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就有一桩事一直惦记着,赶上闺女来娘家就问,“阿念那个宣慰司副使是个什么差使,我怎么听你爹说要往北靖关任职的。”

说到这事,何子衿也比较发愁,由于出身土鳖,何子衿虽经历奇异些,两生一世颇有些见识。而且,受前世各种剧的科普(可见何大仙儿的科普有多不靠谱),她对于一些官职譬如知府县令巡抚总督啥的,其实有些概念。但具体到宣慰司这种就不大懂了,后来也是跟阿念打听了这才明白,宣慰司完全就是个军中衙门,宣慰司正使不是别人,就是现在的纪大将军兼任呢,如果说宣慰司正使相当于军区司令,副使就同军区副司令差不离吧。当然,也就是这么个名儿,副使职司较之正使,相差不只一星半点儿,何况纪大将军这样实权驻边大将。阿念原是文官出身,也不晓得怎么给派了个武职,何况,江纪两家刚成亲家,一般来说,官场上都讲究避讳,哪有把亲家俩安排到同一个衙门的,寻常没这样干的,但皇帝陛下就叫阿念去做宣慰司副使,朝廷是他家开的,这也没法子。

何子衿道,“阿念说是要去北靖关任职的,只是这一时半刻的,新任按察使还没来,这里得交接了才能去呢,我那女学也有一摊子事儿。”

何老娘虽高兴孙女婿升官儿,听说孙女婿要去北靖关任职,不禁担心,“我听你三姐姐说,北靖关那块儿也够乱的。许多人出去都带着刀呢,还有一样,你们要是去北靖关,孩子们可怎么办?阿曦还好,丫头家,念不念书也无所谓,阿晔这也考出秀才来了,双胞胎可是正当念书的时候。”阿冽俊哥儿都去了帝都当官儿,家里小孙子兴哥儿年岁也大了,何老娘很有帮着带双胞胎的意思,那期盼的小眼神儿,就差直说了。

何子衿笑,“要是我们过去,双胞胎自然也一道过去。”

何老娘那叫一个失望啊,还试图给自家丫头提个醒儿呢,“北靖关有好先生么?”那地方荒僻,教育不行啊!

“有呢,不然,人家北靖关的孩子们就不读书了不成。”何子衿道,“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呢。”

沈氏操心的倒不是外孙子,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女婿的官儿越做越大,家里好了,外孙子就差不了。沈氏另有担心,沈氏道,“别的都好说,女学可得安排好,里头念书都不是名门家的千金就是富贾家的小姐,出不得半点儿差错。”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思量这事。想来想去,咱们到底是外任外,纵不是今日调去北靖关为官,或亦有往他处为官的时候,女学的事早晚得有个安排。”何子衿道,“我与阿念商量着,倒不若捐给衙门,请巡抚夫人主理,余者,参政夫人、将军夫人、按察使夫人、参将太太、提学太太、知府太太协理。”

何老娘顿时心疼,不禁道,“这样赚银子的产业,捐给衙门,岂不亏大了。”

何子衿道,“一时间,咱家哪里吃得下来。”

沈氏到底年轻,人也活络,脑子比婆婆要快,沈氏片刻间已是想得清楚其间利害了,沈氏道,“是啊,原本这几年女学兴旺,就颇有人虎视眈眈,倘是咱们自家人接手,咱们家里,你爹与兴哥儿都没空打理,我家里的事还忙不过来,就是三丫头、阿琪虽都能干,她俩与官家女眷却说不上话。何况,这女学不出事还好,倘真有什么事,怕要这些年积攒的名声都赔进去,再往深里想,倘有对阿念和你爹不怀好意的,说不得还要借机发难。你还是捐出去吧,起码得个好名儿,以后也省去多少是非。”沈氏说得委婉,心中已是明白闺女的难处,不要说三姑娘何琪与官家女眷说不上话,就是她,诰命品阶不高是一方面,现在女学规模不比当初新办学的时候,便是沈氏想接,都不一定接得下来。这女学的利益虽难舍,沈氏心下却是清楚,家里现在最要紧的莫过于丈夫与女婿的官位,不期待二人做如何高官,起码不能因着家里连累到他们。这般一想,沈氏也支持闺女把女学捐了,虽损失些银钱,必得好名儿,于女婿反是有益。

何老娘刚得了诰命,相对于银子,自然是儿孙前程更要紧。媳妇孙女这般一说,何老娘也顾不得心疼银子了,道,“捐就捐吧,快些将事办好,这烫手山芋。”

烫手山芋。

这种形容虽有些夸张,但,自江按察使升任宣慰司副使那一刻起,帝都府关注女学女学的去向人家,绝对不比比关注江按察司升任军职的人家少。

文官转武职虽稀罕,但也不是没有。

倒是女学可是北昌府历史上第一个女学,而且,江按察使这般一升官,必然要去北靖关赴任,江太太总不能为了赚银子还留在北昌府打理女学事务吧。

于是,大家对于女学何去何从猜测纷纷。

当然,谁也没料到江太太把女学捐了出去!江太太这女学一捐,简直惊掉大半官场下巴,主要是,如今女学不要说在北昌府百姓的眼里,毕竟寻常百姓真供不起孩子上这贵族学校,就是在北昌府权贵眼里,女学跟个金母鸡也差不离了。尤其是女学开始招外地生,有了寄宿制外,说句不客气的话,女学火爆完全不亚于官学。不同的是,官学每个学生一月一两银子束脩,女学一年就要二百两束脩。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官学有朝廷补贴,且属非赢利组织,女学不同,女学是江太太私办,既肩负教育之职,也要赢利。说句放肆的话,在江太太来北昌府之前,北昌府人民都不晓得赚钱还能赚得这样文雅的,咱既不是买卖商贾,又文雅的这般暴利,简直是羡慕死半城的人啊。

但江太太真不是个凡人哪,哪怕先时颇为眼红女学暴利的诸家族也得说,江太太真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尤其在银钱上,绝非贪婪之人。倒是巡抚夫人李夫人一时为难了,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接,何子衿很恳切道,“这女学,我要说不为赚银子,估计许多人得笑,其实,除了赢利,当初就是为了能给女孩子提供一个念书的地方,希望她们能与自己出身相仿或者不同的女孩子多多来往,扩展眼界,开阔心胸。还有,纵使上不起女学的人家,也希望能在女学的感染下,让家中女孩儿多识些字念些书,纵不为做什么才女,能多些见识总是好的。今我要随我们老爷赴任,这女学,不托给您,能托给谁呢?您便不为我,只当为这北昌府的女孩子们,多尽一份心,多尽一份力。”

李夫人亦是名门出身,自知女学的好处,不然,当初她也不有送俩孙女过去,李夫人道,“这办教育自来是利在千秋的大事,只是,你突然这样一说,我倒没个准备,何况,这女学之事,我一人哪里担得下来?”

何子衿笑道,“我岂不知夫人的难处?我在家也想到了,此事要是直接托给夫人,的确是让夫人为难,我想着,咱们夫人会这些年不也办得好好的。将女学托给咱们夫人会,可凡事总得有个打头的,此事,非夫人莫属。”

李夫人松口气,笑道,“那这事我就有个章程了。”李夫人正三品诰命,虽亦知女学是极赚钱的营生,可到了李夫人的地位,哪里会将银钱之事放在首要。她更非贪图银钱之人,她是深知这女学的不易,何况女学赢利这块的确令人眼热,李夫人如何敢贸然接手,不然,倘叫外头那些小人见了,还得说是江太太在贿赂她呢。

何子衿一向爽快,她既说要捐,就捐得干净,连带当年的赢利也一并捐了出去,还有这些年女学的账目,女学里的东西,皆一并移交给夫人会,就是女学的地契所有权,在知府衙门与巡抚衙门也都做了变更,归于夫人会。同时,女学还要受到巡抚衙门、知府衙门、提学司的三重监督,至于赢利,一半归于夫人会,两成留作女学固定资金,余下三成,分属三个衙门。

可以说,女学的交接,完全不比阿念按察司事务的交接简单。

还有一样,何子衿既要与阿念去北靖关,朝云师傅自来是跟孩子们在一处的,纪嬷嬷按理也要一道去北靖关才是。李夫人再三与何子衿商量了,必要纪嬷嬷再留一段时间,待李夫人把女学的事理顺,再送纪嬷嬷去北靖关。纪嬷嬷可以说参与了整个女学的酬建,让她这样走,她也不放心。何子衿就让纪嬷嬷留了下来,走时,何子衿问纪嬷嬷,“学里女先生、掌事嬷嬷、管事,我倒不担心,只是,嬷嬷这里的事,不知嬷嬷可有合适的人接手。”

纪嬷嬷笑,“我这里,因太太信重,故而能帮着打理女学事务。我之后,只需一辅助之人便可。太太觉着,隋方如何?”

隋方,隋姑娘的芳名。

隋姑娘去岁是接替女学一位做杂务嬷嬷的差使,今春那位嬷嬷病愈,女学给的银钱丰足,等闲人哪个愿意丢了差使,故而,身子一好,那位嬷嬷就忙忙回来继续当差了。隋姑娘交还差使,原以为自己就得回家,不想纪嬷嬷留她下来,纪嬷嬷因年纪渐老,留隋姑娘在身边做个助手。

纪嬷嬷处事老道,李夫人既要接掌女学,那么,眼下还需她这位大总管坐镇,但,待李夫人熟悉女学事务,所需要的就是一位助手,而不是大总管了。

这无关李夫人人品心胸,自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到天下,小到一家一室,皆是如此。以后,便是这女学再有大总管,也不当是她了。

而隋姑娘,心性灵巧,做事也努力,难得的是来女学的时间不长却也有些日子。这样的人,既与前山长何子衿有些关联,但,这关联也很有限,更因隋姑娘在女学根基浅,李夫人想要收拢隋姑娘也十分容易。故而,纪嬷嬷提的是隋姑娘。

何子衿略一思量,笑道,“这也好。”这也是一番机缘,就看隋姑娘抓不抓得住了。

何子衿把女学捐的是人人称赞,除了何老娘觉着割肉一般,最心疼的还有俩人,要不是这俩人非要发表意见,何子衿简直是想都想不到。

双胞胎对于她娘无偿捐献女学,也很是心疼好不好!

俩人心疼的都不能继续沉默了,特意找他们娘问了原由。何子衿道,“让你们爹给你们讲一讲这其中道理。”

阿念摸一摸唇上新留的小胡子,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说视金银为粪土,也要少提银钱之事方好。”

何子衿瞪他,“莫扯这没用的闲篇。”

阿念就简单了,问双胞胎,“我问你们,咱们这就要去北靖关了,咱们一走,这女学谁人打理?”

双胞胎之一阿昀道,“爹,女学一直是纪嬷嬷管着的啊,不能让纪嬷嬷继续管着吗?”

双胞胎之二阿晏点头,显然是兄弟俩人共同观点。

阿念问阿晔,“阿晔说一说,这法子成不成?”

阿晔道,“当然不成了,嬷嬷虽好,可对于女学的学生们来说,只是大管事。女学里有女学生们,除了官家小姐,还有士绅名流家的千金,商贾富户家的姑娘,你们想想,这些学生们的父母,倘有事,能同嬷嬷说么?”

阿晏不明白了,问他哥,“为什么不能啊?”

阿晔道,“咱们虽视嬷嬷如长辈,这是咱家与嬷嬷的情分,外人是不会这样看的。对于外头的人,主子与主子说话,管事与管事说话。嬷嬷自然是将女学管的很好,可咱家一走,嬷嬷一人,断镇不住场子的。”

阿昀问,“有外祖父外祖母帮忙也不行吗?”

阿晔道,“当初咱娘办女学时,在是初办,学生也少,故而,那会儿咱爹只是五品知府,也把女学办起来了。如今女学里除了北昌府这些闺秀,还有外地来的女学生,规模完全不比官学小。你们想,官学为什么平稳?官学是由知府衙门、巡抚衙门、提学司衙门,三个衙门负责的官办书院,要是个人,谁能把官学办得这般安稳?也就是这些年咱爹升官升的顺,不然,女学估计早办不下去了。”

双胞胎似懂非懂的听大哥跟他们讲了一通里头的利弊,反正不一定全明白,但也模模糊糊的知道,他家一走,亲戚们管不来女学的事,也不能托给别人,反容易惹祸,此时捐了,还能得到好名声,倘出事再处置,就不好了。反正,双胞胎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握不住的东西,就要放手。

好吧,虽然双胞胎年纪尚小,但他俩也是很有思想深度的孩子啦~

江太太将女学捐出一事,果然获得北昌府官场、士绅们的一致好评,纷纷赞江太太品行高洁,不慕钱财,虽做的是女学小事,相对于江太太妇道人家的身份,已很是了不起啦。

尤其,江按察使这回虽是升到军中任职,也是升职啊。

故而,待何子衿将女学这一摊事务处理清楚,阿念同新任按察使交接完毕,准备去北靖关上任时,北昌府的官员真是送了又送啊!非但有江家亲戚,还有阿念何子衿这些年交往下的朋友,再者,龙凤胎、双胞胎的朋友们也都来了。

那叫一个依依不舍哟。

罗大儒在车里都对朝云师傅道,“平日里看着子衿一脸精明相,不想关键时候当真是舍得。”

朝云师傅淡淡瞥罗大儒一眼,淡淡,“这就是智慧。”

罗大儒很亲切的请问朝云师傅,“我说的是子衿,你这么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是什么意思?”

朝云师傅淡淡地,“我弟子。”

罗大儒:…

然后,罗大儒道,“子衿有一点最好,就是这孩子一点儿不像你。”

朝云师傅:…

然后,朝云师傅道,“你这是忌妒吗?”

罗大儒炸毛,“我忌妒你?”

朝云师傅唇角微微一翘,一定认定罗大儒要忌妒他的模样,不待罗大儒辩白一二,他老人家就阖上眼,倚着软软的靠背,闭目养神起来。把罗大儒气得,都自我怀疑了:我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哟!

第440章 北昌行之一二八

第440章

何子衿大手笔的捐赠让江家在北昌府走的颇是风光, 阿念却是私下同子衿姐姐道, “不知道亲家那里如何?”

“什么如何?”何子衿哪怕先时不晓得宣慰司是个什么机构,这刚把阿念做宣慰司副使,不,军区副司令的事消化下去,听阿念这般说, 不禁一问。

阿念道,“自来文武都是两个阵营。我这突然转宣慰司任职, 我自己都没想到, 估计纪亲家更没想到了。”

“由你来做宣慰副使不比别的文官强么?”何子衿没阿念这许多担心,道, “再说, 宣慰司副使又不是只你一人, 你不说副使都是有两个的么。我就不信,北靖关里上上下下就都是纪亲家的人。”话到最后, 何子衿声音压的颇低。

这事,阿念已思量许久, 见子衿姐姐也这般说, 遂道, “我这做官, 还如以往也就罢了。”

“本就当如此。”何子衿道, “虽则咱两家是儿女亲家,也要你衙门归衙门,私交归私交的好。不然, 咱们本就是亲家,就够招眼的了。公私分明,自己心底清明不说,对咱们两家都好。”

阿念笑,“还是得姐姐时不时的提醒我。”

“也不是我提醒你,闺女一定亲,你这心就不安定。”

“你哪里晓得我做父亲的心,你说,闺女在咱家,千娇百宠的。要是以后嫁人到了婆家受气可如何是好?”阿念满腹担忧。

“阿曦又不笨,再说,你这心担的也太早了些,不说这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就是为了闺女,你也别动什么私心,这靠人品实力说话,可是比私下关联有用。咱家是咱家,纪家是纪家,不论何时都不要忘了这一点。咱家有风骨,纪家自然不敢小瞧。你这做爹的想得太多了,阿曦这是嫁人,阿晔和双胞胎可都是要往家里娶的,难不成以后儿媳妇娘家也要嫁个闺女就听咱家的,不然咱家就虐待人家闺女?”何子衿话到最后自己都笑起来,问阿念,“你这探花脑袋成天都在想什么啊?”阿念从来不是笨人,何子衿不信他连这个也想不清,只能说闺女定亲一事让阿念在涉及到纪家事上有些乱了。

阿念不愧是探花,非但会胡思乱想,还会强词夺理,因自己胡思乱想被子衿姐姐笑话了一回,阿念硬是引申到子衿姐姐这做娘的不如自己这做爹的疼闺女,叫子衿姐姐揪他两下耳朵,这才好了。

阿念揉着耳朵问子衿姐姐,“你说我这是不是耙耳朵啊?”

“你这不是耙耳朵,你这是嘴贱。”

二人说笑一回,阿念就问,“闺女呢?”

“去朝云师傅那里看下棋了,阿曦帮着算子,双胞胎也在师傅那里。”

阿念道,“双胞胎术数比阿曦要好。”

“这倒是,天天算私房,熟能生巧,练得多自然就好了。”何子衿笑,“你说,双胞胎是不是有经商的天分啊。”

阿念握着子衿姐姐的手看子衿姐姐的手指,道,“谁知道,不过我看他俩不会经商。咱们儿女中,最会算的就是双胞胎,士农工商,为何士排首位,皆因其得利远在农工商之前啊。商贾虽擅银钱操作,得的多是明面儿上的金银,士族所得利益,远非商人可比。双胞胎要是能算清这个,估计会往仕途用心。要是算不清,经商亦无妨,只是我不愿他们握有太多金银,以免成了别人眼里的肥肉。”

阿念刚操心完闺女,又开始操心双胞胎,子衿姐姐忽然说,“怎么看你有白头发了。”

阿念立刻摸摸自己鬓角,紧张起来,“哪儿啊!哪儿啊!”

子衿姐姐含笑,“再操心下去就要长出来了。我只随口一说,你想的也太远了。”

阿念松口气,他是很注重自己容颜的,摸着刚留起的小胡子道,“以后我得开始用姐姐的护肤膏了,不然这年老色衰,怕姐姐会变心哪。”结果,又挨子衿姐姐揪两下耳朵,阿念这才舒爽了。

朝云师傅听着小两口车里偶尔传来的笑声,给罗大儒连赢两局的郁闷都消散了些。罗大儒笑,“阿念与子衿这老夫老妻了,情分还这般好。”

朝云师傅心说,这不是废话么。

双胞胎揭他们爹老底,道,“大儒爷爷,我爹就那样,每回都要把我娘气得瞪眼,揪他耳朵,他才老实。”

双胞胎这俩童言稚语的,把罗大儒逗得哈哈大笑,朝云师傅亦是忍俊不禁。阿曦说双胞胎,“合着你俩总是找事儿,非招我揍你俩一顿你俩就老实这事儿是遗传啊!”

双胞胎现在就处在一种,说他们不懂吧,还稍稍懂些的年纪,总得来说,是个似懂非懂的年岁,然后双胞胎就说了,“娘是爹的媳妇,大姐你又不是我俩的媳妇,打也是媳妇打啊,大姐你以后可不能再打我们,你去打珍大哥吧,说不定珍大哥也喜欢被人捶呢。”

这话一说,双胞胎现挨一顿热乎的。

双胞胎最爱跟姐姐打闹了,再加上朝云祖父偷偷使眼色,双胞胎还很有眼力的一屁股坐翻了棋秤,今日棋运不顺的朝云师傅立刻借坡下驴,“罢了罢了,不下了。”

罗大儒:以为我没看到你给两个小坏蛋使眼色么!

还是正义小天使阿曦先收拾了双胞胎,又给罗大儒主持公道,“祖父你又耍赖。”

“哪里,双胞胎不小心。”朝云师傅一幅仙风道骨的可靠脸。

罗大儒道,“耍赖不怕,赌资拿来。”

尽管少输一盘,朝云师傅到底不是个赖子,自袖管里摸出块晶莹剔透的紫玉输给了罗大儒。罗大儒把紫玉给了正义小天使,端起茶吃一口,不忘瞥双胞胎一眼,意味深长,“助纣为虐于财运有碍。”

双胞胎虽然对那紫玉有些两眼放光,但自小在朝云祖父身边长大的他们才不会被罗爷爷离间呢,双胞胎异口同声的坚定道,“我们是祖父的小狗腿!”

罗大儒一品茶喷双胞胎满脸,双胞胎如同被毁容般惨叫起来,其中,比较爱美的阿昀还哭了,阿昀是哇哇大哭啊,哭的那叫一个伤感,阿曦把紫玉送给他们都哄不干阿昀的眼泪,阿晏就比较好哄了,阿晏收了姐姐的紫玉,还帮着劝阿昀道,“你就别哭了,这不都擦干净了。”

阿昀呜咽着,“娘说脸上给人喷水就会落一脸麻子长出一脸黄斑,还没娶媳妇,变那么丑,以后可怎么着啊!阿晏,咱们要打光棍啦!”把这人间至惨之事说出来,阿昀更是悲从中来,打算歇一歇再哭炮大的。

阿晏笑,“那些都是娘骗咱们的,有一回我不小心喷了三宝哥一脸,结果好几天过去,三宝哥脸上也没起麻子,也没长斑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阿昀这才擦擦泪,不哭了,然后,阿昀还不放心的跟罗大儒打听,罗大儒有没有孙女,罗大儒道,“干嘛?”心里还在琢磨何子衿这是怎么教孩子的哟,看把孩子吓得。

阿昀哼吱两声,道,“要是万一我脸上长了麻子长了斑,娶不上媳妇,大儒爷爷就得把你孙女抵给我做媳妇。”

罗大儒哭笑不得,朝云师傅与阿曦都笑到肚子疼。

夫妻车里,阿念何子衿都纳闷儿,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到底咋滴啦!

才子车里,阿晔接收到这些接连不断的噪音,完全不能静下心温书好不好,阿晔简直为自己的秋闱操碎了心啊!他今年秋闱要是没有好成绩,就是被家里拖了后腿啊。

阿曦到吃晚饭的时候还说双胞胎如何幼稚的事呢,阿昀振振有词,“都是娘跟我说的!”

他娘笑眯眯道,“以前我还跟你说过睡觉不穿肚兜小雀雀就会被猫叼走,还有,嘴巴里说不好的话就会舌头长疮…唉呀,说的话太多,都记不得了!”

罗大儒险又喷了汤,阿曦都说她娘,“以后你可别吓唬他俩了,阿昀现下还当真呢。”

阿昀愤愤的戳两下盘子里的蒸蛋,控诉他娘,“这是恐吓!爹,你说是不是?”

他爹这没立场的,解释道,“你们小时候听不懂大人讲的道理,所以就吓吓你们,慢慢儿长大就得知道父母都是为你们好。”

他娘给他们一人夹个焦炸丸子,双胞胎渐长大,不受他们娘哄了,阿昀道,“爹你还做官儿呢,你可不公正,就知道偏着娘说。”

阿曦看俩小东西还不依不饶起来,刷刷两筷子把肉丸子夹走了,还说,“再没完没了,就把玉还我!”

双胞胎哪里肯还,立刻既不追究娘说话恐吓他俩的事,也不提爹不公正的话了,抢回肉丸子后,就识时务的乖乖的吃起饭来,俩人现在就一人能吃一碗饭了,阿曦都怕他俩撑着。

罗大儒倒是很欣赏双胞胎,觉着双胞胎的吃相好。

阿曦与双胞胎道,“吃完别坐着,在屋里溜达溜达,别积了食。”

双胞胎苦着脸,“哪里有空溜达,大儒爷爷报复我们偏着祖父,说晚上给我们补习功课,还要给我们留山一样多的课业。”

阿曦笑,“这就不做祖父的小狗腿了吧!”

双胞胎哪里还有说笑的心哟,纷纷跑去拍罗大儒马屁,希冀大儒爷爷给少给留些课业。

对于双胞胎这种不爱学习的样子,阿念特意择日教导双胞胎,与他们道,“当年秀才试,我是案首,你们大哥也是第二名,待到了你们秀才试的时候,自己想想吧?”

阿念的意思是,他得案首,长子第二,父兄这般出众,双胞胎怎么着也得有点儿学习的动力吧?不想,双胞胎反是放松了,双胞胎私下道,“大哥考不过爹,咱俩一定考不过大哥的。”

阿晏道,“要是考得比大哥好,那大哥多没面子啊!”

阿昀深以为然,还说,“咱俩可不有太努力了,不然,万一考个案首,不是叫大哥在家里垫底么!”

这等狂话,阿念知道倒没恼,阿晔在才学上用第二秀才的名次将双胞胎碾压在地上些爬不起来,阿晔还说他们,“就这点儿本事,还案首呢?你俩别孙山了就好。”

于是,还没到北昌府呢,双胞胎就给兄姐欺负的不轻。

待到了北昌府,因这次阿念做的是大官儿,宣慰司副使。副使是有朝廷提供的府邸的,按规格,也是四进宅院,因着阿念是纪大将军亲家,这宅子在阿念入住前还格外修整了一番,故而,江家人一到,颇觉住所不错。

当然,这不错也不能与朝云师傅的庄园相比。

朝云师傅的住所是闻法安排的,原本觉着自家免费住宅不错的双胞胎到朝云祖父的庄园里看了一回,回家都不用收拾包袱,直接就让下人把他们还没拆封的东西搬朝云祖父那里了,从此,他俩就跟朝云祖父一起住了。

以至何子衿都感慨:论势利眼,双胞胎才是得了老太太的真传啊!

势利眼的双胞胎搬了家,江家入住新府邸颇是顺遂,主要是,一些细碎之事,纪家特意派了个管事过来帮忙,还有姚节、何涵都打发人过来了。待何子衿这里收拾好,先去纪家道谢,又往何涵家、姚节家各去走动了一遭。

几家人都很高兴,纪家没什么亲戚,江家是姻亲,在当下这绝对是实在亲戚啊。姚家何家都是如此,姚家就姚节一人在北靖关打拼,据江赢说,先时来过两个堂弟,在姚节家住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平日里左牵黄右擎苍骑马狩猎觉着北靖关是好地方,待姚节给他们在军中寻了个差使,初时俩人嫌是后勤工作,没意思。姚节就把他俩换前线了,结果,没俩月,二人就都回帝都老家去了。

这事儿是江赢闲话时说起来的,江赢估计也是憋的很了,不好回娘家说婆家的不是,又以不好与外人说,她与何子衿相识多年,何子衿对姚家那些事再清楚不过。江赢叹道,“也就是在北靖关了,先时相公留了心眼儿,没给他们安排太显眼的职司,可说来,最初在粮草上,官职虽不高,却也是不错的肥缺了。当时我还说,跟宣慰司那边打个招呼就安排了,相公却说,一点儿小事,不值当惊动上头。他是粮草官那边有缺,使了银钱,给安排的。银钱还是小事,做了个三日五晌的,就说不能报效朝廷,相公又给他们换到自己麾下。不是我说,就是将来阿珍阿珠在我父亲麾下任职,也没有这样换差使的。闹到最后,人也没留下,都寻由头回了帝都去。”

何子衿笑道,“这事也不稀奇,北靖关这里苦寒不说,别人只瞧见阿节升官升得顺,哪里知道阿节这些年吃的苦。拿性命换来的功劳前程,岂是娇生惯养的官宦子弟能比的?这就是阿节的不凡了,当初他在帝都,何尝不娇惯,却能为自己挣下前程。”想那两个姚家子也实在不堪造就,姚节都将人放到自己麾下了,纵打仗辛劳些,姚节前程都是这样打拼出来了。他们在姚节军中,倘有军功,姚节还能不提携?要是换别人麾下,焉能有这样的好事?

江赢笑的无奈,“要是为我,我不过是瞧着这样的人不大喜欢罢了,我是为相公不值,这样的操心,那二人回去,怕也说不了相公什么好话?”

何子衿道,“反正你们尽心了,是非曲直,谁心里还能没一笔账。”

江赢说一回心里的憋闷事,就觉着痛快许多,她不是没手段的人,自然也不会凭那二人回老家胡说,只是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要没个人说一说,真个要憋死了。

心里顺畅后,江赢与何子衿说起北靖关的官眷来,她于北靖关生活多年,对北靖关官眷颇多了解,很细致的与何子衿说了一回,道,“姐姐是四品恭人的诰命,朝廷对武官太太的诰命向来爽快,这北靖关,别看地方小,论诰命,真不比北昌府少。不过,虽同是四品,像我其实就不及姐姐。相公是在外领兵的,江姐夫是宣慰副使,正管银粮。姐姐想想,这北靖关,大小将领有多少,宣慰副使却只有两人。”

何子衿道,“所负责事务不同罢了。”

“这么说也没差。”江赢道,“还有另一位祝副使,祝副使以前是打仗的,后来转了文职,祝太太是个老好人,见谁都说好。另外就是昭勇昭毅两位将军,都是正三品将领,昭勇将军姓吴,吴将军打仗很是厉害,吴夫人比吴将军还厉害,姐姐在北靖关住一段时间就知道,在北昌府,一般还是平民百姓家有女人打男人的,在咱们北靖关,就是许多将领家也常干仗的。另一位昭毅将军姓邵,邵将军是有名的儒将,家里夫人娇柔的很,一年三个六十五天,邵夫人三百六十天都在吃药,说话都不敢与她大声,怕把她吓昏过去。”

何子衿“扑哧”就乐了,江赢也好笑,道,“姐姐住住就晓得了,也有意思着呢。”

的确有意思。

江家这刚没住几天,阿念就让子衿姐姐备些滋补药材,子衿姐姐得问个究竟啊,阿念换了家常衣衫,接了不跑步姐姐递的热茶,呷一口方不紧不慢道,“吴将军病了,祝副使叫着我一同去探病来着。”

何子衿忙问,“什么病啊?”莫不是极要紧的病,不然阿念这刚来的,同吴将军又不认识,如何好直接上门。

阿念小声与子衿姐姐道,“听说是出去偷喝花酒,给吴夫人捶了一顿,跪半宿搓衣板儿,着了凉。”

何子衿道,“你与吴将军熟吗,就去?”夫妻打架,还被打病了,这可不是什么体面事。

阿念叹,“姐姐不晓得这里头的事儿,我也不想去,祝副使千万求了我。那日吃花酒,是祝副使请的客,吴夫人连祝副使一并恼了的。祝副使要一人去,怕进不了吴家门就得叫吴夫人撵出来。他就求我与他一道去。”

何子衿道,“咱们新来,便是却不过祝副使的情面,去了也不要乱说话,你们这么去探望,吴将军会不会觉着没面子啊。”

阿念道,“北靖关上上下下都晓得吴将军打不过吴夫人,这有什么没面子的,就当吴将军让着吴夫人好了。”

何子衿这里备好药材,隔日,阿念就拎着东西去探病了。

何子衿原以为吴夫人这般厉害,定得是孙二娘似的人物,不料人家吴夫人生得人比花娇,虽今年岁渐长,但那眉宇间的艳色,就可知这位夫人年轻时定是一位绝色佳人。吴夫人待何子衿极是亲近,还狠夸了阿曦一通,笑道,“上回在夫人这里见了江太太,我就想,江太太真是难得的美人。今儿见了你这千金才知道,真真是青出于蓝,也就你家千金这样的人品模样,才配得上咱们北靖关的玉树啊!”

何子衿笑道,“您实在过誉了。”

“哪里是过誉,我是实话实说。”吴夫人拉了阿曦的手,道,“我家里两个小子,可惜没闺女。”又夸何子衿会养孩子,把闺女养得温柔知礼,与纪大将军结亲结得真正好。

而另一位邵将军夫人,的确如江赢说得那般,身形就有些娇弱,面色亦稍显苍白,但也没看出有什么病容,就是整个人都娇怯怯的,邵夫人脸色始终淡淡,仿佛没听到吴夫人的话,更不会去接吴夫人的话,只是听着吴夫人寒暄罢了,话语很少,眼睛却时不时的瞟阿曦一眼。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瞧出吴邵二位夫人不睦来,何子衿私下同江赢打听,江赢道,“姐姐不晓得,先时吴邵两家险些翻脸。”

这事儿叫江赢说,江赢其实有些不好启齿,倒不是吴邵两家的事不好说,只是,事情还跟纪珍有些无妄关联。事情是这样的,吴夫人家两个儿子,邵将军呢,二女二子,吴邵两位将军说来也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这些年皆居高位,自是有些交情。

原本,吴夫人长子吴大郎对邵家的邵大娘子很有些心意,北靖关民风较北昌府更为开放,这里就是官家女眷出门都多有骑马的,更没有那种什么男女不有见面的规矩。何况,吴邵两家本有交情,两家的孩子打小就认识。吴邵两家看孩子们不错,就打算把亲事定下来,这其实与纪珍有什么关系呢?纪珍打小就去了帝都,偏生好不好的,纪珍那“玉树”的名声,不晓得怎么就传回了北靖关,反正,邵家是知道了。

用江赢的话说,这邵大娘子,真是同纪珍一点儿得了不熟,江赢道,“阿珍小时候就去姐姐家念书了,要说与邵大娘子认识,约摸就是小时候大约是见过一面两面,后来问阿珍,他对邵大娘子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阿珍回家就急急的往姐姐家去求亲,生怕阿曦忘了他。可吴邵两家说要定亲了,邵大娘子突然就说,亲不定了,她另有心仪之人,就是阿珍。这岂不是无妄之灾!”

江赢道,“当时把义父和我娘给惊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还是我娘问邵大娘子,这是怎么回事?邵大娘子说,阿珍回家后,她有幸在街边见过阿珍一面,就此就相中了阿珍,非他不嫁了。”

何子衿:这北靖关民风不只是开放,简直是狂放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441章 北昌行之一二九

第441章

也就是何子衿来打听此事, 若此时不与江家说个清楚, 怕以后江家得误会了娘家,江赢都不想提吴家这事。不过,何子衿问了,哪怕尴尬着,江赢也一气将事说分明了。说完后, 自己都觉着脸面上有些过意不去,江赢道, “要是阿珍是那样拈花惹草的性子, 有这样的事也不稀奇。偏生他并非那样的人,就因生得好些, 总是有这样莫明其妙的事, 真真令人恼。”

何子衿自然明白江赢是担心自家误会了纪珍, 闻言一笑,“阿珍的人品, 我是信得过的。自来红颜多桃花,这也是常事。倘是亲家想与邵家联姻, 不过一句话的事, 哪里还要邵姑娘毛遂自荐了。”

江赢叹, “邵将军是最早跟随义父打仗的兄弟, 与义父情分颇厚, 因这事,也闹得挺没意思。好在邵大姑娘不是邵将军亲女,不然, 她这样闹,叫义父和邵将军的面子如何过得去?”

何子衿不禁道,“我看邵夫人的作派并不是寻常人家出身。”

“姐姐是刚来,故而不晓得。邵夫人这事,知道的也不少。邵夫人娘家姓段,原是因犯了事发配来的,听说那时邵夫人年纪尚小,后来嫁了一位姓赵的百户。那赵百户打仗时不幸死了,邵夫人就守了寡。”江赢低声道,“那时邵将军还只是千户,因邵太太多年没有生育,看她老实,为子嗣计,先邵夫人接她给邵将军做了小,不想她倒是个有福的,一进门就给邵将军生了个大胖小子,隔一年,又生了个闺女,后来,先邵太太一病死了,邵将军便将她扶了正,又因军功升了正三品昭毅将军,她可不就是三品诰命夫人么。她前头夫家没了人,她就将前头的一子一女接到邵家住着。为了加重大姑娘的身份,还让大姑娘入了邵家籍,就成了邵将军的长女。”

江赢叹道,“北靖关因常打仗,再嫁的妇人不少。可要我说,出身如何就是如何,听说前头赵百户从未委屈过她,如何就将赵百户之女过继出去,也就是赵家无人,不然,搁谁家谁家能愿意?”江赢亲娘江夫人还是三嫁,故而,江赢并不就看不起再嫁妇人,江赢只是不喜邵夫人这行事。就江赢这亲爹人品很不咋地的,江夫人不过令闺女跟她姓,也没叫闺女去跟哪个继父姓去!江夫人就是这样一是一,二是二的性格,而且,江夫人也不给人做小。

要依何子衿说,江赢恐怕连邵夫人这样自妾室爬上来的都不一定如何喜欢。

何子衿自己也不喜欢,在何子衿看来,妾室扶正,不就是小三转正么。

何子衿听着邵夫人这事儿,总觉着有些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阿念听闻邵家之事不禁大是皱眉,说纪珍事多,道,“我年轻时也是咱们县有名的俊小伙,后来在帝都还是朝廷探花呢,怎么也没这许多烦心事。”

何子衿道,“你那会儿可没阿珍俊。”

“啥!”阿念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追着何子衿问,“说清楚,今儿一定要说清楚,到底谁更俊!”

何子衿直笑,“你俊你俊!”

阿念正色道,“以后也得记得,知道不?”

何子衿笑,“好啦,记得啦。”

何子衿原本只是开玩笑,结果,每天早上都要被阿念追问“天下男人谁最俊”的问题,简直肉麻的要命,两人每天都是说说笑笑的起床。

江太太与江副使的恩爱,简直不用宣传就整个北靖关的武将圈子知晓了,吴夫人尤其喜欢何子衿,还私同何子衿打听驭夫之术,在吴夫人看来就是江太太驭夫有方啊,看人家江副使,一表人才,满腹才学,这样有水准有才干的人,竟然不用抽打就不纳小,这不就是江太太有本事的表现么!

吴夫人还跟江太太就此事做出交流呢,吴夫人道,“我家那个,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要不是我管得紧,什么脏的臭的不往家里拽呢!要是弄个小狐狸精,初时来的时候娇娇怯怯,殊不知是引狼入室,没几年把我治死,到时老娘的家业都叫小女表子消受了!”

何子衿听着吴夫人似意有所指,笑道,“不是我替吴将军说话,我看吴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也就我管得严,他不敢罢了。”

“男人要真是变了心,有什么敢不敢的。我看,吴将军本就是个一心一意的人,说不得,她就喜欢嫂子时不时捶他两下呢。”何子衿笑,“只别捶太重,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