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装的,许多百姓还一路欢呼,而县令领着众官那是喜极而泣,还早已经准备好了财物粮食,说是百姓专门要捐出来做军资。

面对这极为狗腿,万事都替你想好的县令和满城百姓,周龙实在是找不到借口屠城,只得草草的派人接管了这座县城。

此时的京城,早已经知道了洪州出现叛乱的事,卫所带着流民造反,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自然有人把此事和早已经失踪多年的仁王连在一起,却被国舅一派反驳回去了。

他们主张招安议和,还心慈面善的表示老百姓只是日子过的太差了,食不果腹才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且对军士也不好,让他们没有出路,话里话外都在说是皇上无能没用,才造成了现在的叛乱。

而武将那边却是好久没打仗,不少人急需军功,纷纷站出来要求战而不是和。

两边吵得鸡飞狗跳,谁也说服不了谁。

皇上更是一言不发,只是感叹安王现在被困在洪州城中,还带着一大家子,不早日解决围城之事,这么大把年龄还得受活活饿死之罪。

那时,恐怕只有寻救援无力之人,给安王一家陪葬才能解太皇太后的悲戚之情了。

有了这话,太后寝宫外跪满了大臣,全是求太皇太后拿个主意救安王,是战还是和,全看她老人家的意思了。

庄学文很晚才从宫中出来,他并不太担忧洪州百姓的性命,上个月他们的人早已经去了各县,为此事想好了周全的保命之法。

只要不出现屠城一事,便不会太过伤民。不过真有必要时,这种牺牲也不可避免。

而洪州已经全权交给楚夏,会不会出现屠城,只能看他那边如何处理。庄学文也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皇上要和他商议国事,便留了饭,等庄学文回到家时,刘米赶快迎了上来,“少爷,今天来了一对兄妹,说是从洪州来,带着大小姐的书信。看他们没地方可去,我便暂时让他们住到隔壁阿桃婆婆家了。”

庄学文有些意外,他前几日就收到了莫左的飞鸽传书,说庄柔从他那跑了不知去向。回信庄学文已经送了过去,让莫左别管了。

现在又有人带书信过来,算算时间似乎就是她从莫左那离开后事。

他便说道:“你把他们叫到前厅来见我。”

刘米也想知道庄柔怎么样了,听说那边出了叛乱,兵荒马乱的小姐还是早点回来的好,“好的,少爷。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第484章 凶霸

李长亮和李云袖初到京城,没敢去郡王府,而是去了庄柔家,毕竟相比下来,这小门小户的好像要比较好接触。

像郡王府那种高门大户,感觉信在门口就会被截下来,根本不会往里送。

这阿桃婆婆独自一人居住,给两兄妹一人备了一间房,虽然有些旧但还算是干净。

心中有事,两人都还没睡,刘米就过来拍院门了。

听说庄柔的哥哥要见他们,李长亮本想自己去,想了想还是把妹妹带上了。把她留在这里不放心,还是一起过去好。

两人跟着刘米到了隔壁,进了前厅便见一男子坐在那,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儒雅之气,不用开口便觉得他的学识肯定很高。

“两位请坐,在下庄学文,是庄柔的哥哥,她没给两位添麻烦吧?”庄学文和颜悦色的说道。

李长亮赶快拱手道:“岂敢岂敢,庄大人侠义天下,不止一次救了我们俩兄妹的性命。如果不是庄大人提醒,我兄妹现在早被困在了洪州。”

庄学文微微一笑,“听说她带了书信?”

“这…也不是书信。”李长亮有些不好意思,从怀中拿出用油纸小心翼翼包好的信,双手交给了庄学文。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庄柔这学识气很重的哥哥,明明态度温和,却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不由自主的,总想对他恭敬。

心中不由得忐忑的猜测,虽然此处的房子不大,瞧着不像是达官贵人之所。但庄大人身为女子都当了这么大的官,她的哥哥想必也不会差。

这股不让人讨厌的压迫感,应该就是身居高位所带来的气势吧。

庄学文看了看信,果然是庄柔的字,原来是要帮此人寻个事做。这种只是小事而已,人既然来了那总得带点消息回来。

他便问了一下庄柔的行踪,李长亮把所知道的都一一道来,还有洪州现在的情况,就连自己家的事都没隐瞒,全给说了出来。

庄学文在收到莫左的信时,就猜到庄柔不会回来,而是留在洪州。楚夏如果硬要她留下,她那人肯定不会走,但不一定会非常卖命。

现在这样以为她好的名义,把她骗出去,那可就是勾到了她的要害。庄柔绝对会因为这事回去,还会更加的卖力办事。

她那人就是这样天真,容易上长得好看男人的套。

这个楚夏,可真没令人失望。

庄学文把信收起来,递还给了李长亮,“信你收好,小妹答应过的事,自然算数。你们先在京城找个地方落脚,等我安排好便会派人告知你们。”

“多谢公子。”李长亮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但人家满口就答应下来,肯定有自己的本事,不过等找个机会打听一下更不会冒犯对方。

他起身拱手告辞,此事已经说定,也不好再逗留在此打扰人休息。

“小妹,我们先回去吧。”他转身想叫上李云袖,却见她正悄悄的盯着庄学文看,完全没听到他的话。

李长亮一阵尴尬,赶快拉了李云袖一把,领着她急忙告辞了。这么大个姑娘盯着男子看个不停,像什么话!

等两人离开,庄学文洗漱一番熄灯睡下,刘米见少爷睡下便也回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院中没了动静,庄学文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穿上披风,掀开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后面露出一道小木门。他推门跨进去,画便盖下来挡住门,里面是条漆黑的暗道。

点燃放在墙洞中的一个烛台,他举着烛台走了百来步,便到了暗道的对面,那也有道门。

灭了灯推门而出,外面是间放满了货物的仓库。而这门则是做在柜子之中,上面钉了几层货架,摆了些就算掉落也没什么声响的布类货物。

庄学文出来后把门推了回去,看起来只是个普通摆了货物的柜子,一点也瞧不出来是个暗道的门。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仓库,不管是店中还在忙的伙计,还是掌柜都像没看到他一般。

走到店堂中时,庄学文把披风上的帽兜戴在头上,挡住了头脸。

一个伙计提着个纸包马上跟在他身后,送到门口后把纸包递了过来,“多谢惠顾,客官慢走,小的给您牵马。”

这里已然是相隔花萼巷两条街的季家杂铺,算是周边最大的一家杂铺了。不论是寻常百姓吃穿用度,还是寻常杂物农耕工具,只要你能想到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伙计从店侧边的马巷中牵出一匹马,仿佛庄学文是来店中买东西的客人,把马送到了他的面前。

目送他上马后,伙计还招呼着请他下次再来,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和神态,完全不会让人生疑庄学文这人根本就没进店。

此时城门还没关,就算是关了,庄学文也有办法出城。他出城后便去了京城外的一处宅子,出来四人迎接他。

把马扔给他们,庄学文取下帽兜边往里走边说道:“我要见那东西。”

“现在?”其中一人愣了愣,“文哥,那家伙性子越来越不好了,除了大小姐和您,其它人都不能和它亲近。前几日想跑出去,好不容易给抓了回来,现在正暴躁得不行。”

庄学文脚下没停,目光扫了说话之人一眼,直接去往后院。

刚进后院,就听到一阵阵野兽的咆哮,还有笼子被撞得砰砰作响的声音。

院子有个两丈多宽的铁笼子,每根铁棍都有一拳这么粗,就这还被里面的东西撞得仿佛支持不住要断了一般。

周围还有十几人,拖了几大筐水果过来,想要安抚里面的野兽,却根本不敢靠近。

庄柔文走近铁笼,惊得周围的人忍不住提醒道:“文哥,小心。”

“你闹什么?”他走到铁笼前开口问道,里面的野兽消停了下来,却依旧有粗重的喘气声传来,显然并没有得到安抚,只不过是强忍着暴躁。

从铁笼中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掌,手指又黑又粗异于常人,里面的野兽发出了低沉的呼噜声。

庄学文看着它,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把手放在了那手掌上,“银霸,我送你去见庄柔。”

砰!

铁笼被猛烈的撞了一下,吓得众人一阵惊呼,庄学文却神色未动,依旧拉着它的手说道:“银霸,想见她你就得吃点苦头。见了她你就自由了,就算是再失手杀了人,也不会再被关在笼子中。”

银霸此时比之前长得更高更壮,也更有杀伤力,它听懂了庄学文的话,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庄学文微微笑了起来,“很好,今晚就送你离去,不过你得暂时待在笼子中。当有人给你肉吃时,你就可以挣脱铁笼去找她了。”

第485章 侍者非侍

四匹马拉着车,车上摆着盖了布的大笼子,由三人护送着出了庄子。

整日喧哗吵闹的庄子总算是安静下来,庄学文站在院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默不作声。

等马车远去,他上马离开庄子,并没有回京城,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经过一片树林边时,庄学文停下马,开口说道:“跟了我这么久,可以现身了。”

然而除了他,四下并没有其它动静,也没有人现身。

庄学文便淡漠的说道:“杀了。”

树林中突然传来刀剑声,一道道刀影在月光下划过,人影闪动,片刻便安静无声。

随后,有一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身穿黑色夜行衣,后背斜背一把两指宽窄刀。黑巾蒙着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眼睛,头发高高束起,显得非常干净利索。

夜行衣有些贴身,能看出此人是名女子,虽然穿的单薄,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怕冷。

她走出树林,看着庄学文冷漠的说道:“六人,已死。”

庄学文微微一笑,“庄大小姐,你对我似乎越来越冷漠了。”

“我有名字。”女子冷冷看他一眼,便转身要走。

“庄侍,你祖父为你起名侍,便是要让你好好的听话。所以不要把情绪随意发泄在我的身上,相比起来,庄柔可比你要听话多了。”庄学文出言叫住了她。

庄侍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目光有些厌恶,“不管是暗杀还是护卫,她都没我有用,甚至不会武功,你留着她听话又有何用!”

庄学文说道:“妹妹要有什么用,让我宠着便好。”

此言一出,庄侍便眯起了眼睛,仿佛一条毒蛇盯向庄学文。

“庄家这点真是永远不会变,那双眼睛总是像条蛇,她有时也会露出和你现在一样的眼神,透着杀意、阴险和狡诈。”庄学文语气之中有些赞赏的说道。

突然,他话音便又一转,“但和你有所不同,她就算是条毒蛇,那也是我的蛇。”

庄侍没说话,只是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便转回头,纵身窜进树林中不见了。

没人可打趣,庄学文便也骑马离开。

夜色之下的树林,除了六名脖子被一刀斩断的尸体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两日后。

庄柔满身是血疲惫的靠着一块岩石,坐在可看到官道的山上啃着冰冷,硬如石头的饼子。她被周龙的军队追了好几天,就算是没人时,也不敢大意的睡觉。

好几天没有合眼,让她的眼睛中都布满了血丝,性子变得易怒暴躁。

没力气生火,也不想因此引来追兵,庄柔喝了口凉水,把口中那嚼了半天,越来越难吃的饼咽了下去。

这时,她远远的看到官道上走来一队士兵,赶着辆很大的马车,上面拉了个巨大的铁笼子,瞧起来似乎关了个很壮实的人。

“从外面进洪州?那是谁,难道是莫左被抓住给关铁笼里了?”庄柔疑惑的站起来,眯着眼往那边看,能被关进铁笼那肯定是个厉害角色,除了莫左她想不出别人了。

反正莫左那性子,和野兽区别也不大,活该被关起来。

等走近了,她才看到清,里面关着一头巨兽,似猴像猿却比它们更为巨大和像人。

庄柔惊讶得饼都不吃了,“银霸?这是怎么回事!”

赶车的是一队叛军士兵,他们去码头巡逻外加想弄点军资时,发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弄一辆马车,似乎还争执起来。

走过去一盘问,才知他们是江南的商人,从海船上买到了一头异兽,听说安王喜好收集珍奇异兽,便想拉过来卖给安王。

却不想到了此地,却发生了战乱,现在正在争执把货运去哪里。有人提议回江南,而有人却说到京城碰运气,谈不下好便吵了起来。

洪州的码头早被叛军占了,但没有吓唬客商,想来此和叛军做生意也行,毕竟叛军和百姓也得过日子,没货物可不方便。

可惜这几日刚开打,除了些并不知晓此事的货船停在这里,大部份货物就被充军之外,其它的人都不敢来了。

而这条货船也是不知情才过来,这一下船便发现不好。还好拉的只是野兽而已,交出一大笔过路费便可以离开。

听闻有珍奇异兽,士兵们看过之后果然没有见过,便马上决定把它拉走献给郡王卖个好。

那几名商人不肯放货,只说这是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给个成本也行。钱没要到却被兵士打了一顿,连货船也不敢要,抱头乱窜上一条小渔船,顺流而下跑了。

人跑了,这异兽自然便归了他们。

他们一路赶着马车,带着银霸往卫所走,有一人兴致勃勃的看着笼中的银霸,它坐在里面默默吃水果的样子实在太蠢。

想了想,他手闲的捡来一根枯树枝,伸进笼子中戳了戳银霸,口中还喊道:“嘿,傻大个,看这里。”

银霸没理他,就记着吃肉的事,慢慢的啃着手中的苹果,反正戳的又不痛。

那士兵见它没动,便用树枝把银霸手中的苹果打落,还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看它这个蠢样,灰不溜秋像块炭一样!”

吼!

银霸本不想理会他的挑衅,它还想去见庄柔,却没想到手中的吃食被打落。这激起了它的怒气,顿时猛的扑向铁笼,大声咆哮起来。

它突然发了狂,铁笼被撞得砰砰作响,把这一队士兵吓了一跳。

顿时,那拿树枝的士兵怒气冲冲的把树枝伸进笼子,向银霸的脸抽去。

银霸则一把就抓住树枝,猛的把他拖近,抓住了他手,张嘴咆哮着咔嚓就捏断了这士兵的手臂。

士兵大声惨叫起来,一看野兽伤了人,其它士兵拿起长枪,朝银霸就捅过来。

三只长枪扎进银霸的皮肉,把它彻底激怒,疯狂的撞击铁笼。这铁笼并没有在京城庄子的粗,立即晃动起来,随时都会崩塌。

“快!捅死它!”士兵大声喊道,十来只长枪对准铁笼中的银霸,马上就要把它当场捅死。

就在这时,一边的四名士兵突然惨叫一声,砰的就被撞飞出去。庄柔举着盾牌赶了过来,对着铁笼就是一甩,“银霸!给我出来!”

盾牌轰的撞在铁笼上,直接砸断了几根铁棍,银霸双手使劲一撕,便把铁笼给扯开,钻出笼子捶着胸口大吼。

庄柔朝它喊道:“干掉他们!”

银霸从马车上跃起,向一名士兵就扑了上去,巨大的身躯如同黑云,让人心生胆战忍不住惊恐的尖叫起来。

第486章 肉羹

在银霸残暴的攻势下,庄柔都没用多少力,那些叛军便支离破碎。她感觉银霸不止长得更高更壮,力量比之前更强,也不知道疯婆子到底对它做过些什么。

但这样对于庄柔却只有极大的好处,她抱上银霸吃剩的水果,大冬天的除了京城来的它,在这洪州哪里还有这种东西吃。

地下的尸体也被她翻了个遍,他们身上没有什么银子,有的话谁还来当叛军卖命。但干粮多少会带点在身上,她找到了三个乌黑黑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冷馒头。

把东西用布包好,她看了一眼皮毛上喷洒了不少鲜血,瞧起来面目狰狞的银霸。虽然瞧着脏,但是她并不想背东西,累得慌,便把包袱让它背上。

“银霸,我们进山里去。”庄柔拍了拍它说道。

银霸往胸口捶了几下,大吼一声,搂起庄柔把她扛在肩头,速度飞快的冲出官道,钻进了树林之中。

崎岖不平的山林对它来说比平地更为适应,超出人的几倍敏捷,在山林之中如履平地,它扛着庄柔很快便翻过山顶,往其它山脉而去。

在庄柔的指示下,银霸带着她攀到了一处半山的悬崖上,那里上不着顶下不挨地,没有银霸的帮忙,除了轻功高手外,其它人就算看得到她也上不来。

这是庄柔之前发现的好地方,一直很眼热,要是能到这上面,就算没有人守着也可以安心睡觉了。

可惜她上不去,只能眼巴巴的看了好几回。现在有银霸,那可就完全没问题了。

此处果然是个好地方,山壁上凹进去一个三丈左右深的石缝,有两人来高,地势平坦干燥。

庄柔让银霸出去弄了些树枝枯木回来,升起火堆用竹筒烧水泡化那些难入口,和石头没两样的干粮,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便枕着银霸的大腿睡着了。

银霸坐在火堆边一动也不动,只是瞧着火小了些时,会学庄柔那样拿起一根粗树枝小心翼翼的扔进火堆中。

它不喜欢火,小时候根本不敢靠近火源,现在已经完全不怕这会让它变得疼痛的东西。只要离得远,不要被它烧到的话,还是可以让身体暖洋洋的。

只有跟庄柔待在一起,它才觉得心安。其它人都对它抱有很重的戒心,银霸能感觉出来,这让它烦躁。而那个男人,却让它感觉到害怕和不安,能远离他们太好了。

有银霸守在身边,庄柔也放心的熟睡,不用担心有人偷袭。一人一兽,守着火堆相互依靠。

洪州,州衙。

楚夏在清风居中,喝着只有几片茶叶的清茶,他的茶叶都当食物分给众人了。毕竟全城都在忍饥挨饿,他把茶叶也拿出来分,可以显得没有吃独食,在与民同饿。

“大人,城中被困多日,粮食已经不多,有些百姓本就无多余的存粮。所有卖吃食的店虽然都封查,但之前已经被哄抢或是掩藏,只能保证守城官兵的供给。”吴同知一脸菜色的说道,城中的情况很不乐观。

楚夏点点头,“我知道了,暂时还能撑几天。城中百姓那边每日每人给一把豆子和两块零嘴,发完为止。”

那些点心小铺子里的货物,大部份让官府带银子去强买走了,只给他们留下了一部份。本来店家不想给,哭闹着在地上打滚,哪里容衙役把吃的强买走。

而马德正却告诉他们,这是知州大人为他们着想才这样做。如果不把吃食买走,要不了几日,他们这些店家必然会被饥民冲破。

那时要是找不到吃食,又说不出个理由,恐怕死的就是他们了。

反应过来的店家都后背发毛,这才明白知州大人的良苦用心。加上给的银子也是平日的几倍,又没去屋子中强抄,之前就藏起来的粮食也能保住。

想了想,便老实的让衙役把吃食都给买走了。

这些糖丸酥饼数量不多,一人分一两块在关键时候也能救命。

吴同知家现在同样是有钱也买不到粮,什么都省着吃,也不知道要围到何时,粥清得都能照人了。

虽然日子苦,但比百姓还是好很多,他也没什么可挑的,只希望朝廷大军能早些过来解围。

“大人,那下官这就去办。”他回道。

这时,萧然在屋外禀报道:“大人,富公公来了。”

吴周知不想看到那家伙,他赶快说道:“大人,下官先告退了。”

楚夏知道谁都不想看到这个老太监,便笑道:“行,城中百姓的事就交给吴同知了。”

“是。”吴同知赶快退出去,在门口与富公公擦肩而过,发现他瘦了不少,这才几天没吃点好的就掉肉了。

他自己家中最后一只鸡,早在三天前就悄悄杀了吃掉,再不杀就被安王派侍卫偷走了。

摇摇头苦笑一下,吴同知赶快出去办事了。

而富公公在清风居中看着楚夏,已经不能淡定,他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喊道:“郡王!这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王爷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每日就一碗粥,半点肉丝都没有,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咱家肉带回去,王爷这么身子骨可受不了了!”

他这辈子入宫伺候小皇子,又跟着安王出宫立府,几十年下来就没饿过一顿。现在老了老了,竟然还被困在这里忍饥挨饿,天天一碗粥喝得嘴都淡出鸟儿。

没有油水入肚,这粥根本就不顶用,心头天天都是寡凉寡凉的,再不吃肉就得疯了!

楚夏瞧着他,这富公公可以说天天都来闹,安王想吃肉想疯了。晚上还总派侍卫出去偷鸡摸狗,搞得整个州府就剩黑将军这么个活物了。

真是烦人啊…

他微微一笑,“肉?有啊。”

富公公还以为今天又要白来了,没想到楚夏会这么爽快的答应,看来这家伙肯定是藏了肉食。不然光喝粥,他这细皮嫩肉的脸色也不见难看,肯定是背着众人吃肉了,真是太无耻了!

他急忙说道:“肉在哪里,快拿来,我们自己煮!”

“不用,我会派人煮的,怕你们不忍心。”楚夏笑了笑,偏头看向了萧然,“萧然,富公公一心为安王着想,自愿断一臂给安王煮肉羹,你就搭把手吧。”

富公公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呆板的转过身,就看到萧然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了。从腰带上抽出一把软剑,往上一挥,便斩断了富公公的左手臂。

“啊!”富公公顿时惨叫一声,捂住伤口摔倒在地,而那手臂在斩落的瞬间,就被萧然接住了。

楚夏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喝着茶,面带笑意体贴的说:“毕竟是富公公的一片心意,给他留一碗汤吧,多日不食荤,想必也是心头难过。”

“把富公公送去赵神医那,一定要医治好富公公,还不知道要围城到何时,难保安王过几天还想要用肉羹,富公公的忠心还能再使上几回呢。”

“是。”萧然冷冷的应了声,抓起富公公的衣领就把他给拖了出去。

富公公在昏迷之前,脑海中只有楚夏那张带着懒洋洋笑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