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要紧的时候。萧晋根本就抽不开身回来。

......

郑州的官衙早被烧的不堪入目,神机营的将士在平定了民乱之后,便驻扎在驻军所里。这些日子,杨礼被关在驻军所里看押着的消息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不知有多少人妄图暗中潜入驻军所刺杀杨礼。

“这个杨礼,做人真是太失败了。”武濬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手中装模作样的摇着一把纸扇:“身为郑州的父母官,在郑州任职八年。郑州的百姓俱都对他恨之入骨。提到他的时候恨不得生啖其肉。一个个明知道驻军所里有几千精兵,还是前赴后继英勇无畏的偷偷潜进来,就是为了亲手杀了他。啧啧!”

萧晋似笑非笑的接口:“何止是这些郑州的百姓,还有那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江湖高手在暗中虎视眈眈。如果不是看守的紧,大概早就被得手了。”

武濬和萧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这些伺机作乱的江湖高手。不用查也知道是谁派来的。看来,康王这次是真的急了。这几日来,前来送死......不对,是刺杀杨礼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也越来越难应付了。

神机营里挑选出的两千精兵,分成四班日夜看守杨礼。每班五百人。这么强大的兵力,别说是来几个江湖高手,就算是有上千的士兵来攻袭,也足以将对方拒之门外。所以,那些前来刺杀杨礼的死士和送死差不多。

不过,萧晋想要的不是尸体,而是活口。这样的难度可就大的多了。迄今为止,只成功的逮住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审讯,那个死士就吞毒自尽了。

“必须要抓到活口。”萧晋沉声说道,眼中闪过冷厉的光芒:“这次是彻底扳倒康王的最佳机会。杨礼违抗圣旨,暗中勾结粮商哄抬粮价,逼的百姓造反。这个罪名,已经足够诛杨礼的九族了。只要能抓到人证,证明康王和杨礼之间的联系,康王就算再狡辩,皇上也会治他的罪。”

武濬想了想,提醒道:“万一到时候康王来个死不承认怎么办?”

萧晋冷笑一声:“他当然不会承认。不过,人证带到了皇上面前,不管他说什么,皇上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对一个皇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皇上的信任和器重。如果皇上对康王彻底失望了,康王就再也没机会翻身了。当然了,这样的罪名还不至于让一个皇子获罪。不过,只要皇上金口一开,把康王贬黜出京城就足够了。对野心勃勃的康王来说,这样的惩罚,和杀了他也没什么两样。

萧晋筹谋了几个月,布下天罗地网,就在等着大鱼自动入网。

武濬忽的笑了起来:“康王上次就吃了你的暗亏,竟然没汲取教训,真是够笨的了。”

萧晋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说道:“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冒不起任何风险。”做贼心虚的康王,绝对没有勇气看着杨礼被押解到京城。所以,康王会暗中对杨礼动手也是必然的。

“真希望康王的人动作利索点。”武濬喃喃说道:“我在这儿可是呆够了,每天除了打仗就是杀人。出去转转,看到的不是死尸就是坟墓。没意思透了。再在这儿待下去,我大概会得抑郁症.....”

“去你的抑郁症!”萧晋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要说想回去,我可比你着急多了。锦儿应该就快临盆了,我这个做丈夫的还在外领兵打仗。你以为我就不急吗?”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亲兵跑了进来:“启禀世子爷,京城那边送信来了。”

萧晋眼睛一亮,不假思索的说道:“快点让他来见我。”

送信的人是安国侯府的家丁。这个家丁一路快马到了郑州,此时早已疲累不堪。不过,在见到萧晋的时候,立刻打起了全部精神,将信奉到了萧晋的面前:“恭喜世子爷,世子妃已经生了,是个健康可爱的小少爷。母子俱都平安!”

夏云锦已经生了!

萧晋头脑有瞬间的空白,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脸狂喜的接过信。颤抖着将信拆开,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信是傅氏命人写的,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十分简单。

世子妃已经生下了孩子,母子平安,特向世子爷报喜!

夏云锦为他生了孩子,他有儿子了!

萧晋惊喜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傻乎乎的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嘴巴都快咧到耳后了。压根就忘了那个家丁还跪在地上。

武濬只得笑道:“你一路送信来辛苦了,快些下去休息吧!等你家世子爷回过神来,自然会有厚赏!”

家丁退下之后,武濬才笑着拱手道:“恭喜恭喜!弟妹过门不满一年,就给你添了个白胖小子,你可真是够有福气的。”

萧晋骄傲的应道:“那是当然了!能娶到锦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他那副得意又骄傲的样子,实在是太欠扁了。武濬忍不住调侃道:“可惜啊可惜,你没能亲眼看着儿子出生。算算日子,孩子的洗三礼也过了。如果动作快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在孩子满月的时候赶回去。若是动作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这话生生的戳中萧晋的痛处。

萧晋果然笑不出来了,拿着信长吁短叹了许久。遥想着此时的娇妻幼儿,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立刻飞回京城去。

武濬在他身边出着馊主意:“要不然,你一个人先回京城去。郑州这儿有我就行了。”

萧晋长叹一口气:“我倒是想走,可你在这儿能有什么用。抓不住人也就算了,万一被刺杀杨礼的人顺带的砍了一刀,我怎么向皇上交代?想来想去,只能暂时委屈锦儿和孩子了。”

武濬:“......”

第二百九十九章 晨旭

“娘子,世子爷命人送信来了。”荷花笑吟吟的拿着一封厚实的信走了进来。

夏云锦正坐在床头给孩子喂奶,闻言笑道:“先把信放着,我等有空了再看。”以前只要一接到萧晋的来信,她会放下所有的事先看了信再说。现在嘛,当然是喂孩子要紧了!

孩子他爹的信被放在桌子上,孤单的等了许久。

孩子吃饱了之后,打起了饱嗝。孩子的娘温柔的为孩子拍着后背,待确定孩子不会吐奶之后,再用温热的毛巾仔细的为孩子擦拭小脸小手。忙完这些,才依依不舍的任由奶娘抱走了孩子。

荷花见夏云锦那副念念不舍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娘子等做完了月子,就能时时刻刻和小少爷待在一起了。现在身子还虚弱,只能让奶娘多抱会儿了。”

夏云锦回过神来,笑着叹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孩子一不在我眼前,我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只有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如果不是做月子的缘故,她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孩子待在一起。

和荷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夏云锦忽的问道:“方大郎这些日子来过吗?”

荷花听到方大郎的名字,俏脸陡然红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等我出了月子,就为你和方大郎操办喜事。”夏云锦笑道:“再这么等下去,方大郎急也要急死了。”

荷花的脸更红了,却没有像往日那般拒绝。夏云锦安然生下了儿子,在侯府里已经站稳了脚跟。她这个贴身大丫鬟就算出嫁了,应该也没什么要紧了......

站在一旁的桃花,笑嘻嘻的打趣道:“恭喜荷花姐了。”

小茉莉和腊梅也纷纷出言恭喜,荷花招架不住了,随口说了句“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便匆匆的跑了。

惹来一阵会心的笑声。

心情舒畅的夏云锦,此时终于有心情看萧晋的来信了。

一共三张信纸。前两张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的话,充分表现出了萧晋得知自己荣升当爹的惊喜。最后一页,则满是愧疚和自责。

“......对不起,在你生产的时候。我这个丈夫没能陪在你的身边。而且,现在我也没办法赶回去。等忙完这一切,我就回去好好陪你。”

夏云锦看着这封信,心里涌起一股甜意。忍不住将信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两遍,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每次萧晋来信的时候,都会提及郑州平乱的情形,可这次却是只字未提。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正胡思乱想着,傅氏笑着进来了。

夏云锦打起精神喊了声婆婆,傅氏嗯了一声。笑着说道:“说来也真巧,六郎今日送了家信回来,老爷也命人送信回来了。最近边关虽然没什么战事,不过,老爷不奉诏不能轻易回京。所以。孩子的满月酒大概是赶不回来了。他已经替孩子起了名字。”

夏云锦眼睛一亮:“公公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长者赐名是此时的惯例,她这个当娘的反而没这个权利。

“萧晨旭!”傅氏骄傲的宣布孩子的名字。

萧晨旭,夏云锦默念几遍,越念越觉得这个名字起的好:“这个名字取的真是太好了!乳名正好就叫旭儿吧!”

傅氏含笑稽首:“好,我这就让人送信给六郎,告诉他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

“婆婆,这封信由我来写吧!”夏云锦总有些忐忑难安。想趁着写信的机会问一问萧晋郑州那边怎么样了。

傅氏却一脸的不赞成:“你生了孩子还不足十日,身子正虚弱,需要卧床静养。哪能下床写信,信由我写就行了。”

夏云锦还待再说什么,傅氏已经不容置疑的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有什么话。等六郎回来了当面和他说就是了。”

傅氏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是认定了夏云锦打算在信里儿女情长。

夏云锦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个误会,只得无奈的应下了。

......

“萧晨旭!”萧晋得意洋洋的在武濬面前显摆:“这是父亲为孩子起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听?”

武濬苦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为孩子起名的事情高兴。”

萧晋不以为然的说道:“管他什么时候,什么事能比我儿子的事情更重要!”

武濬:“......”

原本已经平息的民乱,不知怎么的又喧嚣起来。萧晋不得不领兵镇压,武濬留在驻军所里坐镇指挥。这几天不停的有小股高手进攻驻军所,日夜骚扰,虽然还没能真正的接近地牢,却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武濬丝毫不敢松懈,整日里精神紧绷着,觉得疲累也是在所难免的,脾气比平日急躁些也很正常。

萧晋见他皱着眉头,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其实,我比你更着急。不过,眼下情势紧张,我们总得先将这一波民乱应付过去。”

武濬定定神,正色说道:“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同寻常。这几个月来,民乱早就被平息的差不多了。近来下了几场雨,又正值春耕。百姓们本该忙着春种才对,为什么会忽然又冒出这一波乱民来?”

萧晋眸光一闪:“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指使怂恿,想把郑州这盆水搅浑了,再来个浑水摸鱼。”

那条鱼,自然是被关在地牢里严加看守的杨礼。想浑水摸鱼的那个人,除了康王还能有谁?

“我总觉得,我们现在太过被动了。”武濬皱眉说道:“照现在这样的情势下去,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得快点想个法子......”

话音还没落,便有一个亲兵神色匆忙的跑进来禀报:“启禀郡王,今天晚饭过后,好多将士都闹肚子了!”

武濬和萧晋面色俱都一变,齐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亲兵苦着脸应道:“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太清楚。吃了晚饭没多久,就有人喊肚子痛,后来闹肚子的人越来越多。”

“看守地牢的人怎么样?”萧晋拧着眉头问道。

亲兵答道:“他们是轮班吃晚饭,有五百个正在巡逻值班的没吃晚饭,所以安然无恙。其余的人也都在闹肚子。”

萧晋听到这个消息,总算稍稍放了心。

武濬沉声说道:“去叫军医快些熬药,给将士诊治。另外,把厨子都给我叫过来,我要亲自审一审!”无端端的竟然有这么多人同时闹肚子,怎么想都不对劲。从中分明能嗅到阴谋的味道。

萧晋和武濬配合已久,彼此极有默契,闻言立刻接口道:“好,你负责审问查出原因。我现在去地牢一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太平。”说着,萧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不管来的人是谁,我都会让他有来无回!”

......

郑州的粮商被乱民杀的一干二净。这些粮商生前都是富的流油的富户,死后宅院大多空置了下来。

其中一处宅院里,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这个男子,相貌普通,眼中闪着精光。正是康王府的宗二管事。明面上,他只是康王府里的一个普通管事。可事实上,他是康王的心腹之一。康王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大多会交给他。

此次到郑州来刺杀杨礼,康王已经亲口下了命令。他在暗中已经筹谋了两个月,终于等来了最佳的时机。

他的面前站着两百名死士。这两百名死士,可不是那些搜罗来的江湖高手,而是这些年康王暗中蓄养训练的私兵。论身手论忠心,都远胜过摆在明面上的那些人。这样以一敌十的死士,康王府一共只有五百。是康王真正的底牌。此次为了杨礼,出动了两百人。可谓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如果完不成任务,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局!

宗管事沉着脸说道:“驻军所里的士兵都吃了泻药,就算救治及时,今晚也绝没有再拿起刀剑的力气了。我们要对付的,是守卫地牢的五百将士。这五百将士,是萧晋一手训练出来的亲兵,身手绝对不弱。不过,驻军所这么大,这五百人不可能彻夜无休,必然要轮班巡逻。而且,这两百多人还会被分成几组。只要我们动作迅捷,在最短的时间里对付几十个人绝对不成问题。记住,不要和他们缠斗不休,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潜进地牢里杀了杨礼。只要能杀了杨礼,就算折损的人再多,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宗管事的目光掠过众人的脸孔,缓缓的说道:“为了今天晚上的夜袭,我们之前已经牺牲了很多人。今晚的任务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两百个身着黑衣的死士齐声应道:“是!”声音不算高昂,却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宗管事又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出了意外,无法完成任务,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如果无法撤退,就吞毒自尽,绝不能被活捉。”

回答他的,又是整齐的一声:“是”!

......

第三百章 夜袭

对神机营的将士来说,今晚的经历绝对是刻骨铭心终生难以忘怀。

吃了晚饭之后,基本上所有人都开始闹肚子。一开始还能勉强撑着在茅厕前排队,到后来太急了,只能随意找个僻静一点的角落…

军医们抓紧了一切时间,将携带的所有治疗泻肚的药集中在一起,熬了几大锅的药汁。待每人都喝过一碗汤药下肚之后,腹泻总算勉强止住了。只是,被这么一折腾,一个个面色青白,别说是拿刀了,就连走路也没什么力气。只能命他们先去睡下。今夜巡逻值夜的士兵,就只剩下五百人了。

武濬和萧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两个面前,跪着一个厨子。这个厨子身子肥硕,胆子却不大。自从查出来问题就出在他买的盐上之后,这个厨子就吓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都是小的糊涂,是小的该死!”厨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小的见厨房里缺盐,便出去买盐。正好碰上一个货郎兜售私盐,价格比普通的盐便宜一半。一时心动,就买了私盐。却没想到,这些盐里竟然有泻药…”

“贾胖子!你确实该死!”武濬面色阴沉,声音里透着寒意:“为了贪图几两银子,就中了人家的算计。众将士如今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若是今晚有人来夜袭军营,我们该怎么应对?”

贾胖子身子一个哆嗦,正想磕头求饶。武濬却没耐心再听他废话了,淡淡的吩咐一声:“来人,把他先压到地牢里去。等日后有空了再处置。”

当即便有两个亲兵,把面无人色的贾胖子拖着去了军营。

“这些人太狡猾了。”萧晋的眼中闪着怒火:“竟然扮成货郎,将泻药掺杂在盐里。”

为了预防对手出阴招,他早已提前有所防备。所有用水都从水井里汲取,水井有专人守着,等闲人根本靠近不了半步。粮仓也是如此。就连平日里购买的素菜鱼肉。也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查。可惜千防万防,到底没能防住对手出招。

贾胖子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买了加了料的盐,日后总要严刑拷问才能确定。现在却没时间消磨在他的身上。

武濬忙活了一个晚上,神色间颇有几分倦意。揉着眉头说道:“我们到底还是低估了对手。幸好对方只下了泻药,没用毒药,不然,现在可就更糟了。”

“康王的目的只是要杨礼的性命,而不是对付神机营的几万将士。”萧晋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真的下了剧毒,一定会惹来皇上的震怒。到时候彻查郑州民乱一事,他就更脱不了身了。”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那股窝囊气闷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精心防范之余,还是被人逮着了空子下了泻药。今天夜里,这个军营里真正能拿起刀剑御敌的只有区区五百人!

“今夜。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机会。”武濬沉声道:“我们必须打起精神守好地牢。五百士兵,分成两班,你我各领一班,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萧晋却出人意料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上半夜不用守了。让所有人都去睡下。养精蓄锐。到下半夜所有士兵都守在地牢外。等着敌人自动送上门来。”

武濬一惊:“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他们上半夜来了怎么办?”

萧晋斩钉截铁的说道:“对方思绪缜密,计划如此周详,动手的时间必然也会放在下半夜接近凌晨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是人最松懈戒心最低的时候。我们剩下的兵力本来就不多了,如果再分上下半夜,兵力就会被分散掉一半。再去掉必要的巡逻人员,剩下的兵力就更少了。对方只要有两三百的精兵,就能强攻进地牢。哪怕只有一个人进了地牢杀了杨礼。我们也会少了最重要的人证。所以,我们只能冒这个险。”

武濬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终于狠狠心应下了。

时间无多,萧晋立刻招来五百亲兵,只留下一百人巡夜。其余四百人都去帐中休息。然后。萧晋又悄悄去了地牢,做了一番安排。

待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接近子时了。

萧晋说道:“前半夜你受些辛苦,陪着一起巡夜。我去休息一会儿,到了下半夜。换我来守着地牢。”

武濬也不和他客气,很快便应下了。论身手论反应,几个自己也不是萧晋的对手。在这么要紧的关头,自尊心什么的,都是浮云!

。…

寅时正,身着黑色夜行服的死士们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驻军所。

此时已是下半夜,正是一个人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候。巡夜的士兵就算再打起精神,也不免有几分困意。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他们没有分散,而是分成几列,迅速的翻过了墙头。

今夜,驻军所里巡夜的士兵比往日少的多,五个人一班,共分为二十班,在各处墙院处巡逻。只要发现敌人的踪迹,就立刻敲锣示警。

二百个死士一路畅顺的进了驻军所,路上遇到了一班巡逻的士兵。不用任何人吩咐,死士们杀气腾腾的围了上去,其中一个士兵只来得及敲响了一声锣,就被割了喉。

那一声锣响,正式敲响了这一场战役的序曲。

萧晋领着四百亲兵,在地牢前严阵以待。对方用尽手段,终于倾巢而出。所谓的阴谋算计,到此刻已经成了实打实的对阵。

短兵相接,战斗异常的惨烈。只有刀剑相交的声音,不时的有人倒下,却无人惨叫。双方俱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无声却更激烈的反击。

萧晋这边占了人数的优势,无疑占了上风。可这两百死士下手着实狠辣,对自己同样的狠辣无情。只要倒下失去战斗力的,就立刻吞毒自尽。根本就没有抓住活口的机会。

一番惨烈的打斗之后,地上躺满了尸体。有几个死士,终于闯进了地牢里。

地牢里只关押了一个犯人,就是杨礼。杨礼今年四十多岁,生的也算相貌堂堂。可被关押了几个月之后,又受了不少的刑罚,此时头发胡须凌乱肮脏不堪,蜷缩在地牢的一角。外面打杀的动静,早已把他吓的破了胆。此时见有几个黑衣人进了地牢,更是惶恐害怕之极。正要张嘴说话,一把凌厉的飞刀已经破空飞入,准确无误的插在他的喉咙上。

杨礼终于死了!

几个死士不敢停留,迅速的退出了地牢。

“撤!”一声简短的命令,尚有行动力的死士立刻撤退。两百死士,此时只剩余不足五十人。

萧晋毫不犹豫的领着亲兵就追了上去。

。…

宗管事看似镇定的等候着,可一颗心却忽上忽下跳个不停。右眼跳动了几下,像是预示着今夜的夜袭计划会出什么岔子。

不会有问题的。精心筹备了两个多月,今晚绝对是动手的最好机会。宗管事在心中默默的安抚自己:那两百死士不可能是萧晋亲兵的对手,不过,趁乱潜入地牢杀了杨礼绝没问题。只要能杀了杨礼,一切就死无对证了。到时候不管萧晋说什么,康王殿下也有了周旋的余地。

只要完成了这桩任务,康王殿下一定会重赏自己…

正想着,门外忽然有了动静。宗管事按捺不住的起身走了出去。

“属下不负使命,已经完成任务。”死士们一起跪下说道。

两百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二十多个。而且,每人身上都有轻伤。由此可见,今晚的战斗是何等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