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玉……”

这样感觉上熟悉又陌生,声音冷淡又亲密叫法,使得罗溪玉手一颤,她以为他看出什么,想要摊牌,或者彻底撕破脸,神色间竟是探制不住的微微的紧张起来,她强作镇定,偏偏此时一阵风吹来,额间发乱的迷了眼。

等到再抬头,他却只是收敛了眼神,未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只道了一声:“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可是坐下后,他仍没有动,只是沉默不语看着杯中酒液。

此时月上树梢,秋风徐徐,空旷的院子只有两人在树下,拿着酒杯相对而无言,显得那么凉薄,仿佛之间的感觉一夕之间回到了原点。

罗溪玉觉得她必须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种气氛,可是说什么呢?

她嗓子不知是因紧张,还是仍存有希望,有些沙哑。

看着他熟悉的举止,她仍然有留恋的眼神,她眸子有些朦胧道:“景狱,时间过得真快,说起来,我们相识也有二十年了,当初发生的一切,还有葛老,就仿佛是昨日的事一样,你说,是不是人年纪越大,就会越念旧,常常会想起我们相遇时的事,那时的你身上有胎毒,可是却数次舍身救我。

我记得,在那次在在天险的崖下,那个山洞里,你跟我说过话,你还记得吗?虽然你说的很小声,但是我听到了,那天夜里,那句话……”

罗溪玉呼吸急促,似乎急于唤醒他的记忆般。

对女人来说,这世界上最动人心的情话,其实不是我爱你,而是,永远陪在我身边。

而在那一夜,在她似睡未睡时,她听到圣主用下巴抵着她的发心,低沉的这般说着,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不许食言。

那时的她,听到这一句时,睡意全消,感动莫名,觉得自己为他付出一切都是那么值得和幸福,那晚她就那样静静的一动不动的躺了很久。

不知为何,今时今日,想起那句话,她特别的想再听一遍。

只要他再说一遍,什么相思酒,什么心有灵犀,什么圣主胎毒,她可以通通不要,只活在当下,只珍惜眼前,不去想复杂的以后,甚至于不管明天。

她这样想。

可是,越是期望的事,越会事与愿违。

此时的圣主,却并没有感受到她的留恋柔情,似再无那时的情意一样。

他的声音透着冷淡与隔离,沉默片刻,只道了句:“哪一句,我忘了。”

我忘了……

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她的心上,一时间也将她所有期盼与希冀击的粉碎,她睫毛颤了下,微垂着眸子,其中似含有水光,握在杯子上的手指抖了抖。

不过,很快又松了下来,她再次抬起目光,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对圣主温柔的笑了笑,“没关系,毕竟事情太过久远了,我也有些不记清了,圣主,酒还是快些喝了吧,这开了封的酒香很容易散的……”罗溪玉整个人如行为与思想剥离了般,仍笑着劝道。

这句话说完,圣主的嘴角动了动,似要对她说什么,但是看到她的笑容后,又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女子,这是这一天看她的第二眼,第一眼冷淡,第二眼才认真起来,握杯子的手指开始收紧,指节发白,似在控制力道一般,又或者是极度的失望与绝望。

他一直盯着她,似是第一次看她一般,又似才发现她的装扮与美,半晌,脸上才有了一丝缓和,手指也僵硬的松了松。

他向对面对他笑的温柔却又虚掩的女子举了举杯子,在这无人打扰的夜色中,动作有些僵硬又怪异,仿佛是离别的敬酒。

随即又抬头看了看这株桑树,与头上初升的圆月,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道:“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喝了这杯酒,以后不要再穿这件衣服,我会舍不得走……”

说完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第113章

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丝疑惑在罗溪玉的心头闪过,转眼便见圣主将酒喝了下去,她没有时间多想,急忙紧张的也举起杯凑到嘴边。

这相思酒也是有时效,需得同饮,否则有可能空得一场。

杯里的酒液挂壁,流到口中,除去五百年的时间带来的醇香口感,还也带有一丝清甜,后味绵远悠长,便是不会喝酒的罗溪玉,也不由赞叹,的确是好酒。

因酒的清香,她的脸色玉白中带着一丝红晕,眼眸似水,目光不安睫毛微颤的稍稍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在两人的视线不期然相碰时,罗溪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头脑里如烟光一样炸开。

眼晴有些发刺,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晴,微直起颈子。

如果说罗溪玉的内心世界里,没有黑暗与痛苦,全部都是阳光与喜悦,而此时此刻,那一对视间,她的内心的阳光似被乌云遮住,她的喜悦有如没心没肺。

刺痛后,她用力的睁开眼晴,看着面前的男人眸子,脸上的表情微微动容,似乎透过对方的眸光深处,看到了什么真相一般,脸上的红晕消的一干二净。

不过只几眸间,她的眸间溢满了泪水。

这一刻,一杯酒仿佛通透了前世今生,所有的秘密再也荡然无存,她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脑中不断的闪过一个个晦暗的画面,让她震惊,震憾,难以接受,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泪水。

原来,葛老对她说的话,全是假的。

在她心中,一直觉得圣主虽不不幸,但还好有葛老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在身边照顾,可是却没想到真相会这让人难以忍受,原来,圣主真的从来没有被人爱过,即使是如父,如师,如友的葛老,在贝贝出生后的二十年间,也无时不刻的想要除掉圣主。

原来那些可是治好圣主的泡浴,有要命的毒副作用,圣主每天泡过之后,都要整夜整夜的动功驱除毒液。

原来,所谓与圣主同生共死的十二剑,最终听从的,并不是圣主,而是葛老的命令。

原来,祖愧的各位圣祖并不都是短命,而都是在下一代圣主出生后,在睡梦中被杀死,就算有活到五十岁,也只活到孩子满三岁的那一年。

原来,真相是如此的残忍又残酷,而圣主一直以来,每一天都生活在地狱中,所有的人都欲置他于死地,他逃过了十几次的暗杀,毒杀。

她想起了圣主看贝贝的眼神,想起为什么贝贝从来都怕圣主,去了东狱,再也不敢回来,原来真相让她心痛的要窒息,一切都与她所想的相反,她以为圣主不爱孩子,才会有那么冷酷的眼神,可是却没想到,他是那么的爱这个孩子,在得知她有孕的时候,在她在东狱被赶走前的那几日,他从来狠下心来除去它,只因为孩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所生的。

因为这个,他爱乌及乌,而他所能带给它的一切,就是允许这个孩子的降生,在日后与自己同争一条命。

在这一刻,罗溪玉才知道,这世界上最大的爱,并不是对你笑的有多甜,也不是对你有多好多么温柔,而是在明知你的存在,自己会死二选一的情况下,也仍然让你平安的长大,所有的黑暗,却都由自己一人承担。

罗溪玉坐在那里,看着他,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心里如风箱拉扯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贝贝,她心爱的贝贝,她疼爱在心里的孩子,居然在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她的儿子,居然默认葛老杀死自己的父亲,让母亲守寡,为了那样的权利,不顾亲情,不顾人性,逃避到东狱不敢回来,不敢见到父亲,更不敢见自己的娘亲。

这是她疼爱的儿子吗?这就是葛老带出来的聪明伶俐的川景玄?她的好儿子……

罗溪玉的嗓子有如被火烧,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同样在她身边长大,宝儿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可是儿子却是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贪生怕死之辈,果然是蛇域的后代,果然不愧葛老的教导。

葛老,罗溪玉心中的恨意有如熊熊之火。

他在杀不死圣主后,又想借自己,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弥留之际,诱导她除掉圣主,活了百余年,人奸巨滑的葛老,这一招确实成功了,几乎要成功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酒,叫做轮回,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叫做相思,圣主所有的心思,她都明白了,明白了。

不会有人比此时的她还要明白的,她的泪流的不受控制,黯然而下。

她从来不知道,在他黑暗的内心世界里,自己是他唯一的阳光,唯一的救赎。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用尽全力的活了下来,守着保护她的信念,又准备着随时死去的孤独。

他只有睡在她身边,才能浅眠,也只敢吃她做的食物,他知道自己会死,无时不刻守在她身边,不舍得哪怕半日的离去,她爱着贝贝,将爱放到孩子身,有时忽略他,他却只能嫉妒的看着,默默的忍受。

他不回东狱,留在五洲,装做自己是个废物一样生活着,降低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可是却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人不是废物,而是死人。

他知道自己会死,他知道贝贝是蛇域的后代,自私又冷血,又自小葛回到东狱,自己在的一日会忌惮,若是不在了,未必会顾念母亲生育之恩,所以他斩断了与东狱的联系,让她在这里安身立命。

他知道她花钱如流水,做尽善事,怕自己死后,有朝一日用光了所有的钱,没钱可用,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每天夜里待她睡着后,在程宅之下敲碎下面的岩石层,不断的堆满了这些年由东狱运送过来的金银财宝,并不断的扩展,以足够她不断挥霍一直用到老。

有的人的情意,从来不会用口来表达,只会放在心底,做着一切他认为对你好的事情,可能,你直到死,也不会知道他的真实情意,圣主便是这样的人。

他是那样用心爱着一个人,在心底为她布置着每一步,从不想让她有一点点风险。

罗溪玉爱着他,却只是把他视作孩子一般,是啊,她有那么多爱要表达,对穷困之人的博爱,对儿子心头肉般的爱,对下人宽容的爱,却只给了他丈夫的那一份。

可是对圣主而言,他的人生只有一个人,他把所有都倾注在她身上。

把她当做母亲般依赖,当做妻子般宠爱,当做女儿一样疼爱,这些几乎就是他的所有,珍贵异常,一点一滴的收藏起来,沉甸甸的放在心里,贪婪的小心享受着这样的幸福,却从来不曾说出来。

看到她对别人的好,对贝贝的好,眼底那种酸涩的嫉妒与仇视,那种渴望而又卑微的感情。

他一直是知道的,知道葛老对她说了什么,甚至知道她那瓶只对针自己功法的讨命之药,就放在她梳妆匣的最底层抽屉里。

也知道她的犹豫。

这个女子是老天给对他的恩赐,二十年的时间是格外的赠与,他应该要满足,回到东狱也好,至少不必她再千里迢迢的将尸身运回,受这般苦。

是不是人一旦陷入到感情中,都会变得可怜而卑微,但即使如此,圣主也有他的自尊与傲气,他的自傲即使知道一切,也不屑于解释与辩解,他愿意结束自己的生命,为了这个给他新生的女人。

可是,在这个女人拿着酒走来的时候,他的心却是无比的苦涩,醇香的美酒也无法掩盖心底不断弥漫的悲意。

他不敢看她一眼,怕自己无法真的放开手。

但,他是王,他是东狱的第十三任蛇窟之王,无人是他的对手,没有人能杀的了他,葛老与十二剑,不过只是几只跳梁小丑,伤不了他分毫,他挺直了背。

也好,就随了这个女人吧,只希望她将自己埋在这株野桑树下,让自己能时时看到她,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对她道出最后一句留恋,仰头将酒喝了下去。

心有灵犀一点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爱情的酒,相连的心,用目光搭起一座无形的桥梁,通过彼此的醉人的情意那一幅幅画面,那一种种坚定与绝望,罗溪玉感受到时,早已哽咽的发不出声音来。

她从来不知道,圣主的感情如日月光辉,纯净的如初生婴儿。

她用力的眨眼晴,想看清圣主,可是泪流的太多太多,眼前模糊一片。

但是此时此刻,她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一切还来得及。

是啊,一切都来得及,酒里无毒,圣主无事,她感谢上苍,感谢老天,感谢所有,她是圣主心中的月亮,而圣主何曾不是她心中的阳光。

那一刻,她既想哭又想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似乎都无法表达她的激动,仿佛只剩那三个字来表达了,她含着泪的张了张口。

我爱你。

可是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

可能是哭哑了,她努力的又说道,我不要你死,我爱你……

可是这一次她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她看到了圣主脸上的惊恐,他死死的看着自己,甚至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她泪眼诧异的低头,发现心口似乎发出光来,有白芒溢了出来。

鸭蛋中的功德白芒在这一刻,终于满了,填满了。

可是,不……

她听到圣主伤痛欲绝的声音……

然后便觉得整个人向空中高高的弹起,却又重重落下,剧痛袭来,整个人一下子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又似乎是转瞬之间,她恢得了一点意识,觉得自己躺在一处,一动不动,可是,却很痛,全身有如被卡车辗过,心口更是痛的尖锐,耳边听到很多吵杂模糊的声音,眼晴用力之下只张得开一条缝,却是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清。

随即又陷入到昏迷中。

待到再次醒过来,彻底的睁开眼晴,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一样,甚至,惊呆了。

雪白的墙壁,点滴,病床,与来来往往的护士医生。

“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醒过来……”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问。

罗溪玉眼神有些涣散,慢慢周围变得清楚起来,然后看到有人走过来,看了看她的瞳孔,然后伸出手指问是几,又看了胸口的刀口。

“嗯,暂时没什么问题,再观察几日看看……”

“谢谢医生,哎哟,阿弥陀佛……”女人说完,便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乖女儿啊乖女儿,你可不要吓妈妈,听到你出事了,妈妈腿都软了,你爸他知道你出了车祸,心脏严重破裂,当时不知被吓成什么样了,方向盘都不会转了,乖女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和你爸可就你一个女儿,这可是要我们的命啊……好了好了,这下没事了,菩萨保佑啊,菩萨保佑我女儿啊……”

罗溪玉听着听着眼角突然划下泪来。

为什么……

那个人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可是睁开眼却不过是黄粱一梦二十年。

第114章

两个月后,父母陪着程溪玉到医院复诊,主治医生看着片子半晌,心中暗道奇迹,要知道眼前这个病人当时送到医院时,心脏已破裂并大出血,血压下降到20-30,心率竟然达到每分钟150次。当时立即决定推入手术室,但是身为主治医生的他十分清楚,这是一场成功几率很小的手术,像这种情况的病人他遇到过很多,死亡率高达99%左右。

可是没想到,这次极为幸运,抓住了仅有的百分之一成功率,病人存活了下来,可以说堪称奇迹。

而如今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再看片子,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当初脆弱的像“豆腐”,不断的往外冒血,被他一针一线缝合过的心脏,现在,居然丝毫也看不出缝补的痕迹,恢复的完好如初。

他不由的看向面前这个脸色还有些苍白,眼中无神的病人,这是一个五官极出色的妙龄女子,皮肤清透白暂,一身嫩粉的淑女贴身半裙,黑发在脑后黄金线处扎成马尾,完全看不出这是两月前出了车祸重伤入院那个病人,母亲询问医生病情时,她一直低头看着膝上的手指,沉默不语。

显得有些恬静又有难以言诉的疏离,一般的病人对自己的病情都会很在意,可是偏偏她给人的感觉却发一字都未在听,神情完全游离在别处,那种娴静深处,落魄不安的模样,让人不由心生关心与好奇。

“医生,医生……”程母不由的出声打断他的出神。“我女儿手术恢复的怎么样?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扶了扶眼镜,回过神来看向片子,肯定道:“当然不会,片子上看恢复的很好,平日注意下饮食,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基本上与正常人一样,不会有太大问题。”

“太好了!”程母高兴的急忙双手合十,松了口气般的道:“我就知道没事的,菩萨保佑,老天有眼啊,当然也感谢医生你啊,救了我女儿一命……”

“不客气。”医生看了看仍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女子,忍不住提醒道:“有些病人在重伤后,心情会有些抑郁,平日也不好太待在家中,可带着多出去走动走动,呼吸下新鲜空气,接触下人群,对恢复也有好处……”

“感谢医生,谢谢医生……”程母这才起身,拿了包拉着女儿与交完款走上来的程父一起出了医院。

出来时,阳光柔和的照在脸上,程溪玉像是被封尘在黑暗中许久,突然见到光线一般,抬头看向天空,停下了脚步,看得有些痴了。

两个月中,她无时不刻的在寻找着自己曾经离开过的痕迹,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鸭蛋玉兰也无所踪,一切都与出车祸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仿佛她经历的二十年时间,真是就是她昏迷后的一场梦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

她记得那么清晰,一点一滴,所有的,还有那个男人的面孔,像深深刻在心里一样,痛苦不堪,忘不了,忽略不掉,无法忽视,一夜夜的睡不着。

难道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不知以前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意思是爱情就是,覆水难收,不能回头,不顾一切,不要生命,一生一次,刻在骨子里,死都不能忘。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梦,那这场梦太过幻觉,竟教会了她从未感受过的爱情,想来只觉荒诞可笑。

她看着天,一时间突兀的笑了起来,思绪似回到了最初,最初到的时候是哪里?时间太久记忆似乎模糊,可是想的时候却又是那么清晰无比,似历历在目。

黄梁国宁远城发大水,呵呵,黄梁国,黄梁一梦……她笑的有些喘不过气,原来一切真是梦吗?便是她穿过去的地名都是黄梁两字,代表着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呵呵……”程溪玉看着天傻笑着,声音却带着丝沧凉,脚下虚软有些不稳。

旁边早觉得不对劲的程母与程父急忙扶着她。

“兰兰,你别吓妈妈啊,是妈妈的错,这两个月一直让你在家休息,不让出门,大夫说要让你多出去走走,妈妈这就带你出去,志国,你去把车开过来,慢点开,兰兰我扶着就行,你快去……”程母有些慌神,因着女儿从醒过来就一直不正常。

平日在她面前都叽叽喳喳很多话,此时却是沉默的整天听不到丁点动静,最多便是,妈,我没事,或者不要担心我之类的安慰的话,连笑容都是勉强,一开始程母只以为是车祸受了惊,但是现在看来,可能真的如大夫说的,有些抑郁了,程母这下慌了,急忙催促程父开车带女儿去散心。

就在罗溪玉回来后,不断的寻找了两个月,无法再找寻到那个世界半丝气息,也没有任何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一切真的只是她昏迷中的瘴想,在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终于有一丝绝望,甚至全身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再没有支撑自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