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杜郎中每日要么在夏府,要么就是在新买的宅院里照顾病患,几乎从不到别的地方去。李歆是怎么发现他的?

“…杜太医一手针灸之技出神入化,只可惜昔日因为犯错被撵出了宫。父皇现在病情愈发严重,也只有这个杜太医或许能治好父皇的病了。”宁王的神色也不太好看:“也不知道这个李二郎是从哪儿找到的杜太医。”

如果找到杜太医的人换成了是自己,那可是标准的大功一件了。

宁王妃想了想问道:“杜太医已经入宫了吗?”

“这倒没有。”宁王应道:“太医院那群草包坚持说杜太医居心叵测,当日是犯错才被撵出太医院,现在万万不能再召他回来。父皇正在犹豫。”

当年杜太医被撵出太医院一事闹的沸沸扬扬,宁王妃也是听说过的。闻言不以为然的说道:“当年的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太医院的那群太医比谁都清楚。现在坚持不肯让杜太医回太医院,不过是怕当年的真相被揭露而已。”

放在往日,这点小事是绝不会放在宁王眼底的。一个太医的去留,本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别说是太医院了,就是朝堂上也充斥了党派斗争,权利倾轧下,偶尔有些被冤枉被无辜牵连的官员被罢免都是常事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太医?

可现在,皇上旧疾反复发作,龙体痊愈与否已经影响到了朝堂安危,更影响到了皇位的传承。所以,此事便也重新被提起。

“太医院闹的再凶也无济于事。”宁王沉声说道:“有丽妃在,李二郎迟早会把杜太医带回宫里来。若是杜太医能让父皇的病情有起色,这个功劳就稳稳的落在李二郎的身上。”

这个时候的宁王,压根不知道李歆已经投入到了康王的阵营。要不然,此刻就绝不会这般镇定了。

宁王不知情。夏云锦却对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顿时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充斥的满满的。

李歆可真是打的好算盘。算计不到她,现在竟算计到杜郎中的头上来了。他只想着立功为康王争夺筹码,却从没想过杜郎中愿不愿意再回太医院!他凭什么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利用别人?

夏云锦几乎无法克制心里汹涌的情绪,就连正和宁王说话的宁王妃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忍不住轻声问道:“夏娘子,出什么事情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不高兴了?”

何止是不高兴!她现在心里的愤怒简直如海浪般呼啸。

杜郎中就藏身在夏家的事,该不该告诉宁王夫妇?夏云锦心念电转,已经做了决定。这事得暂且瞒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得看看杜郎中的心意。

夏云锦定定神。挤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我忽然想起府里还有件极重要的事情。只怕是不能继续陪王妃看戏了。得现在就赶回府里去。还请王妃见谅。”

宁王妃怔了一怔,虽然觉得不对劲,却也不便追问。只得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你了。”说着。扭头吩咐娇红,命人准备马车送夏云锦回府。

宁王一阵惊诧,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众人对夏云锦突然中途离去,都有些不解。不过,再一看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宁王,便自以为猜到了夏云锦的用意。

总算有几分识趣,知道避嫌,还肯早些离开。傅氏这么想着。勉强对夏云锦多了一分好感。

夏云锦心急回府,此时压根没半点心情打量众人的面色。起身一一辞别之后,便在娇红的陪伴下离开了宁王府。

马车一路疾驰,离开了宁王府。

“娘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府了?”荷花做代表。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夏云锦不欲多说,随口应道:“确实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非得现在就回府不可。”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却只字没提。

桃花还想追问,却被眼疾手快的荷花扯了扯袖子。没见娇红也坐在马车上么?夏家的事情还是别让外人知道的好。

桃花迅速的会意过来,总算不吭声了。

一路无话。

马车到了夏家的门口停下。夏云锦下了马车,笑着对娇红说道:“你还得赶回去复命,我就不多留你了。日后有空,再请你到府里喝茶。”

娇红也很是识趣,闻言立刻笑道:“夏娘子既是有要事,奴婢也就不耽搁娘子的时间了。就此道别。”

待娇红上了马车走了之后,夏云锦立刻收敛了笑容,匆匆的进了府。荷花几人俱都是一头雾水,也无暇追问,立刻急急的追了上去。

夏云锦没回凝翠园,直接就去了杜郎中的住处。可惜扑了个空,杜郎中不在。

“杜郎中人呢?”夏云锦皱眉问道。

那个小厮应道:“杜郎中一大早就去了那边的院子里,说是要给病患诊治。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夏云锦不假思索的吩咐小厮:“你现在立刻去找贺二郎,和他一起去接杜郎中回来,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说。让他立刻就回来。”

那小厮不敢怠慢,忙应下了。

好在新买的宅院离的近,只隔了几条街。不过是两柱香的时间,杜郎中就回来了。看到夏云锦的第一句就是:“是夫人出事了还是莲香出事了?”

夏云锦:“…”

夏云锦咳嗽一声,正色答道:“其实是你出事了。”

杜郎中:“…”

夏云锦也没心情和他说笑,迅速的说道:“李歆已经知道你的行踪了,还向皇上提议让你重回太医院。因为太医院的那群人坚持不让你回去,所以现在还没有旨意。不过,估计也快了。所以,你最好是现在就走,免得他们找到你。”

很显然,杜郎中是不想回宫的。不然早在一开始知道皇上旧疾发作就该动了心思了。所以,夏云锦知道此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帮着杜郎中快点逃开。

杜郎中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了,愣了片刻才问道:“我要是走了,到时候宫里到夏家来要人怎么办?”

夏云锦淡然应道:“我就说你是我们夏家聘请来的郎中。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要走,我当然不会拦着了。”

杜郎中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糊弄别人还行,宫里的那些内侍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要是你坚持不肯交人,他们肯定会为难夏家。你可别小看了这些人,虽然都是些阉人,却都是很有权势的。就连那些达官贵人等闲也不肯招惹他们。夏家要是招惹了这些人,日后可就没消停的时候了。”

这些事不用杜郎中说,夏云锦也早已想到了。可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杜郎中被逼着回宫去。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夏云锦一脸的自信满满:“你只管放心走吧!有我在,夏家不会出事的。”

杜郎中要是信她才有鬼了,干脆利落的说道:“你不用说了,我不走!”

夏云锦着急的跺了跺脚:“你怎么这个时候犯起倔劲来了。这个时候要是不走,万一宫里一来人,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能走到哪儿去?”杜郎中反问道:“之前没人发现我的行踪,是因为没人找我。要是皇上下令找我回太医院,你认为我能躲得过去吗?”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就算躲得再远,也会被找出来。

夏云锦哑然,半晌才闷闷的说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人来把你带回太医院吗?”

杜郎中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然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李歆。要是这么回去,到时候就算治病有功,也有大半都归到了他的头上。”

这话可算是说到夏云锦的心坎里了。夏云锦连连点头:“对,不能就这么回去。”等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劲:“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打算回太医院了?”

“不是回太医院,而是回宫替皇上治病。”杜郎中淡淡的说道:“太医院那群人嫌我碍了他们的眼,要是我回去了,只怕天天忙着勾心斗角都忙不过来。我就算是回去,也只是替皇上诊治,没那个闲心再回太医院了。”

也就是说,得避开太医院的人进宫。

有这个能力的人她倒真的认识…

“你去宁王府,将此事当面禀明宁王。”杜郎中沉声说道:“只要他不傻,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把这份功劳给宁王,总比给李歆好。

夏云锦愣了片刻,神色复杂:“可是,这么一来,你就真的非进宫不可了…”话语中的关切之意清晰可见。

杜郎中的神色陡然柔和了几分:“娘子,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以前性子太孤傲了,所以得罪了很多人。也惹来了祸端。这次再进宫,我凡事都会谨慎小心的。”

第二百零三章 请求

杜郎中态度十分坚定,见夏云锦没吭声,又催促道:“事不宜迟,你立刻就去宁王府,和宁王殿下说明情形。万一宫里来了人,可就迟了。”

在事情无法避免的时候,如何将利益最大化才是最要紧的。与其便宜了李歆康王一伙人,倒不如将这份功劳送给宁王。日后宁王就算念着这份功劳,也会对夏家多照顾一些。

夏云锦犹豫片刻,终于下了决心:“好,我现在就去宁王府一趟。”

宁王府里,戏台上的戏依旧热热闹闹的唱着。可宁王和宁王妃却都没了看戏的心情,甚至连话也没说几句。各怀心思各自静默。

待一出戏唱完了,众人以傅氏为首,纷纷起身告辞。

宁王妃挽留了几句,见傅氏去意坚决,只得送了傅氏一行人出府。傅氏显然有话要和宁王妃说,刻意的走的慢了一些,避开了众人的耳目,低声说道:“玉娘,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手的总觉得是最好的。等过了这个劲,也就没什么了。你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就和殿下怄气。”

宁王妃默然片刻,才笑道:“母亲放心好了,我嫁给殿下也这么多年了。他什么脾气我还能不清楚吗?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傅氏见她这么说,总算稍稍放了心,又指点了一些对策:“殿下爱美色,又贪恋新鲜。你不妨主动为他纳一两个美妾,有了新人,他自然就不会再惦记别人了。”

宁王妃不置可否,随意的嗯了一声。

傅氏想到了那个“别人”,心里的又像被什么堵着似的不痛快。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这个夏云锦,天生一副惹事的相貌。真不知道六郎喜欢她哪一点,鬼迷心窍似的硬是要娶她。日后为了她,还不知要惹多少麻烦…”

不说宁王的那点心思,就拿今天路上遇到康王一事来说。万一康王也看中了夏云锦,日后岂不是大大的一桩麻烦?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宁王妃没有吭声。一路上听着傅氏絮叨。直到送傅氏等人上了马车离开王府,才悄然松口气。然后垂头,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母亲想的实在太简单了!

夫妻这么多年,宁王身边的美人来了一个又一个。可什么时候见到宁王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如此念念不忘过?这不是再为宁王纳个妾室就能解决的问题。若是夏云锦从此远离宁王的视线也就罢了。偏偏萧晋一门心思的要娶她,日后就成了姻亲。根本少不了来往!

理智告诉她,这事和夏云锦真的没什么关系。因为从一开始,夏云锦就很坚定的拒绝了宁王。一切都是宁王自作多情罢了。可从感情上来,她又很难不介怀…

这番矛盾又复杂的心思,也只能深深的藏在心底,根本就无法诉之于口。

见到宁王的时候。宁王妃已经恢复如常。浅笑着说道:“母亲她们已经都走了。”

宁王嗯了一声。

宁王妃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将夏云锦遇到康王一事说了出来:“…夏娘子是我们王府的客人,康王却故意刁难,言语轻浮,分明就是冲着我们宁王府来的。妾身听闻此事之后。十分恼怒。已经安抚了夏娘子一番。不过,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康王就更不把我们宁王府放在眼里了。”

宁王听到一半脸色就变了,待到后来,更是面色阴沉难看,目光冷然,声音里透出了丝丝寒意:“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宁王妃十分了解宁王的脾气,见他动了真怒,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么沉默僵持了片刻。宁王似乎察觉出自己的态度稍有些冷淡,又缓和了语气说道:“让厨房准备饭菜吧,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吃晚饭。还有,派人去叫炎哥儿和瑞哥儿过来,我这几日一直忙。没时间过问他们两个的功课。今天难得有空,正好叫他们过来问一问。”

提到两个儿子,宁王妃的神情顿时柔和了几分,含笑应了。立刻命身边的丫鬟去安排。

很快,炎哥儿瑞哥儿都来了。

炎哥儿今年十岁,容貌肖似宁王,举止投足已经有了几分沉稳。瑞哥儿只有五岁,长的更像宁王妃一些,小脸蛋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他今年刚入学,虽然也学了礼仪,可孩童天性中的活泼烂漫却更明显些。见了宁王妃,立刻扑进了她的怀里撒娇。

宁王妃口中嗔怪着:“都这么大了,还整日黏人撒娇。”却很自然的搂住了瑞哥儿的身子。

宁王显然不太赞同宁王妃这样宠溺孩子的举动,本想说什么,想及今天是宁王妃的生辰,总该让她高兴些。又将话都咽了回去。开始问起了炎哥儿的功课来。

在这一刻,宁王妃总算感受到了一丝幸福。不管怎么说,宁王待她这个正妻还是有几分尊重的,对两个儿子也期许甚高。至于其他的,或许本来就是奢求。她不该奢望的更多了…

娇红忽的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颇有几分怪异的禀报:“启禀王妃,门房那边送来了夏娘子的拜帖,说是夏娘子有急事求见殿下和王妃。”

也怪不得娇红是这般反应。夏云锦下午急匆匆的回了夏家,还没等天彻底黑,竟又来求见了!

宁王夫妇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宁王妃看到宁王眼底的那一丝来不及隐藏的惊喜,心里一沉,面上却十分冷静:“既然夏娘子有急事求见,立刻请她过来吧!”

这里是内室,等闲是不让外人进来的。不过,夏云锦身份特殊,宁王妃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等待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宁王虽然还在考较炎哥儿的功课,却很明显的心不在焉。宁王妃看了宁王一眼,淡淡的说道:“夏娘子既是有急事求见,就让炎哥儿和瑞哥儿暂且避开吧!”

宁王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了。

待炎哥儿瑞哥儿一走,内室里就只剩下了夫妇两人。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总有些怪怪的。宁王难得的主动张口打破了沉默:“夏娘子之前急着回府,这么快又来求见,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王妃打起精神说道:“说不定是夏家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求到了王府来。”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夏云锦张口相求,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宁王显然也是同一个想法,心里甚至有些不能诉之于口的喜悦和自得。到底是什么事,让避他唯恐不及的夏云锦求到了他的面前来?

夏云锦很快便来了。她一脸行色匆匆,眉宇间一片阴霾,显然是心事重重。见了宁王夫妇,立刻上前行礼:“见过殿下,见过王妃。小女子去而复返,实在是迫不得已的急事相求。还望殿下王妃不要怪罪。”

宁王的语气十分温和:“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只要是我和殿下能帮的上忙的,自然不会拒绝。”宁王妃的态度也很和气。

夏云锦感激的笑了笑,迅速的说道:“其实,我是想求殿下将杜太医带进宫为皇上治病。”

短短的一句话里,透露的信息却实在太多了。饶是宁王颇有城府,也被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宁王妃也是一脸错愕:“你怎么会知道杜太医的下落?”

“此事说来话长。我爹和兄长意外身亡之后,我娘屡次寻短见。有一天晚上,她悄悄喝了毒药,差点救治不及。幸好派出去的丫鬟寻到了一个走方郎中,用针灸之技救回了我娘的性命。”夏云锦迅速的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后来,我便留了这个郎中在府里住下了。他虽然貌不惊人,医术却是一等一的好。我娘在他的诊治下,身体日渐康复…”

听到这里,宁王已经会意了过来:“这个郎中,是不是就姓杜?”

夏云锦点头:“是,他就是当年被人陷害撵出太医院的杜衡。”

宁王心念电转,敏锐的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夏云锦没有隐瞒,点点头应道:“我确实很早就知道了。不过,杜郎中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告诉我的时候,便要求我保密。所以,夏家上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已。”

“李歆又是怎么知道杜太医的下落的?”宁王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却又不能不答。夏云锦轻描淡写的应道:“李二公子和我相识,曾经到夏家去过一两回。大概无意中见到了杜郎中,起了疑心,又暗中派人调查过,便得知了杜郎中的真实身份。因为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将杜郎中带进宫去。”

宁王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非亲非故的,一个男子跑去探望一个女子。这其中的理由显然只有一个…

宁王妃却不关心这种问题,立刻问道:“杜太医大可以等宫里来人来接,为什么要私下请殿下带他进宫?”

 

第二百零四章 心意

治好了皇上虽然是天大的功劳,可也意味着极大的风险。万一主动进宫却没能治好皇上的病症,皇上一怒之下治杜太医的罪也是极有可能的。

从杜太医的角度来说,坐等皇宫来人接比主动进宫可要强多了。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没治好皇上的病症,也有理由推脱。可杜太医却反其道而行之,怎能不让人惊讶?

夏云锦早料到宁王妃有此一问,不慌不忙的应道:“因为他不想被李公子算计利用,而且,他也不想回太医院和那些陷害过他的太医们共事。所以,特地请我来向殿下说情。希望殿下能带他进宫为皇上诊治。还望殿下应允。”

宁王当然不会拒绝。

他之前正懊恼着被李歆抢先了一步,现在这功劳主动的送上门来,焉有拒绝的道理。如果杜衡真的能治好皇上的病,对他可是大大的有利…

当然了,带杜衡进宫也是要冒些风险的。不过,那些风险比起成功带来的好处,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杜衡出了差错,倒霉的也是杜衡本人。他身为一个关心父皇龙体的皇子,总不至于受太多苛责吧!

所以,宁王稍微一权衡,便果断的应下了:“好,这个忙本王帮定了。事不宜迟,本王明天早上进宫的时候,就把杜太医带上。你回去告诉他一声,让他在府中等候。明天一大早本王自会派马车去接他。”

来意达成,夏云锦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立刻笑着道了谢。

正事说完了,夏云锦便立刻告辞。宁王妃客气的挽留道:“既是来了,不妨吃了晚饭再回去。”

夏云锦自然不会这么不识趣,忙笑着推辞:“多谢王妃美意。我还得赶回去告诉杜郎中一声,及早的安排好,免得出了岔子。就不厚颜留下叨扰了。”

宁王妃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多挽留,起身送夏云锦不提。

宁王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迅速的盘算起明天的事情来。

夏云锦再回到夏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这样反复奔波,自然十分疲倦。夏云锦连吃饭的闲空都没有,立刻又去了杜郎中的住处。

杜郎中听了夏云锦的描述之后,淡淡一笑:“这样送上门的好事,宁王殿下怎么可能拒绝。他本来就很得皇上的欢心,再加上这么一桩,足可以将康王比下去了。”

争夺储君之位,说穿了其实就争夺皇上的信任和器重。康王有江贵妃和兄弟做后盾,已经成了宁王最强有力的对手。宁王有这样的好机会表现孝心。心里不知乐成什么样子。

夏云锦颇有几分担忧:“皇上病情反复。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你若是进了宫。能治好皇上的病吗?”

杜郎中目中无人的脾气又来了,斜睨了夏云锦一眼,傲然说道:“他们天天就知道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没几个潜心钻研医术的。当然治不好皇上的病症。有我在就不一样了。”

一来。他曾是皇上的专属太医,对皇上的旧疾十分熟悉。二来,他的针灸之技在太医院里也是独树一帜无人能及。再加上这几年潜心研制专治肺痨咳嗽的新药,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治好皇上的病。

夏云锦听到这儿,不由得精神一振:“你的意思说,你研制的新药,对皇上的病症也有效吗?”

杜郎中直言不讳的坦然承认:“是。皇上患的病和痨病类似,不过不会传染。一旦旧疾发作,就咳嗽不止。咳的久了,就会带起肺热,然后一直发烧不止。这个症状,又和痨病一模一样。我这几年来一直潜心研制治疗痨病的新药,配以针灸。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压制下咳嗽。再细心的调养,说不定能将皇上的旧疾彻底治好。”

夏云锦先是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的笑了。

杜郎中见她笑的怪异,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忽然笑的这么奇怪?”

夏云锦笑道:“你嘴上不情愿,其实心里还是愿意回宫的吧!”不然,怎么会在被撵出太医院之后,还一直坚持不懈的研制可以治疗皇上病情的药丸?他分明从没真正放下过去!

杜郎中被诘问的哑然,半晌才长叹口气:“或许吧!我自幼跟着师傅学医,后来就进了太医院。平日里痴迷医术,除了给皇上治病,其余的时间几乎都用来研制药物练习针灸。所以脾气孤僻,和别的人格格不入。当日我被赶出太医院,心里既颓丧又绝望,可我在宫外连个亲人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四处东躲西藏,以行医为生。研制药物,也算是我的精神寄托…”

说着,杜郎中不无自嘲的笑了笑:“你说的对,我看似放下了,其实从来就没真的放下。一旦真的有安然回宫的机会,根本无法拒绝。”

就拿此次来说,他若是真的不想回去,大可不管不顾的先逃了再说。皇上未必就真的派人追查他的下落,也未必就真的治夏家的罪。说来说去,他还是很想回去治好皇上的病。回到那个曾经荣耀风光却又屈辱离去的地方,重新证明自己的医术和实力。

夏云锦听到这些,却真正松了口气:“既然你是真的想回去就好。”顿了顿又问道:“你既然想回去,为什么又不想回太医院?如果你真的能治好皇上的病,就可以向当年那些陷害过羞辱过你的人报仇了。”

杜郎中漠然的反问:“我要报仇做什么?”

夏云锦:“…”

“我想回去,就是想治好皇上的病,证明我的医术而已。至于他们那群人,我才懒得去理。”杜郎中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提起昔日的陷害自己的仇敌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像是在说陌生人一般。

好吧,这个话题可以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