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这想着第二天早上同阿念商量事来着,偏生何老太太惦记着写书的事儿,一大早起来就拉着何子衿商量,何老娘还吩咐道,“把笔墨拿出来,我一边儿说,你一边儿记,唉哟,我这想说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啦!”

“没事儿,您一件一件说,不着急。”何子衿咬着笔头儿听何老娘的陈述。

“怎能不急,咱们还得去帝都呢。”闲话两句,何老娘开始整理思绪,这一说就久远了,“我小时候啊,听我爹说,我们祖上也是出过三品大官儿的人家。只是后来子孙不争气,家业败落了。后来跟你祖父成亲,那会儿你祖父穷啊,咱家的产业加起来,还不如我的嫁妆多呢。你说,我图他啥呀,就图他身上那股文绉绉的劲儿。你祖父其实有天分,人也聪明,会念书,那些字,看一眼就能记住,还能教我。可我们那会儿吧,没赶上好时候,兵荒马乱的,把他给耽搁了,也没念成书。待有了你爹,你祖父就下决心要让你爹念书的。”

“这念书啊,是个天长地久的活儿,不能急,慢慢儿来。尤其小孩子开蒙,得有耐心,甭天天把自家孩子同别家孩子比。人哪,资质不一样,像阿念,十三就中解元。像你爹吧,三十五了,中了举人,其实也不晚。孩子不一样,教导的方法也不一样。”甭看何老娘没啥文化,说到这些事,竟还很有条理,接着,她老人家还引伸起来,“除了念书,更得先学做人…”

何子衿觉着,何老娘完全可以去办一场演讲啊~太会扯啦~

由于何老娘出书的意愿不是一般的强烈,从早到晚的拉着自家丫头片子给她写回忆录,那架式,完全可比拟一代教育大家。包括对秀才试、举人试的各项准备,何老娘不是一般的有心得,还包括对考生心理状态的训练,何老娘道,“甭怕孩子考试有压力,有啥压力,以后比这有压力的事儿还多着呢。考秀才就战战兢兢,以后考举人怎么办?考举人时哆哆嗦嗦,那考进士还不得厥过去啊!怕有压力,多考几场就没啦!”然后,她老人家天才的提出了“模拟考”的概念,“其实我觉着,怕考试的人,可以在家自己设个考场,或者书院里照着秀才试举人试的模样弄个考场,多考考,熟了,孩子们也就不怕了。”

最后,稿子出来,何老娘的教育实录写了几十页纸,阿念的经验之谈才写了十几页。资深书商江仁道,“阿念的有点儿短,祖母的有点儿长。”

何老娘十分大方,“把我的分一些给阿念不就成啦。”

资深编辑何子衿道,“嗯,祖母的删减一些,阿念你的我看看再添点儿什么吧。”

何老娘道,“成!反正你瞧着办就行啦。”再三叮嘱自家丫头片子,“别忘了书上写我的名儿啊!”想了想,又道,“你要乐意,加上你的名儿也成!不过得加我名儿后头啊!”

何子衿笑,“都是祖母您的心得,加我名儿做甚啊!不加不加!”

丫头片子真懂事,何老娘眉开眼笑,“我可让你啦,是你自己不加的,以后可别后悔。”

“不后悔。”何子衿笑,“待祖母出了名儿,别忘了我就成。”

“这哪儿能忘!”为了奖赏给自己出书的丫头片子,事后,何老娘把自己珍藏了许多年的一只金镯给了何子衿,叫何子衿自己存着,何老娘的话儿是这样的,“别看这镯子是素面儿的,不比那些有花头的瞧着稀罕,这一样是真金的。金子值钱,只看分量,可不看上面花头的。”

何子衿不客气的收了金镯子,道,“祖母您不是有一对么?怎么只给我一只啊,怪孤单滴~”

“孤单啥,金镯子咧,你要嫌孤单就还我。”何老娘给出去也够心疼滴,这会儿已想要回来啦~说来这是她娘那会儿的嫁妆,何老娘当年嫁人前从后娘的梳妆匣子里偷出来带到了婆家,一藏多年,谁都没给见过。

何子衿哪里肯还镯子,早戴自己腕上了,嘴里犹道,“我是说您老人家,这眼瞅着就是碧水县名人啦,怎么办事儿这么不敞亮哩~”

“金子还不敞亮,那啥敞亮?”何老娘只管守着自己的小金库不动摇,甭管自家丫头片子说啥,她就一只金镯子,再没第二只的,何老娘道,“去吧去吧,叫阿仁早些把书印出来。哎,可惜咱们得去帝都,也见不着成书啥样了!”

何子衿道,“放心吧,一准儿大卖!”

把何老娘的回忆录搞定,何子衿与江仁都过了遍稿子,觉着可以了,江仁便安排去印了,先各印一千本,在古代,这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古代的书卖得就贵呀。都是有钱人才能买的奢侈品,像薛帝师那些大部头,一套就得一二两银子,如阿念何老娘这种单册,一册也得一百钱。甭小看这一百钱,贫寒人家一年才收入几两银子呢?

江仁是想趁阿念这东风,将书推一推。

与何子衿商量了个推销计划,江仁感叹,“阿琪这就要生了,短时间我也去不得帝都,听说朝廷要推出递运所,专管着送东西的。子衿妹妹,要是帝都有什么好书,得了机会,你就托人送几本回来,我再刊印,也是一样的。”

何子衿立刻想到,这年头没有版权意识啊,只要是书,大家随便印。

何子衿也应了,笑,“成,到时我定找些好书回来。”

江仁道,“姑丈在帝都讲课不是特有名气么,问问姑丈出不出书,把姑丈讲的课攒一本,肯定大卖。”

何子衿大笑,“阿仁哥说的是,一到帝都我先办这事儿。”

江仁眉开眼笑,“我就等子衿妹妹的信儿啦。”

把出书的事儿弄好,基本上家里东西也收拾的差不离了,阿冽也与小伙伴们该告别的告别了,亲戚朋友的也都来何家看过了,眼瞅着就要启程。何子衿终于有时间同阿念商量朝云道长给她匣子的事儿了,何子衿把那信拿出来给阿念看,指着信道,“就这一名儿,这可怎么找人?”实在不行就去山上再问朝云道长一回。

阿念不愧是解元脑袋,道,“朝云师傅只写一个人名,或是朝云师傅也不知此人住在哪里,或者,这是个名人,只要到了帝都一打听,就能知道此人的住处。”

何子衿立刻也明白了,笑,“果然是解元郎,就是灵光,我竟没想到!”又道,“阿念,你说,这人是谁呀?”

“朝云道长这些年从未提到有什么亲近的人,能写信给这人,肯定与朝云道长关系不一般。”

何子衿悄声道,“你问问老鬼,看他知不知道。”

阿念就问了,老鬼一听到这名字,只觉有些熟悉,到底是谁,一时还想不起来了。老鬼只道,“谢莫如谢莫如,似是在哪儿听过。”

阿念黑线,直接同子衿姐姐道,“他一把年岁,记不得了。”

啥叫一把年岁啊!老鬼立刻道,“这名字的确是听过的,只是一时想不到。谢,帝都最显赫的谢家,就是刑部谢尚书府上了。他家十分显赫,可我记得,谢尚书单名一个韬字,其嫡长子谢松,位居三品侍郎。嫡次子谢柏,尚公主,在外为一方大员。谢尚书嫡长为宫中贵妃,膝下有三皇子。谢家孙辈,在芝、兰、玉三字上,只是不记得他家子孙有带莫字的。”

阿念如实同子衿姐姐说了,何子衿道,“会不会是谢氏旁系族人?”一般嫡系子孙的名字都讲究,像谢家,谢松谢柏,都是从木字头上来的。芝兰玉,明显是芝兰玉树这意。但旁系一般就随便了。

阿念想了想,“也有可能。既是道长交待,总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何子衿琢磨着朝云道长往日气派,想着朝云道长绝对不是小家子出身,老鬼说的谢氏如此显赫,倒有可能是道长的亲族。

俩人商量一回,也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不过靠着自己的一点儿揣测,想着到了帝都再打听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PS:昨天说更没更,今天加更一章,美人记可以晚安啦~~接下来更千山记~~~~

第264章 谦虚的显摆~~~

子衿姐姐与阿念讨论了一番,也没讨论出“谢莫如”是何方神圣,遂打算去了帝都再说。

沈氏收拾东西是一把好手,不过三五日,家里就收拾的差不离了。子衿姐姐把何老娘的教育实录,也删删减减的出了成稿,连带阿念的书稿,一并交给了江仁付梓。另外,家里的房舍田地都交给了三姑娘夫妇帮着照看,沈氏的连锁酱铺子依旧给沈山打理。

阿冽也去学里办了休学,与小伙伴们一一告别过。

如此,收拾停当,平安镖局的人按照约定时间过来,一家子就大车小辆的,在亲友们的相送下,去往帝都城啦~

至于离愁别绪,阿念与何恭这对翁婿都赋诗好几首小酸诗了,阿念都问他爹,“爹,咱们这去帝都,还回来不?”

何恭笑,“怎么不回来,这是咱们的家哩。”

阿念就放心啦。

何子衿也说,“住家里时不觉着,这一走,还怪舍不得哩。”

沈氏亦深以为然。

就何老娘精神极好,离愁别绪半点儿皆无,她老人家精神焕发地道,“看你们这样!咱们可是去帝都!帝都!知道不!天子住的地方!唉哟,真没想到,我老婆子这辈子还能去天子住的地方开眼!唉哟,我这一辈子,值啦!”

何子衿笑,“可不是么?在咱们碧水县的老太太里,祖母您得是独一份儿!”

何老娘想了想,道,“这倒也是,我听说阿文他祖母也没去过帝都的。”

何子衿笑,“那您可得好生瞧瞧,到时回来,给亲戚们说说帝都啥样,也叫亲戚们开开眼。”

“这还用说!”何老娘早有此意,唯一婉惜就是,“可惜阿仁那书现下印不出来,不然正好带两本去帝都,也送你外祖母一本。体面!”

何子衿笑,“您可别把我外祖母给吓着,这才几年不见,您都会出书了,唉哟喂,您这哪儿是凡人哪?我外祖母得认不出您老人家啦。得寻思,您怎么长这么大学问啦!寻常秀才公都比不了您老人家哪!”

何老娘给自家丫头片子哄得笑不拢嘴,何老娘笑,“那不是,哪儿敢跟秀才公比,秀才公是真的有学问,我这是活的久了,有些小小经验,写出来给大家知道罢了!”她老人家已经无师自通了一种谦虚式的炫耀啦。

何子衿立刻道,“经验就不是学问啦?错!经验是大大的学问哩~我已经想好了,祖母您这书,非但要在碧水县卖,我还得在帝都卖哩。”

何老娘一听这事儿,也不瞎显摆了,她瞪大眼,连连摇手,“可不敢!在咱们县卖一卖,毕竟县里知根底的多,也知道阿念的名声,咱们不会赔本。这要去了帝都,谁知道咱家啊!印书贵着哩,哪里敢卖,赔了不是玩儿的!”她老人家倒不是不想出名儿,主要是,去帝都卖书的风险忒大,在出名儿与风险之间,她老人家当然要做出实惠的选择啦!

何子衿道,“没事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赔了也算我的!”

“啥算你的?你的还不是家里的,难道你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何老娘悄悄同自家丫头片子打听,“你现在有多少私房哩?”

何子衿眉毛一挑,斜飞着个眼,道,“这能说啊?我才不说呢。”

没能打听出自家丫头片子的私房,何老娘颇是遗憾,只得撇下嘴,道,“不说也得晓得过日子!唉哟,我真是愁死了,世上怎么有你这样不长心的丫头哟。这过日子,就得会存钱!以后用钱的时候多着呢!甭现在手里的三俩个铜板就兴头的你屁股长钉子似的!就你这样的,我看一辈子富裕不了!不知道算计!”

“您行!您老可会过日子,要不要打个赌?”

“赌啥?”

“就赌祖母您这书吧。”何子衿道,“这样,我去帝都卖您这书,您要是肯在印书时投一半的钱,以后赚了钱,咱们对半分。您要是一分不投,我出十两银子,买断您这书,以后印书不用您出钱,但赚了也没你的份儿,如何?”

“能赚才有鬼哩。”何老娘道,“就十两银子啊!”原本她老人家一分也没打算要的,不想这傻丫头要白白送上十两,何老娘强忍着心花怒放,奸诈的谈起价钱。

“那您老说多少?”

“起码得十五两吧?”

“要搁别人,顶多十两,不过祖母你不一样,你说十五两,就十五两吧!”何子衿颇为大方,道,“待一会儿写张文书,我再付钱!”

“不写文书,我说话也算的!”何老娘想着,自家丫头片子要投钱给她书,怕是赚不了的。如今她还要丫头片子十五两,虽然她老人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样人,但想一想,自家丫头片子要亏这许多钱,她老人家主要是怕丫头片子破产啦!何老娘想了想,道,“算啦!我也不赚你这几两银子,再说,我这大半辈子的经验也不是银子能衡量的!意思意思,收你十三两吧!”主动减了二两。

何小仙儿唇角噙笑,道,“我的天哪,听您老人家先前的意思,我还以为您老不收银子了呢,原来才减二两!您老可真大方!”

“二两怎么啦!大手大脚的丫头,不乐意你就付我十五两!”她老人家现下就有些后悔,二两够家里一月花销了!就是给丫头片子,也得给她胡乱糟销了去,倒不如留在她老人家手里,她给丫头片子存着。

“十三就十三啦,哪儿能出尔反尔啊!您老都成文化人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张嘴银子闭口钱的啊!”

“屁!少蒙我,我那出书是顺带,过日子哪能少了银子!”

“看吧,又多想了吧。我是给您老提个醒儿,以后说话也不能‘屁啊屁’的,不然,您现下只是举人家的老太太,待到了帝都,我爹跟阿念中了进士,您老可就是进士家的老太太啦!这能一样么!到了帝都,您来往就都是进士圈儿的家眷了,您老要一开口,就是屁来屁去的…”

“去!我刚那就随口一说!”何老娘白自家丫头片子一眼,又小声道,“那些进士家的太太会不会一说话就之乎者也啊!”

“不会的,您看阿文哥他祖母,多和气的人。”何子衿道,“哪怕有不和气的,咱们也不怕,顶多不来往就是。”

何老娘直乐,“是这个理。”于是,她老人家对帝都之行更有底气啦。

人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何家人这次去帝都,因已近冬,且多是妇人孩子书生,故而早与镖局的人商量好了,坐船自三峡出蜀中。

船老大一听说这船上有个小仙,特意拜托何子衿,“这走水路颇多险弯,求仙姑你给咱们做个法事,祭一祭水神,保佑咱们平平安安的才好。”

何子衿大包大揽,“放心,今日出门前,我已问过神了,此次必是一番顺遂!备上供香,我再烧一次香就好。”

船老大顿时喜上眉梢,何子衿就开始准备庄重的祭祀水神的仪式,她把自己五两银子做的绣有日月星辰的大氅披着,一幅仙姑气场,镖头与船老大介绍,“这位何仙姑,最是灵验不过的。以往她每月只得三卦,就这样,请她卜算的人都要排号子等时间的。这种祭神的事,寻常人都请不动。也就是叫你遇上了,你放心吧,咱们这趟有何仙姑,必然顺顺利利的。”

何老娘很是认同,道,“这话是!”

何子衿颇懂得神叨的一套,她先掐指算了个时辰,待得时辰到了,指出方位,命船中小子按方位摆祭桌,接着,接好祭品,香炉、黄纸等物。

何子衿站在香案上,神神叨叨,念念有词,其庄严肃穆,船上人都过来跟着一幅庄重脸的过来祭水神。待何子衿诚心诚意的祈祷一番,又烧过黄纸,便命人撤了香案,祭祀仪式算是完成了。

船老大出行,尤其迷信,知道自己船上有个小仙儿,中午还格外送了何家一条大鱼吃。

何老娘此次算是开了眼界,碧水县本身临水,坐船啥的,何老娘一点儿不陌生,但经三峡还是头一遭,那叫一个险哟。何老娘哪怕知道有她家丫头的法力加持,不会出事,但那千折百回的险湾,两岸祟山峻岭,悬崖绝壁,激流湍急,猿声阵阵…把何老娘看的眼花缭乱,待傍晚歇于船中,何老娘感叹,“可是见着大世面了。”

镖头都说,“老太太,您老可是有大气魄的人,头一遭走这三峡水路,却不见有半丝惧色。”镖头见多识广,不要说何老娘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便是正当年的青壮,头一遭走三峡水路时,多有吓的不成样子的。倒是这一家子,当真好胆量!

何老娘摆摆手,不以为然,“这有啥!虽有些险,不过我们丫头都跟水里神仙打过招呼了,就必定不会出事的!你们也只管把心搁肚子里,我家丫头说没事,必然没事的!”

镖头给何老娘吹嘘的也有几分信了,道,“仙姑好神通啊!”

何老娘谦道,“一般一般,在咱们蜀中,除了佛家的菩萨、道有的三清,还有那姓唐的神仙,也就是我们丫头啦~”

镖头:老太太您这真是谦虚么?

作者有话要说:PS:因为晚上睡了一觉,更的晚啦,晚安~~~~~~~~~~~~~~~~~~~~~~

第265章 俄了个娘诶!

何家人一家沿三峡出蜀中,很是走了一段水路,其间山水壮丽,风土人情,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何子衿何老娘这对祖孙最是兴致盎然,阿冽俊哥儿俩人更是一会儿指着天上苍鹰,一会儿去瞧崖上攀猿的猴子,基本上,苍鹰与猴子都只是一小黑点儿,难得哥儿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沈氏也会在水路平缓之处出来吹吹风,就是阿念何恭翁婿二人,晕船哟~

何老娘命切了生姜给二人吃,还道,“咱家里也有河,以前坐船也没事儿啊?”

李镖头笑,“咱们家里那河水平稳,三峡水路急流险滩颇多,许多人头一遭走三峡都要晕船的。过上几日,二位老爷也就适应啦。”因阿念与何恭二人都是举人功名,故此,不论年岁大小,都要尊声一声老爷的。

何子衿还会沏些柚子茶给阿念和她爹来喝,酸酸甜甜的,倒也能缓解些晕船症状。阿念还说呢,“可惜这般美景,也没得好生欣赏。“

何子衿笑,“哪里也不缺好景致,咱们这一路都是水路,三峡这里,无非就是水急了些,险多了些,有啥可看的,无非也就是水啊山啊鹰啊猴子啥的。再说,就是看了,写上几首小酸诗,你也写不过李太白啊!”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什么的,太经典啦。

阿念嘟囔,“我的诗一点儿不酸。”他觉着,他岳父的诗比较酸啦。更何况,什么叫“有啥看的啊”,没啥看的子衿姐姐能见天的跑舱外不回房么。

何子衿剥桔子给阿念吃,还说,“嗯,我爹的诗,比你的还酸。”

阿念抿嘴就乐了,接过桔子先给子衿姐姐,道,“原想着在船上好生看看书的,也看不了了。”

何子衿道,“做学问在于厚积薄发,你都学这么些年了,不在这一日两日,没听说过临时抱佛脚能有好成绩的。待咱们到了帝都,再复习一二,做个考前冲刺,也就差不离了。”

他家子衿姐姐就是名词多,还啥考前冲刺的,不过,阿念觉着,上一上义父的补习班也是很有必要滴。

自三峡入长江后,水势转缓,翁婿二人的晕船症才算是好了。

不晕船了,俩人就开始对着江水做诗了,非但要做小酸诗,还颇为小资的命人取了江心水,烹茶啊煮酒啊啥的,那叫一个讲究喂。不过,翁婿二人有个好处,他们弄这些个讲究物什,并不独享,家人都有份儿,而且,连带李镖头船老大都叫了一道吃茶说话。何子衿对江心水不置可否,她道,“我看书上说,帝都也有很多处好泉水,最有名的就是栖霞山的万梅泉,听说冬初梅花开时,那泉水都带着梅花的香。非但烹茶好,煮梅花汤也是一绝。”

何老娘道,“不是说帝都的泉水都是要钱论桶卖的么?”听小瑞哥说,可贵了。

李镖头是个走南闯北的,且经常往来于蜀中帝都两地,对帝都是熟的,李镖头笑,“帝都的泉水,最上一等的御泉,是供应皇家的,寻常人喝一口都是罪过。老太太说的买水的事儿,是有卖水的铺子,每天一大早便将最新鲜的泉水给送家去,这个是要脚程钱的。有大户人家,一般也不买这水,都是自家打发下人每日自去取去。仙姑说的万梅泉可是个好地方,万泉梅在栖霞山,栖霞山上住着活佛哩。”

何老娘一听这个最来兴致,便问,“啥活佛?拈香许愿可灵验不?”虽然家里有个神叨孙女,何老娘对于活佛也很有兴趣听一听滴。

“灵验不?”李镖头四十左右的年岁,皮肤微黑,国字脸,眉毛浓密,听得这话,将浓眉一挑,道,“何止!先跟您老太太说一说这活佛的事儿吧,说有一年,朝廷派使臣出使西蛮,结果,使团一去就没了音信。朝廷就记挂着这事儿,想派人去找,可西蛮帝都远哪,上哪儿找去呢。西蛮您老人家知道不?帝都往西,出西宁关,就是西蛮人的地界儿喽。唉哟,那地方,都是茫茫草滩戈壁,那些西蛮人,今儿住东面,明儿住西面,一天换一个地方,哪里就能找得着呢。正当大家愁的了不得的时候,就有人出了主意,西山寺有活佛法师。然后,就找这活佛来,活佛先卜个吉时,待到了那时辰,沐浴更衣,焚香祷告,西山寺顿时佛光大盛,然后,活佛大施神通,啪啪啪起了三卦,就给卜出来了,说冬至必归。结果怎么着?”

何老娘正听到兴趣,拍着大腿问,“怎么着?”

“就是冬至的正日子,使团回来了!”滋溜一声,李镖头喝茶如饮酒,把个小盅里的茶水喝光了。

“唉哟喂!这可真神啦!”何老娘听着都热血沸腾,道,“那西山庙里的香火肯定灵验的了不得吧!这可真是活佛啊!”

李镖头这把年纪,说起活佛来也是眉飞色舞,何老娘连忙打听,“小李,那活佛好见不?”

李镖头将脑袋一摇,道,“哪是咱们寻常人见着的?听说,就是寻常皇亲国戚见他都难。活佛都快上百的年岁了,而且,先前南面儿打仗,活佛为了给国家卜国运,消耗了不少道行,这会儿不给人占卜了。”

何老娘颇是惋惜,不过还是道,“这庙里有这样的高僧活佛,想来香火是极灵验的。”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到帝都就去那西山庙里给儿子和孙女婿烧香去!

何老娘又打听,“这西山庙就在栖霞山上的吧?”都带个西字。

“是。其实这栖霞山就在帝都以西,所以,人们就常管栖霞山叫西山,一个地方。”李镖头道,“西山上好风景多哟,且又有西山寺,故而,那里颇为热闹。就是那万梅泉,就是因行宫万梅宫而得名的,万梅宫的梅花,全帝都都有名。”

何老娘道,“这什么宫啊殿的,肯定是贵人住的地方吧?”他们小老百姓可是去不得的

“可不是么。不知道是哪个贵人的,但有一年我去西山上烧香,在西山寺远望山下风景,正遇着梅花盛开时节,唉哟,那景致,唉哟,那景致…”想半天想不出个恰当的形容词,李镖头很淳朴的感叹一声,“唉哟,那景致,这辈子瞧这一回,我也算没白活!”说的何家一家子都颇是向往,何老娘还说呢,“贵人家的风景,能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小李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

李镖头嘿嘿笑,“天天不是在路上就是在船上,诶,说什么见过世面,无非就是爱跑个腿儿啥的。待何老爷江解元金榜题名,为官作宰,那才是见大世面呢。”

何老娘听得欢喜,笑道,“承你吉言啦。”

沈氏道,“帝都贵人很多吧?”对于先前最远只去过州府的沈氏,帝都之遥远之富贵之高高在上,仍是无法想像的。

李镖头竖起大拇指,道,“要说贵人,帝都是这个。皇帝老爷住的地方,气派!就是去了得小心,宁可低头做人吃个小亏,也别去争意气,争不过!有一回我就见过,一个外地老爷,瞧穿戴也不错,出门冲撞了贵人车驾,被一顿嘴巴打掉了满嘴牙。这还不是有意的。还有不知好歹的,在老家横行霸道惯了的,在帝都也没个眼力劲儿,就在饭铺子里抽了伙计俩巴掌,谁晓得人家饭铺子是侍郎大人家的本钱,小伙计是侍郎大人府上的二管事的三叔的表弟的四姨奶奶家的亲孙子,这还了得!赔了钱赔了礼又遭了罪。”见何家人听得有些士气低落,李镖头忙笑道,“您家里不用担心这个,您一家子都是和气人,再不会出这样的事的。其实不光是去帝都,到哪儿都一样,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存些善心,莫争意气,但也不要怕事,真怕了事,人人都来欺负,日子也过不得。”

“再者,帝都贵人多,机会也多。有大本领的人,都去帝都。以前我一个同门师弟,就是去了帝都讨生活,后来被选入禁卫军,现在也是一小头领,每天日子过得,可不把家里老婆孩子老爹老娘都接去享福了么。就是在老家,也置起了好几千亩的良田。”李镖头颇有些欣羡之意,感叹一声,“光辉哟。”

何老娘也跟着道,“嗯,我们家小舅爷在帝都过得也不错。”

李镖头竟也认识沈素的,点头道,“是,沈老爷可是个义气人。咱们蜀中出去的官老爷,沈老爷不是官位最高的,但为人最好,肯照应咱们这些粗人。”

沈氏听了很是熨帖,笑道,“原就是乡亲父老,在外头,彼此有个照应是应该的。”

李镖头道,“也就是您家里人,不嫌弃咱们。有些官老爷,架子摆得足,不好见,也见不到。”

何老娘道,“阿素不是这样的人,那孩子,素来仁义的。打小儿就这样。我们亲家,亲家老太太,也都是再好不过的性子。”

大家说一回沈素,何老娘内心更加觉着,当初给儿子结亲结的好,于是,看沈氏愈发顺眼。

这年头儿出行,上千里地,便是水路也要走上一段时间的。

先前刚坐船那几日,大家的心情都在外头的景致上,待看久了,也就是水啊水啊水啊…于是,纷纷另寻消谴。何子衿就同沈氏、何老娘商量着,给家里人各裁两身新衣,到了帝都穿也体面。因未料到何恭阿念翁婿同中举,家里的准备就有些苍促,何况,何家虽是小康人家,但平日里生活并不奢侈,大家每季做两身新衣也就是多的了。再加上自秋举起,家里就是忙活俩人下场的事,待得中了,便是各种的人情往来、收拾东西、预备礼物、安排产业,辞别亲友、兴家赴帝都啥的,也没空做衣裳。如今在船上无事,且何家随行带了不少东西,衣料啥的尽有,倒不若趁这机会做些衣裳针线。

沈氏还担心呢,“就怕做了不合帝都样式。”

何子衿道,“帝都就算贵人多,人跟人的眼光也差不了多少,咱们只要穿得整齐干净,瞧着好看就行了,样式不样式的,女眷的裙子光样式不下上百种,可说得上哪种流行呢,咱挑着可心的做得精细些就是。男人们的衣裳简单,就一个样,选几样好料子就是了。阿冽俊哥儿,也要穿得崭新,才显得有精神哩!”

沈氏也就应了,何老娘却是另有主意,道,“你们做吧,不用给我做,帝都花销大,省些是些的。”

何子衿道,“那到时我们都穿新的,就您老穿旧的,这也不大好啊。”她祖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老太太平日里花哨着呢,跟她家丫头片子相处这些年,也很有些审美了,穿衣打扮在碧水县能排进前十。

沈氏亦劝道,“是啊,母亲,我看那块驼色底织万字暗纹的绸子做袄子面儿正好,下头配一条同样的裙子,富贵又气派。”

何子衿道,“咱们不是还带了两箱皮子么,正好再镶个灰鼠的毛边儿,就更有档次啦。”

何老娘怀里捂着个手炉,一幅拿定主意的模样,“那块料子先给我找出来,我到了帝都再做,帝都的样式能跟咱们小地方的一样么?嘿,丫头!你可别犯傻!这会儿糟蹋好料子做了衣裳,到帝都一看,土气的不行!你悔不悔!反正我先把丑话说前头,就一人一身新衣裳啊!这会儿做了,到帝都可不许再做!咱的衣料子是有数的!”

“说了样式差别不会很大了。”何子衿道,“帝都人也是人,又不是神仙,还不穿家常衣裳啦!”

“你懂啥?你去过帝都?你哪里知道天子气派哟,我的土妞。”何老娘是拿定主意,她老人家准备待去了帝都,挑了最时兴的帝都老太太的款式衣裙做上一身,寻常家常都不能穿,非得待客才能穿的上等帝都款式服装!

于是,沈氏就带着闺女与丫环丸子开始给一家子做衣裳,除了婆婆何老娘的,何老娘是死活不许给她做碧水县款的衣裙,她得等去了帝都再做新鲜的帝都样式。

然后,到帝都的那一日,何家人上上下下都换了崭新的衣裳,何老娘没叫做全新的,就换了身□□成新的狐狸毛镶边儿的小毛衣裙,待得马车驶近帝都城时,何家人俱都看傻了眼,饶是何小仙这一生二世广见世面的亦是如此。八辆马车可并行的宽阔官道上,各式马车排起长长的队伍,等着进城。高达三丈的青砖城楼上,矗立着衣甲齐整手握□□的兵士,路上的暄嚣在临近帝都城门的时候便尽皆沉寂了下去,带着一种油然而生的肃穆与威严,何老娘直勾着眼半张着嘴,很实在的感慨了一句,“俄了个娘诶!”可算是长大世面啦!

作者有话要说:PS:哈哈哈,先更一章美人记~~~~~~~~~~~~~~~~~

第266章 帝都行~

何家一家子进了帝都城,那眼睛就没闲过,虽然这样直愣愣的伸着脖子看帝都风景有些乡巴佬啦,但想忍住不看实在太难啦!

“唉哟喂,怪不得人家都说,想长见识就得来帝都!”何老娘自以为小小声的感慨一句,但由于初次来大帝都,长了大世面,一时兴奋没压住音量,闹得大家都听到了,连街上的人都瞧这巴着车窗往外瞧的老太太。

何家人都很赞同这话,何子衿还点头,“是啊,看那城楼,唉哟,可真威武啊!”现下这城楼,跟何小仙上辈子花钱去逛的残留景点可不一样,这种巍巍气派,何子衿觉着,就是现下回乡,何老娘一辈子的话题也有啦。

何老娘重重点头,“要不说是帝都哩!”

俊哥儿也奶声奶气道,“好高哦!比咱们县的还要高!”

阿冽道,“比府城的也高!”

沈氏抿嘴一笑,“没白来一趟,果然开了眼界。”

阿念与何恭翁婿俩因是举人身份,矜持的弹一弹衣摆,瞪大眼睛观望帝都城气派的同时,每人在肚子里酝酿了好几首小酸诗,准备一时便写出来吟诵。

李镖头是知道沈素家地址的,一面跟何家人大致说着沿路繁华,就先送何家人去了沈家。沈素去衙门当差还没回来,如今沈素发达了,门口还有俩门房,一听说是老家来的姑太太一家,一人连忙飞奔进去送信,另一人请安后在前引路。

何老娘左右打量着沈家房舍,见俱是青砖黑瓦的整肃大屋,颇为宽敞,间或有树有花,又添雅致,想着做官就是好啊,阿素如今也气派了。何子衿也笑眯眯地,同她娘说,“我舅发财啦。”

娘家日子好,沈氏满眼是笑,“你舅也不容易。”虽说瞧着弟弟这宅子是不错,可弟弟四个儿子,以后在帝都寻亲事,没这点儿家底还真怕孩子娶不上媳妇哩。

何老娘对自家丫头片子的话倒是很认同,一瞧这宅子就知道小舅爷是发达了呀。唉哟,难不成办教育这么赚钱?毕竟,小舅爷官阶不高,据说俸禄有限滴。

何老娘七想八想的,琢磨着,以后儿子考个官儿出来,也叫儿子去办教育去。

何家人过了两重院落,沈家二老就带着江氏和小孙子沈丹满面笑意的接了出来,尤其沈老太太,激动的了不得,眼圈儿都红了,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了,不过,还得先跟亲家何老娘打招呼,不能失了礼数啊。沈老太太握着何老娘的手,欢喜道,“亲家,可把你给盼来啦。”

何老娘咯咯笑,“亲家,我可想你咧!”

一家子厮见过,又欢天喜地的谢了李镖头一行,令管事请李镖头等去歇着,客房啥的都预备下了。李镖头寒暄两句,便去了。江氏道,“母亲,外头冷,让亲家老太太、姐姐、姐夫和孩子们先进去吧,别冻着。”

“是,说的是。”沈老太太一面拭去眼角激动的泪水,一面带人往屋里走。

沈老太太看看闺女看看女婿,高兴的话都说不俐落了,何子衿机伶的过去扶住外祖母的胳膊,阿冽就去扶了沈太爷。沈氏何恭则伴在何老娘身畔,叫何老娘颇有面子,觉着儿子媳妇孝顺,孙子孙女有眼力。一家子进了沈太爷沈老太太住的屋子,天儿冷,屋里都拢了炭盆,进屋就觉暖哄哄的。在外已觉沈家这宅子阔气,到了沈老太太屋里,何老娘愈发觉着,自己给沈老太太比下去啦。别个不说,沈老太太屋里的棉帘都是青绸绣梅花的帘子,还有,那桌上案上摆的瓶啊罐的,直叫人眼睛看不过来,尤其是,那靠墙的条案上,竟摆着一对金寿星,险没把何老娘眼睛晃花。

大家各自见礼,问候了长辈的身体,刚坐下,就有穿着青衣青裙的丫环上来奉茶水,江氏还特意嘱咐一句,“俊哥儿小,热盏牛乳来。”

沈老太太见媳妇细心,满眼都是孩子们,直絮叨,“子衿长这么高了,来帝都那年,她才这么点儿高。”说着一比划,又道,“阿冽也大了。”抱了俊哥儿在怀里,高兴的又淌了一回眼泪。说来,沈老太太还是头一回见俊哥儿。

沈氏笑看跟在江氏身边的小家伙,问,“这是朱哥儿吧?”沈素四子,沈玄沈绛沈丹沈朱。

何子衿见小家伙不过三四岁,大眼睛,高鼻梁,白白软软的团子样,穿一身大红棉袍,脖里挂着个金项圈,跟画儿上童子似的,笑着抱他在怀里,给沈氏看,道,“朱哥儿这模样,跟阿玄小时候一模一样。”

沈氏接了朱哥儿抱着,笑,“可不是么。”

俊哥儿跟着装模作样的点头,还说,“就是太小啦,不能一起玩儿。”

阿冽道,“你是做哥哥的,要让着朱哥儿。”

俊哥儿在家都是做弟弟的,一听自己竟能做哥哥了,顿觉精神百倍,也不跟外祖母一块儿坐了,过去拉着朱哥儿的手,“那你就跟我一道玩儿吧。”

沈氏给朱哥儿准备了一幅银项圈银手镯,江氏笑,“上次小瑞回去,姐姐就给了,这回又给他做什么?”

沈氏笑,“这如何一样,头一遭见着朱哥儿呢。”

沈氏给一份儿见面礼就成,江氏拿出四份来,何子衿、阿冽、俊哥儿各一份,阿念也得了一份。何老娘瞧得眉开眼笑,自家出一份得四份,净赚三份啊,尤其是江氏给何子衿的那一份,是一对金嵌红宝的攒花钗,很是精美。何老娘深觉自家丫头片子有财运,笑眯眯地,“舅太太忒客气。”说着江氏客气,可是一句婉拒不收的话都没有。

江氏这些年在帝都,颇会说话,道,“这花钗,也就配子衿戴了,这孩子,生得巧。”又与沈氏道,“打早我就说,子衿会长,眉眼像姐姐,不怕姐姐不高兴,我看子衿比姐姐年轻时还俊。”

何老娘听这话直想翻白眼,她家丫头片子那鼻梁那嘴巴,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有人夸她家丫头片子,何老娘还是很不谦虚地扬起下巴来,嘴角一撇一撇地,“哎呀,舅太太可别这么夸她。平日里在咱们县夸这丫头的人就不少,到帝都来,我想着帝都人才多,这一路上,倒也没叫人比下去。”

我了个神哪~饶是何子衿脸皮厚,也给她家祖母这了不得的自信给闹得有些脸红,连忙道,“看祖母说的,咱们刚来帝都,您还没见过好的呢。”

江氏快人快语,笑,“哪里,我在帝都这好几年,比咱家子衿俊的也没见过几个。”一般女孩子都像父亲的多,何子衿完全是挑着父母优点长的,再加上沈家人的确相貌出众,何子衿颇有肖似母亲之处。其实,何子衿生得也像沈素,当初沈素就是长水村有名的俊小伙,那会儿沈家还穷着呢,江家则是小地主之家,因着沈素生得俊,江氏完全是下嫁啊。当然,现下沈素发达了,全长水村的人都夸沈氏有眼光,命好。

沈老太太也瞧着外孙女笑,“子衿这孩子,生得是好。”见着外孙女,既高兴,又有些遗憾,看向阿念,问,“前头来信,说女婿和阿念都中了举,全家都高兴的了不得。”

沈太爷听着女人们说了这通家长里短没用的,终于说到正题了,又笑问了一回女婿和阿念的名次,还说,“有出息,都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