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样巴心巴肺的一片心为着的娘家,为着哥嫂和侄子好,不惜将自己的嫁妆全都变卖了,拼着被蒋氏和叶贤锦嫌弃也要贴补的娘家,可最后却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林氏只觉得心里拔凉一片,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错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下她还只是忍气吞声的顺着叶贤锦的意思,抬了林谷玉做了个贵妾,还在想着往后到底要同林谷玉怎么相处的事。

至于叶明月,自从晓得叶贤锦和林谷玉的事之后,她可真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林谷玉来搅合,无论是对叶贤嘉,还是对叶明齐那都是好的。而自己也就更能沉下心来专心的绣白衣观音大士的佛像了。

而随后等到这幅佛像终于绣好了,她正想着挑了个什么日子亲自入宫交给太后,忽而有一日就有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了过来。

是一直跟随在叶贤嘉身旁的小厮。

那日叶贤嘉原是和往日一样的去户部当值去了,不想等到半上午的时候,跟随着他的小厮却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说是方才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着两队锦衣卫进了户部,随后就抓了户部里的好多官员,其中就有老爷。他急的忙找人打听,说是因着什么江南赋税和西北军饷的银子对不上数额,有人告密说是户部里的官员贪污了原本的江南收上来的赋税和发往西北的军饷。皇帝大怒之下,便遣了锦衣卫来,将户部里面经手这两件事的官员全都关进了诏狱里面去,还说不论怎样,势必是要将这事查问的清清楚楚的。

诏狱是由锦衣卫北镇抚司署理,可直接上刑逼供。听说进了诏狱的官员,那也便和死没什么区别了,因着少有人能经受得了那么多残酷的刑罚。便是侥幸不死了,那也必然是要脱一层皮的。

当下薛氏听了这消息,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就吐了一口血出来。随后她人就双眼一闭,往后直倒了下去。

第96章 岳丈大人

彼时陈佩兰正陪着薛氏在说话,婆媳之间正聊得气氛融洽。

薛氏只有叶明齐这么一个儿子,而她也晓得陈佩兰在娘家时都是主持中馈的,所以她心中就有意想将二房的一应之事都交给陈佩兰来打理,于是这两日她便同陈佩兰细细的说了一些二房的事,以及这整个武安伯府的事。

薛氏心中想的是,陈佩兰刚嫁了过来,势必是有许多事是不晓得的,作为新妇,她心中已自紧张的了。而偏生自家儿子那个混账,新婚第一晚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来,便是为着补偿,她这个做娘的也要对陈佩兰好一些,是以这两日没事的时候倒都会唤着陈佩兰过来同她一起说说话儿。

于是等到叶贤嘉的小厮慌慌忙忙的进来说叶贤嘉被锦衣卫带走了的事,薛氏急火攻心之下,吐了一口血就昏过去了。陈佩兰见状,虽然也被唬的面色发白,但还是镇定的吩咐着两个丫鬟扶了薛氏到卧房里去歇息,一面又吩咐着人速去请大夫来给薛氏诊治,一面又遣了小丫鬟速去泠雪轩,请着姑娘过来商议此事。

叶明月此时虽然已将太后吩咐下的那幅白衣观音大士的佛像绣好了,而且也于昨日亲自送到了宫里,交到了太后的手上,但人却极是劳累,所以这几日都在泠雪轩里歇息着,并没有出来一步。

等到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过来说了此事,她只震惊的一下子就从榻上坐了起来。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的,下榻穿了鞋就奔着前院来了。

此时东小院里的丫鬟仆妇都晓得叶贤嘉被锦衣卫抓了,而薛氏吐血昏倒的事,虽然各人心中面上都惴惴不安,不过好在有陈佩兰坐镇,所以各人暂且都还在各司其职,不见一丝慌乱无措。

等到叶明月进了屋的时候,陈佩兰便从绣墩上站了起来。

方才她一直坐在床前看着薛氏。只是薛氏现下面如金纸,双目紧阖,还是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叶明月上前看视薛氏,陈佩兰就在旁边将方才叶贤嘉小厮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再有薛氏的情形也细细的说了一遍。

“......圆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猜测着,娘约莫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所以这才会吐血。我已经遣人去请大夫去了,想来一会儿就会到。再有爹爹的事情,方才爹爹的小厮说的也是不清不楚的,我在想着,不然遣了小厮去寻你大哥,让他打探一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或者我遣人去问问我爹爹,让他也打探一番?”

“嫂子,这事就不用麻烦陈伯父了。”叶明月回过头来,虽然眼中有水光,但面上神情还算镇定,“也不用遣小厮去问哥哥。哥哥性子冲动,又事关爹爹,只怕他会做了什么冲动的事出来。”

叶贤嘉被锦衣卫带走,现下情况不明,一般的人肯定是想躲着的。虽然陈佩兰是好意,想着要回去找他父亲打探打探这其中详情,但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她怎么能扯上陈大人呢?难不成就因着他是陈佩兰的父亲?

陈佩兰心中也明白叶明月的意思。于是当下她想了想,就问着:“那依你的意思,这事要怎么办呢?”

她自然也是不愿意因着叶贤嘉的事将自己的父亲牵扯了起来。但若是她此时不开口说这句话,也怕过后叶贤嘉和薛氏等人会说道她。好在叶明月是个通情达理的,并没有在这事上难为强求她。

叶明月想了一想,随后就道:“我相信爹爹的为人,这什么江南赋税,西北军饷的事,他必然是不会参与其中的。等将这事查问清楚了,到时清者自清,势必会还父亲一个公道。”

“只是我听说那诏狱,大凡进去的官员,受刑罚那定然是免不了的。便是侥幸不死,那也得脱一层皮呢。”陈佩兰面上神情十分不好,一双杏眼之中也满是担忧,“我也相信爹爹的为人,这什么江南赋税,西北军饷的事定然是与他无关,但我担心爹爹在诏狱里面会受刑罚的啊。”

叶明月何尝不担心?当下她蹙了一双纤细的眉,脑子里不住的想着事。

陈佩兰想了想,随后便小心翼翼的望着她,问道:“圆圆,我听得说昨儿你入宫给太后送那幅白衣观音大士的绣像,太后极其满意,满口的夸赞你那幅绣像绣的宝相庄严,栩栩如生,又赏赐了你一匣子的金银珠宝首饰,又说让你往后没事就进宫找她说说话。我想,既然太后对你如此满意,那现下爹爹的这事,你能不能进宫去找太后说说情呢?旁的不说,至少让父亲不受刑罚就是好的。”

“没用的。”叶明月闻言却是摇头,声音低落,“我前些日子听得说一件事,说是太后早年也曾插手干预过朝政,可后来皇帝大了,防范着她,便不肯将前朝的事说给她知道。非但如此,还对寿康宫里的宫娥内监下了一道禁令,说是有谁胆敢透漏有关前朝之事一个字给太后知道了,那便是一个死字。因着这个,太后竟是对前朝的事一点儿都不知道。若是现下我求到了太后那里去,不说我只给太后绣的那一幅绣像的情分有多少,她会不会念着这点子情分去找皇帝说情这谁都猜测不到,便是她真的去找皇帝说情了,皇帝到时一细问,晓得这事是我去求了太后的,心中必然大怒,只怕父亲更要受苦。”

陈佩兰听了,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她方才叹道:“那这事该怎么样办呢?北镇抚司的诏狱又不比寻常的牢监,花了银子还能进去探监,那里只怕便是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我们在这里胡乱担惊受怕的,还不晓得爹爹在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叶明月闻言,咬了咬唇,低下了头去。

“我有法子。”片刻之后,她扬起了头来,眼中是下定决心之后的坚毅,“我现下出门一趟,还劳烦嫂子守着我娘,等她醒了,好生的劝慰她一番。”

说罢,抬脚就要走。

陈佩兰倒是被她给唬住了,忙一把拉了她的胳膊,大惊着问道:“圆圆,你要做什么去?”

她晓得叶贤嘉夫妇和叶明齐都极为紧张叶明月,这当会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她向他们交代不过去。

叶明月顿住脚步,随后回头对着陈佩兰一笑,说道:“嫂子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去做什么傻事。是我在锦衣卫里有认得的人,现下去约了他出来见一面,托他多照顾照顾爹爹就是了。你放心,我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真的?”陈佩兰不信任的望着她,又问着,“你在锦衣卫里的那位朋友是谁?”

心里却是想着,锦衣卫里多是男子,叶明月一个闺阁千金,是什么时候认得里面的人了?

顿了顿,又说着:“我记得大伯父仿似是在锦衣卫里当差?不然我们就去求求他。说起来他和爹爹都是亲兄弟,自然不会有袖手不管的道理。”

叶明月闻言就笑道:“大伯父在锦衣卫里只是个六品的百户而已,说话不一定管用。”

陈佩兰就有些好奇的问着:“那你的那位朋友,在锦衣卫里身居何职呢?”

叶明月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带着黄鹂和小茶走了。

*

北镇抚司里,郑云正在哀嚎。

“上个案子完结还没两日,我正想着可以休息一段时日了,没想到现下立时就有了案子,而且还是什么江南赋税,西北军饷,户部官员监守自盗,皇上大怒,发话要彻查的大案子。这一听就是要咱们加班加点的干。大人啊,老是这样不成啊,我都没有追姑娘的时间了啊。我这都一大把的年纪了,我娘天天催着我成亲,说她要抱大胖孙子啊。”

沈钰坐在长案后面的圈椅上,一张脸阴沉着,没有说话。

近一个月以来,沈钰的面上一直都是这么一幅样子,所以这也直接导致整个北镇抚司这段时日都如同有一大块乌云罩在上面一样,气压极低。于是人人自危,连走路都恨不能学学阿飘,最好是直接飘,不带声的。

现下郑云就是为了调节一下这压抑阴沉的气氛,所以特地的用了这样搞怪的表情和夸张的语气说了这样的一通话出来,也就是想逗沈钰笑一笑。

不指望他老人家如以往那般,直接一鞭子抽过来说他活该,只求他老人家唇角稍微的扯一扯也是好的啊。

但是无果。沈钰依然是冷肃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双腿发软的了。

郑云无法,便扭头同周泉挤眉弄眼的,意思是,这位小祖宗到底是怎么了啊?这到底要怎么办啊?天天看着他老人家这么一张脸我要短寿的呀。

周泉挤眉弄眼的回来,意思是,我哪知道这位小祖宗到底是怎么了?你还是安静点受着吧,别再搞怪了。不然若是惹火了大人,那说不定就不是一鞭子这样简单的事了。

虽然两个人私底下讨论了下,估摸着能让沈钰如此心情不好的原由定然是与叶明月有关,但两个人却是不敢问,更是不敢遣人去查。

也不是没问过。旁敲侧击的问过一次,但沈钰那冰冷如刀子的目光斜斜的瞥了过来,立时就让他们两个人噤声了。至如说遣人去查的事,他们有几个胆,竟然胆敢去查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私事啊?

所以当下也就只得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同时缩了缩脖子,打算噤声不说话了。

但这时就听得沈钰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次抓捕过来的户部官员里有个叫叶贤嘉?”

“啊?”郑云先是一怔,想着叶贤嘉不过是一个的户部郎中罢了,沈钰如何会特地的提到他?过后却反映过来,这叶贤嘉仿似是叶明月的父亲啊。

想到这里,他立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看来指挥使大人同叶明月并没有同他和周泉私下猜测的一样,两个人闹翻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瞧瞧,指挥使大人这不就开始关心起叶明月的父亲来了?

于是郑云忙答着:“是有一个叫叶贤嘉的。大人特地的问起他,可是有什么事?”哎呀,大人,你想额外照顾叶明月的父亲你就直说嘛,不要害羞哇。

沈钰却觉得很为难。

他处事向来公明,从来没有徇私过。但叶贤嘉毕竟是叶明月的父亲,虽然那夜他同叶明月说了那样从此不见的话,可这当会也不能不顾着她的父亲。

她在他面前原就极爱哭,明明在他看来只是一些小事罢了,可她就能抽抽噎噎的一直哭的不住。这当会也不晓得她知道了叶贤嘉的事没有?若是知道了,是不是又张皇失措的坐在家里抽抽噎噎的哭?

沈钰想到这里,就很有冲动想去看看她。可转念又想到那夜他说的那样从此不见的话,刚欠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他心中只烦躁的不晓得如何才好。顿了顿,还是对郑云说道:“暂且不要给叶贤嘉用刑。好好的待他。”

郑云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这毕竟是指挥使大人的准岳山啊,他们有几个胆子敢给要不要他用刑?还不得巴巴儿的好好的照顾着他?

郑云正待开口问着沈钰,要不要给叶贤嘉转到一个条件好一些的单人牢房里去,这时就见着有校尉快步的走了过来。

还是上次小茶看到的那名校尉。可巧今儿又该他当值,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小茶来,听得她的话之后,忙不迭的就赶着进来通报了。

他可还记得,上次大人随着这位小丫鬟出去一趟之后,回来之后他心中的高兴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可巧近来大人一直沉着张脸,对待他们都比以往要严厉许多,这当会这小丫鬟来了,指不定大人见了她就高兴起来了呢。

于是这校尉对着沈钰躬身弯腰,态度极其恭敬的就道:“大人,外面有个小丫鬟,哦,就是上次来求见的那个小丫鬟,她说她家姑娘想见您呢,请您出去见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感受到我的洪荒之力?不说了,继续锁小黑屋去了。

第97章 倾尽全力

还是酔云楼,还是那处雅间,叶明月坐在桌旁,垂着头,不安的用指腹反复的摩挲着茶杯沿。

她心里颇有些乱糟糟的。

那夜自己半是恼怒,半是赌气的同沈钰说了死也不嫁他的话,可那呆子竟然当了真。随后他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是联想到了她和苏璟的身上去,随后还说了那样的一通话。当时自己虽然是想要解释的,可谁晓得那呆子转身就走了,而且还走的那样的快,连给她一个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而随后那么多日,她一直都期待着这呆子来找她,晚间稍有动静她就会立时睁开眼,只以为是他来了。但没成想,这呆子竟然是一直都没有来找她。

但她那时候一来是因着要日夜绣佛像,二则心中也赌气,觉得沈钰怎么能那样的误会她和苏璟呢?她就偏不去找他,非得要他来找她。可没想到,接下来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到底都没有过来找过她。

如果说先时是赌气占了大部分,而随后她的心中就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她只疑心其实沈钰也并没有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喜欢她,又或者说即便是他以前对她有迷恋,可现下只怕也是没有了。不然如何会能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她呢?

她待要自己来找沈钰,可却不下自己的面子,给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找他......

但今日,她却不得不来了。

父亲的事,除却沈钰,她实在是想不到可以真正帮到忙的人。而且,私心里来说,她也很想沈钰。

她想将那夜的事好好的同他解释清楚。

但是叶明月没把握沈钰现下会不会来见她。

小茶已经去了那么长的时候了,若是沈钰心里也想见她,这当会早就该到了。只怕是沈钰不想见她,所以这才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还没有过来的吧。

想到这里,叶明月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握着茶杯的手也慢慢的收紧。

门外忽然有微沉的脚步声响起,叶明月心中一喜,忙抬头望了过去。

只是推门进来的并不是沈钰,而是黄鹂。

“姑娘,”叶明月带着她和小茶出来的时候正是午饭的点儿,叶明月也没有来得及用午饭,急匆匆的就出来了。而随后她又独自一个人在雅间里坐了这么长的时候,黄鹂担心她饿了,所以便推门进来问一声,“您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叫厨房里给您做些糕点送上来?”

原来不是沈钰啊。

叶明月的心便一寸寸的坠了下去。

她摇头:“我不饿。黄鹂,你下去看看小茶有没有回来吧。”

都这么些时候了,沈钰没有过来,小茶也没有回来,想来是沈钰一直不愿意见小茶,又或者是小茶一直在恳求着沈钰来见她,所以这才耽搁了这么长的时候吧?

叶明月很有冲动想让黄鹂去叫了小茶回来。可想了想,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这话来。

今儿她原本就是来求沈钰的,还要在他面前做什么高姿态呢?可不是可笑呢么?

只是心中就开始觉得有些悲凉了起来。于是她挥了挥手,示意黄鹂带上门出去,自己则是头枕在胳膊上,颓丧的趴在了桌子上。

片刻之后,又听得门外有微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随后又是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叶明月只以为又是黄鹂,于是她也没有抬头,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黄鹂,我说了我不饿。你还是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没有回答。叶明月便抬起了头来,随后她一眼就见到沈钰正站在门旁。

通体墨色的锦袍,面上不辨喜怒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目光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似她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边人一般。

方才一眼看到沈钰的时候叶明月心中还是狂喜的,可现下接触到沈钰这样冰凉的目光,她却觉得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下来一般,将她心中所有的欢喜全都浇没了。

他真的是,心中一点儿都不在乎她了吗?

意识到这点之后,叶明月只觉得心口梗的特难受。同时她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也慢慢的开始发烫。

她竟然止不住的就想哭。

可她也晓得现下不是哭的时候。哭也没用,说不定还会惹沈钰厌烦。于是她便拼命的忍住了,随后起身站了起来,唇角扯了扯,努力的想露出一个笑容出来。

但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最后她索性是不笑了,只轻声的问着:“你来了?”

沈钰嗯了一声,听得出来有点烦躁的意思。于是叶明月的心口就越发的梗的难受了。

她垂着头站在那里,重重的咬着自己的唇,没有说话。

沈钰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她面前。

先时校尉进来通报,说是上次的那个小丫鬟又过来了,要见他的时候,他只惊诧的立时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但随后他又坐了下去,只是握着扶手的双手却是极其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条条的清晰可见。

上次叶明月叫着小茶过来找他的时候,是想着要同他说清楚,让他往后再也不要去烦扰她了。他那时并没有听她的话,反而是一次又一次厚着脸皮贴了上去,随后即便是他在马车里亲吻她的那次,也没见她对自己有多少抵触,当时他只以为叶明月心中也是欢喜他的。但是没想到......

那夜叶明月的话言犹在耳,我是宁愿死,都不要嫁给你的。

她都拒绝的这样的明显了,而且那日白天她还和苏璟那样的亲密......

握着椅子扶手的双手越发的用力了,指关节处青白一片。

呵,他在内心无情的嘲笑着自己,你在幻想什么呢?你以为她现下来找你是因着欢喜你的缘故?不是的,只不过是因着她的父亲现下在这诏狱里,所以她才来找你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便冷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等着她来找他。但凡她过来找他,哪怕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便是拼却被她嫌弃,他都再不会对她放手的。

可是她没有,她一直没有来找他。而现下她终于来找他了,却是因着想为她父亲求情的缘故。

“不见。”

薄唇微启,他甚为冰冷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名校尉闻言便一怔。旁边站着的郑云和周泉也都怔住了。

前些日子沈钰对叶明月的迷恋他们是看在眼里的,毫不夸张的说,但凡只要叶明月勾勾小手指,沈钰立时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怎么现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倒不要见了?

两个人相互望了一眼,随后郑云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着:“大人,那可是叶姑娘啊。您真的不见?”

沈钰压根就没有理睬他,冰锥似又冷又锐的目光只望着那名校尉,冷声的就道:“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

那校尉这才回过了神来一般,忙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转身急急的去了。

沈钰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却越发的烦躁了起来,握着椅子扶手的双手也更加的收紧了。

片刻之后,他猛然的起身站了起来,又一脚重重的踹翻了自己方才坐的椅子。

哐当一声巨响,是椅子撞上了旁边的墙壁。

极其结实的黄杨木圈椅,被他这样用力一踹,撞到墙壁上的时候,竟是椅子腿立时就折了两根,同时墙上也掉了一大块的白色墙皮,露出了里面砌的整整齐齐的青砖来。

郑云和周泉都吓了一大跳,两个人立时就往旁边退了好几步,随后抬头,一脸惊恐的望着沈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