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脸懵的样子,庄柔怕他误会自己爱吃猪头,便解释道:“猪头骨结实,我想拿它们来练一练,如果能一击就打把猪头骨打粉碎,这就算是练成了。”

“啊!”张屠夫总算是听懂了,吓得手上的猪肉都掉到了案板上,这是要把猪头当人头来打,练杀人啊!

见他终于明白了,庄柔便欣慰的说道:“听明白就好,也不枉费我特意解释给你听。记着明天送过来,可别忘了。”她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只剩张屠夫心慌慌的站在摊前回不过神来。

等庄柔走远了,他才缓过劲来,一个劲的拍着胸口,这位女官爷果然可怕。不过下次再遇到她行凶时,自己喊出猪头一事,也算是有点交情,可以在她手下逃过一劫吧。

这样一想,张屠夫又觉得赚到了,直接往衙门里送猪肉的,也不会让这位官爷记住,还是自己划算。

虽然学武没成功,但能定下两个猪头提升自己的实力,庄柔心情还是很不错。这认尸告示贴出去也没人来,她还得带着告示出去探查,干脆就早上打猪头,下午出去破案好了。

她刚回到衙门,马德正便急冲冲的迎了上来,“庄姐儿,京城送信来了,有你的家书!就在大人那里。”

“哥写信来了!”庄柔心中一喜,顿时满脸笑意飞快的往清风居跑去。算了算自己到这里才这么点时间,却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地方也太不吉利了。

庄柔心中暗喜,觉得肯定是哥哥想她了,真是让人拿他没有办法啊。

她一阵风似的跑进清风居,老远就喊道:“大人,我哥的信呢,在哪里!”

楚夏正坐在书案前,装作正在认真办公务的样子。花宇楼上位的特别快,身为随身书吏已经坐在清风居中,正拿着本书册,在绘声绘色的读着,“那妇人罗衫轻解,露出玉脂娇肤…”

正要讲到关键地方之时,庄柔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不顾两人受惊的目光,飞快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桌上有个不小的包袱。

她立马冲了过去,一把就抱起包袱,高兴的喊道:“肯定是这个,哥哥竟然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

楚夏不高兴的说道:“喂,你知不知礼数,进来也不通禀一声才行。”

“谁理你啊,别吵。”庄柔懒得理他,把包袱高高举过头顶,开心的转了一圈,才蹦蹦跳跳的跑到吃饭的圆桌前。把包袱放下,就急巴巴的打开来。

包袱里面有一封信,除此之外还有些衣物和一包包点心。

她拆开信仔细读起来,果然和在家里面一样,全是些叮嘱她要保重身体,别乱惹事,如果真的有闯了祸,便让荫德郡王背黑锅之类的事。

信中唠唠叨叨如老妈子般写了很多,怕她担心自己,庄学文也说了一下自己,除了要去宫中当两个时辰的伴读,日子过的和以前一样,叫她放心。

“真好…”庄柔看完信笑了笑,然后又再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入怀中。

楚夏斜眼瞧着她那样,哼了声说道:“只不过是自家哥哥写的信,瞧你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郎呢。”

庄柔现在心情格外好,不和他这种幼稚的人计较,只是挑挑眉得意的说:“情郎可以吃吗?哥哥还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全是京城中我最喜欢吃的!”

“不过你别想了,我什么也不会分给你吃的!”她一把抱住包袱,朝楚夏吐吐舌头,就想全抱着走掉。

楚夏恶从胆边生,看她要溜走了,立马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刚刚任命御马监秉笔太监冯惊水为掌印太监,统领拱卫亲军,保护皇上的安危。”

冯惊水?

庄柔站在门口眨眨眼睛,那个长的像个妖,又噬血的太监,还真是混的不错啊。她耸耸肩说道:“他升官关我什么事?”

“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据他身边的人传出来,他好像对你很有兴趣。”楚夏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谁乱传这种鬼话!”庄柔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宫女,还能和他对食啊!有种他就来,看我不一棍子打爆他的狗头!”说完她就抱着包袱跑掉了。

楚夏摸了摸鼻子,要不是花宇楼在这里,他真想告诉庄柔,让皇帝下决心任命冯惊水的就是庄学文。

真不知那时候,她会是副什么表情。

第170章 糖中有藏

庄柔把包袱抱回房,把零食全给折开来,先抓了把果干塞进嘴里,又吃了块花酥饼,突然发现一个小罐子。

“咦,搅搅糖?”她好奇的打开封口,发现里面是金黄色的麦芽糖,这东西吃起来可麻烦了,还得去寻两根小棍子才行。

手上不小心沾了点糖液,庄柔把手指含进嘴中舔了舔,刚想把麦芽糖盖起来,手便停住了。

她发现糖里面好像有东西,但有些看不清楚,罐子里面太暗了。

于是庄柔洗了洗手,把手指伸进去从里面夹出一个被蜡封住的小球。她下意识的往四下看了看,窗户大开着屋中并没有人。

她有些懵,庄学文可从来没给她弄过这种,肯定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于是,她便把手放在点心堆中,把蜡球给捏碎,里面掉出一块指甲大的石头。

“什么东西?”庄柔莫名其妙的拿起来它,仔细一看便认了出来,铁矿!

她完全搞不懂,哥哥把这么小的铁矿石放进蜡球中,这么小心的给自己是要干嘛?应该是想要自己帮忙做什么事,可这洪州根本就没有矿山啊!

洪州没什么特别的产出,种植也不出色,就是个平庸的州县,能保州里的百姓有饭吃就不错了。

如果能有铁矿,那可就不得了,最少也要比现在更加的繁华。铁矿只能朝廷派人开采,但矿工能找百姓,可以让闲散人群都有活干。

从官府手中放出来的铁锭,也是打造农具等物的主要材料,商路也会越来越多。

既然是哥哥想要的东西,那就帮他找找看好了,庄柔想了想把这小铁矿放进了荷包的夹层中,省得和碎银子混在了一起。

然后她便坐下,磕吧磕吧的吃起点心来,这都在路上跑两天了,有些再不吃就得坏掉。哥哥特意送来的东西,必须全部吃掉才行,坏了的话…就送给小郡王好了。

庄柔晚饭都没吃,一直坐在屋子里面啃点心,茶喝了几壶,差点甜到掉牙。多亏了那几壶茶水,不然她根本就吃不下去了。

“什么,她还在那吃点心,真是个缺心眼的家伙。”楚夏听萧然来禀报,庄柔吃了一天的点心,只觉得她是个蠢货。

想了想,他又嘀咕了一句,“怎么我就没妹妹,我娘应该再生一个才是。”

萧然在旁边冷不丁的开口道:“大人,他俩只是堂兄妹,你也有很多堂妹。”

楚夏顿时满脸的嫌弃,那些只想借着自己攀高枝的家伙,谁要她们做妹妹,“那些这么蠢,看到我连话都说不出来,有什么用啊。”

“大人,你把她也当妹妹不就行了。”花宇楼念完手中那本话本后就一直没吭声,他再风流也不想给别人念小黄书,现在终于想开口了。

然而从楚夏那瞅过来的眼神,充满了你是个蠢货的神情,“小花花啊,我比较想要长得和我一样可爱漂亮的妹妹,而不是她那种。”

花宇楼深有体会的点点头,补充道:“大人,能别叫我小花花吗?”

“不要。”楚夏宛然一笑,从书桌上又抽了本书扔了过来,“来来,再念这本听听。”

花宇楼接住书一看《东厢房秘事》,又是这种书。明明还是个雏,却有这么多的小黄书,难道平日都不看卷宗,就是在看这种东西吗?

而且里面写得也太假了,和真的完全不同,自己明明知道是什么样,却还要给他念这种假得不行的东西!

云凡啊云凡,我这次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在心中腹诽了半天,花宇楼拿着书吸了口气说道:“大人,不如晚上我们去水月阁走一趟,总不能光看这些话本吧。”

楚夏兴奋的坐直身子,“好啊!好啊!”

“大人,大长公主不让你去这种地方。”萧然却很扫兴的当头泼了盆冷水。

楚夏顿时垂头丧气的弯下腰,无精打采的用手撑着头说:“小花花,接着念吧。”

这叫什么事!

花宇楼实在是不想念这种东西了,他尝试着说:“大人,只要下面的人闭嘴,大长公主不可能知道你去过什么地方。”

“他不会闭嘴,一定会说的。”楚夏指着萧然便说道,“上次去了一回,什么也没干,就坐那刚喝了杯酒,听了半曲琴,那青楼就被砸了。”

“所有人被抓进大牢中折磨了一个来月,最后我求了请才放出来,再也没有任何一家店敢让我进去了。”

他抬起头满脸的无奈,“我总不能老是祸害别人,毕竟那些姑娘也是满有意思的,不好看着她们被活活打死呀。”

花宇楼无语的看着他,那大长公主竟然这么凶残,管儿子也管的太夸张了吧。

不过这招真灵,就算他敢去,人家也只会堵在门口下跪请他回去了。

“行,我再念一段,就先休息了吧。属下嘴干舌躁,快念不动了。”花宇楼只得拿起那话本,翻开第一页,上面配的那图画功巨差,简直辣他的眼睛。

“话说京城有一官女,美若天仙…”花宇楼那独特充满了魅力的声音,从清风居中传出来,连门口的守卫都听得入神了。

楚夏抿着嘴笑了笑,这花宇楼的声音念这小话本,还真是特别的适合啊。如此妙人,要是折断双腿,留在府中给自己专门念话本取乐的话,也满不错的。

可惜…

花宇楼正好抬眼,就瞧见楚夏露出一丝笑容,正瞧着他听的认真,眼神格外的单纯。他收回目光,盯着书上的字,实在是不能确定楚夏的底细。

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好了。

本来说好念一段今天便不再读了,吃过晚饭后,楚夏又把花宇楼叫过去,大晚上的拿出酒和更火辣的话本。

花宇楼觉得荫德郡王真是太可怜,这是被压抑成什么样了,借着醉意便又念了一晚上的小话本,吵得一墙之隔的庄柔还朝他们扔了几块石头。

等到了大清早,便换成了庄柔那边不断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这可把从不早起的楚夏给吵醒。问她又在做什么事时,杨清却禀报她正拿着铁棍砸猪头。

楚夏听得是莫名其妙,砸猪头?

过了会打砸的声音便消失了,他刚要接着睡,却又听到传来怪异的细微声。再派杨清去看了后,才得知她正戴着手套对着猪头乱抓,都弄出一盆猪头肉丝了。

“真是有毛病!”楚夏狠狠的骂了句,便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头,也不知是骂庄柔,还是骂自己自作孽送她那铁勾手套。

第171章 难案

庄柔把砸碎的猪头和猪头肉都交给了厨房,让大厨给大家加个菜。

大厨瞧着这砸得猪脑都全是碎骨,洗出来都费劲的猪头,只觉得头大,这要怎么吃啊!

而庄柔扔下猪头就走了,管它是拿去给犯人还是给杂役,她先去陈沐风那里转了一圈,才发现不知哪来了这么多书吏家的女儿,把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姑娘们全挽起手袖,想要伺候他的起居,在院子里面推推搡搡的只想把对方给挤出去。

“这也太夸张了吧!”庄柔站在门口根本就挤不进去,只能远远的看到刁一和吴仁药站在门口,挑妃子一般收了别人的银子,然后才让一位端着补汤的姑娘进去。

其它也给过银子的人便闹了起来,二人便大声喝道:“谁敢喧哗!陈少爷在里面养病,惊扰到他就别再来了!”

“大家都有机会,一个个的来,别抢。就算是补汤,陈少爷也得一口口的喝,全部挤上来他也喝不掉!”吴仁药不客气的骂道,看在他的丑和陈少爷的病上,大家给了个面子,渐渐安静下来。

但是谁也不肯离开,全眼巴巴的守在院中不离半步。指望着陈沐风吃的多拉的多,一会又要喝汤了。

庄柔一看这架势,顺着墙根就溜走了,她可不敢进去,不然涌来一群想给她当丫环,趁机去接近陈沐风的女人可就麻烦了。

这尚书府的吸引力还真是大,给个小少爷为妾做通房都这么多人想去,要是当个正妻还不得争到头破血流了。

她只能叫上牛大勇,带上几个杂役就出去办事了。

读书人最多的便是清雅园,但去那的穷书生太少,庄柔没去那边,而是去了黄花巷。那有好几家书坊,门口摆摊代人写字读信的穷书生很多,去那边问问才对。

来到黄花巷,就见到好多摊贩,花样非常多,取名代写信,帮读文书或是写契签。也有人专心只卖画和对联诗句,不像其它人还热情的招览几句,他们只是埋头写自己的,管你爱买不买。

长衫洗白发旧,能看得出来大家的生活都过的不好,也就是勉强保持读书人的风骨。

庄柔带着人找那些看着亲和点的书生就问起来,“请问,七个月前,也就是秋末后到现在,有你认识的人一直没出现吗?”

“没有。”摊主明明对刚才给孙子取名的大婶很客气,但看到庄柔一行人,马上就板起了脸。

这让庄柔有些莫名其妙,不懂自己干什么了,不是很客气了吗?

她便又换了个摊,还没开口说话,那摊主就很嫌弃的说:“我什么也不知道,请去别处吧。”

庄柔若有所思的抬头往四周一看。街上摆摊的书生都对她视而不见,整条街散发出股不欢迎她的气氛。

“哦…”这再看不出来,这里书生全部讨厌她,那就是傻了。庄柔看着这些书生,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是嫌自己是个女人却当了官,而且还不是个好官。

“圣贤书白读了,今天我记下了,以后你们这些家伙千万别求到我这里来。”她哼了一声,连他们的摊子都懒得砸,扔下狠话就带着人走了。

等她走掉后,一名专心致致埋头画画的书生,停笔抬头说道:“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我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却让这些小人来耀武扬威。”

“对,凭什么女人有当官,这简直就是羞耻我们!”其它的读书人很有同感的附和起来,这简直比捐官还让他们接受不了。

捐官也算是家中有些底,可以拿出来帮一把。也是他们没有钱,要是有的话,捐一个也没什么。

而女人当官,却是和他们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了。

牛大勇跟在庄柔身后,看她不太高兴,就跟上去问道:“庄姐儿,我们去把那几个穷酸书生的摊砸了,给你消消气。”

庄柔瞅了他一眼,“不用,他们可得在那干一辈子的,砸了不是断他们的饭碗。大人是要做百姓的衣食父母,怎么能看着这些人饿死,就让他们靠那个渡日到老好了。”

“姐儿骂的好,让他们一辈子中不了秀才,就算考上了也不会高中。”牛大勇呵呵呵的拍马屁股道,他好不容易跟马德正学了几句,有机会就想用用。

不过书生这里问不到的话,还能去哪里找,他好奇的问道:“庄姐儿,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庄柔抓抓头指着前头一家当铺说道:“当铺,穷得吃糠皮的家伙,肯定要当东西。好东西不会有,当的一定是些他很想赎回去的东西。”

她小时候见过那种小孩都快饿死,却还抱着一方砚台舍不得卖掉,嘴中念叨不停,疯疯癫癫的书生。

最后是被他娘子折断了两根手指,硬抢下来去当铺中当了,才勉强度过了那时的灾荒。

不过那读书人,在砚台被抢走时,便气得吐血而亡了。

“难道是玉器这种好东西?”牛大勇能想到最优雅配得上读书人的东西,便是玉了。

庄柔却摇摇头,边跨进那当铺边说:“画、书册和文房四宝这些。如果是孤本的话,他应该活活饿死也不会出手才对,真想卖的人,是不会等到吃糠时就会卖掉了。”

牛大勇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只觉得庄姐儿不愧哥哥是国子监的人,连她都知道这么多东西。

往当铺中一查,事情超出了庄柔的预料,光这一家当铺,超过七个月没人赎回去的文房四宝就多达上百件。

掌柜语气之中带着嘲讽,说他们总抱着东西犹犹豫豫万般舍不得,还一个劲的说不死当,可最后来赎回去的连一成都没有。

这么多读书人当心爱之物,根本就无从查出,死者到底有没有来当过东西。说不定那时家里除了破棉被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了。

庄柔站在当铺门口,觉得此案确实太棘手,干脆扔回给陈沐风,让他拖着伤带着满院子的女人去破案算了。

突然,她瞧见路边有两个叫花子,正蹲在路边乞讨,顿时有了主意。

“要饭的满城都是,给他们点钱让他们查人不就行了。就找上次那个秦秋,也算是熟人。”庄柔一拍手,就这么决定了。

第172章 老妇

庄柔知道要饭的都在城外,她带着人便找到了秦秋。他还没把棺木送走,但也不知是不是拿了银子手头松,竟然还搭了个简易的灵堂。

尸体盖了个破席子停在烂木板上,也不知在等什么,这都死多久了,还停什么头七啊。

秦秋有些意外她会自己找上门来,也不嫌脏臭的坐在灵堂草棚外面的地上,任那火辣辣的太阳晒着自己,抬头看着庄柔说道:“不知大人屈尊到这脏兮兮的地方有何贵干?”

“我来瞧瞧,还以为你送尸回家乡了,本想找你的跟班。既然你在就正好,我要找具无名尸的身份,你们到处跑消息广,帮我查一下好了,多少银子肯接?”庄柔直截了当的说道。

反正就是跑个腿的事,找谁都一样。

秦秋没有拒绝,随口就讲道:“先付十两,找到人后再付二十两。”反正都是些贪官,银子不要白不要。

“行。”庄柔本想掏张小钞给他,又想到要饭的拿着小钞去钱庄,人家也不可能换给他们呀。便掏了掏碎银子,凑了十两给他。

把银子揣怀中,秦秋伸手要了寻尸告示瞅了起来。

庄柔默默的注视着他,认识字那就不是愚蠢的老百姓了,破衣服下露出来的身体很健壮,精瘦有肉却不虚肿,是活肉而不是陈沐风那笨蛋的死肉。

秦秋突然抬眼看了过来,微微一笑玩世不恭的问道:“大人,可是要买面首?”

“手头紧买不起。”庄柔收回目光笑了笑,“看清楚了吧,三天内我就要知道他的身份。”

抖了抖手中的告示,秦秋不以为然的说道:“穷酸书生,常吃糠,独身一人,我马上就给你找一个过来。”

他对着旁边一个搓着老泥,眼巴巴瞧热闹的男子喊道:“二林,过去把那个什么,耳背的婆子叫来。就说找到她儿子了,让她来认认。”

庄柔一听忙说:“你这样随便拉个人过来认尸,那可不行,我是要查案子,又不是为了交差。”

秦秋无所谓的应道:“她确实是来找儿子的,也是个读书人,没什么冲突,说不定就是她儿子也不一定。”

“好吧,我就见一见,你可别想随便找个人打发我。”庄柔想想也行,反正不放过一个人就好了。

等了片刻,就见刚才那叫二林的汉子,扶着个颤颤抖抖个又脏又瘦的老太太走了过来。她边走边不停的问,“我儿子真找到了?”

二林大声说道:“没有,让你去认一认,是不是你儿子!”

“什么,没药?”老太太使劲摇摇头,“我不吃药,没讨到钱吃不起。”

这耳背得太严重了,二林靠近她的耳朵,几乎是用吼的喊道:“让你去认死人!有个死人老太太停住了,睁大眼睛看着他,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怎么就死了,肯定是被那恶妇害死的!在哪里,我儿子的尸体在哪里!”

庄柔眨了眨眼睛,觉得就算和那件案子没关系,这老太太最少也是儿子丢了。

二林扯着嗓子和她解释,吼得嗓子都哑了,那老太太却根本听不清楚,只是一个劲的吵着要儿子。

秦秋一看,马上起身打算走,他可不想应付这老太太,耳朵太背了,说话全靠吼。

他起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就停下来,侧头看着庄柔很随意的问道:“大人,那艳红院怎么一直关着门,我可没再去堵过,这事不会赖我吧?”

庄柔便说道:“不会,我只是帮他们出了个主意,想要把生意弄好点,过几天就会动工了。”

“动工,这是要重建房子?”秦秋好奇的问道。

这么关心别人干嘛,庄柔笑了笑,“修不起房子,只是挖挖院子整顿一下而已。可惜你们只肯乞讨,不然去做工还能赚点,现在已经找好工匠和苦力了。”

秦秋有些惊讶,但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往旁边去了,好远离那哭得不成人样的老太太。

庄柔也把头转过去看着那老人,就见她坐在地上不停的边哭边拍地,手上沾满了土,随即又在大腿上捶哭。

最后她往脸上一擦眼泪,搞得满脸的黄土和眼泪鼻涕,弄得又脏又恶心。

牛大勇看得胃口都没了,靠近庄柔低声说道:“庄姐儿,这样根本没办法问,不如走吧。”

他话才出口,那老太太就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抱着牛大勇的腿就哭道:“官爷!我儿子死的好惨,你要为民妇做主啊!”

“喂!”牛大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把她甩开,但又怕这老太婆受不得,动一脚她就丢了命。左右不是急的他大喊,“庄姐儿!救命啊!”

庄柔走过来拔出铁棍,蹲下后用铁棍撑住手,好好的盯着这个老太婆。

老太婆还在大哭,抱着牛大勇的腿不放手,明明看着路都快走不稳了,但手上的力气却特别的大,根本就甩不脱。

哭着哭着,老太婆感觉到股视线,虽然要饭的时候受到的厌恶眼神很多,但这种视线却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顺着视线转过头去,就看到一双半眯起来,如毒蛇般阴森森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老太婆一下就收了声,只是抱着牛大勇的大腿半点也不敢动,脸上充满了恐惧。

庄柔目光中透着杀意,见她安静下来,就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一句,你回答一句,敢乱哭乱说话,我就送你归西。”

老太婆此时耳朵不背了,马上使劲点点头,安静如鸡。

周围的叫花子和牛大勇都愣住了,不是耳背的老太婆吗?

对于这种胡搅乱缠的老人,庄柔见的可多了。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知道,自己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再闹就真弄死她!

“你真有个儿子是读书人?”她话语中没有半点情绪,冷漠的问道。

老太婆缩了一下肩膀,开口道:“有,还考取了童身,说来洪州找媳妇,就再也没回去了。”

“他多大年龄?”

“二十有五。”

“媳妇是洪州人?”

“娶个媳妇不知道是哪里人?”庄柔眼色再沉下去了几分。

老太婆突然直起身子,有些激动的说:“大人,我老婆子装疯卖傻这半年,就是为了怕被发现灭口啊!我儿媳是有一天到我家门口讨水喝的,给了水就不走了,跪着说是逃荒来的现在无处可去,愿意给我儿子做个暖床人。”

“我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好吃好穿的养着她,但她怀上胎后,有天出门便不见了。”

“找了两年都没找到人,去年我儿来洪州想拜个老师读书,却急冲冲的回家来收拾行李。说在洪州看到了我那媳妇儿和孙子,要把娘俩给带回去,那可是我家的孙子啊!”

老太婆又哭了起来,只是这回没有再大喊大叫,实实在在的悲痛不止,“那日离去后,我儿便失去了音信,我在家实在是熬不住了。只得来到洪州寻找他,人没找到,却流落街头以讨饭为生。”

她紧爬几步,抓着庄柔的衣襟喊道:“那儿媳,我不敢去找也不敢去认啊!”

庄柔盯着她的眼睛,然后站了起来,对远处墙角下对此事不感兴趣的秦秋说道:“喂,这老太婆我带走了,如果真是他儿子,银子必然不会欠你的。”

“大人,我明日要送那兄弟的尸首回家乡了,银子你就交给二林吧,他会分给众人买吃食。以后我们怕是难见面了,毕竟大人是官,我们只是要饭的。”秦秋露出牙齿笑道,咔嚓一下咬断了嘴里叼着的草茎。

庄柔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人的牙齿真白,在讨饭前的日子应该不错吧。

第173章 渣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