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天上无月,只有当中一条璀璨天河照亮,还有远处窗子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但萧元眼力极好,将斗篷下她冷漠的小脸看得清清楚楚。

“你要许什么愿?”他朝她走去,想挨得近些。

谢澜音警惕地往后躲,见他识趣地停了,她才没有抽.出手中匕首,声音更冷,“与你无关,你若没有事,我进去了。”

小姑娘刺猬一样,声音冷,冷也好听。萧元没再试图靠近,走到墙根下,靠着墙道:“我有一样东西,想托你帮我转给一个人,那个人你没见过,等她出门时,我会安排你无意撞上她。你要做的,就是趁机将东西塞到她手中。这事必须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一旦被她身边的人发现,我会惹上大.麻烦。”

沈捷一时半刻对付不了,但他必须先救姨母出来,不让她再以身侍贼。梅阁密不透风,姨母身边的人肯定也都是沈捷的心腹,他没法送消息进去,唯能趁姨母出门时想办法。安排自己的人去撞姨母,太陌生的人沈捷会起疑,只有沈捷知晓的并绝对与他没关系的,沈捷才会相信那真的是场意外。

想来想去,只有她合适。

届时她看到姨母,也只知道那是沈捷的妾室,猜不到他与姨母的身份。

“我呢?”谢澜音皱眉问他,“我会不会惹上麻烦?”

萧元摇头,看着她,声音温柔,“你只需咬定是我威胁你,内情一概不知,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他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的。”

真暴露了,她与姨母都不会有事,他这边,也只是废了一个身份。

但萧元相信她演戏的本事,只要她想,此事有七成把握。

“他是当官的?”谢澜音还在琢磨他的话,试着推断道,“给我祖父面子,而不是慑于我祖父,那他的官职应该与我祖父差不多,难道是……”

她惊骇地瞪大眼睛,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与平西侯有瓜葛?

萧元话里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考验她,见她果然猜到了,他不吝夸赞,“五姑娘冰雪聪明,袁某佩服,就是不知五姑娘敢不敢帮我一回?事成之后,袁某必有重谢。”

谢澜音没有马上回答,谨慎地问他,“那个人是谁?”

“严姨娘。”萧元平静地道,“她是我一位故友的亲人,被沈捷强夺进府,我们想不到办法与她联系,才想请你帮忙。五姑娘请放心,我用性命保证,就算事情败露,也绝不会给你带来太大.麻烦。”

他说的够清楚,谢澜音垂眸沉思,信了他的话。

他没有必要撒谎,因为她若发现对方不是沈捷与那位姨娘,她可以临时反悔。而她是被人逼迫的官家姑娘,又不是什么大事,沈捷确实没有必要追着她不放。

不过谢澜音很好奇一件事……

“你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不帮你,再去侯府告密吗?”她盯着昏暗里的男人,紧张地问。他是太信她,还是有手段威胁她乖乖听话?

“不怕。”

低沉简短的两个字落下,萧元直起身子,迎着远处的灯光再次走向她,凝望她的凤眼比天河岸边最亮的星还要明亮动人,“因为我喜欢的姑娘,绝非背信弃义之人。”

谢澜音震惊地忘了躲避。

他说,他喜欢她?

怎么可能……

“就这么不信?”萧元已经到了她跟前,看着她装满震惊的美丽眼睛,萧元笑了,抬手,拇指食指间忽的垂下一枚红玛瑙耳坠,刚好落在她眼前。

红玛瑙轻轻地晃,谢澜音呆呆地看,耳边是他低哑好听的声音,

“早在玉井楼上听到你说话的那一瞬,我就为你动了心,所以路过玉泉,认出那耳坠与风吹面纱你耳朵上戴的一样,我才将其收入怀中。澜音,真的,算算日子,再过几天,我喜欢你就满一年了。”

☆、第44章

他说他喜欢她,快要满一年了。

夜里无风,只有星光闪动,看着眼前她亲手扔进玉井此时又被他捏着的红玛瑙耳坠,看着耳坠后他过于靠近的俊美脸庞,谢澜音心跳不稳,恍然如梦。

他真的喜欢她这么久了吗?

记忆回转,是初遇时他冷漠的背影,是城外他孤傲的一瞥,是僮山上她暗示不舍,他平静地叮嘱她养伤,是离开西安时她不甘心回望城墙,只见百姓进出通行,没有他的身影。

真喜欢她,又怎会这样对她?

恐怕是怕她不愿意帮忙,便使出“美人计”来诱.惑她?

谢澜音冷笑,他也未免太看得起他那张脸了。

“你……”

“你怀疑我想利用你?”欲谋大事的人,若看不出一个才十四岁小姑娘的心思,萧元也不会活到现在。他收好耳坠,目光没有离开她的眼睛,“捡起耳坠时,我只是喜欢你的声音,没有想太多,后来咱们多次巧遇,我对你越发了解,渐渐生出求娶之心。只是我意在西安立足,而你将归杭州,年纪又小,我自知亲事无望,才没有表露出来。”

他振振有词,谢澜音却再也不信,讽刺道:“难道现在你就觉得有希望了?”

“我不确定,但总要试试。”

她退后了两步,萧元没有追,从容地道:“尝过大半年的相思之苦,从怀舟口中听说你要回来,我便打定主意让你知道,所以上元节那晚,我故意落了耳坠,试探你对我的心。而那时我的故人还未找到我,因此你完全不必怀疑。现在说这些确实容易让你误会,但我必须解释为何会如此信你,若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不信,那算什么喜欢?”

他没有哄过姑娘,不会说甜言蜜语,只会实话实说,除了有些事情必须隐瞒。

他太平静,诉情的事做的也像胸有成竹,只说喜欢她,没有一点点担心她拒绝的紧张。他不紧张,谢澜音更感觉不到一点真心,而且他的故人何时来的,还不是他动动嘴皮子的事?

“不用试了,我不喜欢你,还请袁公子将耳坠还我。”谢澜音直接伸出手,朝他讨要,“你真心也好,存心利用也好,我欠了你的恩,这次愿意还回去,只求袁公子不要再提其他的,事情完成后,你我再无关系。”

小姑娘声音天生娇滴滴,话说得却冷漠豪气,萧元没想到自己会遭受如此果断的拒绝,皱眉问道:“为何不喜欢?”

他记得在僮山上,好几次两人目光相对,她都红了脸,娇羞可人,趴在他背上时柔声细语,便是不喜欢也是愿意亲近他的,然而今年再见,她态度陡然转变。

“因为我让你唱曲?”萧元低声问,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得罪她的地方,“那你应该清楚了,我喜欢你的声音,当时以为离别在即,自然想听你唱支曲子留作念想,真的没有任何轻视之心。”

他再三指出喜欢她的声音,谢澜音越发反感,不喜欢她的人,喜欢她的声音算什么?

“耳坠还我。”懒得与他多说,谢澜音再次伸出手。

萧元看着她,一动不动。

谢澜音抿抿唇,转身就走,才歪过身子,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抢在她开口之前,萧元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她,“不喜欢总要有个理由,你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到,我会改。”

他喜欢她,如果只是姑娘家厌弃的小毛病,他愿意改。

“放开我!”被人动手动脚,谢澜音大怒,试着甩开他手。

她使劲儿挣扎,萧元自知唐突,及时松开,却挡在她身前,语气低了下来,“对不起,我……”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宁肯被你骂忘恩负义,也不会再帮你。”谢澜音冷冷看他一眼,再次往前走,未料夜黑难辨,不小心绊到凸出来的一条老树根,谢澜音毫无准备,踉跄着朝前面扑了下去。

萧元眼疾手快将她扯了回来,快站稳时心中一动,仿佛没站稳般搂着那小腰侧倒了下去,怕磕到她脑袋,他悄悄扶住了她后脑。

那倒在地上,谢澜音也疼了。后背撞的疼,身上也疼,被他压的,高大结实的男人,似一堵墙,密密实实地覆在她身上。

“你……”

“你走路一向这么不小心?”萧元看着她倒映着星光的美丽眼睛,低声问。

夜太静她太美,他情不自禁地温柔。

略带责备的语气更显亲昵,谢澜音恼羞成怒,一边推他一边撵他,“你快起来!”

她身量娇小,萧元既舍不得这柔软的触感,又怕压坏了她,稍微贪恋了会儿,十分君子地蹲到一侧,伸手扶她,关切问道:“没摔疼吧?”

“不用你管!”谢澜音拍掉他手,撑着地要起来。

萧元没拦,靴子却踩着她斗篷。

谢澜音起身地快,被这样一扯,不受控制就跌了下去,正好落到了男人怀里。脑袋里嗡的一声,谢澜音只觉得浑身血气都涌到了脸上,不知该怎么解释,乱撑着他要起来。

“澜音……”

这样抱着比压着她还享受,萧元舍不得松手,双手紧抱她腰,下巴搭在了她单薄的肩头,像她当初趴在他肩头那般歪头问她,“澜音,我真的喜欢你,你告诉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温柔的气息吹在她脸上,谢澜音心砰砰的跳,说不清是因为刚刚的两次惊魂未定,还是这太过亲密的姿势。那怀抱宽阔温暖,在这冷清的暮春深夜,她竟然有丝不舍离开,可是不行,她怎么能让一个男人抱着?

羞恼与委屈纠缠,想信又不敢,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太陌生太强烈,谢澜音心里发酸,忍不住哭了,“你放开我……”

小姑娘哭得可怜,萧元以为自己的举止吓到了她,毕竟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官家姑娘,他这样搂搂抱抱确实不妥,连忙扶她站了起来。她头也不抬要走,萧元不敢再拦,急着道:“等我确定了动手的日子,再来知会你。”

临走时急着交代的才是他最关心的,谢澜音心里冷笑,擦擦眼泪走了,快到门口,正好鹦哥出来接。谢澜音就委屈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平静了,领头走进屋,脱了外衣便钻回被窝,免得被鹦哥看出不对。

鹦哥连续打了两个哈欠,困倦地将姑娘外衣搭在屏风上,吹灯后出去了。

院子里,萧元对着姑娘闺房站了良久,才心情复杂地离去。

她答应帮忙,他松了口气,可她那么反感他,却是他没有料到的。

是他太招人厌,还是他挑的时机不对?

夜里躺到床上,萧元难得的失眠了。

谢澜音没比他好到哪去,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想好要忘了他,要去京城挑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他一来纠缠,她便乱了阵脚。

睡得不好,早上起来,眼底下发青,眼睛也有点肿。

桑枝见了大吃一惊,“姑娘哪里不舒服?”

鹦哥将此归结在了姑娘半夜瞎折腾上,小声数落道:“昨晚姑娘非要去数星星!”

谢澜音正愁没借口,便顺着鹦哥的话说,怕被母亲瞧见,她没有去前院吃早饭,自己随便用了点,饭后继续躺床上补觉。蒋氏忧心小女儿,与谢澜桥一起过来探望,听完鹦哥的解释,母女俩互视一眼,放心地走了。

谢澜桥去找蒋行舟了,蒋氏回了自己的香园。

刚进屋,丫鬟玉盏递上一张帖子,“夫人,平西侯府刚刚派人送来的。”

蒋氏接过帖子,坐到椅子上看,看完笑了,“沈姑娘请两位姑娘初七那日过去赏梅。”

那位侯夫人还真是客气,前几天才说让小姑娘们结交,今日真的送了帖子来。

平西侯府。

十五岁的沈妙抱着一条雪白毛色的狮子狗坐在母亲旁边,听丫鬟们回完话,她好奇地打听道:“谢家那两位姑娘脾气如何?母亲可别什么样的姑娘都让我见,听说南方姑娘都特别娇气,走几步都要喊累,真那样,我可同她们玩不到一处去。”

她是西安城里身份最尊贵的姑娘,去哪儿都被人捧着,性情难免有些高傲。

孟氏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亲女儿,怎样她都喜欢。瞅瞅女儿,她叹口气道:“二姑娘谢澜桥好做生意,不务正业,五姑娘谢澜音就跟你说的差不多,娇滴滴爱撒娇,娘也不是特别喜欢。不过她们祖父父亲有本事,你爹爹让我别怠慢了,妙妙便委屈一下吧,等她们来了,领着人到花园里逛逛,尽了礼数便是。”

沈妙一听,便知道自己不会喜欢那两个谢家姑娘,很是晦气,想到这是父亲的主意,她突然记起另一件事来,“月中爹爹生辰,娘准备怎么给爹爹庆生?搭戏台子吗?”

谈的是喜事,孟氏眉头却皱了起来。

庆什么生辰?她安排的再好,他也不会领情,不会带她出门游玩,而是陪那个女人去。

越想越憋屈。

被宠妾添堵的主母多了,但连宠妾的面都没见过的,可只有她一个!

孟氏暗暗咬牙,余光里见女儿笑着逗狗玩,忽的计上心头。

沈捷不许她去梅阁,那外人不懂规矩擅自闯了过去,总与她无关吧?

而谢家姐妹惹了丈夫不快,长子便是对谢澜桥有什么心思,父亲不喜,他也得断了。

☆、第45章

“大哥,我想去骑马,你带我骑马去吧?”

十岁的沈应明犹豫着来到兄长门外,小脑袋探进去,对着书桌旁的男人忐忑问道。

沈应时放下书,示意他先进来,“怎么没去找你姐姐?”

出门在外,他愿意照顾这对异母弟弟妹妹,但关系算不上亲密。弟弟怕他,平时都黏在沈妙身边,倒是沈妙,胆子大些,时常同他撒娇,让他陪她去逛街。

沈应明低头,攥着手指道:“姐姐说今日她有客人过来,没空陪我。”

其实是母亲让他来找兄长的,但母亲叮嘱他要说姐姐,沈应明不是很懂,但他听母亲的话。

沈应时没有多想,起身道:“我去换身衣裳。”

兄长答应地痛快,沈应明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到兄长刚刚的位置,捧着书看,看了两眼又放下,同屏风后的兄长说话,“大哥,谢家姑娘,是不是咱们在蒋家遇见的那个奇怪的姐姐?”

他去给母亲请安时听小丫鬟们说了。

沈应时动作一顿,脑海里浮现谢澜桥俯身打李长茂屁.股的情形,回头看他时长发随风轻扬,一双桃花眼明亮似水。

他看看刚刚从衣橱里取出的挂在屏风上的外袍,动作一改,将刚解开的腰带重新系上,很是自然地道:“三弟去找母亲吧,我刚刚想起还有几封书信要回,明日再带你出门。”

沈应明“啊”了声,冲动之下说漏了嘴,“可娘让我……”

说到一半,对上兄长看过来的目光,沈应明连忙闭上嘴巴。

但沈应时已经明白了。

孟氏轻视谢澜桥,怕他喜欢对方,所以想打发他走,免得他再次遇见谢澜桥。

既然如此,她何必多此一举,请谢家姐妹来侯府?

孟氏不喜的人,沈妙也绝不会喜欢。

沈应时皱皱眉,走到沈应明身边,摸了摸他脑袋:“随我去书房。”

到了书房,布置了练字课业给他。

沈应明不想练字,但更不敢违背兄长的话,抿抿嘴,乖乖拿起笔。

那边孟氏听幼子身边的丫鬟回禀说长子在教导幼子课业,虽然不是出府,但长子被弟弟绊住肯定不会去花园里,就放了心,喊来女儿沈妙,再次叮嘱了几句。

严姨娘是孟氏眼里的刺,母亲不痛快,沈妙当然也憎恶严姨娘,因此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

辰时过后不久,门房那边派人来传话,谢家姐妹到了。

沈妙看母亲一眼,放下怀里的爱狗,领着丫鬟去迎客。

侯府门外,谢澜桥先下车,再过去扶妹妹。

姐妹俩,姐姐穿了身碧色长裙,妹妹着身莲粉色褙子,并肩站到一起,宛如红花绿叶,花美叶清新,看得侯府门外的侍卫们忍不住侧目,好在都是军营里选出来的,知道本分,没敢多看。

倒是影壁后面转过来的沈妙,看清谢澜音后,脚步不由顿住。

她早听说过,江南多美人,母亲身边的丫鬟夸赞谢家姐妹,她还不信,可是现在……门口的谢澜音,肌肤白嫩,仿佛捏一下就能掐出水儿,美眸潋滟,像是含了两汪清泉,亭亭玉立站在那儿,引人瞩目。

那日丫鬟夸赞完谢澜音,又赶紧说谢澜音再美也比不上她,当时她信以为真,现在见到真人,沈妙脸上突然火辣辣的,犹如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如果谢澜音只比她美一点点,她都不会这样,然而……

沈妙暗暗攥紧了手。

她面上依然带着亲昵的笑,因此谢澜音没察觉哪里不对,注意力反而都在颠颠朝自己跑过来的雪白小狗上。看着小家伙绕着她们姐妹转了两圈,又要往她裙子底下钻,谢澜音笑着躲开两步,扭头同沈妙夸道:“这狗真漂亮,沈姐姐养了多久了?”

豆蔻年华的姑娘,笑靥如花,声音娇滴滴更是好听,男人听了会骨头发软,沈妙却只起了一身疙瘩,只觉得谢澜音故意用这种腔调说话的。

世家姑娘惯会虚与委蛇,沈妙也不例外,笑答道:“快两年了,叫球球,见谁都不认生,就是喜欢淘气……走吧,我先带你们去见见我娘,她可想你们了。”

为了严姨娘,她也得装下去。

她瞧着和善,言辞大方,谢澜音与姐姐互视一眼,一起跟了上去。

到了上房,孟氏客套地夸赞了姐妹容貌一番,很快就道:“园子里梅花开得好,你们小姑娘去那边玩吧,瞧着好看的摘几枝,拿回去给你们母亲看,她怀着身子,整天待在屋里也闷。”

“夫人这样惦记我娘,回去我跟她说,她肯定比见了梅花还高兴。”谢澜音甜甜地道谢。

“就你嘴巧。”孟氏笑呵呵地道。

沈妙便邀请姐妹俩去花园里逛。

“澜音居然会骑马?”姑娘们聚在一起,多半聊些日常起居的事,听谢澜音说她会骑马,沈妙意外地问。

谢澜音看着旁边跟着她们走的小白狗,笑道:“是啊,我的马也是全身雪白,跟球球一样。”

“那下次我去跑马,约你们一起。”沈妙自负马术精湛,容貌上输了,便想在旁的事情上将谢澜音比下去。

谢澜音许久没跑马了,欣然应允,“不过我马术不精,只喜欢慢跑,沈姐姐见了可别笑话我。”

“我只大你一岁,澜音还是喊我小名吧。”沈妙不爱听她喊自己姐姐,打趣般地道。

沈妙长她一岁,谢澜音喊姐姐是出于客气,如她最开始也喊姚青青姐姐,熟悉了才唤小名,现在既然沈妙提了,她就自然地改了口。

心里却惦记着萧元交待她的事,暗暗观察周围情形。

平西侯府占地颇广,里面有一片专门种植梅树,阳光温暖,梅花盛开如片片彤云。

这片梅林正是沈捷为了爱梅的小颜氏栽种的,小颜氏的院子梅阁自然就在梅林一侧。萧元抵达陕西后,沈捷心中警醒,晚上加派人手守着梅阁,白日里依然与平时一样,院门大开,仿佛里面的主人可以随时出入。但小颜氏知道,那开着的门只是做样子,不曾试图出去过,孟氏等人亦清楚,就算她们想进,守门的女护院也会不许。

昨晚谢澜音已经从母亲那里将沈家妻妾情况都打听清楚了,然蒋氏知道的也不多,只告诉女儿严姨娘与旁的姨娘不同,人前没有露过面,嘱咐女儿过去了别瞎打听。

话说到什么程度,谢澜音心里有数,看着梅花掩映下那片白墙青瓦的宅院,好奇问沈妙,“那是什么地方?”

见到了不打听,才是反常。

沈妙实话实说道:“那是严姨娘的梅阁……走,咱们去那边逛,湖边赏梅,风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