢言,阴沉着脸很丢人的被驱赶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县衙去。但走到街上后,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见他们抬着陈忠平,身边还跟着豆湖县那个女应捕,便过来套起了近乎。

“陈爷,你们这是被人打了报官啊?”

“滚!”陈家武馆的人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也不看看他们是谁,被人打了谁还报官啊!

问话之人虽然被凶,但其它人看到他们被打成这样,竟然要到了报官的地步,肯定是踢到了硬骨头。纷纷悄悄的议论起来,还跟随着越说越开心了。

“我说这八成是得罪哪位王爷了,不然凭着他们的后台,能被人捅成这样?”

“不一定啊,也许是不认识他们的混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捅上去了,反正真去抓也逮不到人。”

“真是有好戏看了,连陈家武馆的人也敢得罪,他们的后台可大得很呢。说不定有人得丢官了,这皇后娘娘可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啊!”

“有后台也没用啊,还不是被捅成了这样,平时作恶多端,迟早有报应。”不知道是谁对他们不满,混在人群里面就诅咒道,听得陈家武馆的人一阵恼火。

要是平时他们肯定要把人抓出来的打个半死,但现在庄柔还一脸笑意的押着他们,只得先算了,以后再来寻刚才的话是谁说的。

庄柔一路都没说话,只要没人跑就行,有人跑那就真要切脑袋了。

一行人就这样被围观着到了县衙门口,却不想县衙门口早已经围了很多人,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堵在门口干嘛?”庄柔拉过一人便质问道,把衙门堵成这样成何体统!

那人看都没看她,甩手便继续伸长脖子挤在人群后面,大声得喊道:“我这里有十二两的欠条,是买的米粮!”

“这饭钱已经欠了四年了,只有区区八两,请大人先还我的!”

“我!我家就快倒闭了,这五两银子就等着买米下锅呢!”

庄柔惊讶的看着他们,这几十人都拿着些白条子,上面写了些字,听他们说话的内容,似乎是来讨债的。

她愣了愣回头看向陈家武馆的人,只见他们神色有些幸灾乐祸,便大声吼道:“陈家武馆在此,谁再敢闹全部打死!”

陈家武馆的名头在豆湖县可比县衙响亮多了,大家齐回头一看,就见果然是陈家武馆的人来了,而且个个脸色阴沉瞧着杀气腾腾的,众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唰得便往两边闪开了。

等定睛一看才发现,陈家武馆最坏的陈忠平竟然受了伤,被人抬了过来。而在他的后面,还有更讨厌的一位胳膊都断了一只,正脸色苍白的躺在担架上,已经昏迷过去了。

“这是谁干的啊,好大的胆子!”众人同样大吃一惊,在那悄悄的评论起来,听得陈家武馆的人更心烦了。

庄柔走在后面推了站在最后的人,“走呀,挡在这里干嘛,先进去。”她把陈家武馆的人带进去,刚进去后面讨债的人流一下又便门给堵住了。

马德正带着其它应捕,正忙得满头大汗,师爷坐在桌前脸色非常难看,他们只敢小心的伺候着。任谁也不会高兴,刚拿了两万两银子回来都还没捂热,便有无数人跑上门来讨债了。

从租赁费到饭钱,大大小小有几百张欠条,连厨娘的工钱都有拖欠。多到上千两,少到几两银子,最少的都欠了一年多,最长的那张都已经快十年了。

今日突然听说衙门有银子了,还被拉着招摇过市,只要手中有欠条的便全部跑了过来。就算是没欠条,也有些混在其中要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他们为了打官司给的银子,现在案子早输了多少年了,总得退银子了吧。

来要银子的人太多,把小郡王吓了一跳,他马上就带着侍卫跑了,只是让师爷把银子还了,天天都有人过来要银子多难看。

师爷负责拿白条发银子,马德正他们就要让大家一个个排队,可个个都不想排,就怕晚了银子花光,全都一窝蜂的往前挤,让他们维护得苦不堪言。

正忙得不可开交时,看到庄柔回来便喊道:“庄姐儿,那些来要债的女子就交给你了,我们连拖都不敢拖,她们全往前面钻呢!”

话才说完马德正便愣住了,看着那一群陈家武馆的人,怎么跑到衙门来了,他便不可思议得问道:“你们收保护费都收到县衙来了?”

没等陈家武馆的人说话,庄柔便说道:“捕头,这些是我抓到的湖匪,他们正在街上鱼肉百姓强抢钱财,所以我就把他们逮回来了,麻烦捕头把他们都关起来吧。”

整个豆湖县衙最干净良好的就是大牢,那就没关过几个人,就是小郡王来了才有了用处,关人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马德正和其它三名应捕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完全听不懂她的话,湖匪说的是陈家武馆的人?

“发什么愣,快点关起来呀!”庄柔见他们不动,皱了皱眉说道。

而师爷此时也被伸到面前的十几张白条子弄得措手不及,有几张都贴到他的脸上来了,他怒不可遏得嚷道:“马德正!”

马德正一个激灵,赶快驱赶起来,“全部往后站,排好队啊!”

可惜大家都不听他的,只想着银子会用光,都想早点换到银子。在他的大喊中越发的往前挤,后面的人也跟着往前,师爷都快被他们撕了。

“你们这些刁民,全部给我站好啊!”马德正急得跳脚,声音都喊哑了都没用。

庄柔看了他一眼,便走到了摆放在地上的陈忠平面前,对着他腿上包扎好的伤口狠狠的就踩了上去。

“啊!”陈忠平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弄得惨叫起来,那声响彻整个衙门,凄厉的声音吓得众人都是一顿,全部停下拥挤看过来。

“你们再挤,我就弄死陈家武馆的此人,他要是死了就是你们的原因,到时候有仇家寻上门去我们可不管。”庄柔抬起脚,就看到绷带上又渗透出大片的血迹出来,吓得百姓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官府的人他们不怕,可陈家武馆他们都怕,就怕害得他被弄死,这罪落在他们的头上,被害得家破人亡。

庄柔笑道:“还不排队站好,慢一点这些银子晚上就会出现在风月楼的姐儿桌上了。”

话音一落,那些来讨债的人便飞快的排起了队,半个吵闹的人都没有了。

而庄柔则满意得点点头说:“就是这样,到衙门来就得有个样子,不然叫你们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第42章 变天

县衙中排队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只是一个个伸长脖子无声的看着师爷,就像一群晒太阳的老龟。

银子在一点点的流失,大箱的白银换来了一堆白条子,瞧得马德正他们心都在流血,只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子,早知道就不声张了。

从来没还过债的他们,都忘了这衙门中可是欠了无数的债,之所以没人过来要帐,那是都已经要到麻木了。

但现在白条子不是最重要的事,陈家武馆才最麻烦,看着庄柔带回来的这群湖匪,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过来,马德正就想起当年被他们追得满街抱头鼠窜的日子。

他咽了一下口水,把庄柔拉到旁边问道:“庄姐儿,你把他们弄回来干嘛?赶快放掉吧!”

庄柔不解的说:“你还好意思问,向商贩和店铺收保护费,那不是我们应捕的事吗?怎么能让他们抢了去,你看才一天时间就收到这么多铜钱,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大半归到县衙中,其它的应捕就能分了。”

“跟着你们的那些衙役也可以分到钱,以后出去不用再可怜巴巴的,还有一群跟班护身。家里不也能有鱼有肉,给你家小子准备些银子,以后也好娶亲呀。”

马德正知道这才是正事,可看着陈家武馆的那些人,只觉得后背发虚汗,“可他们的后台比咱们大人都大,得罪了他们就得掉脑袋,上任大人就是被陈家弄走的呀。”

“像我这么个小捕头,无权无势的怎么敢和他们作对啊!”

庄柔看了他一眼,便对早盯着那半桶铜钱看了半天的刁一说道:“刁大哥,我们一起把人关进去,这些铜钱交七八成到衙中,剩下的便由我们几人分掉了。”

“真分啊?”刁一有些不信的问道,他可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就算只有二三成份也不得了了,几年都没拿到工食钱,都是家中娘子洗补衣服撑着,天天拿不到钱回家,膝盖都跪出老茧来了。

如果能每日都带些铜钱回家,这日子得有多大的改善啊!

吴仁药和牛大勇听闻就冲了过来,死死盯着庄柔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每天都可以分这些钱!”

“当然,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收入,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庄柔认真的说道。

“那好,我们马上把他们押进去!”两人确信之后便凶神恶煞的走了过去,硬着头皮驱赶起陈家武馆的人。

陈家武馆的人恶狠狠盯着他俩,边走边不服的威胁道:“你俩记着,这事可不会这么就算了!”

“我们可是应捕,有小郡王在…我们才不怕你们!”牛大勇和吴仁药虽然害怕,但还是看在钱的份上大声喊了起来,反正都得罪了,就不管那么多赶着他们就去牢里。

刁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想要分钱可就得干活。

庄柔看了马行正一眼,笑眯眯得说道:“捕头,你想得太多了,大家都过成这样了,你还担心什么命啊?”

“…”马德正难得严肃的看着她,考虑了半晌之后,终于心一横说道,“那就听庄姐儿的了!”

“听我的干嘛,我们要听的是大人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有事怪罪下来的,不是还有我吗?”庄柔大言不惭得说道。

有个肯背黑锅的也好,马德正便抱拳讲道:“大人让我走东我就不去西,我这就去把人押下去,这豆湖县我们要重新拿回来,给大人修缮出一个金碧辉煌的县衙出来!”

庄柔拍拍他的肩膀赞赏道:“马捕头能想通最好,就让我们一起跟着大人干,为他赴汤蹈火。”

“嗯!”马德正点点头,就转身扶着刀快步跑去,地牢的钥匙还在他这里呢。

师爷边赔付着银子,边抬头似笑非笑得看了看她,“陈家的武馆对大人来说不算什么,但陈家可是件麻烦事,你这点小铜板怕是不够吧。”

庄柔伸手抓了把铜钱,让它们从指缝中掉落下去,发出哗啦的声响,然后意味深长的说:“师爷,大人总不能所有事都让四位侍卫大哥去办吧,虽然我家不差银子,但也想自己赚点给哥哥买点礼物。”

“这可是好东西,大人喜欢白的,小的们有这黄的用用也好,至于值不值得拉拢人心,这便看大人自己了。”

她把最后一个铜板扔进桶中,晃晃头说:“小泥鳅能钻泥,大鱼可以横行于水,任何一种都有用处,师爷可不必说这么多。”

师爷摸着胡子,正想再说几句,桌前等着换白条子的人急了,便伸着白条喊道:“官爷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要是再不带银子回去,就连屋子也要被债主收走了!”

“行了,别说得这么可怜。”师爷看了眼庄柔,便没再理会她,继续去换银子去了。

等陈家武馆的人全部都关好,庄柔已经提着那桶钱在后院寻到他们,按规矩从里面分出了三成,给大家分了起来。

这次还没收完钱就把人抓了回来,所以钱并不多,但还是每人分到了二百文铜钱,马德正是捕头则分到了五百文。

好久没有摸到这么多铜钱了,几人激动的一直摸来摸去,穷酸得令人发指,看得庄柔都快瞧不下去了。

她摆摆手赶快说道:“你们先把钱拿回去,然后跟我去收接收那些店铺,他们付的银子才是大头。”

大家双眼发亮的看着她,如果真能把这些店铺接下来,那可就发大了。

“快去吧!”庄柔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的样子,赶快让他们去把钱交到家中。有了甜头家里的人一支持,便会和自己好好的干了,不然的话,光凭她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很快便回来了,一个个面色红润,和之前那种无助穷鬼两个样了,不止精神头不错,就连应捕的官威都带了些出来,瞧起来总算有点鱼肉百姓的作恶应捕样子。

庄柔叫上大家走在马德正的后面,带上绳索和棍棒,就去寻店铺了。

门口换银子的人已经大减,好多都美滋滋的拿着银子走了,庄柔正想和马德正商量一下,先去什么店铺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人正从衙门中捂着装银子的荷包走出来。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亮就伸手把人给挡了下来,“老人家请等等,这么巧啊,县衙欠了你多少银子?”

易钱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柳暗花明他的杀人案被发现是他人所为,所以就被无罪放了出来。

这回到店中重新接手,把不听话的人打发走,就听闻县衙有银子了,马上把前几年被拖欠的白条子拿了过来。总共有二百多两银子,这可是之前官员吃了半年多的饭欠下的,白条子都厚厚一叠了。

刚换好银子放在怀中打算出去,没想到就被人挡了下来,他上次脑袋差点就掉了,现在看到官差就怕得要死,顿时浑身一抖急忙抬头,看清挡自己的人便愣住了。

“是你,那个被关起来的小女孩!”易钱一看这不正是在牢中很讨嫌的那个女孩,竟然真是个应捕。

庄柔见他认出了自己,便开心的说道:“我早说过了,会帮你洗刷冤屈,你还不相信,现在知道是真的了吧。”

这件案子并没有公开,易钱只知道自己的案子有真凶,所以无罪放了出来。但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破的却完全不知道,现在被这么一问,便愣在了当场。

他往庄柔身后那些饥民般穿着破烂的应捕身上一看,马上就明白自己要说什么了,只见他拱拱手就陪笑着说:“这位官爷我认错人了,并不知道你们是谁,不妨碍各位办公,我先告辞了。”

“等等。”庄柔一下便挡在了他的前面,上下打量着他说:“你不承认记得我也行,但你家是开酒楼的,所以每月也要向官府中交一份例钱。现在提醒你们一下,过几日我们就会上门来收取,就不用让你们在百忙之中送上门了。”

果然是想骗银子!

易钱苦着脸说道:“官爷,怎么又要交例银,我们这不就要交两份了,小店哪里承担得起啊!”

“哪来的两份,陈家武馆那些湖匪已经被我们拿下,现在不用再向他们交银子,只要交到我们手上就行了。”庄柔严肃的讲道。

“啊?”易钱完全愣住了,陈家武馆的背景那可是很大,刚才陈忠平他们不是和别人打架被捅来报官的?

庄柔皱眉不耐烦的说:“啊什么啊,叫你准备就准备,他们收多少我们减两成,够便宜你们了。”

“这…”易钱哪里敢答应下来,要是给了这里,被陈家的人寻麻烦怎么办,只得结结巴巴的站在门口。

“马捕头,我们干脆就从对面开始,每家店铺都告知一下,让他们知道这豆湖县已经是个有律法的地方,不用再怕湖匪了!”庄柔向马德正提意道,怎么说人家也是捕头,是她的小上司。

马德正现在哪里有说话的权利,只能闷声的点头,“就按庄姐儿说的办。”

庄柔便一挥手说:“大家跟我走,收银子去!”

易钱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进对面的酒楼,赶快擦擦汗嘴中嘀咕着就往回赶,“这是要变天了,豆湖县要不安宁了!”

第43章 白说黑

庄柔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围着豆湖县走了一圈,把每家店铺都给告知,以后交钱都要交给他们,陈家武馆已经完蛋了。

但马德正他们之前的存在太过虚无,大家听了都没当回事,有些人还露出嘲讽的笑容,显然是觉得他们是自讨没趣,敢来抢陈家的东西。

本来几人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转了半圈被嘲讽的多了,信心便全部消失。又恢复了之前有气无力的样子,跟在庄柔身后半死不活的走着。

看着他们的样子,庄柔觉得不是办法,便打听了一下陈家武馆在什么地方,带着他们便去了。

马德正他们还以为去的是其它地方,全都低头跟着她,等到了门口一抬头,顿时就愣住了,这不是陈家武馆吗?

只见庄柔走到门口,一脚就把大门给踢开,对着里面喊道:“馆主在不在,出来说话,我们是豆湖县衙的应捕,你们窝藏的湖匪已经被全部抓了。”

大院中此时正有不少强壮的武夫,一个个提着家伙,正围着个面白唇红的斯文公子。大门猛的被踢开,他们全部凶神恶煞的看了过来,马德正他们一看全躲到了庄柔的背后,竟然说都不说一句就来踢馆了!

庄柔却指着院中的人便大声喝道:“住手!你们竟然胆敢绑架无辜肉票,还不赶快把那公子放开!”

武夫们愣了愣,全看向了中间那公子,然后猛的转过头来就作势要说话。

“闭嘴!”庄柔抢先吼了起来,抽刀便扑了过来,“公子不要怕,我马上来救你!”

马德正在后面一看大喊道:“姐儿!换棍子啊!”

“切!”庄柔把刀哗得插回刀鞘之中,反手就把铁棍拿了出来,对着那些武夫就打了上去。

那斯文公子整个人都僵住了,马上便被好几名武夫护住,挡在前面的则和庄柔打在了一起。

这些都是些壮汉,身上的肌肉和那些干苦活的不同,一个个很夸张的鼓起,用棍子打起来特别的有劲。不用像打其它人那样,总得控制一下力度,省得马上就死了。

庄柔把铁棍挥得飞起,啪啪啪击在那些武夫身上,打得他们滚了一地,捂住伤口不停的叫唤着。最先被打翻的是没带武器赤手空拳的人,其它的一看顿时把家伙都招呼上,又是长枪又是棍的,还有个占着力气大举起了个石锁。

“你们还站着干嘛,一定要保护好那位被绑架的公子,其它人交给我!”她回头狠狠看了马德正一眼,使劲甩了个眼色。

马德正愣了愣,牛大勇却抢先冲了出去,甩着一身的肥肉高喊道:“肉!吃肉!”

“老大,我需要钱,我娘的眼睛已经快不行了,再熬夜她真的要瞎了!”吴仁药咬着嘴唇忍了忍,喊了声便提着刀冲了出去,砍不砍是一回事,吓唬一下人总好。

最胆小的刁一看着马德正,却不敢直接上去,小便宜他有胆量占,但现在这种活他是万万不敢。现在这里最大的便是马德正,这可是捕头,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就看他了。

马德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看我干嘛!我们的任务是保护那名公子,不能让这些匪徒伤了他!”

刁一嘀咕道:“可那不就是陈家…”

“闭嘴!”马德正怎么也算老应捕了,马上便喝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不认识他,听见没有!”

“哦。”刁一呆滞的看着他,一时没想到里面包含的内容,但随即被马德正踢了一脚,让他滚去帮忙,两人便提着刀大叫着冲进陈家武馆。

陈训庭在豆湖县横行好几年了,今天刚听说自家武馆的人被县衙抓了,正准备带着人去县衙闹呢。小郡王又怎么样,大家都是纨绔,平时就应该好好相处,这抓他的人还拆台算什么回事。

可没想到,他这里还没过去寻麻烦,豆湖县衙的人到是杀上门来了,连句话都没让他们说就打了起来。

那女人太凶猛了,几下就把武夫们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拿着武器和她对打,那可就是动真格了。

陈家武馆的人虽然凶,但平时主要就是打拳,武器也是架子功夫,摆弄起来好看。现在提着长枪和刀迎上庄柔,却被她的气势给吓坏了。

见他们动了武器,她也把刀抽了出来,对着那些人就砍过去。一开始大家还想招架一下,可马上手臂或是大腿就被会她砍伤,后背更是砍得多,连屁股都会被捅几下。

他们有种感觉,只要她愿意,随时能直接砍掉他们的脑袋。

此时陈家武馆的人死活想不明白,怎么平时练的武功现在就没用了?

对方完全不按套路来,有时候明明一般人会闪开的情况,她却还要顶着硬上,把招式活生生给拆了,用的是什么招式也看不出来。

只知道此女人动作很快,招式都跟不上她,人家就已经打上来了。又准又猛只要挨一下保证就起不来,起来也只能再被捅几下。

一时之间,陈家武馆的人被庄柔打散,没被砍伤的人也拿着武器警惕的盯着她,做出防御的架势出来,只要庄柔一靠近,他们马上就往后退就这么僵持起来。

到是那公子此时已经被马德正他们护住,一个个拿着刀对着陈家武馆的人,摆出保护他的架势。

“你们想干嘛?马德正你别装不认识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训庭见自己的人没去找麻烦,就先被放倒了,气愤得骂道。

马德正背对着他不敢回头,嘴里面见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小人这种像狗屎般低下的人,怎么会认识您这样的贵人。能够保护贵人不受到伤害,是小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希望贵人可以福入东海,寿比南山才好!”

陈训庭烦躁的扁了扁嘴,他虽然喜欢被人拍马屁,可每次从这家伙嘴里面说出来的话,都无比的恶心。看着自己人被伤成这样,他更加的怒不可遏,“转过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小人不敢,小人不配看贵人,把贵人看坏了怎么办,小人的眼中有穷毒啊!”马德正死活不回头,现在要是承认知道他是谁,那可就是明知故犯了。

刚才庄柔直接打断他们的话,他已经搞清楚,就是要让陈训庭有苦说不出,哪里能说认识他。

陈训庭快被他气死了,拿着扇子指着他便骂道:“马德正!我是陈训庭,这里是我家的武馆,你还敢说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