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她如何敢做?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万一事发,公主没事,薛佳没事,只有她会承担起一切责任。再联想起上一次她顺着阿九的意思将宫卿关在冰窖之中,结果险些弄出人命,那一次可把她吓得不轻,这一次阿九让她做的事,虽然不是要宫卿的命,可是对于一个大家小姐来说,失身可是比丧命更加可怕要命的事。

薛佳道:“安夫人放心,事后将那人杀了,谁会追到安郎的身上。”

阿九也道:“是啊,叫你儿子多给那人些钱,再派人盯着他,事后将他杀了,此事便成了无头之案。”

安夫人听得心惊肉跳,忙道:“那宫府是深宅大院,府里有不少下人护院,宫小姐又养在深闺,身边总是有人,如何能得手?”

这倒也是,阿九道:“那就在外面动手。”

安夫人又道:“她平素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都有数个下人跟随。”

说到底她就是不想揽下这桩事,万一事发,她儿子安郎可能要丢命,她虽然甘于为阿九卖命,但也绝不会为了阿九而去让自己儿子送命。明着不能拒绝,便百般找藉口推脱。

薛佳附在阿九耳边,说了几句。

阿九喜道:“好,安夫人,你速去安排人手,别的事不用管了。”

安夫人面露难色,阿九不耐道:“你怕什么,一切有我担着,事成之后,我会求母后赏给安郎一个出身,宅邸田地都不会少了你的。”

安夫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宫锦澜此刻正在焦急地等着宫里的消息。淳于天目的话已经传了出去,他上朝之时,有些私交甚好的官员已经开始私下道贺。宫锦澜芒刺在背,简直不知如何应答别人的道贺。若如宫卿所言,独孤后不肯认同这桩婚事,那么不仅女儿嫁不出去了,他在朝中也无脸再待下去了。

相对于宫锦澜的痛苦煎熬,宫夫人则比较淡定,因为有了宫卿的那个计划,前途并非一片黑暗,而是一个可进可退的处境,至于是进还是退,就取决于独孤后的决定了。

宫卿也做好了装病诈死远走江南的准备,单等宫里的消息。

就在一家人都在等消息的时候,一大早,赵国夫人派人送来了一份请帖,邀请宫夫人和宫卿去玥湖赏荷花,同行的还有安国公夫人韩氏和向婉玉。

这份请帖如及时雨一般出现,还有谁,比赵国夫人更能知道独孤后的决定呢?

宫夫人立刻安排管家宫福贵准备马车,收拾好些东西准备出行。她根本没心思去赏什么荷花,只想瞅着机会去问赵国夫人,独孤后到底是什么打算。知彼知己才好百战百胜,提早准备是走还是留。

一个时辰后,赵国夫人的马车和安国公夫人的马车便一前一后到了宫府门前。赵国夫人带着薛佳,安国公夫人带着向婉玉,从马车上下来,热情招呼。

宫卿没想到薛佳也去,见到她,心里便是微微一沉,虽然从未拿住过她陷害自己的把柄,潜意识里却总是对她有防备之心。但今日出行,有她母亲赵国夫人,还有舅母表姐,这么多人同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各家都带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合起来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

三家人登上马车便朝着南华行宫而去。

京郊的南华山,乃是一处绝佳的风景胜地,山中不光风景秀美,还布满温泉。身为一枚很懂得养身保健和享乐的帝王,宣文帝登基之后,便在南华山脚建了行宫,夏季可来此避暑,冬季可来此泡温泉。山脚下的玥湖种满了荷花,到了夏季,荷香十里,风光旖旎。

每年夏天,宣文帝都会带着独孤后和太子公主在南华行宫待上两月,享受着清风明月,荷香碧水的天然美景。

马车停到了玥湖边上,下了马车,顿时一股清香迎面袭来,眼前万顷碧波,风荷摇曳的风光胜景顿时让人心情骤然清爽。湖对岸的南华行宫,若隐若现。湖边修建了一些别致的亭子和水榭,点缀着沿岸风光,清幽雅致。

一艘画舫停在岸边。赵国夫人笑着道:“这是公主的画舫,听说我们来赏荷,特意停在这儿叫我们用。”

说着,赵国夫人的侍女将马车上带来的水果糕点一样样摆上,又奉上茶水,一应准备周全,画舫朝着湖中央划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边的接天莲叶,碧绿的荷叶中盛开着白荷,红荷,相映生辉,风姿各异。清风送爽,荷香夹风而来,沁人心脾。

宫卿看着这有山有水的一副如诗如画的景致,不由得心旷神怡。画舫朝着湖中划去,荷花渐密,香气更浓。

薛佳道:“我们去摘几枝荷花吧。”

宫夫人正欲私下问问赵国夫人,便点头道:“好,你们小心些。”

宫卿向婉玉和薛佳走到船头,荷花环绕,俯身皆是。向婉玉从丫鬟手中拿过剪刀,蹲□子,挑了开得极好的红荷白荷各剪了几枝递给宫卿。

宫卿暗暗提防着薛佳,所以就站在向婉玉的身旁,和薛佳保持距离,但向婉玉剪荷花时,薛佳突然绕过来,喊道:“姐姐,这朵不错。”

薛佳激动地抬起胳臂用力一挥,宫卿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扑,险些被她撞到了湖里,幸好那船帮上有不到一尺的木栏,宫卿一脚滑下去,急忙俯身抓住了那木栏,这边薛佳一把也抓住了她的胳臂。即便如此,她还是一脚滑入了湖中,半身裙子都湿了。

薛佳大惊失色道:“姐姐没事吧。”

宫卿回身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是异样的一种感觉。她当真是不小心?

向婉玉忙放下剪刀,看了看宫卿的衣服:“这可如何是好?”

适逢夏季,衣衫很薄,沾了水之后很快就晕了一大片,完全贴在腿上,曲线毕露,很是不雅。

“无妨,我马车上带有衣服。”

宫卿走入船舱,宫夫人正巧问到了关键处,一见女儿这幅形象,吓了一跳。

“卿儿你怎么了?”

“是我不好,方才不小心碰了姐姐一下,姐姐一脚滑到了水里。”薛佳满怀歉意,可怜兮兮地模样让人不忍斥责。

宫夫人素来对薛佳印象很好,何况今日来也算是有求于赵国夫人,那里好意思说什么,只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马车上带有衣服。赵国夫人,嫂子,我们去去就来。”

画舫又划了回去,靠岸之后,宫夫人带着宫卿下船。

宫卿走在头里,丫鬟云叶云卉一左一右,宫夫人跟在她身后,管家等人低眉顺眼地跟着宫夫人,装作无视小姐的窘相。

沿着湖边的石径很快就到了停马车的柳荫下。宫夫人和云叶云卉以及管家等人守在马车旁。

宫卿上了马车,放了帘子,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裙子,拿出一件石榴裙正欲换上,突听马车外一阵奇异的响声,接着是几声惊呼,其中有一声她还特别熟悉,是宫夫人。

宫卿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想揭开帘子,伸手的一刹那,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未穿好衣服,她急忙扯过石榴裙急匆匆想要套上,正在这时,帘子一掀,一股光线透了进来。

一眼看去,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宫卿毫不犹豫,一脚便踢了过去。

谁知那人动作灵巧之极,头一偏避开,顺势抬手握住了她的纤足。

这时,宫卿赫然发现,握住自己脚踝的人,居然是太子慕沉泓。

极度的震惊之下,她怔住了,但立刻,她就由震□为羞愤。

动作有多不雅还是其次,关键是,她下面此刻只穿了一条亵裤,由于脚踝被他握在掌中,料子极其轻滑薄顺的白色亵裤便堆雪一般褪到了大腿根,整个雪白娇嫩的大腿,风光无限,堪堪就在他的眼前。

慕沉泓挂念她的安危,根本没想到撩开帘子竟是如此香艳销魂的一幕,入目之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血如潮涌,身下当即就有了反应。

“放手。”宫卿羞恼地喝了一声,实在想不透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万般不舍得放手,却又怕惹恼佳人,恋恋不舍地放下那雪白小巧的纤足,目光却不听话的还停留在那一片雪白丰满之上。真想.......

宫卿羞恼万分,抄起手边的一个软枕便扔了过去。

慕沉泓扬手接住,将软枕放在脸上,挡住

38、V章...

自己的视线,默念道德经。

非礼勿视,其实已经晚了。

那一片雪白如刻入了脑海之中,浮想联翩。

宫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地套上了石榴裙。

“好了么?”软枕后响起一声温柔的询问,缱绻低柔地像是一缕缕的丝要绕上来将她裹起来。

宫卿无暇其他,立刻问:“我母亲呢?”

“她没事。”慕沉泓移开软枕,含笑看着她。

一想到方才被他实打实的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宫卿又羞又气,脸色艳如红霞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慕沉泓只觉得身子越发的燥热,气息便急了起来,他扭头下了马车,长长的吸了几口气,再多呆一刻,只怕控制不住要扑过去。

宫卿撩开帘子下车,一看周围吃了一惊。

马车旁躺着管家,下人,丫鬟,还有宫夫人,另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禁卫军,正在捆绑那些黑衣人。奇异的是,这些人都像是昏迷了一般,竟然毫不反抗。

宫卿忙蹲□子,扶住宫夫人,急问慕沉泓:“这是怎么回事?我母亲怎么了?”

慕沉泓蹲在她的身旁,柔声道:“宫夫人没事,刚才这些黑衣人放了迷魂香,过一刻大约便会醒来。”

“这些人是谁?”

“是想暗害你的人,幸亏我及时赶到,英雄救美。”他笑得大言不惭,温柔美貌。

宫卿:“.......”

不管如何,的确是他赶到救了自己,于是,她也就缓和了语气,轻声问道:“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早就派了人暗中保护你。”

宫卿一听,立刻头大。

什么保护,其实是监视吧?

那自己想要装病诈死远走江南,岂不是美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扔地雷的妹子们,感谢留言的好同学。

卿卿:湿巾你偏心眼,让他看了我的大腿。

湿巾:我下次也让你看他大腿,这下公平吧。

太子:免费包邮啊亲,圣诞搞活动,看一送一啊卿。

卿卿:......

39

39、V章...

“殿下既然派人暗中守护,想必知道是谁下手吧?”宫卿一双美目径直看着慕沉泓,女王气势毕露。

慕沉泓点了点头,颇有点心虚,自家妹子。

宫卿也不点破是谁,只冷冷道:“既然殿下知晓,就该严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这样一说,显然已经知晓背后的主使就是阿九,其实根本不难猜,除了阿九还有谁,自然,薛佳就是她的帮凶,跑腿。

慕沉泓歉意地笑笑:“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再有第二次。”

宫卿冷声道:“仅此而已么?”

今日的算计实实地惹恼了宫卿,如果不是慕沉泓及时赶到,自己今日的遭遇可想而知,除却一死再无选择。这种恶毒的算计已经超越了宫卿的底线。所以,面对慕沉泓,她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慕沉泓看着美人冷若冰霜的小脸,柔声道:“你放心,这些人我一定严惩,安夫人也会逐出宫去。”

宫卿见他只字不提阿九,板着脸低头不语。长长的睫毛忽闪的慕沉泓心里一颤一颤的上下晃悠,他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可是眼下根本不是教训阿九的时候,独孤后已经是百般不愿的勉强同意宫卿为太子妃,所以平稳度过婚前的这段时间,是最最关键的。他也折腾不起了,面上淡定,其实急疯了心。

“卿卿,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一生一世。”他握住了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宫卿被一声“卿卿”叫的心里噗通一跳,不仅如此,他的话里还透露了一个重要的讯息,那就是独孤后已经同意让她嫁给他了。

宫卿忙不迭地往外抽手,低声道:“放开。”

“不放。”不仅不放,握得更紧。

身后不远便是那些禁卫,宫卿脸色飞红,咬着樱唇,继续使劲,跟拔萝卜似的,可惜坑太紧,就是拔不出来。

“卿卿,三日后便是纳采的吉日。婚前的这段时日,你那里都不要去,我会派人守着你,不会有任何闪失。”

果然是独孤后允了,宫卿心里越发慌乱。偏生他还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仿佛这辈子就被他给缠住了。

羞恼之下,她用另一只手去掐他的手背,想让他吃疼放开。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依旧不放,牢牢握着她的白嫩嫩软乎乎的纤纤玉手。

宫卿脸色绯红,气呼呼地瞪着他。

他软软的叫了一声:“卿卿。”

她骨子一酥,嗔怒:“不许这样叫。”

“小时候就是这样叫的,许多年未曾这样叫过你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她,仿佛手背上丝毫不疼。

皮糙肉厚么?她无奈只好先放手。

他看着手背上拧红的印子,笑道:“好狠心。”

她十分无奈,只好软语求道:“你放手,一会儿我母亲醒了。”

“我早醒了。”宫夫人睁开眼,清了清嗓子。

慕沉泓当即松手,宫卿脸色已经红如胭脂。

“母亲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宫夫人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指着那些被捆住的黑衣人,道:“见过打劫的,没见过这样蠢的打劫的,怎么自己都昏了?”

慕沉泓笑了笑:“他们放迷香之前,会自己服下解药,可惜今日的解药是假的,所以他们自己也被迷倒了。”

宫夫人哼了一声:“谁干的,殿下想必最清楚,这笔账先放着,日后殿下若是纵容,休怪臣妇不客气。”宫夫人刚才醒来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暗想,原来这死小子打小就惦记上我家丫头了,怪不得呢。既然这桩婚事独孤后已经答允,眼下的这位便是自家的女婿了,于是也就放下了平素里对太子殿下的一份“敬重”,言语便带着一股丈母娘训女婿的气势。

太子殿下不气反喜,这分明就是一副自家人的语气了。他微微笑道:“这个自然。”

说话间,其余众人也都纷纷醒了过来。最为惊诧的莫过于安郎安排的那些黑衣人,散了迷香之后,最先倒下的却是自己。

安夫人并不傻,明面上一切听从阿九吩咐,但当薛佳把迷药解药给她的时候,她将解药换成了顺气丸。这样,宫卿自然不会有事,而届时阿九若是问起,她自可推托到薛佳身上,说那解药给错了,或是解药无效。

宣文帝的庆丰年间,相比以往的任何一届朝堂都要平静简单。因为他只有一个女人,后宫争斗不存在。因为他只有一个儿子,夺嫡继位之争也不存在。将来只有一个主子,不存在站错队跟错人的情况,所有的人都知道该讨好谁,该巴结谁。

安夫人自然也不例外。阿九比起慕沉泓,自然后者她更得罪不起。

所以,慕沉泓得知消息急着赶来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些人拿了。

宫卿出了这样的事,宫夫人自然也无心再去赏什么荷花,也不必再去找赵国夫人探听消息,慕沉泓亲自前来传递的消息,比谁都靠谱。而此刻,慕沉泓就站在宫卿身边,宫夫人看着,只觉得一对神仙般的人物,实在是般配无比。

对于深度颜控的宫夫人来说,眼前的太子殿下,抛去他的太子身份,他那不讨喜的娘,讨人厌的妹子,其实本人还真是不错。

人无完人啊,宫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女儿道:“我们先回去吧。”

宫卿登上马车,被禁卫军一路护送到家。

慕沉泓回到宫里,径直去了毓秀宫。

阿九见到他来,笑嘻嘻迎上去:“皇兄今日怎么有空?”

“退下。”慕沉泓面色阴沉,一挥手喝退了毓秀宫内所有的宫女内侍。

阿九心里一跳,他莫非是知道了什么。莫非那宫卿已经出了事?

她心里暗喜,却有有点怕。因为慕沉泓的眼神十分犀利阴郁,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这般的眼神,已经是暴怒的表现。

阿九笑着,“皇兄,”话未说完,慕沉泓厉声打断她,“阿九,你今日所为,若是我告诉父皇母后,你说会如何?”

阿九怔了一下:“我做了什么?”

“玥湖边的事,除了你还有谁?”

“她怎样了?”此话一出,阿九顿时后悔不已,这不是已经招认了是自己指使么?

慕沉泓冷笑。

“皇兄,我,”

“父皇母后已经指定她为太子妃,三日后,礼部便要派人前去宫府纳采,你想违抗圣命,忤逆天意?”

阿九不语。

“今日我容你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一点动作针对她,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阿九气道:“皇兄,你心里居然把她看得比我还重么?居然为了她,来呵斥我。”

“阿九,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自然会护着你。但她将是我的妻子。你若是对她不敬,我绝不会容你。”

阿九跳起来,道:“皇兄,她还没过门,你就这样护着她,你明明知道我恨她。”

慕沉泓冷冷一笑:“那我将那些人带到沈醉石的跟前招供,你觉得如何?”阿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这位长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称之为天子威仪的东西,煦暖的阳光下,如一股凛冽的寒风,扑杀而来。

阿九大惊,忙拉住慕沉泓的袖子:“皇兄,你别这样,我不敢了。”

慕沉泓将胳臂一抬,拂袖而去。

翌日,宫锦澜正在府中和宫夫人商议宫卿的婚事,管家急哄哄跑进来,道:“大人,夫人,圣旨到。”

宫锦澜心里大喜,当即携着宫夫人出门迎旨。

来宣旨的礼赞大臣,是礼部侍郎关云洁,宫锦澜的下属。

“宫大人接旨。”

宫锦澜忙跪下。宫夫人跪在他的身侧,心道:这速度还真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