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眼前这家伙的本性，立花自暴自弃地接口，“分数提高到80分的概率为100%！”
柳露出一丝笑意，“既然你强烈要求了，那就80吧。”
“屁！我说什么了？你听到什么了？”立花炸毛了，“维持原案，就70分！”眼看不远处就是她要去的超市，赶紧说，“我去超市了，拜拜。”
第六章
立花是那种典型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别看平时和神代互掐的起劲，需要对方帮忙的时候，那绝对是两肋插刀的交情。在立花心里，神代能管她的饭就已经是大神级别了。厨房那地方，实在是她异常向往却又极没天赋的地方啊。
然后，认识柳当然是通过神代这层关系啦。柳也足够朋友，哪有谁有义务每次大考前都给人补课来着？然而当初这一补就成习惯了。
立花觉得，到神奈川认识这两个人绝对是用尽了她前面十几年全部的运道了。
姐妹淘们又十足契合。一个人的小日子过得也超滋润的。
在零食区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好几遍，把购物车都要装满了，然后在看酸奶，不知道要买哪一种，似乎这个不错，那个也不错的样子……
在心里默默算了半天，才决定下来。立花买东西可小气了，超级爱占小便宜。哪怕这个合算一点点都是好的，她也可以开心很久。
用柳的话来说，就是自我满足心理。
记得有一次她和栗原她们一道去唱歌。有两种套餐选择，立花在一边拿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阵狂按，然后说，这个比那个便宜一块钱！就这个了！
当时说完，脸就红了。她还喊得好大声来着，用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来说就是，一块钱也是钱啊。
事实上，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碰到真正需要大手笔的东西，那就是傻乎乎的眼都不眨一下。
由此可见，她数学好，英语垫底不是没有道理的……
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手推车，这才意犹未尽的准备去付账。
背着大大的书包，一手三个塑料袋。重倒是不重，就是看上去体积庞大了点。上了出租车直奔自己的小窝。顺便还买了两客盒饭。
想了想，她还是了解了为什么阿信最近似乎会忙着练舞了。
马上夏休了，夏休结束，九月份一上来就是海原祭。立海大的传统，初中部、高中部还有大学部联合的文化祭。年年她都是混吃混过，所以那几天对她来说绝对好日子啊这是！
阿信这家伙，倒是常客。做为舞蹈社的台柱之一，这厮HIP-POP跳得是好，有次还看他练了JAZZ。不得不说，这男人吧，跳这种舞的时候吧还是有那么点腔调的。不过打死她也不会在阿信面前夸他的。
做为读书社的成员，这社团摊位也基本上没她事儿。
每次都是把该吃的、能吃的都风卷残云一遍之后，拍拍肚皮早早地就去大礼堂占前排位子看晚上的表演。末了，留到最后和阿信一道回学生公寓。多和谐的海原祭生活，她非常爱！
开门回家，东西全部搁到沙发上，人也一道摊了下去。
她老是没什么自觉。其实任何修身养性的东西在她身上都发挥不了半点作用，整个一彻彻底底的疯姑娘。超级爱笑，笑点又极低。碰到好笑的事情能一直笑，没什么事情好笑的吧，她也能一直笑。
立花有个记录。曾经在教室里无缘无故一个人大笑了十五分钟不停……
这个记录还被光荣地载入了柳的资料中。
不过，爱笑有什么不好！她乐意，她开心！
痛痛快快地冲了凉，捧着在微波炉里加热过的盒饭，盘着腿坐在电脑前大口吃起来。刚才心里斗争了半天，觉得吧，钢琴这玩意儿还是明天再练吧。
QQ上看到神代的头像亮着，皱了皱眉头，戳他。
「阿信你回来啦？怎么不来敲门？」
「前面敲了，没反应。我过来拿东西。」
立花放下盒饭，跑去开门，“哎，你们又要出什么高难度的节目了吧在海原祭上……”
“这个要保密的你不知道？”神代斜睨她一眼，“现在还在构思。”
“我才不信，喏喏喏，那边三个袋子，还有盒饭。”
神代笑嘻嘻地看她一眼，“没想到今天那么乖啊——”
“好了好了，拿完东西你好滚了。”立花小脸一红，转头面对电脑，留了个后脑勺给神代，“把门带上。”
“知道了。”神代声音里透着笑意，关门前还补充了一句，“好好练琴。”
立花猛地转头，神代早就聪明地把门给合上了。只好憋闷地暗自嘟囔，“妈的！老娘就不想练不行啊！”
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蓦地，立花面对天花板睁大了眼睛。
讨厌，失眠了。
摸起枕边的手机一看，已经凌晨2点了，明天早上又要爬不起来了。外面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下雨。立花把脸蒙进被子里，脑子里千转百转，还是乖乖调了一个闹钟。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乖孩子。逃课才不是她的风格……
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也只有在心里默默用来自我安慰。说出来，连鬼也不会相信。
果然第二天顶着巨大的熊猫眼，精神萎靡地在校门口接过真田递过来的记录本，写上自己的大名。打了个哈欠，又递还给真田。
今天正巧旁边柳也在。立花迟钝的脑子运作不起来，大概是他们班级轮到值勤？
在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游魂一般飘走。柳和真田说了两句，就跟着她一同回教学楼。
“……立花，练习要有度。”
立花垂下脑袋，她很想告诉柳，她其实根本没怎么练习……这样肯定会被美人嫌弃的……所以还是不要了。瞬间换了一个话题，比比自己的身高，只到他肩膀这里哦，“莲二，你说我还会再长高吗？”看到柳转过来的眼神，马上补充，“我有天天坚持喝牛奶！”
“等下次检查身体结束，也许资料上的159能改成一米六。”
箭正中红心，立花咬牙切齿地碎碎念，“哼，老娘不稀罕！”
明明这两天死背谱子，痛苦得要死。显然，不够身高这个问题更加让她怨念。
昨天的时候，立花恨不得有个机器猫给她弄个记忆面包，让她吃到吐都没问题啊。她常常想说，音乐真他妈是有国界的。架子鼓和钢琴就不是一国的！
或者，把莲二的脑子换给她用用一小会儿也好的……
看着柳边走边看手上的资料时，她顿悟了，莲二是学生会的人来着，好像他手上这刀纸应该就是——
立花起跳，趁柳不备想要抢夺，结果被柳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恩？”
“嘿嘿，莲二啊，咱们什么交情，看在阿信的份上也行，那啥，这迟到记录能给我划掉一点不？”
“你觉得呢？”高深莫测地反问一句。
继续耷拉下脑袋嘀咕，“坏人坏人坏人……一点都不够朋友……要绝交绝交绝交……”
以为他听不见吗？柳忽然觉得，自从和这家伙成为朋友之后，自己的耳朵倒是越来越好了……唔，必须记上一笔，被她念叨出来的。
到礼拜四礼拜五这两天立花干脆等第一节课下课了才偷偷溜进教室，也省得被记名字了。礼拜五的课上，更是捧着钢琴曲谱愁眉苦脸。不用跟她说大道理，类似于什么多弹弹就自然而然背出来了。听到耳朵都有老茧了，全他妈的都是放屁！
跟她提这个，准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喂，不用每个月这个时候都摆这样一幅脸出来吧？”
“当然需要！”立花哀怨地把目光投到栗原身上，“这次的曲子特别长，真是苦死老娘了哇……”
栗原果断地摆出女王样，一把抽走立花手上的曲谱，拉起她的手就冲出教室，“她们给我们留好位子了，去吃饭！吃完饭你给老娘滚回去背，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喂喂喂，你说谁碍手碍脚啊？”立花伸手去戳栗原的腰间，见没啥成效，改在她手臂上画圈圈，“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
不过，立花能把钢琴这样东西坚持下来，实在是挺不容易的。她其实有时候还挺死心眼的，学不好归学不好，不随随便便放弃是她一大优点。心里总归想总有一天，说不定，她一下子就能开窍了之类之类的。
得到亲友团的开导，立花拍案决定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领略一下网球部的风采，看看美人养养眼，慰劳自己最近枯竭的心灵。钢琴什么的，反正练不练都那样了，何必挣扎呢？
下午，等她们走到网球场的时候，网球场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了。立花原地跳了跳什么都看不到，“嗷嗷嗷，我的美人吖，都看不到！”
“找你家美人开后门去！”上岛也跟着把脖子拉长了往里看。
“莲二都不见人影，我开什么后门？开了后门下礼拜我还用来上课么？一个个还不把老娘生吞活剥了？”立花沮丧地瞅瞅周围，“我觉得，我们还是撤吧？”
“撤什么？谁让你前面磨磨蹭蹭，跟我来，那边大概会空一点。”佐藤抿抿唇，“不要发呆了，跟紧！”
有佐藤在前面开路，她们几个一溜烟跑到了网球场的另一面。
地上坑坑洼洼，昨天半夜暴雨，都是积水。
怪不得人少。
立花一脸嫌弃地找了个还算能站的地方，“我觉得还是前面那块地方好——”
“有意见自己跟那堆女人挤一块儿去，起码这里能让你看清比赛！”
嘴巴一撅，立花一点也不害臊地反驳，“我才不是来看比赛的，我就是来看美人的！”传闻打网球的人都长得比较好，简直是违反常理嘛！为毛美人都爱打网球？
“噗，唉，阿花，你怎么从来不叫神代「美人」？”上岛好奇地问。
“阿信啊……”立花摸着下巴思考。
上岛又继续说，“他虽然不如网球部的美男帅，总归也算是有市场的人吧。”
想不出什么答案，“哎呀哎呀，阿信这家伙不符合我心中美人的标准——”
“什么标准？”
“唔，长得好看……”
其他三人静静等待她的下文，结果立花眨巴眨巴眼，吐出一句，“完了！”
“你才完了！这算屁标准啊？”栗原火了，直接伸手去扭她的手臂。
“女王饶命——”
在四人笑做一团的时候，第一场比赛也正式开始。
第七章
在场边站得脚有点酸。真正吸引立花眼球的还是柳的单打比赛。对面的是一个没听过名字的人。好吧，其实就她所知道的，冰帝的正选里，她还真叫不出什么名字。
柳兵不血刃地把对方秒掉。在裁判宣布，game won by Yanagi的时候，立花早早的就欢呼雀跃起来。嘿嘿，莲二打球的样子还是挺帅的嘛！
这样的话，以后她要来多看看。
当天，视觉上得到满足的立花最终还是只练了一个小时的钢琴就去上网了。
然后，导致了她第二天的乐极生悲。
是真的赴刑场，把自己交代在那了。
“……苏我立花！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练琴？！”还没等苏我弹完，钢琴老师已经拍案而起，完全爆发了。累积了那么多年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立花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明明没天赋，却不肯放弃。不好好练习，次次都来混，她要是这个老师，估计也要发疯了。忍到今天可真不容易啊……
“……看看别人，连刚学半年的人都可以弹的比你好，你自己想想，今年第五年了，你有没有自觉？要不是你妈妈——”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算了，我看你以后也不用来了，音乐跟你是没什么缘分，你可以走了。”
立花没有动。眼眶有些湿热，深吸口气忍了忍，这才起身慢吞吞地理着东西。旁边等候的下一位同学射来的鄙视目光，让她想忽视也没辙。
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背起她的包。
到玄关处穿鞋子，她前面走出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那个同学和老师嘀咕了一句，弹得那么难听。
直到出了老师的家，走进附近一家甜品店，要了一杯热奶茶，她才终于趴在桌子上哭了出来。
她知道妈妈为了她的钢琴，对这个老师拜托了很久。真的，听到那样说她的话，她刚才差点就想骂人了，终究还是忍住了。本来钢琴就不是她的那杯茶！
可是……这并不是妈妈所希望的。她懂。
哭够了，差点就趴那睡着了。抹抹脸上的眼泪，捧起已经冷掉的奶茶一口喝掉。想想，还是憋闷得难受，又要了一杯柚子茶。
喝完了，又要了一杯巧克力。
突然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抬头一看，神代那家伙一屁股坐了下来。
“喂，你怎么在这里？”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神代盯住她泛红的眼眶看了许久，这才移开视线，点了点放在桌子上书，“正巧来旁边书店买东西，没想到——啧啧，说吧，为什么哭了？”
立花鼓起嘴，就是不说话。
“那喝了那么多水，回去吗？”神代瞟瞟旁边的空杯子，也不逼她。
“恩。”立花点头，招来服务员结账。
然后两人并排走出店门。
那天回去，立花出乎意料的安静。
进电梯的时候，她说，阿信，我再也不用弹琴了。
她还说，阿信，你也再不用跟着听我那么难听的琴声了。
最后她说，真好。
“好屁好！”神代爆了句粗口，一把拎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你那萎靡样给谁看？”
“……唉，我彻底被老师嫌弃了。”立花像是调整好了心态，舒舒服服往沙发上一躺，“果然今天早上眼皮直跳没好事啊。”
知道立花什么也不想说，神代一点也不介意，“饿了没？只有泡面慰劳你。”
“我要牛肉味的……”
“你还得寸进尺啦？自己泡去。”
“我要吃煮的……”眨眼，再眨眼，「一副不给吃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回厨房烧水的神代无奈叹气，良久，轻声问道，“喂，真的不弹了？”
立花绞弄着衣服的下摆，“骗你做什么，等下还要给老妈打电话汇报一下……”
苏我立花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可惜，从来没有人懂过。
“妈妈——”
“我知道了，你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了。”
“……对不起。”
“我有怪你吗？学不好就算了吧，自己注意身体，虽然天热了，睡觉的时候空调不要开太低，要多喝水，听到了吗？有事记得要打电话……夏休什么时候回家？”
“恩，一放假就回来。”
心里暖暖的，好久没有被妈妈这样唠叨了，还以为会是一顿臭骂的。
“妈妈再见。”
挂上电话，手指划过琴键，最后合上琴盖。
「以后，可真的不再碰你了。」
整个礼拜天郁闷完毕之后，立花又生龙活虎地窜进学校。正所谓人要向前看，要往好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