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定定神,上前一步:“父皇,这个杨礼胆大妄为,竟敢暗中勾结粮商贩卖官粮,使得郑州数千百姓饿死,又逼得百姓造反,简直是可恶可恨之极。这样的人。应该除以凌迟极刑,这样才能平民愤,也能震慑住各地官员。以后他们就算是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想到杨礼的下场,自然会收敛一二。”

皇上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正要点头。太子却说道:“父皇,儿臣觉得,这个杨礼胆大包天,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背后必然有靠山。就算是要凌迟,也得先严刑审问出背后主谋才是。”

这话也不无道理。

皇上点头应允了。

太子看了康王一眼。正好迎上康王闪着寒光的眼眸。四目对视,心里俱是一声冷哼。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康王去了江贵妃的寝宫。江贵妃见康王一脸沉凝,立刻吩咐宫女太监们都退下。然后急急的追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康王苦笑一声,长叹一口气:“确实是有件很棘手的事。萧晋和武濬平定了郑州的民乱,如今押解了郑州知府杨礼回京了。”

江贵妃知悉其中利害,顿时变了脸色。

杨礼早在几年前就投靠了康王,每年都会送来大笔的财物。康王暗中蓄养众多死士,所费极多。这几年,杨礼送的财物尽数都被用在了此事上。现在杨礼倒了霉,康王本该出力保下他才对。可杨礼犯的俱是大罪,若是被皇上知道杨礼暗中投靠了康王,对康王绝对是大大的不利!

江贵妃略一思忖,便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杨礼留不得!”

“我也知道他留不得,所以早就派人去了郑州。”康王皱起了眉头:“前些日子宗管事还送信回来,说事情有了进展,很快就能要了杨礼的性命。可这几天,郑州那边音信全无。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的康王,虽然隐隐觉得不妙,却怎么也想不到那几百死士已经尽数死在了郑州。而他最倚重的心腹已经被活捉,并被秘密送往了京城。

江贵妃身在宫闱,擅长的是争风吃醋妇人间的争宠,对这些事情却束手无策。想了半天才有了主意:“既然是这样,索性再派人在途中杀了杨礼。”

康王叹道:“此事谈何容易。如果杨礼是单独押送到京城,还能做些手脚。可现在却是随神机营官兵一起回京,有几万精兵在,派人去刺杀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说不定反而会为人所趁,捉住我的把柄就真的糟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等着杨礼被关进刑部大牢里?”江贵妃也急了:“对了,你在刑部不是安插过人手吗?要不然就等杨礼到了刑部大牢里再动手。”

康王显然意动了。转念再一想,却又迟迟下不了决心。

去年曾经在萧晋的手中吃了大亏,当时他没听李歆的劝,硬是在刑部大牢里动了手。结果,就因为这个冒失的举动,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一次,焉知不是萧晋故意设下的圈套?

思来想去,康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父皇已经知晓此事,这个时候不能贸然出手,免得惹来父皇的疑心。还有几天,我这就回去召集幕僚,商议对策。”

。…

当天晚上,康王召集了几个幕僚在一起商议对策。

此事实在棘手,众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康王见幕僚们吞吞吐吐搪塞不语,心里恼怒之极。铁青着脸怒骂道:“连这点事情也想不出办法来,本王要你们还有何用?”

幕僚们纷纷跪地请罪,心里却嘀咕不已。这种事情还能有什么好法子,要么就是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杨礼,要么就是堵住杨礼的嘴不让他乱说。可杨礼天生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怎么可能熬得过酷刑?

就在此刻,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康王正满心的火气,不耐的扬声道:“谁?”在书房议事的时候,谁敢来惊扰?

“殿下,是我。”短短的几个字,顿时让康王转怒为喜,立刻挥挥手,让一众幕僚们从后门退下。然后亲自开门让来人进来。

这个人生的清俊斯文,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风范。正是李歆。

李歆趁着夜里偷偷出宫到康王府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此时也顾不得说什么客套话,直截了当的说道:“再过几日,杨礼就会到京城。不知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康王苦笑道:“那群幕僚,平日里夸夸其谈,真的遇到事情了,却只会相互推诿,根本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你若是有什么办法,只管说,我听你的就是了。”

李歆眸光一闪,低声道:“我确实想了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杨礼此人贪得无厌毫无气节,不可能熬得过酷刑。十有*会供出殿下来。必须得趁着关押进刑部大牢的时候动手,让他再也张不了口。”

“你说的我也想到了。刑部大牢里也确实有我的人手,可是,一旦动手,就会惹来父皇的疑心。”康王听到是这样的主意,不免有些失望。

李歆淡淡一笑:“杀人灭口当然不行,如果是杨礼自己畏罪自尽呢?”

畏罪自尽?康王细细的品味着这番话,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李歆又快速的说道:“杨礼的家眷虽然已经死了,可同族亲人却还在京城。若是杨礼获罪,很可能殃及九族。殿下不妨命人暗中送个口信给杨礼,只要他肯自尽身亡,殿下就会力保他的族人。左右都是一死,相信杨礼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消送个口信,事成之后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纵然有人有心要彻查,也查不到康王的身上来。

第三百零四章 定计

康王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顿时振奋了不少:“好,我明天就开始暗中安排。等杨礼一到了刑部大牢就命人给他传话。让他在过堂审问前就自尽,这么一来,谁也不会联想到我的身上来…”

“殿下,”李歆温和有礼的打断了康王:“别人或许想不到,可是萧晋和武濬肯定能想到。说不定他们已经从杨礼的口中拷问出了他和殿下之间的关系。就等着到京城禀报给皇上知晓。到那个时候,纵然杨礼在大牢里自尽身亡,殿下也无法撇清关系。反而会更惹来皇上的疑心。”

康王不由得皱眉:“照你这么说来,杨礼死不死本王都脱不开干系了?”

李歆胸有成竹的一笑:“当然不是。杨礼是一定要死的。不过,死的地点和时机大有讲究。若是死的‘巧妙’,不但能为殿下洗清嫌疑,还能趁机倒打一耙,让太子和萧晋他们头疼一回。”

说着,附耳过去,低语一番。

康王凝神听了片刻,脸上的阴霾之色尽去,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这主意甚好,就依你所言行事。”说着,心怀大悦的拍了拍李歆的肩膀:“你可真是本王的智多星!”

李歆笑了笑,谦逊的应道:“殿下心怀天下,要做的都是大事。我能做的,不过是献些微不足道的计谋而已。这些计谋要想成功,还得靠殿下的人脉和力量。我实在不敢居功!”

听了这话,康王心里更加舒畅。他肯接纳李歆暗中的投诚,一来是因为对丽妃余情未了,很自然的对李歆也另眼相看。二来是因为李歆确实足智多谋,这几年为他出谋划策出了不少力。更重要的是,李歆身份特殊,在宫中没什么根基,既无亲兵也无得力的下属。这样的人为己所用,自然无需有什么顾忌。

从这也能看出。康王根本就不了解李歆。虽然无兵无权,前世的李歆却靠着高妙的计谋,挑拨康王宁王兄弟两个争斗不休,最终成了鹬蚌相争得利的那个渔翁。十皇子即位之后。他终成大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一代权臣。

这一世,有了夏云锦和萧晋的变数,命运之轮早已驶向神秘莫测茫然不可知的方向。一切,终将和前世不同。

说完正事之后,李歆就待告辞。康王略一犹豫,低声问道:“丽妃娘娘近来可还好?”

李歆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冷意,口中却叹道:“娘娘近来偶感风寒,卧床静养了几日还没好。我今晚趁着她睡着了,才偷偷出了宫。”

康王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和唏嘘。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也无需顾忌。康王低声叮嘱道:“你好好照顾娘娘的身体。杨礼的事情由我来处理,你就不用再烦心了。”

李歆立刻应下了,迟疑了一会儿,又低声说道:“殿下,我和娘娘如今住在宫里。所能依仗的无非是皇上的一点怜惜。他日若是皇上驾崩归天,太子即位,只怕宫里再也没有我们姐弟的容身之处…”

康王毫不迟疑的接过了话茬:“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京城一日,一定会保你们姐弟两个安然无事。”

“多谢殿下!”李歆适时的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这样的神色,显然令康王很受用。

李歆看着康王自得的笑容,心里却暗暗冷笑起来。

愚蠢之极刚愎自用的蠢货!如果不是因为要借助他的力量对付太子。自己怎么肯和这样的人结交。

。…

“六郎就快回京了。”安国侯府的内宅里,此时是一片欢喜雀跃。傅氏爱怜的抱着宝贝孙子,一边笑吟吟的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萧如月笑道:“太好了,六哥总算是快回来了。他一走就是几个月,这些日子府里总像少了什么似的。”

偌大的安国侯府,只有几个女眷。少了男主人,总是显得有些冷清。好在现在有了新生的婴儿。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倒也热闹。

夏云锦静养了近一个月,如今下床走动已经没问题了。只要不出房门就行。她静静的听着傅氏和萧如月闲聊,心情也飞扬了起来。

两天前她就接到了萧晋的来信。大军已经启程回京。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分别了几个月,那份浓浓的思念之情几乎再也压抑不住,在心中涌动不息。真希望他能立刻出现在眼前…

傅氏很快便转移了话题:“旭儿明天就满月了。虽说老爷和六郎都不在府里,不过,旭儿的满月酒宴总得办的热闹些才是。我已经让人送了不少的请帖出去,明天来赴满月酒宴的人肯定不少。”

安国侯府嫡长孙的满月酒宴,当然得隆重些才是。傅氏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筹办这场满月酒宴了,光是请帖就写了整整两天。但凡是和安国侯府有来往的都送了请帖。明天的宾客何止是“不少”,应该是“太多”才对。

夏云锦回过神来,笑着应道:“府里只有我们三个,只怕招呼客人会招呼不过来呢!”

“是啊,女客还好说。男客没人出面招呼怎么办?”萧如月也犯起愁来。

傅氏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你大姐二姐会早些回来帮着招呼客人,至于男客,就请二房的四郎帮着招呼就是了。府里的大小管事我也都安排过了,他们应付这些事都极有经验,不会出岔子的。”

不愧是掌家多年的人,安排起这些琐事来驾轻就熟十分熟稔。

傅氏说完话,低头看了怀中的旭儿一眼。

这一个月来,旭儿皱巴巴红通通的皮肤变的雪白粉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十分招人喜爱,此时正微眯着眼睛,将小拳头塞在口中,发出滋滋的声音。那小模样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傅氏的心都快被融化了,忍不住低头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旭儿正忙着砸吧自己的小拳头,对自己被亲的事情毫不在意。这一个月来,娘亲姑姑还有祖母,每日见了他都不免要亲上几口。还有奶娘和丫鬟们,不敢正大光明的亲他,偷偷的摸摸他的小脸捏捏他的小手总是少不了的。

“旭儿怎么一直在啃自己的小拳头?”萧如月也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用手拨弄旭儿的小胳膊。旭儿的小拳头很快就从口中滑了出来。旭儿不甘心的将拳头又往口中凑过去,萧如月淘气的从中阻挠。

旭儿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吃不到自己的小拳头,撇了撇小嘴,哇一声哭了起来。

傅氏一看宝贝孙子哭了,心疼的不得了,立刻瞪了萧如月一眼:“多大的人了,整日里还和孩子一样,和自己的小侄儿淘气,亏你好意思。”

萧如月吐了吐舌头,然后故作哀怨的叹道:“母亲现在只疼旭儿,都不疼我了。”

傅氏正忙着哄旭儿,忙里偷闲的应了句:“那是当然了。”现在旭儿就是她的心头宝,一会儿不见心里就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似的。别人都得往后排。

夏云锦看着萧如月故作不忿的淘气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自从上次从宫里回来之后,萧如月就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原本那个高傲任性又痴情的少女,终于放下了无果而终的那段感情,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姑嫂两人原本互看不顺眼,如今却是渐入佳境,堪称和睦。

旭儿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小拳头又塞进了嘴里,心满意足的继续吮吸起来。

一切都很和谐很美好。

如果萧晋也在,一切就都圆满了。

夏云锦想着远归的丈夫,神色愈发柔和。

。…

第二天一大早,夏云锦便起床了。今天是旭儿满月的大喜日子,她的月子也做完了。终于可以踏出房门了。

穿戴整齐的走到院子里,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新鲜口气,夏云锦顿生“人生如此美好”的感慨。在屋子里整整待了一个月,不能踏出房门半步。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睡和吃。现在看着蓝天白云,都觉得无比的悦目。

夏云锦的感慨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宣告结束。

奶娘匆匆的跑了过来禀报:“启禀世子妃,小少爷醒了。”

夏云锦立刻从“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少妇”模式转化成“给孩子穿衣洗漱喂奶的奶妈”

模式。月子里只能喂奶,其余的事情都由奶娘忙活。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出了月子,夏云锦觉得这些事就该由自己动手才对。

笨手笨脚的给孩子穿好衣服,洗了小手小脸喂了奶之后,夏云锦的仪容也不复原来的整洁。头发被孩子扯乱了不说,衣服上面也多了些可疑的印迹。有溢出来的奶水,有孩子的口水,还有一摊面积较大的湿痕…

夏云锦在丫鬟们的打趣声中,无奈的去了净房,重新洗澡换衣梳妆打扮。

这一忙活,至少耗费了半个时辰。

傅氏特地命人过来吩咐,客人已经到了。夏云锦不敢耽搁,忙带着孩子去了荣德堂。

第三百零五章 归来(一)

太子妃和平西侯世子妃来的最早。

她们两个本来正坐着说话,见夏云锦带着旭儿进来了,不约而同的起身迎了过来,迅速的围到了旭儿的身边。

“快些瞧瞧,旭儿可越长越像六郎了。”太子妃笑眯眯的捏了捏旭儿的小脸蛋。

世子妃则握着旭儿肉呼呼的小手,颇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样子:“这才半个月没见,确实长的越发好看了。”

萧晋是京城出了名的英俊少年郎,夏云锦更是生的花容月貌丽色无双。旭儿承袭了他们两个的优点,生的白白嫩嫩眉清目秀,长相实在讨喜。两个已经出嫁的姑姑俱都十分喜欢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儿。

过了一会儿,二房的萧蕴夫妇也来了。吕氏只生了个女儿,如今见夏云锦一举得男,羡慕之余,不免又有些心酸。不过,今天是旭儿满月的喜日子,吕氏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抱了一会儿。

很快,亲朋好友陆续都来了。

旭儿是今天当之无愧的主角。从这个怀中被抱到那个怀中,不断的遭“狼吻”,小脸蛋小手小脚丫都被摸了个遍,就连小屁股也被看光了。

旭儿只有在饿的时候才会哭闹抗议,此时吃饱喝足了,被人这么抱来抱去捏来捏去的竟也不闹腾。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看。

武秀儿坐在夏云锦的身边,目光颇有些复杂和微妙。混合了羡慕眼热不甘各种情绪。两个多月前,她生了个女儿。这对什么都掐尖要强的武秀儿来说,无疑是一大打击。更令人忿忿的是,夏云锦竟然生了儿子…

“老天真是不公平。”武秀儿的声音很轻,只有她和夏云锦两人能听见而已:“我想要儿子,偏偏让我生了女儿。你却事事顺心,一举就生了儿子。”

人比人,气死人啊!再想到当日自己曾经在夏云锦炫耀过的那番话。心里更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恼。

夏云锦同样轻声应道:“其实,我挺想要个女儿的。知道生的是儿子之后,我还觉得失望呢!”

武秀儿:“…”

武秀儿暗暗咬牙,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你成心想气我是吧!”

夏云锦一脸无辜:“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什么时候气你了。”

武秀儿轻哼一声,将头转到了一边。过了片刻,忍不住又将头转了过来:“我原本想着,我生儿子你生女儿的话,就让我儿子娶你的女儿。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了。”

夏云锦立刻点头附和。是啊,既然不可能了,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心思的好。

武秀儿看了粉嘟嘟的旭儿一眼,叹道:“算了,我就吃亏一回。以后把我的女儿嫁给你儿子好了。”

夏云锦:“…”

夏云锦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委婉的说道:“孩子还小,说这些为时过早。还是等孩子长大了以后再说吧!”以武秀儿的刁蛮脾气,教养出来的女儿脾气能好到哪儿去?

武秀儿听到推脱的话,心里又不高兴了,绷着脸说道:“我的宝儿生的又漂亮又可爱。难道还配不上你儿子?”

“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总得孩子自己喜欢才行。”夏云锦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说道:“若是他们互相看对了眼,就算你不乐意也不行。如果两人性格不合,又何必强行拉拢他们在一起。就算成亲了,也未必会幸福。再说了,都说儿子的性格随自己的亲爹。萧晋那个犟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旭儿长大以后十有*像他爹。亲事还是随他自己的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武秀儿细细品味这番话,越咂摸越觉得对方是若有所指,立刻拉长了脸。将头扭到了一边,再也没转过来和夏云锦说半个字。

耳根总算是清净了!

夏云锦暗暗松口气,低头冲怀中的旭儿微微一笑。乖儿子,幸好刚才娘的立场坚定。不然,你长大以后可就有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岳母了。

。…

京城城外的官道上,太子一行人正列阵以待。

神机营的旗帜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几万精兵骑着骏马缓缓而来。根本看不清这队伍到底有多长。马蹄声汇聚在一起,像春天的惊雷。令人心神俱震。

萧晋和武濬各骑着一匹骏马,一左一右并驾齐驱,领着大军而来。

按着军中的规矩,打了胜仗归来,自然有人来相迎。至于相迎的人选和规格,主要取决于此次的战斗规模大小和战功如何。

此次郑州民乱暴动,带动了附近的几个州县动荡不安,乱民多达几万人。神机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下了民乱,又安抚了民心。功劳可谓不小。太子领着官员们前来相迎,也在情理之中。

萧晋和武濬两人一起下马,给太子行礼。

太子忙搀扶起两人:“快些免礼,此次平定民乱,你们两个立了大功。父皇正等着你们两个入宫觐见,一定会有重赏。”按规矩,今天宫里还有宫宴。

武濬咧嘴一笑,正要说什么,萧晋忽然抢着说道:“殿下,我想先回府一趟。”

太子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失笑道:“今天是旭儿满月,你这个当爹的还没看过孩子一眼,也怪不得你急着想回府。不过,父皇还在宫里等你们。你若是不去,只怕是交代不过去。依我看,你还是先进宫一趟吧!晚上的宫宴不参加应该没什么要紧。”

归心似箭的萧晋,不怎么情愿的应下了。先领着大军回了神机营安顿,然后和武濬一起进宫面圣。

皇上见了两人,果然龙心大悦,先是表彰了两人的功劳,随即赐了黄金千两,宫缎各一百匹,还有各种赏赐零零总总就不一一细数了。

每一封战报皇上都看过了,不过,此时又仔细的问了一番。

萧晋心不在焉的,武濬便主动上前两步,将此次平乱的经过一一道来:“…此次民乱,罪魁祸首就是郑州知府杨礼。臣等已经将杨礼带回了京城,送到了刑部的大牢里。恳请皇上责令刑部早日开堂审讯,严惩杨礼,以儆效尤。”

提到杨礼,皇上的面色也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怒:“堂堂的朝廷命官,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朕会命刑部做好准备,朕要亲自审讯杨礼。”

武濬和萧晋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皇上亲审杨礼,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到时候只要在开堂的时候,将宗管事一并押上堂,康王可就是真正的百口莫辩了。

想及此,萧晋忽的张口说道:“启禀皇上,臣还有一事禀报。杨礼一案,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证。臣唯恐这个人证的消息走漏了风声,所以在战报上并未提及。而是暗中命人提前押解这个人证到了京城。此时正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隐瞒此事是不得已为之,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一愣,然后皱起了眉头:“照你这么说来,这个人证竟是不能见光了?”这般神秘的押送到京城,无疑是在暗示这个人证来头不小。

萧晋坦然应道:“是,这个人证在开堂之前绝不能露面。不然,一定会生出变故来。请恕臣此时不能细说,等到开堂审讯的那一天,自然会真相大白。”

皇上眸光一闪,沉吟片刻,忽的笑了起来:“好,朕就耐心等上两天。看看你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萧晋见皇上应允了,心神大定,立刻磕头谢恩:“臣谢过皇上的信任。臣还有一事相求,恳请皇上恩准。”

“说吧,还有什么事?”皇上一向赏识年少英勇的萧晋,语气十分的温和。

萧晋接下来说的话,却令人始料不及:“臣离家已有四个月,家中的娇妻为臣生了儿子,今天正好满月。臣想早些回去,今天的宫宴就不参加了。恳请皇上应允。”

皇上楞了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好一个萧六郎,朕赏赐的宫宴你不参加,只想回家去看娇妻幼儿。好好好!朕准了,你现在就可以告退了。”

萧晋大喜,立刻谢恩告退。

从书房里出来之后,萧晋情不自禁的加快了步伐。

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的引入眼帘。

萧晋见到来人,笑容一顿,很自然的停下了脚步。来人见到萧晋,也是一愣,然后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微笑着拱手道:“恭喜世子得胜归来!”

萧晋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句:“李公子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