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不用给那么多的……”罗溪玉看着老太太往罐子里装了不少自家腌制的咸菜,急忙的说。

“没事没事,家里守着山,这些野菜有的是,都是不花钱的东西,昨日姑娘给了不少房钱,农家也没什么给你的,只有这些东西,你路上带着就馒头吃吧。”老太太将手罐装满了,这才给封上口。

“谢谢大娘。”罗溪玉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她选得这家住宿,看得便是老头老太太胸前有白芒是好人,却没想到如此热心肠,房钱只要了三文钱。

三文只够小孩子买几块糖吃,罗溪玉给了三十文又与她买了一点面,结果她都多给了,还外赠一小罐咸菜和两块咸饼。

怪不得老人的白芒那般多。

昨日时罗溪玉根本没有心思,而此时犹豫了下,却是问道:“大娘,家里可有什么难处?”

“难处?”老太太似乎没想到罗溪玉突然问起这个,但随即她便叹气道:“守着山,只要能动就饿不死,好吃好喝日子倒也过得舒坦,就是我这老头子的病,唉,村医也没办法,让我们到城里去看看,可老头子怎么也不肯去,城里的大夫又不可能为点点钱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看病……”

罗溪玉知道自己能看到的白芒,都是多少能给与帮助的,她也是真心想帮助这一家人。

于是本来准备要走的她,犹豫了下,便道:“大娘,我正好懂一些药理,让我帮大爷看看吧……”

“姑娘懂医?”老太太看了看她的脸:“这……”

罗溪玉摸了摸脸苦笑道:“这是待在潮的地方久了,起得湿疹过几日就好了,大娘不信也没关系,我只是给大爷看看,能治就治治,不要大娘一分钱,如果不行,也不会勉强的……”

老太太简直求之不得,急忙道:“麻烦姑娘了,快进来给我们老头子看看,老头这性子唉,待在这一亩三分地哪也不去,还说死了就埋在地头,我这老婆子嘴皮子都磨薄了,如果姑娘真能治好他,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啊。”

罗溪玉认真道:“不用感谢,我想帮忙是因为大娘是好人,无论我能不能帮上忙,好人会有好报的……”

她毕竟在苑子里跟医婆子学了几年药膳药理,后又自己翻了无数药书,加上葛老的指点,除了实践,在理论与配药上她已算是小有所成了。

而这一看之下,她发现这老爷子面黑,嘴有恶臭,常年咳嗽,村医一直将其当做肺痨配药治疗,却总是不见起色,反而半年来越来越重。

如果不仔细确实会当成肺有毛病,可是偏偏在葛老的一本医书上看到有另一种类似的症状,叫做入瘴,也可以说是中了瘴毒。

于是罗溪玉仔细问了老太太,在老大爷得病之前是否去过有恶瘴的地方,比如沼泽或常年闷气久不散的地方,这般一问,老太太果然记起,老头早年是猎手,便是现在身体还算硬朗,没事都喜欢上山溜一圈,有时会抓个野兔野鸡之类,没想到那次追一只狐狸迷了路,虽然走出来但大病了一场,说是进了山里一处,里面有恶臭。

自此就时常咳嗽,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那就是瘴毒无疑。

瘴毒这东西的克星就只有一种,乃是白色如白梁米,味辛的白芥子,以它日日烧烟使人熏服,可利气豁痰,温中开胃,散痛消肿、辟恶之功。

轻则熏三日,重则熏五日。

而烟的大小时间也有讲究,罗溪玉只得留下来。

果然,待得五日后,老爷子一切病瘴全消,当即从床上爬了起来,老两口感谢罗溪玉,又是买肉又是买菜,还拿出所有积蓄做诊金。

罗溪玉当然不能要,除去两人生活不易外,这功德最忌讳的就是拿物,拿物便是抵了功德,白芒也就得不到了。

如此这般,那老爷子与老太太一合计,当夜就借了马车,要拉罗溪玉一路。

毕竟这一路离城中极远,路上荒山野岭豺狼虎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行路,老爷子索性便载她一程。

而对此,罗溪玉简直求之不得,当日便做上了马上向地图中的九狱城而去。

第86章

好人有好报,罗溪玉此时深刻体会到了,比起在人生地不熟的山路行走的慌恐,她不过只是给老爷子去了去瘴毒,老爷子就用马车在山路乡镇赶了一日将她送至九狱。

这有放心的人赶马车带着她,不知让她少走多少弯路,少吃多少苦,老爷子实在,又行了半日直将她送至了九狱的一处小码头才罢。

罗溪玉给了老人钱,老人说什么也不要。

可是老爷子病刚好就为了她赶这么远的路,她又怎么能让他空手离开,最后好说歹说买了些物产养身之物给老人,才勉强让老爷子载了回去。

她一个人带着包袱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一时有些迷茫,以前与人一起行路时,从未走过水路,都是绕山而行,绕山极费时间,如果不是那些人脚力极快,恐怕要是平常水路的五到十倍长度。

而走水路从东狱转到五洲只需要五日的时间。

此时码头人来人往,身着异装的不在少数,罗溪玉这一身装扮夹在人群里一点也不起眼,她暗暗松了口气,不由的正了正神色上前打听寻问。

按地图上所标记,到了九狱需坐船一日一夜才能到达星蜃,然后再由星蜃返回五洲。

罗溪玉以前坐船从来不吐的,可是这次不知为何,竟是吐得一踏糊涂,整个人趴在船栏上胃里一阵阵翻搅,全身虚脱的直冒冷汗。

“姑娘,你这是晕船呐?”一个声音不由的自身边响起,然后用手拍着她的后背,“来,喝口水吧,罗溪玉嘴里发着酸,吐得眼泪都流出来。

她费力的扭头,然后接着碗急急的喝着水,半天后才总算有了点精神,但仍病怏怏的倚在栏子边,这才抬起想到给自己倒水的人,急忙向人道谢。

“不客气。”身后是母女两个,面容一看便有三分相似,均是东狱人的打扮,头发梳成辫子盘子起来。

“我们母女准备去星蜃走亲戚的,怎么姑娘是一个人啊?”母亲三十多岁的年纪,似乎成长风吹日晒有些黑,看着是自来熟的那种热情。

罗溪玉只是含糊也说要到星蜃寻人,手一直捂着胃处,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吐。

母女两个见她的样子,便也没走,一直照顾着她。

“咱都是女子,出门在外很多不方便,能搭把手就搭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姓迟的妇人道。

说得这番话直暖人心。

“是啊,姑娘的脸是生得疹子么?我之前也生过,你看现在还留着一点疤还没好,姑娘我跟你说,生疹子千万不能吃黑色的东西,要不等到好了落疤的时候,脸会生得又黑又有斑点,你看我这里就是,当时吃了好多芝麻米糊……”

母女两个都是自来熟,很快就和她热络起来。

之前她找船的时候,特意找了船上女人孩子多些,安全感似乎能高一点,若有什么求助也方便些。

此时罗溪玉汗湿着脸,一边吐一边暗自庆幸,遇到的都是好人。

将胃里酸水吐出来,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母女俩也坐在栏杆这里,与她说着话转移注意力。

见她不再吐了,那姓迟的妇人从包袱中取了东狱人喜欢吃的一种软面薄饼,“姑娘,要不你也吃点掂掂吧,要不一会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我闺女以前也晕,后来坐的次数多了就好了。”

“是啊,妹妹你也吃一点我看你连吐都吐不出东西了……”

“不用,真的不想吃……”但耐不住两个人一直劝,她只得接了一块,在嘴里咬了咬,结果一股子腥味直冲进鼻,顿时转过头狂吐不止。

母女俩见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怎么样?还是难受吗?”

罗溪玉眼泪都快呕出来,控制不住的流,没想到会这么难受,喝了口水才气虚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刚才,闻到腥味……”

“哎呀,我忘记了,这饼是用海虾米粉做的,但没觉得腥啊,吃着鲜倒是有,没想到姑娘能闻出来。”那迟母见罗溪玉难受的厉害不由道:“姑娘,左右也吐不出什么来,不如回舱里休息下吧,保存着体力,熬过一晚便能到了……”

罗溪玉是吐得蒙了,加上太阳晒得,只觉得整个虚弱无比,快要晕过去,也知道这样不行,便感激的点头道:“谢谢你们,否则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女俩急忙上前扶着她,“姑娘客气什么啊,有难处的时候能伸把援手应该的,姑娘慢点……”

罗溪玉没怎么吃东西,又晒得快晕了,和脚发软,不过好在站了一会儿就能走,两人怕她摔了,急忙一边一个扶着,扶得时候那母女俩的女儿手无意间碰了下她系在腰上的包袱。

罗溪玉虽虚软,但知道腰上包袱里有金银,全部家当,所以警惕极高,不由躲了躲,一边走,那迟母便说着走亲戚的事。

“哎,我家闺女的姑姑就在星蜃,专门做着生意呢,生意做的还挺大,这不照顾我们娘俩特意让我过去帮忙,要说这生意啊,还真是富贵生意,做的是金银珠宝,什么赚钱做什么,姑娘你不知道,咱这东狱就是富贵,海里产的珍珠都有拇指那么大,那颜色那荧光,她姑姑还送还我家珠儿一对,稀罕着尼,我都是留着给珠儿当嫁妆,姑娘要是找不着人,可以找我,我让她姑姑给你安排个差事,保准很赚钱……”

迟母一直小声道,“知道为什么赚么?这些东西都是卖给五洲商人,比卖东狱人贵多了……”

罗溪玉脸色发白脚发软的走着,并听着迟母说的这些事,她很想附会的发表个意见,或者说点什么,但奈何一张口声音跟蚊子一样,她只得听着。

不过听着听着,便觉得迟母说的话有夸大事实,拇指大的圆珍珠一送送两串?可是看着二人的穿着着实有些穷困,不过出门在外,不怕穿补丁衣,就怕绫罗绸缎,这一点倒是不能以貌取人。

但罗溪玉的眼色还是有的,她只一扫两人的手及脸,就知这不是个富贵人家的,讨生活也必是不容易,但既然有这么有钱的姑姑,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前去投奔,不过这也不排除那姑姑这几年才发迹的可能。

很快便进了舱,罗溪玉因为担防财物是绝不会住合舱,一群人待在一起那种,有时睡觉都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在不在,所以她宁可多花一倍的房间,取了小独间。

“哎呀,姑娘住的是独间啊,我和珠儿上来时单间都没有了,这才住了合舱,合舱那里一多半都是男人,珠儿都有些害怕,可是没办法……”

迟母看了罗溪玉一眼,随即眼前一亮道:“姑娘晕船也要人照顾,不如就让珠儿就近照顾你,你们两个小姑娘也有的是话说,我就住合舱,左右也是个妇人没什么怕的……”

罗溪玉脑子真是吐晕了,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不对劲,她拒绝道:“单间只有一张单人床,恐怕不合适……”

“没事没事,就让珠儿打地铺好了,现在天也热,都是地板,没什么凉不凉的……”迟母急忙道。

罗溪玉此时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头越发晕了,难道是吐得没力气,又或者饿的晒的,可是即使如此……

这么一晕一迟钝,那姓迟的妇人竟自就决定了,让珠儿住在她的单间,她想反抗,但是张嘴竟说不出话来,她连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来。

像哑了一样,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她的理智还算清醒,只一下便想到可能是之前那块饼,那块饼……

可是并没有吃进去,难道抹了什么东西,沾一下都不行?

而此时见她的样子,那姓迟的妇人跟女儿使了个眼色,顿时抓紧了她,然后快步向单间走去,罗溪玉用力的要推开她们,但是力气就如推棉花一般,丝毫使不上力。

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灰袍,两只脚拖着地,但这母女力气似乎很大,竟然能架着她往前拖,有口不能言,被架空的恐慌占据了她的整个理智。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潜意识里觉得古代人比现代人淳朴,再加的热情好客,乐于助人,而她一路上遇到的确实是很多很多,所以她放松了警惕。

又或者之前她刚经历过老太太老爷子的善心,心中对人正无防备之时。

加上自己又是孤身一人的脆弱,极需要人关怀,又或者这两个人是女人,又是一母一女,在她潜意识里,将她二人的危险度降得极低。

晕船的脆弱让她掉进了陷阱。

罗溪玉悔不当初,她本以为来到人多的地方就有安全感了,不必担心虫兽。却不知有时人心比山林孤寂更为可怕,因为人心险恶,心人隔肚皮,相处那么久的男人尚不识他的真面目,何况是萍水相逢的人。

她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因为身体的虚弱,她对抗意识越来越薄弱,模糊间她听到二人在说话。

“母亲,我摸到她腰上似乎有东西,应该是包袱,一角是硬的,可能有银子……”

“嗯,希望这一笔能维持断时间,你那该死的老爹,如果不是他赌掉了家底跑了,老娘愿意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生意呢?等我弄着银子,定找人打断他的狗腿……”

“娘,如果没有银子怎么办?”

“没有?那就把她卖了!”

“可她满脸的红麻子,谁要啊?”

“便宜点总有人要,我看这女人身子骨长得细长,脸蛋形也不错,定是个美人,说不定这疹子就能治好呢,好了可就不止那么一两个钱了,这东西就跟赌博一样,总有那么些眼毒的人贩子看上愿意赌一把的……”

“那一个两个钱是多少啊?爹把我的嫁妆都赔了,卖了她也不够啊……”那珠儿不乐意道。

“卖得好,大概能有这个数……”说完伸出了五指。

“哇,这么多?”

“小点声,一会拖进屋你好好给她搜搜身,说不定有惊艳,我看这姑娘说话举止可不像是普通农姑,敢一个人跋山涉水的,身上必有些银子傍身,而且她住的是单间,这住单间可是要比合舱贵多了,她这么舍得,定是有钱的。”

“对啊,那一会儿搜出了银子娘要多分给我一些,我可是出了不少力的……”珠儿听罢顿时满脸喜色。

“你个人精,少不了你的,哎呀,快点,你这丫头,别让人看出来了,坏了事老娘饶不了你,使力抬着她肩膀,她刚才沾的迷魂散太少,药效现在才发作,趁着她还清醒赶紧的……”

罗溪玉一时整个身体都不似自己的一般,脑子昏昏沉沉面前似有双影,但这些话她仍听得清楚,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妙,情况实在不好。

但沾了药,连办法都想不出,想试图咬舌头让自己清醒,但显然不知自己沾了什么东西,已经发挥作用,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几番用力抻着脖子试图大叫,但都没成功,反复几次,急得她火上心头,脑子如阵阵发暗,最后一次的时候,终于用尽全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87章

噩梦一个连着一个,不间断的在梦中闪现,甚至感觉到了每个噩梦都有一个人出现,那个人的脸始终看不清楚,可是每次她都想要看他的真面目。

等到不知多少次,她终于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时,却惊的向后退了数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

罗溪玉只觉得身体一晃,脑袋不知撞到了什么上面,特别的疼,她不由的痛苦的呻吟了声,脑子晕乎乎的,她不由的抬手捂着头,睁开眼晴的时候,感觉到身下左右的轻微摇晃,外面有嘈杂声,然后船舱的光线很亮。

一瞬间,她记起自己是在船上,坐了船准备回五洲的,接着之前晕船的事及后面被打劫的事相继想起来,她顿时一惊,然后用手撑着地板艰难的起身。

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幅让她惊恐无比的画面,那画面可怕到她连尖叫都无力,只是整个人吓懵了一样,呆坐在那里,半天没有知觉,不会动弹。

她此时并没有在床上,而是横着躺在地板上,而地板上并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人,就是那对打劫她的母女俩,而让她格外惊恐的是,这二人并不是以劫匪的面貌出现。

相反,她们此时已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人的死最可怕的莫过于七窍流血,两人皆是如此,面目涨紫,七窍流血,正好面朝着罗溪玉,难怪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而那血一直在人倒下的那里流了一滩,别处没有,说明死得突然没有挣扎的痕迹。

罗溪玉瞪大了眼晴,身体往后挪,直退到了墙板上,退无可退,可那迟母却仍睁着眼晴盯着她,死人的眼晴是什么样子的,她形容不出来,但是却是能让人毛骨悚然,她看到那迟母手中还紧紧抓着她的包袱,包袱已被打开,里面的几锭金元宝滚得满地都是。

还有抖落在地的衣服。

可能当时她们将昏迷过去的罗溪玉带到了房间,然后便立即抢了包袱打开,她们一定找到了元宝,看到元宝很激动,因为到死脸上还带着让人发毛的笑容。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让她样这样的死了,罗溪玉呆坐在那里,整个精神都颤抖起来,她紧贴着木板,脑子发怵的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在她昏迷的这一夜里。

她的包袱里没有任何有毒的东西,而这两人明显是被毒死的,虽然里面有馒头,但这几日已经都吃光了,只有一壶水,她喝了一半,根本没有问题。

她甚至想到,难道与自己的梦有关,她梦到有人一直在救他,她觉得很熟悉,就想知道他是谁,可是越想知道越看不清,到最后终于看清,才发现那个人正是让她心灰意冷的想从记忆里逃避的圣主。

毒,圣主……

难道?罗溪玉目光不由自主的四下的张望,她甚至燃起一丝希望,也许,之前的都是一场梦,也许圣主已经追出来,也许真的是他来救自己。

可是无论她如何寻找房间里都没有半个人影,而目光中的亮光也逐渐熄灭。

难道心底对他还有什么奢望吗,来救他,又怎么可能呢,他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有了解药,有一狱之主的地位,以后也会娶了妻也会如填双冀,他怎么会抛去这些还追她呢,此时的她对她已经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如果,如果他还有一丝情意,又怎么会让人将她扔去蛇窟喂蛇呢。

如果,真的是他来了,又怎么会让她在冰冷的地板上与尸体睡了一夜。

希望之后是更加的绝望。

“到岸了到岸了,一天一夜已经到了星蜃了,赶紧下船,我们还有一趟活没走呢,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人没下来?妈的,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再喊一次了啊,若再不下来,就直接拉回去,收他双倍船钱,下船下船了,快点,别自己找不自在……”

东狱的私船多的是,船家船员海上飘久了,早视为自己地盘,拉人时客气,拉完了又喊又骂,向来霸道。

罗溪玉吓了一激愣,如此场景,如果被人闯进来,她简直不敢想象,就算不是她杀的人,可是三个人中,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不是凶手也是凶手了,全身长着嘴都说不清。

她这样的体质,别说是到衙门刑部走一场,单是押着她跪下都是两膝盖的青,她受不了折磨,受不起折磨。

因双腿无力,身体又僵,起身太快差点一头拱到地上,急忙又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去扯那迟母手里的包袱,但那包袱迟母抓的太紧了,她用力拽了四五下才扯了出来,然后快速的把地上的金子衣服放进包袱里,然后慌乱的卷了再次系在腰上。

接着再不敢有任何耽搁,跌跌撞撞的往门处走去。

一拉开门,正好有船员经过。

“快走,磨磨蹭蹭的,以为自己还在家里呢?梳个头要半个时辰?船都快开了,再不下船,老子就把你踹水里……”

罗溪玉此时头由遮了半边脸,加上穿的衣服有如老驱,又长了一脸的红点麻,谁看谁嫌恶,自然没给她好口气,如果不是看她是个女的,早就抬脚踹了。

她急忙将门关上,胆颤心惊的弯腰点头,在他骂到了一声快滚的时候。

她顿时出了船舱,然后连走带跑的下了船,那人看到了自己从屋里出来,会不会认出她,哦对了,身上这灰色衣服,要换掉,还有脸上的红麻。

罗溪玉下了船直住人堆里扎,生怕发现了船舱里的死人,然后下来捉她,即使不如此,也有人见过她,到时如果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