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书方是个老实人,直接被庄柔这话弄得语塞了,只能傻乎乎的拱着手,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庄柔在州府门口用弓箭把田家人射成刺猬,这事早在洪州传开了。

她是不敢当街杀人,但她敢站在墙头上向百姓放箭,老幼妇孺都不放过。

给邰书方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嘲讽一句,只能唯唯诺诺的傻站在那,手脚都没地方摆了。

庄柔看着他的样子真是着急,这性子也太软了,便和他告辞,押着秦秋回衙门去。

这一路走回去,秦秋的手和脖子都在流血,死是死不了,可皮开肉绽血淋淋的样子,还是吓到了沿街的百姓。

走着走着,庄柔就发现路上人变少了,看到她押着人出现,路上的人便飞快的躲进屋中。有不懂事的孩童站在路边,也被不知哪里冲出来的妇人一把抱回屋中。

有时会传来孩童的哭声,当走近之时,便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喝斥,“别哭,庄典史来吃人了!”

往往只要说出这话,孩童哭闹的声音瞬间就会消失,空气中还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宁静。

庄柔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马德正他们不敢看她,这几天她的恶名已经扬遍洪州。现在还押着个血淋淋的人,手上还继续戴着那双沾着血的手套,简直比鬼还可怕。

秦秋也看着她,名声烂成这样的女人,也算是世间难得一见了。

突然,庄柔转过头瞧着他语气很不好的说道:“你瞧瞧,这些百姓被你们这些程一刀的余党,给吓成了什么样!”

“…”秦秋愣愣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了,这是什么!我在哪?

庄柔还气焰嚣张的指着他说:“要不是有我护着你,凭你们犯下的罪行,你早就被百姓用臭鸡蛋打死了!”

“官爷,他们怕的明明是你。”秦秋咬住嘴唇忍着笑,怕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只觉得这狗官太不像话了!

斜瞪了他一眼,庄柔冷笑道:“马捕头,回去之后把他洗干净了,刮子给我割掉,省得跑了通缉起来脸都看不清。”

这叫什么道理,秦秋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有强迫叫花子收拾干净的啊!

他硬是忍着痛插嘴道:“又不是强抢民女,你们也太奇怪了。”

马德正给他屁股上就是一脚,“废话这么多,看来你脖子的伤不重,很精神啊!那就给我走快点,少在这里装死!”

第150章 讨喜脸

一回到衙门,秦秋就被马德正带走,直接拖到水井边,打起水就泼到他身上。

秦秋抹了一把脸的水,无语的抬头看了看天,水把脖子伤口上干掉的血给冲开,他的脖子又继续开始出血。

他没想到,养了几个月的胡须,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剃掉。

翻墙走算了…

不过那双手套有点意思,不给她点亏吃吃,有点太便宜她了。秦秋想了想,还是没有逃,任马德正一桶桶的打水来泼到他身上。

看起来,更像是马德正在伺候他一般,光提水就累得够呛了。

庄柔坐在捕狱司中,喝着熬好的药,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赵大夫却依旧要她把剩下的药喝了。

酸苦发涩的药汤很不好喝,她边喝边看着站在旁边的林司狱,把最后一口药喝下后才说道:“林司狱,不是每次抓人过来,都是有钱的。”

“所以我的意思是那种叫花子还关进去干嘛,打一顿扔出去算了。”林司狱有些失望的说道。

庄柔好笑的说:“林司狱,你就别管了,下次我上街再帮你带个有钱人回来。真想抓人的话,什么借口找不出来。”

林司狱嘿嘿的笑了笑,这位庄典史现在可算是臭名昭著,真要在街上随便抓人回来,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看她这是想单独审那叫花子,林司狱找了个借口出去,走到门口时正好遇到马德正带着秦秋过来。他看着刚才在大门口见到的叫花子,刮了胡子之后的脸,莫名有些叹息,多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要饭了。

不过他又不好管闲事,摇摇头便离去了。

庄柔坐在厅中看着被带进来的秦秋,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身上不知穿着谁的旧衣服,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胡子还真的剃了。

“庄姐儿,人已经洗干净给你带来了。”马德正殷勤的说道。

庄柔愣了愣,随即没好气的说:“什么洗干净带来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马德正这时也发现不对,赶快假装打了自己一耳光陪笑道:“是小人嘴误说错了,挨打。”

“行了,你不去当太监真是浪费啊。”庄柔也受不了他偶尔太过度的拍马屁,简直让人叹为观之,很难一直承受。

秦秋站在旁边听着,觉得特别有意思,他抬起头玩世不恭的笑道:“这位女大人,你把小民抓来这里,不会是想劫个?”

庄柔抬眼瞧着他,微微一笑说道:“这洪州府后院中有个大美男,我还不至于劫你的色。不过你长的还真是…怎么说呢。”

刮掉胡子的秦秋长了张很清秀的脸,就像春天的风一般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大好。这张脸在老者之中能非常吃香,瞧着就是个单纯善良,品德优良有礼的自家小辈。

“你长的真老实。”庄柔在脑中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适合他的语言。

长的老实?

秦秋听了只想望天,用个清秀也比老实好多了吧,让熟人听到了得被嘲笑死。

“大人,我们真是老实的乞丐,并不是什么土匪,你抓我过来也只能凑个匪数。”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却只看出来是个站没站相的家伙。

庄柔提都没提程一刀的事,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堵艳红院是为了什么?”

秦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绷带,有些懒洋洋的说:“大人,我那之前有个叫花子,以前还是个读书人。因为路过此地,到这艳红院玩,被里面的一名姑娘骗光了所有银子。走投无路回不了家,又身染重病奄奄一息的在破棚子中躺了多日。”

“他只想再见那位姑娘一眼,在死前断了这份情缘,可这艳红院的人无情无义,死活不愿意相见,那兄弟就这样生病而亡。”

他掏了掏耳朵,很无所谓的说:“我们想把他落叶归根,但是大家都很穷,哪里有钱把他送回去。找到艳红院不是为了讹财,只是想把他送给那姑娘的银子要些回来,买口棺木运送他回家乡。”

这么惨的事,就算是堵门也是情有可原,为难个穷要饭的有什么意思。

庄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内情,那邰书方也没说呀,她皱了皱眉头说:“什么样的书生,竟然蠢成这样子,喜欢青楼里的姑娘也没什么,倒是给自己留点饭钱啊!能混到要饭这个地步,那得有多蠢。”

这种蠢货她半点也不想同情,脱掉手套敲着桌子说道:“青楼开在那进去就要收银子,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他把钱都给了里面的姑娘,那也是你情我愿的生意。”

“哪里有享受过姑娘,把钱花光了,又要求别人还钱的道理。”

庄柔想想说:“行了,我让艳红院给你们点银子,弄口棺材先放在义庄,托人回去给他家带个信不就行了。”

“大人,这不太好吧。”秦秋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又不是你爹,干嘛这么有孝心,他还有家人。这样你们就不用去堵艳红院的门,可以了吧?”庄柔才不管好不好,这些要饭的肯定是想用这个借口讹银子,不然个个装得大孝子一样。

她摆摆手说:“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走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艳红院门口,我可就不客气了,把你们全送去充军!”

“这样就可以走了?”秦秋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脖子上受的伤算怎么回事,这家伙做事也太乱来了。

进了衙门竟然不想走,这可让庄柔觉得奇怪了,不解的问道:“怎么,你要在这里过年?”

秦秋一般不生气,今天却有点不高兴了,他点点头,“好,我走。”说完他便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马德正看着抓回来的人,就这么问两句轻易的放了,不解的问道:“庄姐儿,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人放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没有油水,过会就是饭点,不赶走还得包饭。

但庄柔哪能这么说,她便故意神神秘秘的讲道:“此人不像乞丐,我放他离开是要钓出他背后的大鱼,抓他过来剃掉胡子,自然是要你看清他的脸。省得以后跑了,连个画像都画不出来。”

“姐儿英明!”马德正竖起大拇指就是一阵猛夸,“小人果然是目光短浅,看不出这层用意,这张脸小人会牢牢的记下,绝对不会让他逃脱。”

庄柔赶快摆摆手说:“马捕头,你快去忙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第151章 手段

秦秋出了衙门就回到城外,一个破烂的窝棚村,刚才逃跑的人全跑了回来,陪着笑说道:“老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老大,那狗官没有为难你吧?我们可担心死了!”

“这些狗官太不像话了,我们什么也没做,却把老大给抓走。伤成这样也不赔银子,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秦秋看了看他们,拔开众人走进了一间土屋,烂门一关,就把所有人关在了外面。

这烂土屋是这片算得上不错的房子了,虽然四面漏风,房顶还少了很多瓦片。遇到下雨天,那可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瀑布了。

但就是这种破屋子,也比周围的窝棚强上不知多少倍。

虽然屋子已经破的不行,光线照进来却只有部份地方是亮的,其它地方依旧处在阴影之中。

秦秋不喜欢阴暗,直接走到了晒进屋中的阳光下,看着屋子角落的破床,那上面有个人藏在阴影之中,身上盖着床黑烂的破被。

“我要走了。”他平静的说道。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晃悠悠的坐了起来,露出一张脏兮兮头发蓬乱的人影。此人有些不敢置信的说:“真…真的?”

秦秋嘴角一翘说道:“我说你怎么也读了这么多年书,还考取了童生。只不过是摔断了两条腿,就自甘堕落的当了乞丐头,现在连我说要走都不相信,早先的气势都没有了。”

“气势?”床上那人突然激动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秦秋要走了,他盼来了希望,一激动整个人就从床上掉了下来。

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他在地上缓慢的蠕动,向秦秋爬过来。

秦秋没有动,只是满脸无所谓的看着他,等人爬到了漏进来的阳光下,一张布满伤疤好像被鱼网袭击过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咬牙切齿怨恨的说道:“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变成这副样子!”

“哦,确实也是。想想你和我也无怨无恨,凭白无故就被我伤成这样,怨恨也是很正常。”秦秋抓了抓淋过水,却依旧乱七八糟的头发,从里面抽出了一根比头发粗不了多少的灰黑长线。

那人一看突然就满脸恐惧,吓得拼命想往门口爬去。

秦秋走到他的面前,手中的灰线一抖,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放心,我不会切断你的头,还要留着全尸送你回家乡呢。”

“救…”那人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前方,想要呼救,却大张着嘴没能再发出第二个字。

他的喉咙处多了条细细的血痕,呼吸之时就会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秦秋没有继续动手,只是手指一弹,那灰线便飞起来缠在了他的手指上。再往头发中抓了抓,灰线就消失了。

看也不看地上垂死的叫花子,秦秋从他的身上跨过去,直接走到门口把那破门打开。

刚才门口的叫花子早就散了,不是在墙边晒太阳抓跳蚤,就是绑紧裤腰带,灌一肚子凉水先撑着,等着饭点去讨口吃的。

他站在门口,抱着手说道:“张秀才死了。”

在这里死个人是很平常的事,更别说张秀才早已经躺床上好几个月,睡在那破被中动也不动。屋子中的味道比他们身上的臭味还难闻,谁都不想进去。

听说他死了,大家依旧没什么精神头,愣了愣便哦的应了一声,谁也不想站起来。

东西都没吃,谁有那个心情去抬尸,他那屋子这么臭,说不定身上都烂到生蛆了。

倒是有几个老乞丐,摇摇头很可惜的说:“叫了他这么久的秀才,总不能死了要立牌位时,还叫他秀才?我记得他说过,自己叫张耀祖。”

“总归是读过书的人,有他的指点,什么时候去挡着那些公子书生要钱,都不会空手而归。”

“对啊,大家还是起来把张秀才抬去埋了吧。怎么说也给大家当了这么久的老大,也没亏待过大家,就是这身体怎么差成这样,一病就起不来了。”老乞丐坐在地上,用讨饭棍在地上敲了敲,想叫些身体瞧着有力气的起来。

大家一个看着一个,谁都不肯起来带这个头,以前的老大死了有什么关系。他整天躺在床上不起来挺尸,不能带着大家去讨饭,早就已经是个废人了。

再说现在的老大还站在这里,打人那么痛,谁还去做这种事得罪他,这不是扎他眼嘛。

秦秋现在还用得着这些人,便说道:“衙门那女官,已经答应让艳红院拿出银子,给被他们羞辱过的张秀才治病。”

“不过,他没等到银子就过世了,这笔钱拿出一部份来买薄棺,送他落叶归根回家乡,其它的大家分了。”他的话如同给众人下了药,本来都坐在墙角边有气无力的人,瞬间都站了起来,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讨到鸡腿的光彩。

刚才还记着张秀才好的一个老头,兴奋的喊道:“老大,这张秀才家乡离这里也就坐船半日,何必还要送回去啊。这那边的乱葬岗挖个坑一埋,不是更省事。”

“对啊,他家人都死光了,送回去也没人啊!”大家都心疼银子,死人那里有活人重要,不如把钱都拿来大家分了。

秦秋不同意,他难得认真的讲回道理,“他家还有祖坟,要了一辈子饭,死了怎么也得回去。现在你们跟我去艳红院要银子,晚上买酒买肉给张秀长办丧事。”

一听这办丧事有肉和酒,叫花子们就不再纠结张秀长了,赶快簇拥着秦秋再去艳红院。

死在屋中的张耀祖,再没有人多看一眼。

庄柔当天就知道了此事,她早让马德正派人去和艳红院的人说过,只要给个一二十两银子,就可以把这些要饭的打发了。

邰书方可是不停的作揖感谢,以前他开到了二百两,那叫花子的头目都没答应。现在只用二三十两就可以解决,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说有个书生在艳红院花光了钱,最后要饭病死在街头的事,他根本就不记得这回事。但心里面还是有腹诽,哪有把花酒银子要回去的穷鬼。

在得知艳红院付了二十两银子,那秦秋也保证再也不来堵门后,庄柔松了口气,继续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乱贴乱画起来。

这可是她的计谋,等把图还好,艳红院就要发财了。

第152章 添香

庄柔画废了好几张纸,染了一手的墨汁,才把笔放下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拿起纸非常满意的点点头,“我真是了不起,竟然能够画的这么好。”

她自夸了一番,想了想便兴高采烈的带纸出门,找小郡王去了。

要是没事,庄柔实在是不想去找他,但这件事想想也只有他能给自己点意见,其它人都不太靠谱。

楚夏这几日可难得的没闲着,刚刚才打发掉一批人,现在半点公务都不想处理。虽然他平日也没办公务,但总得做个样子翻一翻公文,今天连翻的心情都没有了。

上次宋通判晕倒之后,就被庄柔口头上让他回家养病,大家都不知道这回事。只有宋通判的跟班记得,在宋通判醒来之后,便告知他被赶回家了。

宋通判一头零水,加上中暑和消渴症犯了,又急又慌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又一头晕了过去。

这回可好,他晕过去就几天没醒,还真让楚夏捡了个大便宜,真让他回家养病去了。

凭白空出个通判的位置出来,许多官吏便开始跑他的关系,想要做个代通判。在吏部派人继任之前,都可以一直代管通判之职。

更别说,这位知州大人可是有皇家的关系,说不定干的好让他觉得不错,不就会直接请吏部转正了。

这边人人都想抢位置,宋通判家人也急了,正好人也醒过来,只是太过虚弱还下不了床。这可比昏迷不醒还麻烦,床都下不来真得回家一直养病了。

所以宋通判的家人也是一箱箱礼物送过来,也不管这些东西凭他的俸禄买不买得起,反正就是哭着求着的送。

楚夏觉得很烦,他来洪州就知道这宋通判是个混吃等死的懒货。一府不容二懒,他非常讨厌宋通判,这洪州衙门中怎么能有除了他之外,第二个偷懒的人!

人人都不干活,那谁还来帮他做事,伺候他。

但他又有些不好拒绝,宋通判家连如花似玉的女儿都领来了,说要给他端茶倒水添个香。本来楚夏拒绝了,却没想到宋通判的女儿赖着就不走,自个就当上了丫环。

庄柔来到清风居时,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琴音传来,还有人在里面唱着曲。

她穿过影壁,一眼就看到楚夏坐在亭中乘凉,对面坐了个娇嫩的姑娘边弹琴边轻唱着,旁边还站了个小丫环。

“大热天的,竟然把女人给叫到衙门中,太不像话了。”想到全衙门的人都在干活,他却大白天的在这里享受,庄柔没好气的骂道。

她几步走到亭中,瞧着桌上又是水果又是放了冰块的解暑露,眼睛便斜瞅着楚夏说道:“大人,现在可是在当值中,你怎么就玩上了。再说大昊律中有一条,就是官员不得在衙门押妓,你怎么直接就把人叫来了?”

“想玩的话,等晚上再去寻这位姑娘不就行了。”庄柔不客气的说,凭什么就这家伙在这里轻闲,再说自己也有正事要找他,当然不能有闲杂人等在场。

楚夏抬头瞧着她便说:“嘘,听完这曲再说。”

这边误会无所谓,对面小丫环可受不了自家小姐被人说得这么难听,气呼呼的说道:“我家小姐可是通判家的千金,你这个粗俗的女子,竟然敢口出狂言!”

“通判之女?许通判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庄柔惊讶的看着此女,瞧起来正是十六上下待嫁之龄。那许元会也就三十多吧,这是中秀才前就成亲了呀。

小丫环气愤的一踩脚,“我们是宋家的人,这是我们家二小姐,你胡说什么!”

“这样啊…”庄柔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好奇的说道,“通判的官职低了,大长公主应该不会让你家小姐做郡王妃,侧妃可能都有点悬。”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了楚夏,“大人,你这是要纳人了?”

楚夏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吧,你以后负责保护宋二小姐的安危,给她做侍卫好了。”

庄柔瞬间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他,而那一直装没听见在弹琴,只是没再唱曲的宋二小姐,顿时手便停了下来,抬头惊喜的看着楚夏。

“民女…”她有些不安又兴奋的站起身,红着脸害羞的想说点什么,好让小郡王对她印象更好些。

不等她接着说下去,庄柔便冷着脸说道:“宋二小姐,虽说宋通判官职卑微,但好说也是名官员。你身为官家小姐,怎么能如此轻视自己。”

“轻松嫁入富贵家做个正妻,平日管管家罚罚妾室通房,生下的孩子也是嫡子。何必要听那些个眼中只有权钱的人,牺牲自己给个无知郡王做侍妾,请你别丢我们女人的脸好不好。”

宋二小姐的脸瞬间就白了,这种话别人也就是在背后说说,她竟然就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出来。

再说…

她看了楚夏一眼,能伺候小郡王这样的玉人,就算没有名份也是好的。

见她竟然还往楚夏身上看,庄柔抱着手不耐的说道:“看什么看,你要不是宋通判的女儿,我现在就把你踢出去。再说没看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州知大人办公之所,又不是他的软榻上,是闲杂人等可以来玩的吗?”

“到时候被御史在朝上,给郡王扣个惑乱大堂,有辱朝廷清名,强占官员子女,藐视律法的罪名出来。你是想看着大人死吗?”

楚夏本来还一脸的笑意,被她说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喂,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我才没有!”宋二小姐又气又急,只不过是些儿女私情,怎么会变成要看着郡王死了!

庄柔抬手一指门外,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抱着你的琴马上走,还好你有带丫环,不然还不知道你会对大人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来!”

“你太过分了!”小丫环平日也是个嘴利索的人,但说的也就是些寻常话,哪里懂得这么多当官的事情,被唬得讲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怕说多了被安上更多的罪行。

“赶快走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到。污了你的名声就算,要是让郡王闹出不好听的事,让大长公主知道,你们全家都得完蛋!”庄柔直接就搬出大长公主来吓人,看这些女人还敢不敢再来。

宋二小姐这回真是不敢再多说话,却楚楚可怜的看了楚夏一眼,眼中充满了哀怨,好像两人已经有过情缘似的。

楚夏赶快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

在庄柔防贼般的目光中,宋二小姐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丫环收好东西,抱着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清风居。

第153章 有种自己来

“大人,你要是有空勾搭深闺女子,那还不如把这东西看了!”庄柔回头看着一副无所谓的楚夏,啪的就把手中卷好的纸扔在了他面前。

楚夏满脸的嫌弃,端起冰粉吃起来,“我才不看,你每次来找我,都要扔一张纸在我面前,鬼才要看你写的那些东西,没一个是让我好过的。”

“难得休息一下,我还没听够琴音就被你打扰了,怎么有你这种没情趣的人。”他挑眉说道,“如果不是你,换成其它的女子,就刚才那赶人的劲,我都要以为是对我有意了。”

“嘿嘿。”庄柔表情怪怪的笑了两声,“这是两家青楼如何改建的图,但因为我不是男人,所以想让身经百战,京城有名的大纨绔子弟瞧瞧,品味能不能再提高些。”

楚夏不满的说道:“青楼又关你的什么事,你别整天搞事好不好。我堂堂一郡王,还要给青楼改建指点,也不看看他们配吗?破烂小店。”

庄柔笑了笑,“难不成大人的纨绔之名是假的,其实你根本就没去青楼浪荡过。想想也有可能,大长公主管的这么严,谁都不敢接待你吧。”

“…”楚夏放下冰粉,抬头似笑非笑的瞧着她,不服气的说,“拿来,让本王看看你那可笑的方子。”

还想改建青楼,不过是在本王的手上,才去了教坊司几天,就自以为能随便让青楼好起来?

没有精心教养出来的红牌,光修几间房子有什么用,又不是酒楼生意好,扩建多摆几张桌子。

他不屑的拿过纸展开来,打算瞅几眼好嘲弄她一番,但一瞧就离不开眼,竟然全给看完了。

把纸摆在旁边,楚夏斜眼打量着她,“你这皮子里面其实是个男人吧,而且还是特别会玩的那种?”

一听这话,庄柔便笑了起来,这意思是自己的主意不错,连他都惊叹佩服了。

“大人没什么可指点的了?”她决定给楚夏个面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楚夏不甘心的扫了她一眼,又把那纸给展开来,指着其中一处说道:“你想让花丽院走水的路子不错,这里没有温泉,露天池子最好少一点,热气很快就跑了。你考虑过柴禾费了没有?”

“我不相信她们有这么多钱来买柴烧,不管生意好不好,用柴都得赔到关门。”

庄柔没算过帐,她还没考虑到这方面来,只想到怎么让花丽院生意好起来。听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买柴的钱太多了,不过这只能怪洪州没温泉。

但要是有温泉的话,那有美人相陪的青楼浴所可就太多了,哪里还有什么特色。

她陪笑着请教道:“大人,那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柴禾的事,比如让客人自己背柴来?”

“什么!”楚夏震惊的看着她,“如此蠢的话你都说得出来,谁去青楼还背捆柴啊!”

庄柔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说要用的柴多吗?”

楚夏恨铁不成钢的拍着桌子说道:“真是个笨蛋,有种东西叫石煤,又便宜又耐烧,我告诉你在哪里买,让他们买去吧。”

“那东西不是说会死人,朝廷一直不让烧,现在又能挖了?”庄柔不解的说道。

石煤因为通风不好,总有人给毒死了,朝廷不让公开卖。据说是那些卖炭的人使了钱,让朝廷下了公文不准使用,不过因为价格便宜,所以穷人私下还是悄悄使用。

她觉得小郡王这样的人,用的肯定是顶级无烟无味的炭,竟然还能知道买石煤。一家青楼十二个时辰都在烧水的话,用量会非常大,不是私下偷偷买就承受得了。

而且容易被人去报官,一查一个准。

楚夏有些惊讶,总觉得她时不时的会暴露出点特别的地方,他歪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石煤的?十几天前皇上才下旨,要开尧山煤矿。向大昊境内所有人推行煤的用法,用它来代替工部上用的柴和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