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明白,像帖木儿这样的身份,大概是秦玉楼自从业以来见过的来头最大的“贵人”。若秀儿能傍上左相公子,也就是说。若芙蓉班能有这么一个后台,在大都谁还敢惹?曹娥秀和阿塔海交往秦玉楼不支持,那是因为阿塔海乃有妇之夫,曹娥秀跟阿塔海是在跟左相府小姐抢男人。秀儿跟帖木儿的意义完全不同,帖木儿可还是未婚的公子。

虽然心里有诸多疑虑。在帖木儿的盛情相邀和秦玉楼地一再怂恿下,秀儿还是跟帖木儿出了门。

在车上,秀儿决定跟帖木儿好好谈谈。如果他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清醒地认识。她只好亲自充当这个唤醒梦中人的角色。老是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话说起不好听总比送掉命要好。

于是,“咳咳”,某人先坐正,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帖木儿,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我现在…什么处境啊?怎么听起来这么严肃,好像很不妙?”

“本来就很严肃。很不妙!”

“哦,愿闻其详。”

见他那一副调侃的样子,显然根本没当回事,秀儿着急地说:“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你父亲在江南这边…”

“名声很臭。很遭人恨,对不对?”

“你明明就知道嘛。”秀儿也不想说些违心地话安慰他。否则就根本不会开口了。

帖木儿点了点头说:“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和师傅来这里为那些枉死的人作法超度呢?”

“光那样是不够的,死者就算被超度了,也平息不了生者心里的仇恨。”超度这种事太虚幻,怎么安慰得了失去亲人的痛?

“那他们要如何?”

秀儿叹息着说:“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如何,我只知道,这仇恨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化解。也许,再过几十年,等这一代人也随那些枉死地亲人而逝,历史的血迹才会慢慢淡去,恨与痛才能渐渐被遗忘吧。而现在,当恨意还远未消饵的时候,怎样能让你父亲痛,他们就会采取怎样地方式。”这样说,够直白了吧?

帖木儿轻轻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死?”

秀儿急得快说不出话来了:“我的意思…是让你死?那我还不如让自己死了好,让我去替你死!问题是,他们不会接受。他们杀不了你父亲,但若能杀了你,让你父亲老年伤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相信我,他们很乐意做的。”

“这个我知道。”帖木儿竟然望着窗外一排排迎风飘舞的杨柳,很平静地说。

秀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你知道你在南方处境很危险?你知道反元复宋的组织从未停止过活动?”

“你说的这个组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江南百姓有多恨我父亲,不夸张地说,已经到了人人得而诛之地地步。别忘了,我曾在杭州待过一年。”

秀儿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带着隐忍的怒气地问:“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对这些根本无所谓,如果他们找来,你就引颈就戮,用你的血,用你的命,来替父谢罪,代父还债?”如果他敢承认,她会立即跳下车去,从此跟他分道扬镳,永不再见。因为,一个连自己地生命都不爱惜的人,不会爱别人,也不值得她去珍爱。

帖木儿却好像看穿了她地心事,起身跟她坐到一边,伸臂把她揽在怀里说:“不瞒你,曾经,我的确这么想过。但那是以前。从现在到以后,永远不会了。”

秀儿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的解释。他语调舒缓地告诉她:“刚来杭州的时候,听师傅讲扬州三日屠,杭州七日火,我就知道这里地人必然恨极了我爹。师傅肯定也心里有数,所以他没告诉道院的人我的真实身份。只说我是他的徒弟,本姓柯,法名初谭。一个小徒弟的身世,也没人会去调查。所以,道院的人的确不知道我是谁地儿子。但杭州的百姓,其实是知道的。”

秀儿急急地问:“是现在知道,还是以前就知道了?”

“以前就知道了。我曾告诉过你,我在道院的那一年,师傅后来云游访友去了。那时候我基本上每天都在抱朴道院遗址上打坐运功。或停下来读经。当时就有一些上山的人,看我总坐在那里,好奇跑去问我。我从不隐瞒自己地身份,每次都如实地告诉他们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原来,杭州人一直都知道窝阔台的独子就在抱朴道院,“那,一直都没人去骚扰你,也没有刺客去杀你吗?”

“没有,从来没有!他们只是默默站在一边。听我念经,听我为那些枉死在我父亲手里的人超度,他们最多只是叹息,然后悄悄走掉,他们甚至从没有骂过我一句。”

秀儿听呆了。难道,是她想错了。这里的人,对几十年前发生的大屠杀早就释怀?

帖木儿还告诉她:“有一次,我一个人在扬州地万人坑边念经超度,那天太阳很大,我的身体又比现在差得多,一下子晕了过去。迷糊中听到有人说,这人是窝阔台的儿子,他是来这里为他父亲忏罪,为死人超度地。他们把我抱到阴凉处,给我喂水,为我打扇,直到我清醒后他们才走。我向他们道谢没人搭理我,但我昏过去了,他们会来救我,会小心照顾我,秀儿,他们不恨我。我还听见他们说,冤有头,债有主,我父亲在这里制造万人坑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知道什么?何况我还这么诚心替父亲忏悔,他们早就原谅我了。”

说到这里,帖木儿眼圈红了,秀儿也鼻子酸酸的,过了半天,她才轻叹着说:“江南的百姓,实在太善良了。”

帖木儿点头道:“哪里的百姓都善良,他们是最宽容,最懂得感恩的人,只有那些利欲熏心地人,才会丧尽天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情绪有点压抑不住地激动,秀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江南,这块被他父亲血洗过的地方,这些在他父亲率领的蒙古铁蹄下苟全下来的人,在一个诚心忏悔的孩子面前尚且肯原谅,还在他遇到危急时给予了无私地救助。可是他的家人,他父亲地妻妾,却从襁褓中就一直残害他,仅仅只是因为女人之间的争宠和嫉妒吗?也许还有民族歧视吧,不甘心克列家族将来落在一个下贱汉女生的孩子手里。也许在她们眼里,这种和汉女生的杂种根本就不配做克列家的后人,所以她们欲除之而后快。

窝阔台自己,是不是也有点嫌弃他的汉人血统呢?一直以来秀儿都对这一点不是很理解,像窝阔台那样强横的人,居然会治不了家,会管不了自己的姬妾,会没用到保不住自己的儿子!

会不会,他那时候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这个带着下贱血统的儿子,尤其,还是一个被他当猪猡一样斩杀的民族的后裔?那时候他五十二岁,一个汉族妾给他生了儿子,他可能会想,既然家里有女人开了胞,其他姬妾也会陆续跟着怀孕的。而他真正期待的,是纯种的蒙古后裔,最好是来自蒙古贵族家庭的女人给他生的贵子。

可是,事情却没有照他想像的去发展,那些蒙古姬妾一方面容不下他带着汉族血统的儿子,一方面自己死都不下蛋。他后来终于醒悟了,如果再任由那些姬妾为所欲为下去,他会断子绝孙!所以,当帖木儿快要被毒死的时候,他才真的慌了,到处延医问药,总算把儿子的小命保住了。

想到这里,窝阔台后来对儿子近乎卑躬屈膝,一味阿谀讨好的态度有了合理的解释。如果仅仅是父亲对儿子的溺爱,不至于此;仅仅是因为姬妾迫害儿子的愧疚,也至于此,因为那些事又不是他做的,如果他曾一力维护儿子,他问心无愧。

正因为他没有,他在帖木儿幼小的时候不曾全力保护,让儿子差点夭折,所以他愧疚,他觉得对不起儿子,这才有了后来种种溺爱纵容到不可理喻的行为。

秀儿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帖木儿会对父亲如此冷淡,肯定不仅仅因为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被父亲的姬妾迫害过吧?聪明如帖木儿,肯定猜得到父亲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所以他才会对父亲冷淡,对家庭绝望,对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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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折(第十七场) 访石

更新时间:2008-12-12 18:06:55 本章字数:3923

“你想带我去哪儿呢?”又走了好半天后,见马车还在继续前行,秀儿忍不住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帖木儿只是拥着她,舒服地靠在车壁上,似乎下不下车都无所谓。

他要打哑谜,秀儿也就不再追问,反正只是出来散散心,到哪里她也无所谓的。就算只是坐在车上到处走走,也是难得的闲暇,难得的共处时光。

只是老天爷不作美,明明早上起来天清日朗,到这会儿,太阳却收起了它的光芒,渐渐地由晴转阴,从窗口吹进的风也有了湿意。

“是不是下雨了?”秀儿一面说,一面把手伸到车窗外,然后对帖木儿说:“下小雨了呢,我们还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买把伞就行了。”从帖木儿的语气和眼神里可以感觉到,下雨不仅没有影响他的游兴,反而让他更兴致盎然了。秀儿禁不住笑了起来,以前还装清心寡欲的道士呢,现在露馅儿吧,带着女孩子在雨中游山玩水,够有情调的。

“你在偷偷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

马车停下了,乌恩其和桑哈已经站在车旁撑开他们在路上买的雨伞。帖木儿从他们手里接过一把为秀儿撑着,秀儿也没有推辞。因为下雨,路上的人并不多,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下雨的时候,人们似乎只顾着赶路了。

沿着长长的台阶往上走,待看到山门时,秀儿才知道他们今天来的地方是灵隐寺。

小雨淅沥沥地下着,雨中的楠竹格外青翠,石板路沁心安宁。没来之前听说灵隐寺是杭州香火最旺盛的地方,今天却并没有游人如织,殿里也只有小猫两三只。显得有点冷清。

两个人在里面烧了几柱香,向小沙弥问明了去上天竺的路,便出门南行。

越往上走,坡越陡,路越滑,行人也越来越稀少。遍地青苔,树影幢幢。雨丝细细,竟有一些荒凉的感觉。

帖木儿可能也觉得周围太静了,一点游玩地气氛都没有,故而自动充当了讲解员的角色,虽然他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所知道的都是道听途说。

奇怪的是,他们在雨中一直走过了下天竺、中天竺和上天竺三寺,也没找到那块著名的“三生石”,而根据小沙弥的说法,石头应该在下天竺与中天竺之间。

没奈何。在上天竺向一位面善的长者打听,长者罗罗嗦嗦讲了一大串话,不知道是哪里地口音。几个人竟像听天书一样,啥也没听懂。

于是回头走,沿途边问边走,后经人指点,才在下天竺法镜寺旁边找到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蜿蜒而行,只见一片空旷地带,路边种着各种蔬菜,难得的是。还有一位戴着尖顶斗笠的妇女在菜地里冒雨薅草。

秀儿上前打听,那妇女竟然是纯正的大都口音,用手指着他们脚下地路说:“沿着这条路往山里走,一直走到路的尽头。如果还是看不到三生石,那只能说。你们跟灵石无缘。”说罢,继续低头薅草。不再搭理他们。

几个人继续赶路。帖木儿拍了拍秀儿的肩膀,秀儿抬起头,只听见帖木儿轻轻说了一句:“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那块灵石的。”

这座山就是杭州有名的飞来峰,山路曲折,到处乱石嶙峋。在这样地一片山崖边,如何分辨哪一块是三生石呢?

一路走去,满眼都是石头,石中寻石,眼睛几乎看花了。走在前面开路的桑哈也有点泄气,停下来问:“公子,那块了不得的石头到底是什么样子地。”

帖木儿摇了摇头,乌恩其代他答:“公子哪里知道?他又没看见过。”

秀儿的眼睛忽然睁大了,指着不远处的几块石头说:“你们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字?”

几个人欣喜地跑过去,只见几块大石前后排列而立,最东侧的一块石上刻着李源与圆泽和尚在三生石畔相约的故事。中间一块则用小篆刻着“三生石”三个字,字不大,要走近才看得见。第三块黑黝黝的,好像与整座山练成了一体。

据说这三块石头分别代表前世、今生和来世。常有情侣相约前来凭吊,誓约三生。可是至少今天,这里除了他们,再无别人,情侣更没见到。

秀儿抬首看向四周,此地虽然有些偏僻,倒也有山有水、野旷空灵。山崖下的一弯小溪,也就是传说中的葛洪川,因为山雨,流得哗哗地。

站了一会儿后,桑哈劝道:“公子,雨下大了,三生石也看到了,不如我们这就回去吧,您身体才刚好一点。”

乌恩其马上附和:“是啊,雨又密,衣服都打湿了。”

见帖木儿还是站着不动,桑哈便问:“公子是不是想拜拜这石头?可惜我们没带香烛来,要不,公子在这等一会,我下去买吧。”

“不用的”,帖木儿和秀儿同时答。

还是乌恩其机灵,当即笑道:“唉,人块头大了,脑子就不行,你听咱们公子和小姐,说句话儿都是一样的,还需要拜那破石头吗?早就缘定三生了。”

帖木儿忙回头告诫:“别说破石头,这是灵石!小心葛仙翁生气了,罚你找不到老婆。”

这回轮到桑哈取笑乌恩其了:“就是,虽然你那张嘴很讨厌,不过看在同事多年的份上,我还是不忍心看你打光棍的。你快去拜拜吧,把心香焚上,求葛仙翁保佑你,不然,就你那小鸡仔一样要死不活地样子,讨得到老婆才怪。”

乌恩其把桑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不屑地说:“我就是瘦点,好歹还是个人样。不像你,整个就是一头黑熊。”

“我看你是皮痒了,很欠揍!”桑哈扬起拳头,不过马上放下来问:“咦,公子和小姐在干嘛?”

“你说呢?还不承认自己笨!”乌恩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原来,那异口同声说“不用的”两个人,这会儿正不声不响地对着那三块石头拜呢。

桑哈小声催着乌恩其:“等公子他们拜完了。你也去拜拜,说不定真地灵,你今年过年的时候就能娶上媳妇了。”

乌恩其叹息道:“你就别做梦了。公子早就说过,只要确认小姐在这里平安,他就回襄阳去。我看还不如你去大都把你老婆接到襄阳,免得过年的时候你没老婆陪。不过你也不需要她陪就是了,襄阳那边还有几个相好等着你呢。”

桑哈不客气地抢白:“还说我笨,你比我更笨!公子嘴里那样说,你看他和朱小姐这份黏糊劲。他舍得回襄阳?我敢跟你打赌,等戏班在这里演完了回大都,公子保准也跟着回去了。以后多半也不修道了。还俗在府里等着娶亲呢。公子自己娶亲了,也不会忘了你小子,所以你今年搞不好要走狗屎运,抱着老婆热热呼呼过年的。”

不提这两个人互相打趣,那边秀儿和帖木儿拜完,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因为,三生石地故事本来就是有些悲凉的:

两个形影相随的知己,一朝阴阳两隔。死去的高僧圆泽叫活着的朋友李源三天后到哪里去访他的下一世,十二年后又到哪里去访他的第三世。

三世相逢地地点就是这几块石头的所在地,当时这里还叫“葛稚川石”。那天,应约前来的李源坐在石头上等待,黄昏之际。溪流对岸响起了一阵铃铛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垂髻牧童骑在牛背上。看见他,居然向他点头,然后清晰地唱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些身虽异性常存。”

李源含泪问讯,那边却再无回音,暮色中,只听见铃铛声渐渐远去…

这一段三生因缘,就此了结。

这样的三生,对生者而言,除了徒留伤心,又有何意义?

回去地路上,秀儿慨叹着说:“与其要这样的三生,还不如彻底忘却。”

帖木儿淡淡一笑:“喝过孟婆汤,渡过忘川,本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圆泽是得道高僧,才能不昧前因。”

“可是,可是…”听他这样说,秀儿心里又空落落的。她不是得道高僧,只是普通人,那么,他们以后,也要彼此忘却?

“可是什么?”

可是什么?“我还是不想忘记你”?她说不出口。

“没什么。”昧不昧前因,有没有三生,姑且不去管它,先过好这一世吧。

微雨中,他为她撑着伞,他们并肩行走在长满青苔的山路上。

“小心点,路滑。”

“你的衣服都湿了,冷吗?”

“下山后,我先带你去茶馆,让他们给你烧一壶热热地姜茶。”

他一直说着这,说着那,她只是听着,笑着,偶尔回答一个“嗯”字。

乌恩其小声嘀咕:“我们公子怎么变得这么婆妈呀。”

桑哈摇着头无比惋惜地说:“公子当不成神仙就算了,现在连爷们儿都…”

“都怎样?”帖木儿突然回头问。

“哦,我说公子是地道的爷们儿。会照顾自己的女人地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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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折(第十八场) 别扭(一)

更新时间:2008-12-12 18:07:09 本章字数:3764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秀儿特意打包了几个比较可口的菜,一个是十一喜欢吃的白斩鸡,一个是翡翠酱肉卷,还有木瓜酥和雪螺酥。

回到林宅,开门的是黄花。

“小师妹,你回来了。”黄花笑容可掬地接着她。

“嗯,你们今天上午排戏了没有?”

“当然排了,师傅还发了一大通火呢,班里每个人都被骂到了。”

“为啥?你们谁又惹到他老人家了?”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本来她不想出去玩的,结果都被他连哄带劝弄出去了。

黄花轻描淡写地说:“不为啥,他是师傅,不挑剔几句,不发发脾气,徒弟们怎么会怕?他也是怕大家懈怠了,荒疏了,时不时地总要敲一敲。”

听他这口气,秦玉楼发火很寻常,只是鞭策大家进步的一种常规手段,那,“我怎么好像很久没见他老人家发火了呢?”

黄花笑了笑,又向周围看了看,才开口回答:“因为你是名角啊,戏班老板对名角,向来都是呵着哄着的,你看以前师傅可有对大师姐发过火?除非她犯了什么事,平时可都是客客气气的。排戏的时候,只要大师姐在,师傅一般也不说什么的,等大师姐走了才开始挑刺。”

“这我倒没注意。”仔细想来,还是她进戏班的日子短,然后很快就跃升为所谓的名角,秦玉楼除了在她刚进班的时候,因为自作主张跟父母出去吃饭给她来过一次下马威之外,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了。

这世道啊,趋炎附势到哪里都一样的,师徒之间亦如此。能给戏班带来名利的徒弟,连师傅兼班主也只敢捧着。不敢轻易得罪。

秀儿从本来带给十一的几个油纸包中拣出一包递给黄花说:“这是翡翠酱肉卷,麻烦你拿去给师傅,就说是我从外面带给他地。。,16K.CN。我这会儿要到后院去看十一,他昨晚写戏写了一夜,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去看他,完了再去看师傅。”

“十一少爷病了?”黄花的语气很是疑惑:“我刚才还看到他了的。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在哪里?”秀儿有点小小的尴尬,平生不撒谎,一撒谎就被人抓包了。

她会这么说,无非就是怕秦玉楼有意见,回来不给他请安。先去看十一;买了几包东西也只给他一包,其余的都给十一。如果十一有个“身体不舒服”作由头,他会好想些。

黄花告诉她:“就你回来前不久,我看他在敲你的门,就告诉他你出去了。他问你出哪儿了。怎么中午吃饭也不回来,我就说你接了召请函出去赴宴了,具体在哪家衙门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好像有点不相信地样子。这时候他的那个小跟班菊香一脸不忿地在后面嘀咕。他后来可能从菊香那里听到了什么,怒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秀儿心里暗叫“糟糕”,用带点埋怨的口吻说:“你直接告诉他我跟帖木儿出去就行了,干嘛骗他呢?”

黄花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不是怕他生气吗?不敢照直说。”

“这样他会更生气的,他会认为整个戏班的人都拿他当傻瓜耍。”

“我只是想息事宁人,以为瞒得过地。”

秀儿叹气:“怎么可能瞒得过?瞒过了今天,以后还是会知道的。我跟帖木儿出去又不是秘密,戏班的人哪个不知道啊?随便什么时候都可能说漏嘴。何况他还有个菊香。有事没事就爱到前面来跟戏班的人玩,他又是个包打听,事儿妈,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黄花越发不好意思了:“都怪我,真是猪脑子。怎么当时就没想到这些呢?总觉得瞒过一时是一时,大家和和气气不吵架不闹事就好。谁知,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秀儿不再说什么了,这个时候再责怪黄花有什么用?他也是一片好心。现在地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十一。于是三步两脚回房放下手里的东西,出来见黄花还满脸歉疚地站在那儿,就问他:“你现在忙不忙?要不忙的话,陪我上街去一趟吧。”

黄花道:“今天上午比较忙,客人多,师傅又替你接了几个堂会。现在刚吃过中饭,一般地人都在午睡,应该不会有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