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说这话的时侯,坐在旁边的十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脸上地表情很复杂,有震惊,有恼怒。也有悲哀。秀儿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知道等这事完了,关于柯公子的事,她必须给他一个交代。因为,他之前曾问过她柯公子地来历,那时候她告诉他只是一个戏迷,对他的情况她根本就不了解。可是现在,面对张富贵的质疑,她只好说实话。好让他不要随便把帖木儿扯进去。她更怕在周公子的继续挑唆下,张富贵会去官府告状,指控“柯公子”拐走了他女儿。

帖木儿固然不怕诬告。可真弄到官府,不就露馅了吗?暴露身份。是他最不愿意的。而且。这里地府尹刚好又是克列族的,如果让他以为左相府的公子。克列族未来的族长,竟然有别墅不住,跑去住客栈。然后跟店主的女儿鬼混,末了还拐跑她,帖木儿的一世清名也完了----虽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可是从报案人张富贵嘴里说出来的肯定就是如此。

就算帖木儿亲自出面辨明自己的清白,一般不明真相的人,还是会以为他肯定也有行为不检点地地方,所谓无风不起浪,他如果完全跟人家的女儿没关系,别人怎么会凭空怀疑他?

总之,这趟浑水,帖木儿绝对不能淌,她也绝不会容许帖木儿的名声被这种莫名其妙地烂事所污染。所以关于“柯公子”的去向,她只有一句话:“好像回大都了,至于其他地,我也不知道。”

可是丢了女儿地张富贵怎么肯轻易罢休,听了秀儿的话,知道她跟柯公子很熟,越发纠缠不休,苦苦哀求,求她带他去见柯公子。

最后,闹得秀儿没办法了,心想:这事,也许真得帖木儿亲自出面才能讲清楚。

斟酌了很久,才对张富贵说:“看你这么急,我也跟你说实话,其实柯公子还在通州,他只是搬到亲戚家去了。他本来就是不想打扰这个亲戚才住店地,结果还是被亲戚知道了,他盛情难却,只好搬过去了。如果你怀疑他拐走了你女儿,我等会儿就可以带他来你这里,让他跟你谈谈。”

这时,周文俊从楼上走下来说:“朱老板,关公子,又见到你们了,你们也是为张小姐的事来的吧?”一面说,一面自己扯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十一没理他,秀儿倒是很热心地跟他叙谈起来:“是啊,可惜我昨天晚上陪爹娘住在外面的,今早送走了他们才回来,刚刚才听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周公子交游广阔,可有什么线索?”

周文俊一摊手:“我又不是本地人,朋友也都不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

“周公子是哪里人呢?”

周文俊还没开口,张富贵就说:“周公子是扬州人。”

秀儿马上说:“真的呀,我们戏班正要去扬州呢。”

周文俊欣喜地问:“你们戏班几时走?”

“这就几天吧。”

周文俊一拍掌:“我正愁旅途寂寞呢,这下好了,跟你们一起走,大家一路上多热闹啊,还可以互相照应。”

两个人说得热闹。秀儿低头看张富贵的脸都能滴出苦汁来了,叹了一口气说:“我下午就把柯公子带来,你可以亲自向他问问。总之,柯公子不可能是带走令爱的人,张老板趁早从别的地方入手,免得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张富贵得寸进尺地哀求:“珠老板,可不可以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秀儿气死了,敢情她说了半天,这张富贵还是认为“柯公子”有重大嫌疑。秀儿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周文俊,张富贵会对“柯公子”有这么深的成见,多半是周文俊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吧,。

如果这个周文俊也退房走了,秀儿会毫不迟疑地认为他才是真正的嫌犯。可他现在还在,就似乎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了。

可是,张娇娇除了觊觎帖木儿,还跟周文俊打得火热,那天秀儿亲眼看见他们俩从街头走过,那亲密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忽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会不会恰好是周文俊的诡计,故意在帖木儿退房走的那天,把娇娇弄到哪里先藏起来,然后等他南下的时侯再一起带走?

可是不对呀,他刚才还兴高采烈地说要跟戏班一起走。如果他要带娇娇走,就应该刻意避开认识的人才对。

那么,有没有可能,提出跟戏班一起走,也是他的烟幕弹之一?这样别人怎么都不会怀疑他了,娇娇失踪后他还在客栈,离开通州南下的时侯又有很多人同行,大家都可以给他作证,他是一个人走的。

想到这里,秀儿突然眼睛一亮,但她只是向客栈四周打量了一会,没再说什么。

让秀儿意外的是,自进门后就一直沉默的十一这会儿突然开口说:“秀儿,既然张老板想去见见柯公子,你就带他去一下嘛。他女儿不见了,心里着急。再说,去见一见,当面说清楚,柯公子也可以洗去嫌疑。”

秀儿呆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在推波助澜!就因为她对他隐瞒了“柯公子”的事,他不满加不甘,所以急于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柯公子的背景?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折(第二十一场) 同行

更新时间:2008-10-31 0:16:05 本章字数:3213

就在秀儿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时侯,客栈门口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尤其是张富贵,激动地扑上前想要抓住他的手。只因为有个黑熊一样的人伸手挡住了,才没有“得逞”,但嘴里依然很急切地说:“柯公子,你可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帖木儿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之色,反而很平静地问:“我刚已经听人说了,令爱什么时侯离家的?”

张富贵叹气道:“就是不知道啊,反正公子退房后她就不见了。我以为她回家了,或出去玩了,也没去在意,当时店里忙,也顾不上想别的。直到晚上回家歇宿,拙荆问我,女儿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呀,这才发现女儿不见了,慌着去到处打听。”

乌恩其不客气地搬了一把椅子,隔开十一,让他家主子紧挨着秀儿坐下。秀儿几番想开口纠正张富贵的话,什么叫“公子退房后她就不见了”?那不是明摆着怀疑他吗?但看帖木儿依然神色自然地跟张富贵聊天,询问一些具体细节,也就没有吭声。

十一看帖木儿横插在他和秀儿中间,脸色难看极了。菊香见状,狠狠地瞪了乌恩其一眼,跑去搬来一把藤椅,放在十一身后说:“秀儿,你不是说你昨晚唱通宵腿都站软了的?过来坐这个吧,这个坐着舒服些。”

秀儿无奈地换了位子,都什么时侯了啊,这两个无聊的小跟班,还在抢着替主子吃隔壁飞醋。

帖木儿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就问张富贵:“那报官了没有呢?”

这样一说。不单周文俊瞬间变了脸色,就连张富贵都表情复杂地说:“公子的意思是,应该报官?”

帖木儿点头道:“是啊。既然你自己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那就只有报官了。动用官府的力量,总比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强些。”

张富贵此时对“柯公子”地疑虑已经差不多消失了,一个眼神如此坦荡,态度如此自然,而且开口就叫他去报官的人。不可能是拐带他女儿的嫌疑犯。

让秀儿没想到地是,他跟柯公子要女儿的念头是断了,但马上又冒出了新地企望:“听珠老板说,公子家世背景相当了得,这里的亲戚也很有地位,那府尹大人公子是否认识?能不能求公子帮忙引荐一下?不然我一个平头百姓,又不是人命案,怕衙役们不肯上心,找两天没消息就搁下了。报了也白报。”

秀儿忍不住说:“张老板,我没跟你说柯公子的亲戚很有地位啊,我只知道他搬到亲戚家去了。至于那亲戚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地位。我可没打听过。”张富贵病急乱投医她可以理解。但不能随便加油添醋拿她做筏子啊,要是帖木儿误会她在外面乱吹乱说就糟了。

张富贵讪讪地笑着说:“我是看柯公子仪表非凡。他的亲戚肯定也不是一般地人家,所以,就这样一说的。”

秀儿歉疚地看着帖木儿,他千万不要误会了才好,帖木儿给了她一抹安抚的笑容,然后对张富贵说:“我可以帮你跟府尹说一说,让他给你专门立案,仔细勘察,尤其是码头那边,要好好盘问。你也别太担心了,至少,现在不是还没坏消息传来吗?有时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对对。”张富贵直点头,柯公子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今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心怀隐隐怀着恐惧,就怕哪里突然传来消息,比如,发现了女尸什么的。

听到帖木儿这样说,秀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他明明是最怕暴露身份的人,却为了别人的事不惜去找他根本就不想见的本家府尹。

这时十一开口道:“我也认识一些人,也托他们帮你打听打听。”

张富贵连连道谢:“多谢二位公子帮忙。”

在说话地过程中,秀儿一直注意观察周文俊的表情,她越来越相信,这个人有重大嫌疑。她装着不经意地向后面走去,由于在座的都是男人,自然不好过问,还以为她如厕去了。其实秀儿只是走到后面,拉着一个小伙计问了一会儿话。

出来后,看谈也谈得差不多了,就没再坐下,直接跟张富贵告辞出门了。

出门地时候秀儿犯愁了,帖木儿这会儿来,肯定是要接她过去吃饭的----虽然现在离吃中饭地时间还早。她不能撇下他不管,那十一怎么办呢?他也是好心送他过来地呀,也不能不理。

三个人带着几个尾巴走出门,其中两只小尾巴还互相瞪眼,做着各种骂人的手势,秀儿心事重重,十一脸色阴沉。帖木儿左右看了看,然后笑着对秀儿说:“如果你中午没空地话,我就回去跟我父母说一下。没事的,他们明天才回大都,你晚上再去也可以。”

“不,说好了中午去的,怎么能临时反悔呢,你先上车等我一会儿,好吗?”一来,她不忍帖木儿为难,二来,得罪了窝阔台可不是好玩的。

“好”,帖木儿轻轻点了点头,就朝他的马车走过去。

秀儿正要转身跟十一解释,他已经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秀儿尴尬地站在原地,看来十一这里,她恐怕注定要得罪了。他的性子,是决不肯落于人后的,可她心里的天平早已向帖木儿这边倾斜,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只把十一定位在朋友上。而朋友,是不需要时时腻在一起的。

帖木儿看她那么快就上了车,了然地问了一句:“关公子生气了?”

秀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走了,说他还有事。他本来送我过来之后就要走的,只因为张富贵找上来了,才停留了一会儿。”

“嗯,那我们走吧。”

马车开动了,看着已经绝尘而去的另一辆马车,秀儿心里暗暗叹息。她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有些惆怅的,毕竟,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她成为知名女伶的过程中,十一都给予了她极大的帮助。看他落寞地离去,她也愧疚不安,觉得对不起他。

可是,感恩和私许终身是两码事,再大的恩情,也不能拿自己这个人和自己一生的幸福做代价。十一没有她,不过失落一阵子,他红颜知己那么多,不说十八春、倚红楼的姑娘,单是大福庄的三小姐,看那架势,就跟他关系非浅。她不过是他现有的以及可能会有的众多女人之

那么帖木儿呢?如果没有她,帖木儿会如何?

其实也不会怎样,他会入山继续修行,这对于他来说,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呢。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帖木儿在山里闭关清修,从此跟她天各一方,她心里就会隐隐作痛,觉得哪怕是在想像中,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你,为什么会这么早就过来了?”她低着头问。

“哦,我早上起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他也低着头答。

“昨天我没去,你父母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知道你很忙。”

秀儿不好意思地笑了,这话要说出去会笑掉人大牙的,当朝丞相,等着一个唱戏的女伶吃饭,结果人家还“很忙”,没空陪。

突然又想起了张富贵的事,秀儿抬头问他:“你为什么要答应张老板找这里的府尹大人?这样一来,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帖木儿道:“没事,我不会亲自出面的,我父亲也不会出面,我回去后跟父亲商量一下,他会想办法的。”

“派个人去?”

“嗯,但不打我们的名,比如叫他的侍卫长去一下,就说是他亲戚家的女儿失踪了,请府尹大人帮忙找找。”

秀儿不吭声了,的确,这种小事,哪需要相爷或相爷公子出面啊。只需要相府的办事人员露露脸,说是他的亲戚朋友,府尹就要点头哈腰忙得团团转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折(第二十二场) 避嫌

更新时间:2008-10-31 14:01:09 本章字数:3148

见秀儿上门,九夫人依然热情,窝阔台依然态度和蔼,萨仁娜也一直陪着说话。就是没看见阿塔海。秀儿忍不住悄悄问帖木儿:“怎么今天没看见你姐夫?”

帖木儿说:“他可能有什么事吧,白天都不在家,晚上才回来。”

秀儿忍不住想:难道大都的案子果然是他派人做的?现在人虽然躲到这里来了,可到底不放心,又偷偷跑到外面打听消息,布置各种善后事宜。

但仔细一想也讲不通,他这样的人,杀个把人是小事,何况善后收尾工作,哪里需要他亲自动手,自有人替他办好。

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喝茶等吃中饭,就在这时,门口给窝阔台送来一张拜帖。窝阔台看了诧异道:“江浙廉访史卢挚?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萨热娜笑道:“爹,不会是那次我们去戏院看戏,被人认出来了吧?”

九夫人也颇感意外:“这个卢廉访史据说是最廉洁,最肯不巴结权贵的一个,看来传闻有误啊,人家不仅鼻子灵敏,也会来事得很,躲到这里都找来了。”

她一面说一面顺手拿起那张拜帖看了看,很快就笑着说:“老爷,这拜帖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阿塔海的。”

窝阔台拿回去看了看,也点头道:“还是阿九细心,果然是写给阿塔海的。”

萨仁娜说:“可是阿塔海不在呀,要不阿爸帮他接待一下?”

窝阔台有点不乐意:“那我在这儿的事不就传出去了?”

九夫人思衬了一下说:“也不要紧,这会儿快到中午了,就留他在这里吃中饭,下午老爷再留下他问问江浙那边的情况。还有他历年来的查案心得什么地,晚上索性再留下他吃晚饭。这样就算他出去告诉别人我们在这里,等明天那些人赶来拜访时。我们已经回大都了。”

窝阔台一拍大腿:“好主意,那就这样办吧。”

很快。卢挚被人领了进来,抬头看见大厅主位上坐的人,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见礼:“下官卢挚见过相爷!”

窝阔台做了一个手势:“起来吧,左右。看座。”

卢挚道过谢,在客位上坐下,随即欠身道:“原来相爷微服私访到了通州,恕下官不知,不曾前来拜见。”

“你这不是来了吗?”看来窝阔台对后进官员还是很好的,并没有搭什么架子。

“可是下官…”卢挚倒吱吱唔唔地。

窝阔台问他:“你是来找阿塔海的对不对?”

卢挚点头,四下张望道:“嗯,达鲁花刺大人不在家?”

“不在,他一大早就出门了。“那…”卢挚似乎找他有很紧急地事。甚至有点坐不住的样子。

窝阔台可不管这些,依然神情悠闲地说:“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吧。兴许等会阿塔海就回来了。”

丞相大人开口留客吃饭,卢挚除了连连道谢。还能说什么?

此时。已经退到后堂的秀儿在帘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只是琢磨着:要是卢大人肯留下来吃中饭和晚饭。说不定可以找个机会跟他说一说扬州骗子的事。

正想得出神,帖木儿走到她身边问:“你有什么事要找这位大人吗?”

“没有,没有。”秀儿急忙否认,不知道为什么,竟像被他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一样慌乱。

卢挚这天剩下地时间还真的没走成,一来这边盛情留客;二来,他要等的人,阿塔海,始终没回来,甚至吃完晚饭,又坐着喝过茶,阿塔海还是没见人影,卢挚只得告辞走了。

他到底找阿塔海有何要事,秀儿也不好意思打听,毕竟是官老爷之间的事,小老百姓怎好过问?再说就算打听了,帖木儿也未必知道,他对这些,历来不关

至于那扬州骗子,更是没机会跟他提起了。一整天卢挚都跟窝阔台坐在一起高谈阔论,看得出,窝阔台很欣赏这位年轻后辈,卢挚平时大概也难得和朝廷第一权臣这么面对面促膝长谈,这对他,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吧。

卢挚走后,秀儿随后也走了,九夫人想留她住下来,说这样免得明天早上又赶过来给他们送行。秀儿自然不可能答应,很坚决地走了。

回去的时候,帖木儿要送,秀儿也拒绝了。不为别的,就怕九夫人她们笑话,两个人你送过去,我送过来…再说,他们明天要回大都,帖木儿多半会随戏班南下,这样一来,他与她以后相处的机会多,与他父母相处的机会反而少了。就一晚上地时间,她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帖木儿留给他们。

回到胡家别宅,晚上睡下后,秀儿忍不住把爹娘被人骗光钱的事告诉了同屋的翠荷秀和解语花。

翠荷秀随即问她:“这事你有没有跟关家地十一少爷说说?他家门路广,认识的人多,兴许能帮你家要回那笔钱呢。”

秀儿在黑暗中叹息一声道:“还是算了,我以后自己想想办法。”

解语花急得劝:“别傻了,你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拖得越久,那人越不认账。而且时过境迁,本来有地人证物证也找不到了,你听翠荷姐地,趁早跟十一少合计合计,他家虽然只是医家,但他父亲是太医院总头头,认识多少高官那,肯定能帮上你的。”

秀儿还是固执地说:“多谢两位姐姐,你们说地我也想过,但实在不好开口。反正我们戏班马上就要去杭州了,我想到了那边,看能不能报官,循正当途径把钱要回来。”

翠荷秀兜头给她泼上一大盆冷水:“你太天真了,告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俗话说,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你去了人家的地盘,手里又没钱,你告他?他还反告你诬告呢。”

秀儿仓促道:“卢廉访史大人就在杭州巡按,我打算去找找他。”

解语花问她:“那好吧,就算你衙门里有人,请问这事你手里有多少证据?”

“这个…”秀儿沉默半晌,才心虚地说:“不瞒你们,爹娘手里好像一张票据都没有。”

“嗤”,两个人同时发出同一种怪声,对她的异想天开表示强烈的鄙视。

然后翠荷秀劝道:“你就别逞能了,还是跟十一少爷说说。”

解语花则说:“你不是还认识什么柯公子的?上次他去后台的时侯我瞄过一眼,一看就是个很有来头的人,你也可以跟他说一下,人多好办事。”

“嗯,多谢两位姐姐提醒,那我试试看吧。”

口里虽然这样应着,不过就是敷衍她们的话,不想她们不高兴,觉得她不识好人心,不肯听人劝。其实,她在最初得知这件事的时侯就考虑清楚了,这事不能跟十一或帖木儿说,因为这不是别的,事情一旦涉及到钱,就变得非常敏感。

如果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说,她的钱都被人骗走了,那是不是可以解读成:我没钱了,我需要钱,或者,直接就是跟人家要钱的暗示?

甚至,还可能会怀疑她家的钱是不是真的被骗走了,是不是故意这样宣称好问男人要钱。因为什么凭据都没有啊,就空口一说,别人怀疑也有道理。

当然十一和帖木儿都不会这么认为,这点她绝对相信。但她自己,不能有丝毫的嫌疑。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有嫌疑的事,她不沾。

钱被骗走了,可以另想办法。实在要不回来,她了不得以后多辛苦点,多接点堂会,多上几场戏。

钱丢了就算了,她不能被人瞧不起。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折(第一场) 南下(一)

更新时间:2008-11-1 8:42:03 本章字数:2513

三天后,戏班乘船南下。走的那天,秀儿没有通知十一,也没有通知帖木儿,当他们先一天分别找到她,问她到底哪天走的时候,她只是含糊地答:“快了吧,就这几天了。”

不说具体时间的原因,同样也是不想留下暗示的嫌疑:我某月某日走,你跟我一起走吗?

她不想那样明目张胆地邀他们同行,而且理智地讲起来,她认为他们俩都不该跟她同行。他们都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的命根,容不得一丁点闪失。如果因为追随她而出了什么意外,她付不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