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笑了笑,“这么说,你姓王?”

“属下王册,这胡园之名只是冒名顶替而已。”胡县令直截了当的承认下来,锦龙宫的属下大部分都姓王,他自然也是。

那些异姓的,哪个不是有身份,由朝廷塞进来监视庄家或是混日子的,主要做事的还是他们。

庄家的手伸得可真长,也不知是青梁国对大昊有什么企图,还是这庄家就喜欢到处安插人手。

庄柔让他坐下,好似已经接受庄家的身份,不再计较他之前犯的事。

松了口气的胡县令夹着菜,心中感叹自己逃过一劫。窗外的庄锦却已经气得半死,这王册竟然和这个女人和睦的坐一起吃饭了!

就算不能杀了他,也要狠狠的收拾王册一顿,再送信回去把他的罪行说给祖父听,下令弄死他好了。

这时,庄柔边吃边语气温和的问道:“青梁国的人,跑到大昊来顶替别人的身份,成了一名县令。如你所说这次是为了试我的胆识,才杀了林家一百多口,难道对你的官路就没影响?”

“我猜,你应该得了命令,要在这里好好当县令吧。因为我而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我可担当不起。”

胡县令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杀了林家是那宁进才的意思,他要找一份藏宝图,动手之前已经同我打过招呼了。”

“小姐只是凑巧,我收到命令时那些土匪已经动了手,便借了这个事来试一试小姐。果然小姐是人中龙凤,马上就用雷霆手段解决了此事,属下佩服。”

他站起身,端着酒杯说:“属下想敬小姐一杯,为之前的事向小姐赔罪。”

庄柔没举杯,而是幽幽的说:“胡县令,林家庄的人我不管他们是江湖人,或是匪盗和百姓,但也是一百多条人命。你身为安景县的县令,不阻止宁进才杀人,还默许他们这么做,有些不像话啊。”

“更何况,你为了庄家就把杀人的事推到我的身上。他们就算下了命令,也肯定不是为了试探我的胆识,而是想弄死我。”

她瞧着端着酒杯,脸变得有些僵硬的胡县令,微微一笑,“难道传令给你的人,没有说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下死手吗?”

胡县令脸色大变,庄侍送来的飞鸟信中,已经说过是何事。她打杀了王姓属下,虽然不认识那人,但无故打杀锦龙宫属下,她的身份也无济于事。

就算祖祖辈辈都要依附庄家生存,可人也不是石头,多少也有想法,那统领的位置凭什么只能姓庄的坐。

能杀一名庄家的人,是暗藏在王姓人心中底处的愿望,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卖力。

“那叫王令珍的大婶死前和我唠叨过,我杀了她的话,在庄家得死。但我还是下手了,因为庄家在我这里就是个屁。”庄柔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多骄傲的地位,能让你们会如此感觉,我会为了回庄家会欣喜若狂的听庄家的话。只不过是青梁国皇帝的一条狗,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自大的?”

她抬起头,带着戏谑的笑容说:“我可是大昊的驸马都尉,锦龙宫在青梁国只手遮天,在大昊却是只能躲在暗处,身份见不得光,如鼠辈般小心翼翼怯生生藏在墙落里的小渣滓而已。”

“是什么让你们觉得,可以在我大昊国的地盘上随意杀死百姓,还能得意洋洋不知羞耻的坐我面前不当回事?”

庄柔砰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大胆狂徒!你这个青梁国的奸细,竟然敢冒名顶替潜到我大昊来胡作非为。”

“本官身为大昊的朝廷命官,怎么能视而不见,更别说本官向来是嫉恶如仇。今天要是放了你,大昊的国威何在,这百姓要如何自处!”

“做为大昊的子民,连安危都不能保全,任他国人在此掀风鼓浪草菅人命,还叫什么国!”

庄柔义正言辞的话让胡县令呆若木鸡,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管你交不交代来此的目的,我都不会放过你,但你要是肯说,我便可以放了你的家眷。”庄柔知道这人和自己父亲一样,只不过是青梁国派出来的桩子。

平日普普通通的过日子,等有任务来临时,便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胡县令收起了讨好的笑容和恐慌,死死的盯着庄柔,似乎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他抬头高骄的说道:“这里的家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在青梁国已有后代,此处的妻儿从一开始就是弃子。”

“只要有所需,就可以随意弃之,就算是亲手处置,也是没有半点留情。想用这个来威胁我,看来你也一点也不了解锦龙宫的人。”

庄柔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我当然了解,果然是群畜生,一直都是。”

 

第五百五十六章 断路

窗外的庄锦起腰抬起身,暗卫马上把他拉了上去,他立马点了点下方,示意暗卫救人。

暗卫点点头,正要下去,突然停住了身形。

庄锦有些奇怪,刚要问他为何不动手,暗卫猛的扛起他,直接跃到其它的房顶上,踩着瓦砾飞奔而去。

而在云来客栈中,推门进屋的秦秋,往上抬了抬头,盯着窗户靠上的地方。

庄柔也侧头看了过去,“有人对不对?”

“你早就发现了,怎么不出去拿下来?”秦秋看向庄柔,外面的人已经跑了,现在出去也没有必要。

而且自己好像也不是她的侍卫,做这种多余的事并没什么好处。

他的目光落在了呼呼大睡的宋老头身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老头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仔细想想,秦秋又觉得自己没见过这种打扮的人,他平时都是和江湖人接触,很少和普通人有太多交涉,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相互认识。

见他盯着宋老头,庄柔便说道:“这是我亲爷爷,江湖人称尚天王的宋尚天。”

“什么!”秦秋猛的看向她,那老头是她亲爷爷?

庄柔用力点点头,随即好奇的问道:“我想问一下,他很有名吗?是不是武功很高,在江湖中很有地位的那种?”

“…”秦秋很质疑的盯着她,“你不是说他是你亲爷爷,这种东西还要问我?”

庄柔厚颜无耻的回道:“嗯,是亲爷爷,我刚出洪州在山路上打土匪的时候捡回来的,打以后给他送终。”

“本来是想让他带我去找铃阁,江湖人找他们比较方便,而且尚天王这称号听起来也太响亮了,就让他当我的靠山了。”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有个靠山都是件好事,毕竟一向有人帮我处理麻烦,出来找不到可以做靠山帮我清理麻烦的人,我有点不安心。”

“所以,我亲爷爷很厉害吗?”

秦秋沉默的看着打着呼的宋尚天,他不相信这老头睡着了,于是半晌之后才有些犹豫的说:“确实在江湖上有名头,是个人物。”

“但他的儿子,在江湖上比他的名头更响亮。”

庄柔一听,拍手说道:“不愧是我大伯,想我还小之时,便觉得大伯英姿飒爽是个大英雄。现在多年未见,想必大伯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醉睡着的宋老头忍了忍,没有立马从地上炸毛的跳起来,心中一直让自己淡定,只是小场面而已。

“你这亲戚认的也太过了。”秦秋伸手扶住银霸,他需要毛茸茸的动物来平复被惊吓得想马上抬腿离开的心。

银霸看了他一眼,便甩开他坐到了桌前,开始大吃起来。

庄柔没理哀怨看着银霸的秦秋,而是指着他看向胡县令,“瞧见没有,我爷爷是江湖高手。这位是我表哥,那可是铃阁中的绝顶高手,下界的铃阁阁主。”

“刚才窗外的人是来救你的吧?可惜看到我表哥出现,就立马吓跑掉了,看来你是被他们当弃子扔掉了。”

秦秋大惊,她在胡说八道什么,亲戚能这样乱认的?

而且铃阁阁主那是什么鬼,这话传出去,铃阁的人立马就会找过来,她想死能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庄柔挑挑眉,“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而是要把你的罪行报上去。京城中自然有逼供高手,我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他们的手段强。”

“看来青梁国假借用荣宝公主联姻,只不过是为了麻痹我们,我会让你乖乖交出所有认识的奸细,把所有在青梁国的桩子都给挖出来。”

胡县令却冷笑道:“我出来便是一人,不认识其它锦龙宫的人,就算逼得我开口,也只不过会乱指认些大昊的人让你们抓而已。”

庄柔满不在乎的说:“那到时候就看有用没有,你又能咬出多少人来。”

“那我第一个就要指认你是青梁国庄家之女,虽末回过庄家,却听命庄家的命令。我会乱咬人,你也会有不少的麻烦,听说你在这里有个哥哥。”胡县令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在青安县城中他还有些势力,只要活着就有机会被他们救走,如果送进京城,这些人一定会用百般手段折磨自己。

他心有意志,但身体却不一定受得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失口,那在青梁国的全家都得跟着他一起陪葬。

“我们的人会替我报仇,一定会找上你哥哥,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所以我劝你最好别把我送上京,不然有你好受。”

庄柔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哥哥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应该只有庄家的人才行吧。

如果把此人送到京城,那不就是相当于把多一个庄家的属下送过去,上次那个婆子提过三小姐在哥哥身边。

她突然开口说道:“三小姐在京城。”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送给胡县令听的。

但却在这时,庄柔掏出九星红瞬间就跨步上去,手起刀落,出其不意的一刀就割断了胡县令的喉咙。

胡县令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睁大眼睛盯着她,抬起手身子一歪砰得就摔在了地上,断了气。

“你说的对,去了京城说不定会有人救你,你作恶多端,本官绝对不可以让你活命。”庄柔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把九星红收回,拉开房门高喊了一声。

云来客栈的掌柜赶快跑过来,一看胡县令死在屋中,顿时大吃一惊。

这要审案子或是杀人,也得拖去衙门大堂,或是地牢里才对。

死在这里,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大人,小人这里只是小本经营,你这让我以后如何是好?”他一拍大腿丧着脸就快哭出来了,生意没办法做了!

庄柔本来是想叫他去衙门走一趟,让衙役去土匪庄子把晁主薄叫回来,现在见他沮丧成这样,便好心安慰道:“掌柜的,你要发财了。”

本来还欲哭无泪绝望的掌柜,抬头不解的问,“大人,发什么?”

“你记住今天的事,把这个房间布置一下,对外就说当朝唯一女驸马,在此处杀死了一名县令。必须出双倍价格,才能入住。”庄柔张口就胡说八道起来。

秦秋真是对她无语了,这种凶宅谁会出双倍银子来住,真当这世间傻子多了。

就在这时,云来客栈的掌柜突然眼睛一亮,仿佛已经闻到了铜臭味,激动的欢呼起来,“小人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迷经!”

“明白就好,那你就直接派人去一个叫宁进才的宅子找晁主薄,再叫人来把胡县令带走找个地方摆着,在这里影响我的心情了。”庄柔见他听懂了,赞许着说道。

掌柜急忙应了声,就跑出去了,“宁员外啊,小人知道,现在就派人马上去。”

庄柔则瞧了眼大吃大喝的银霸,多加了一句,“饭菜再来一份,可别下毒。”

这话把正在急忙下楼的掌柜吓了一大跳,还好他灵活的抓住扶杆,才没有从楼梯上滚下去。

听上面没更多的吩咐,才吸了口凉气赶快下了楼。

第五百五十七章 老夫佩服

晁主薄急匆匆赶到云来客栈,看着断气已久,冰凉透顶的胡县令,只觉得头大如牛。

他在宁进才的宅子秘室中,找到了些书信,都是以前和胡县令来往的罪证。

宁进才虽然和胡县令狼狈为奸,但也不完全相信对方,觉得当官的名声不好。

明明他自己就是个土匪,不是个好人,却觉得胡县令身为当地的父母官,和他勾结在一起,这样无耻的人,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卖了。

所有和胡县令来往的东西,都被宁进才保存下来,就是为了以后当做把柄,关键的时候可以用来要挟胡县令。

正因为如此,晁主薄拿到了所有的犯证,用来治胡县令的罪完全没有问题。

但私下就把人杀死,这手头上的证据可就有点不真实了,就怕有人发难。

他把胡县令通匪的罪证都拿出来,让已经酒足饭饱的庄柔过目,商量道:“驸马大人,您看这些罪证足可以定胡县令的罪,可现在他人已死,对我们反而不利。”

晁主簿不敢怪庄柔不说一声,就公报私仇的把人杀了,可也总不能这么把烂摊子扔这,以他的能力可完全顶不住这样的锅。

“你把胡县令勾结土匪为患的事写份奏折,外加一封信,把这里发生的事写上去,不用任何掩饰。”

“写完后给我过目,等我加几句话,你就派可靠的人立马送到京城给我哥哥。”庄柔轻描淡写的说道。

晁主簿万分感激,有她在里面写几笔,那可就是帮了大忙,不然庄伴读那边可能不会对一个小小的主簿在意。

“那下官现在就去处理这些事,胡县令家肯定也要抄,到时也按规矩给驸马送一份过来。”他没忘记庄柔之前的狮子大开口,这位姐儿是要钱的人,还不如主动点送上好处。

庄柔点点头,“行,你审的时候记住,如果胡园的妻儿没有参与这些事,平时风评也好,就放了吧。”

“如果是仗势欺人,平时无恶不作,打杀下人的那种,就按大昊律法来办。”

晁主簿愣了愣,便应了下来,“下官明白,他们家人我很熟,品性各有不同。和胡县令一样的那些该下狱的就下,该充入官妓的便充。”

“但那无辜的,下官必会许她们带一份自己的东西离去。以后是死是活,便和官府无关。”

这个处置很对庄柔的意思,她摆摆手,“那就麻烦晁主簿去办这些事了,我不便插手,等京城回了信,我便要离开了。”

晁主簿只想赶快把罪证收集全,把信写出来送到京城,便行了个大礼便恭恭敬敬的出去忙了。

庄柔没在这厢房多待,又让掌柜给秦秋添了间房,便回带着银霸回了自己的屋子。

之后的几天,安景城中可算是翻了天,堂堂县令竟然和土匪联手,一起对来往客商打劫。

而那在当地鼎鼎有名的宁进才宁员外,就是和县令勾结的土匪,他那宁家大宅就是个土匪窝子。

传说被打死黄典史那女官杀掉的林家庄满门,其实就是县令和宁进才这匪类干的。

作恶多端必自毙,他俩昨晚为了分赃之事翻了脸,都想杀了对方抢银子。

最后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宁进才被杀死在了宁府之中,而县令意气横发的回到安景城,就想把那女驸马杀死灭口。

却不想,被女驸马知晓他做的事,大怒之下就把他给杀了,为林家和以前死在他们手上的百姓报仇。

这样就算胡县令在京城有人,也没办法来救他,女驸马这样的人可真是快意恩仇的大侠。

整个城中的百姓,都在为了这事议论纷纷,活到现在第一次听说过这种事,县令还能和土匪勾结。

这是多缺心眼和恶毒的人,平时鱼肉百姓都不够他贪,还和土匪一直抢上了。

就连无知的老百姓也不懂胡园在想什么,好说也是读过书高中过的人,怎么连个寻常百姓也不如。

而晁主簿一家独大,接管了整个安景城,那胡县令的家被抄了,听说一家子就两个女儿没做过坏事,准许离开放她们一条生路,其它的全部收了监。

百姓们也在等着看,这胡县令胡没有后台,晁主簿最后是升官还是被拿下。

等了十来天,京城的圣旨送到了安景县城,圣旨中对胡县令的罪行非常愤怒,让当地官员一定要严查此事,对被杀的百姓家眷好好的安抚。

而晁主簿因为在此案中立了大功,又公正廉明,被直接升任安景县县令,即刻上任主持安景县城的大局。

晁主簿老泪纵横,活了大半辈子,机缘巧合的就升了官,这真是运气啊。

他兴高采烈的跑去找庄柔,却扑了个空,从云来客栈掌柜那得知,庄柔知道京城来了圣旨后,便收拾行装离开了安景县城,不过给晁主簿留了句话。

晁主簿急忙问道:“驸马大人给我留了什么话?”

“她说:好好当官,做个爱民如子,就算贪了银子,也要做个会贪也会做事的官。”掌柜有些胆怯的说道,说完还偷偷的看了他几眼,怕他一怒之下怪到他的身上。

毕竟这话说出来可不好听,还有些诛心。

晁主簿听着这话却呆住了,回过神来便叹了口气,驸马可真是让人看不透。

这话难道是在说她自己吗?

庄柔来安景城时一辆马车,一大群百姓。

现在离开安景城,两辆马车,一大堆珠宝和银票,收获可不小。

马车已经离开安景城半日,现在停在路边休息吃些东西,火堆上热着从安景城中带出的熟食,在冬日的野林子里带来一股香味。

“这猫眼石可真大,好几颗呢。”庄柔坐在火堆边,腿上放着个不算小的箱子,正从里面取出一颗宝石,对着天空美滋滋的欣赏着。

宋老头则伸手从里面抓出一串龙眼大的珠链,颗颗珍珠饱满,是件不错的好东西。

他咂了咂嘴说道:“小姑娘做事可真心黑手辣,去安景城一趟,杀掉两名官员和两个大户,弄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要说当土匪,谁比得上你啊。”

庄柔朝他笑了笑,开心的说:“我一个小辈,哪里能干出这么多事,当然是亲爷爷带着我得的手。”

“江湖中出了你这样的小辈,要不了多久,便会名扬整个天下了。你也不怕露出了马脚,还真敢等了这么久拿银子,圣旨来才跑,是哪个老怪物把你教出来的。老夫佩服。”宋老头把珍珠扔回去,忍不住称赞道。

秦秋看了他一眼,懒得向他解释,这家伙真的是个驸马,并不是假货。

突然,他抬头警惕的往林子中看去,就见林子中晃过人影,冲出个十四五岁的狼狈不堪的华服少年,口里还喊道:“救命!请你们救救我!”

宋老头抬头一看,顿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这小娃娃胆子还真是大,上次不得手,这次直接来了呀。

第五百五十八章 庄好人

杀死胡县令的那天,宋老头虽然喝多了,但也只是在假睡,当天发生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现在钻出来的少年,他也认得,就是那晚打算救走胡园的庄锦。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像饿出来的,疲惫的身躯和发红的双眼,一看便知此人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

庄柔打量着这从树从中跑出来的少年,那被撕扯破了几处的华服,还有由里至外精致的气息,就是从小到大,骄生惯养大的富贵公子。

但他那疲惫和惊恐的样子,能看出此人受了不小的惊吓,这样子的人,不太像土匪。

当然,要是土匪伪装的,庄柔也不在意,再扫除一个宁进才也没关系。

“各位,我的人在两天前遇到了匪盗,全靠护院拼死保护,才让我逃得了一命。只要几位能把我送回家,我家必会有重金搭谢。”庄锦狼狈之中又带着贵气的说道。

庄柔招了招手,“行啊,过来坐,多久没吃东西了?”

“我这两天就吃了点水,路上摘到两个酸果子,别的都没吃。”庄锦眼睛落在火堆上,咽了一下口水回答道。

为了不让庄柔生疑,庄锦硬生生饿了自己两天,暗卫劝他也没用,就喝了水和吃了两个果子。

从小在庄家长大的人,自有一套适合自己的行事方式,要想伪装得万无一失,就要真的把自己当成落难的人。

就算有人殴打他到呕吐出之前吃的东西,发现只是些果子渣,便不会再怀疑他是假扮的。

换成是他怀疑一个说自己饿了几天的人,绝对要让暗卫把对方打到吐,查看过后才能半信。

庄柔并不在意他是真落难还是假落难,他说没吃那就过来吃些。

于是,便让他过来些,拿个碗从火堆边的罐子中打出了一碗鸡汤,递了过去,“那快吃吧,都两天肯定饿惨了。”

竟然有鸡汤,而且还黄灿灿的特别的诱人。

庄锦真是快气死了,自己饿了两天,而她却在喝这么美味的鸡汤。

他坐下接过碗,端着鸡汤喝了一口,眼泪都快出来了。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想过鸡汤会有这么美味,这是哪个大厨做的菜,一定要把他弄回去专门**汤给自己吃!

见他一副很感动的样子,庄柔便笑道:“喝吧,你是真饿了这么多天啊。”

“谢谢。”庄锦很有礼貌的回道,有钱家的公子落难也不能丢了礼数,然后抱着碗就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果然是天下第一美味。

庄锦喝完一碗,就被庄柔接了过去,又给他打一碗汤,这次还捞了只鸡腿放在碗中,“现在填了些肚子,可以吃肉了,别吃急了。”

“嗯,这位姐姐,你们煮的鸡汤太好喝了,是那位大叔煮的吗?”庄锦接过碗,捞起鸡腿就啃了起来,边吃边看向秦秋。

他一点也不愿意承认这鸡腿是庄柔煮的,因为只想杀了她,并不想带回家去煮鸡汤。当然老头也不想要,总觉得脏兮兮的不干净。

看来看去,只有那个年青男子了,瞧起来还满顺眼的,最好就是他。

庄柔说道:“安景县城云来客栈的厨子煮的,其实也就是普普通通,你只不过是饿了两天,当然什么都觉得好事。要是再饿三五天,屎你都会觉得好吃了。”

“…”庄锦含着口鸡肉,盯着她停住了。

饿了两天就不能让人好好吃口饭,什么屎不屎的,本少爷就算是饿死,也绝对不可能去吃屎的!

“小姐姐,我正在吃饭,请不要说这种话。”

第五百五十九章 明日,明日一定!

庄柔笑眯眯的看着庄锦,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的过分,反而慢悠悠的说:“这外头土匪这么多,姐姐帮你保管它,到了关泉府就还给你。”

“别不好意思,姐姐有的是东西,还能贪了你的一块玉佩?”完全不顾刚才说是要定金,她明目张胆的就哄骗着庄锦。

怕他不信,庄柔还把放在地上的那个箱子打开来,露出满满一盒子珠宝,随手拿起一颗宝石说道:“看到没有,你的玉佩再贵,还能有这颗红宝石贵吗?”

庄锦有些意外,她怎么随身带着如此多的东西,那满满一箱珠宝可不是便宜货。

他想了想,如果现在不拿出玉佩,恐怕会被怀疑是什么好东西。庄柔手上又有满当当的一箱珠宝,对一块普通材质的玉佩,八成不会强占。

要是强行不拿出来,还容易被抢,到时候人也得罪了,东西也被报走。

于是,庄锦腼腆的说道:“姐姐不要生气,因为这是我过世的外祖母留下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好物件,但外祖母平时很疼我,所以格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