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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下金色的流苏泠泠作响,侓菊只觉眼前金色缭乱,清风忽至。

下一刻,白衣绾凤的墨发公子已在身前。

“你难道认为,我会给她再犯的机会?”

望见公子唇角渐染的冰冷笑意,侓菊心头一惊,立时单膝点地:“兰首与木姑娘情同姐妹,也只是想让木姑娘不再埋怨公子,绝不会生害人之心,求公子饶过她。”

白墨淡睨一眼瑟瑟的众人,敛去了笑意中的冰冷:“所有人都记住了若儿是碧落宫人以命相护的主子,谁再有一丝不轨之意,我决不轻饶!”

侓菊擦汗:“那兰首”

“令司法阁放人。”言罢,白墨转身挑起流苏帘,将车内酣眠的女子轻抱入怀,眸底染了浅浅的欢喜,“木小若,我们回家了。”

碧落楼内。

轻纱绰约,玉帘作响,垂穗流苏榻前舞,锦凤彩凰衾上翔。

雪肤上墨发如流云,宛转过天青色的水墨长袍,榻上美人笑得俊魅妖孽,拈起两束散发,纤长白皙的指勾转往复,轻巧地打上了蝶形结扣。

唇角笑意忽有些涩。

……“美人师父借我青丝一缕”……

……“哈哈…美人师父你上当了这辈子被我缠上了!”……

……“美人快看你看这蝴蝶发结漂亮不这可是夫妻的象征!”……

……“美人你要对我发誓啊这可是我们的见证!哈哈…你别想逃了!”……

那时年少,谁的笑容如阳光劈开了本应注定埋没于混沌黑暗的他的世界。

心口微微刺痛,他循着记忆里的声音,轻吻在两人的发结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恍然中,似有水滴落在女子的颊上,一路滑下,溶进了锦衾里。

“公子,宫主请您去听雨榭。”

门外,青竹的声音响起。

白墨微蹙了眉,望着怀中的人儿,却只得揽衣起身,推门离开。

“青竹,护。”关了房门,白墨勾起了唇角,眸底染上危险的笑意。

“是,公子。”青竹颔首。

听雨榭。

白墨唇角勾笑,淡淡地睨着身旁左拥右抱的白瑾天:“怎么,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观赏这幅美人戏图?”

白瑾天抚着身侧女子的细腰,闻声而笑:“墨儿嫉妒我?不如送你几个如何?”

白墨微狭起眸子,望着伏过来的妖娆女子,唇角笑容染上几分凉意:“最难消受美人恩,还是留给父上大人享用吧。”袖下一指。

话音落下,那妖娆女子便惊觉全身僵涩,犹如针扎,竟是不得移步,一脸惶恐地望向白瑾天:“宫主…”

“你怎么丝毫不知要懂得怜香惜玉呢?”白瑾天一脸可惜,半责半怨地看一眼白墨,眼底却没有丝毫感情。“不知你对你那宝贝徒儿是否也是这样?”

白墨闻言,低垂的眉眼微微挑起,一双湛黑的眸子里化去了宛若千丈冰潭的寒凉,融作了春水似的晴柔,唇角也抹上倾城魅世的笑意,只一瞬,便看呆了一厅女子。

“她…自然不一样。”言语里已是无须遮掩的欢欣。

白瑾天眼底闪过凛冽的寒光,脸上却依旧是笑容满面:“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白墨笑意愈染,垂下了骨扇般的眼睫,眸光落在手中二人的发结上,眸子里的颜色变幻不止,最终笼上层轻纱似的薄雾,有些微凉意自那薄雾中散开,“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你也不行。”

语落之时,他抬眸睨过一厅面色霎变的女子,笑容已变得冰冷而嗜血:“父上大人不会以为…就凭这几个…就能阻了我吧?”

白瑾天也敛去满面笑意,眸色一寒,冷声开口:“动手。”

一语落地,满厅的妖娆女子瞬间变为彩衣罗刹,手中剑鞭皆出。

白墨却是连唇角的弧度也未改,指风为刃,凌厉无情,所至之处,血色蔓延。满室尽是闪躲不及的彩衣女子们的吃痛闷哼。

白瑾天脸色复杂:“指刀……”待回神时,已是满地浸血。

榭内除两人外再无能独力支撑身体的人。

白瑾天定定望着自始至终未离原位的白墨,半晌,脸上挂起复杂的笑意:“墨儿终于决定要和为父坦诚相见了吗?”

白墨唇角浅勾着若有似无的弧度,雪玉般的指尖拨弄着蝶形发结,微卷的眼睫遮了水光流转的眸子,轻声开了口:“父上大人并无坦诚之意,墨儿又怎敢私自决定呢?”

白瑾天眯起双眼,声音危险:“墨儿似乎知道了很多?”

白墨闻言轻笑,笑声恍若自九天而来的清乐,魅绝尘世。他抬眸直望向白瑾天,笑容尚在,眸底却散尽了一切雾色,只余一片摄人心魂的湛黑:“不过一片江山,享之何欢?”

ˇ再世修罗ˇ 最新更新:2013-08-05 16:28:30

白墨闻言轻笑,笑声恍若自九天而来的清乐,魅绝尘世。他抬眸直望向白瑾天,笑容尚在,眸底却散尽了一切雾色,只余一片摄人心魂的湛黑:“不过一片江山,享之何欢?”

白瑾天怔怔望着眼前一身天青色水墨长袍的白墨,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终是长叹了一口气:“那你是都知道了,还叫我一声……做什么?”

白墨笑意依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国舅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呐不是么?”

白瑾天一愣,继而长笑一声:“好!不愧是我白家后人!”

闻言,白墨的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依旧温凉不惊:“是么?我以为,我该是淳于为姓呢。”

白瑾天立时笑得声震屋宇,笑罢之时,一双眸子里光亮如日:“不枉我当年冒死将你从哪歹毒妇人手中救出是,你以国姓淳于为姓,乃当朝皇上的正统大皇子淳于墨!”

白墨却并无丝毫惊异,面上依旧笑得风轻云淡:“国舅爷怎么好这样称呼一国之母呢?”

白瑾天眼角抽了抽:“就那女人,哪有一国之母的丝毫风范?j□j善妒、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大统之位,竟敢下药栽赃婉儿与人有染,逼得婉儿以死明志!”白瑾天怒目圆睁,“总有一日,我势要手刃这毒妇!”

“嘭”天空中忽炸响淡紫色烟信。

白瑾天狭起眸子,瞥一眼烟信腾起的方向,复望向白墨:“我还是小看你了,墨儿。”

白墨轻笑,拂袖起身,眸底闪过一丝怒焰:“父上大人,如我方才所说,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若儿,即使是你也不行”冷厉的眸光闪向碧落楼方向,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笑,“至于二皇子送来的这份礼,我自会收下四年前的那件事,我绝不容许它再次发生!”

白瑾天的脸色微变了变,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一刻之间苍老了几年:“四年前的那件事,你还是怪我么?”

白墨微狭起眸子,眼底划过一丝刺骨的凉意,白锦袖袍内葱白如玉的指扣紧:“父上大人玩笑了,四年前若是没有父上大人煞费苦心谋划布局,墨儿一人又怎么能将木府一众彻底剔除呢?”

“你这性子倒是与你父亲几分相像了…”白瑾天苦笑几声,“难为你隐忍四年,想必心里一直怨恨着我当初设计逼你离开,致使木家那小丫头被擒受刑的事吧?”

白墨眸色寒凉如冰,唇畔笑意也渐渐冷了下来:“过往的事我不愿再提,父上大人也请忘了吧。”说着,唇角弧度变得嗜血冰凉,“我要去看看二皇子送来的这份大礼了呐,不知父上大人可有兴趣同往?”

白瑾天轻笑了笑,目光却如利刃:“纵你怨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有一句话你要记得凡成帝王业者,无有困于情之竖子!”

白墨身形一顿,忽而转身,回眸一笑,魅世倾城却是杀意顿起:“淳于恒最大的败笔就在于四年前的所为只要不伤若儿,我依旧可以装作无知,纵容木府的一切可是木枫的愚蠢不可饶恕!”敛去凛冽的杀意,白墨浅勾着唇角,淡淡地睨着碧落楼的方向,“伤了若儿,他木府的下场便是淳于恒一派党羽的前车之鉴,我等了四年,是他不肯醒悟还想对若儿出手么……他想要这天下,那我便以他之血染这锦绣江山!”

“你……”白瑾天的眸子轻颤着,四年前的那一段记忆是他毕生所难忘的:那个由他一手养大的碧落公子再不是他记忆里笑意温凉、如同误落尘世的谪仙般的美人模样,那一身白衣染作了血衣,宛若红衣修罗提剑而来,不过一夜之间,昔日武林大家木府尽遭屠戮,血流十里,长幼妇孺无一幸存。

白墨闻声,抬眸轻笑,身后那夕阳染红了天空,亦染红了他的月白长袍,此刻的长发美人仿佛生自红莲地狱,踏着一路血色业火,信步而来。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呐。”听雨榭里,那人的声音温凉动听,宛如清乐。

碧落楼内。

“公子。”一众蓝衣女子垂首跪地。

白墨慵懒地斜倚上横放于长廊中的贵妃榻,淡淡地睨一眼为首的蓝衣女子,闲适地开口:“汀兰,这碧落宫司法阁待得舒服吗?”说着,抬了一双水光暗转的勾魂眼眸,直视着身形微微颤了颤的女子。

汀兰垂首不语。

白墨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眸光微凉,转向一边垂首直立的青竹:“若儿?”

青竹会意:“木姑娘在清云轩。”

白墨略点点头,迎上一边被擒服在地的青衣杀手凶恶的目光,不由轻笑,风华倾世:“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将我的乖徒儿明晃晃地带回碧落宫,等着你们”杀意顿起,“来伤她吧?”

青衣杀手冷笑几声:“碧落公子如此设计擒人,恐有愧于‘第一公子’之名吧?”

白墨眸色一冷,笑意依旧:“呵,‘第一公子’?看来你那愚蠢之至的主子,还没教会他的狗在碧落宫里该如何行事呐。”

杀手怒极欲起:“你啊!”

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那杀手却已痛苦地伏在地上,捂着双眼哀嚎:“你这小人!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白墨轻声而笑,温凉动听的声音此刻听来却似修罗之音,“四年之前若儿受的刑,我会让你们割骨剜肉来还!既然敢打她的主意,那想必”他俯身望着伏地之人逐渐溃烂的双手,仿佛睥睨凡尘的神,“你们已经做好了求死不能的准备。”

言罢,白墨背手转身,泼墨长发下,那一笑倾城魅世,却似修罗寒凉冷血:“押入司法阁,顺便告诉林阁主三月之内,若有一刻让我听不见淳于恒手下走狗的哀嚎之声他便提头来见!”

在场众人顿觉寒意遍及全身。

“是,公子。”蓝衣女子们齐声应和。

ˇ一晌贪欢ˇ 最新更新:2013-08-21 09:31:26

待到木若醒来,天色已近昏暗。

“…丫头…”扶着身下的软榻,木若挣扎着起身,“这是”

忽而失声。

“睡得还好么?”软榻对面横置了一张铺着软衾的贵妃榻,白衣美人侧卧其上,金丝滚边月白水纹长衣覆裹在身,衣领微敞,流云长发宛若淡到极致的墨色,染过羊脂白玉般的裸肤。而那绝美的面庞上,淡如樱色的薄唇略勾起清浅的弧度,一双眸子里似有水光潋滟,流转勾魂,此刻正染着薄雾般的溺色望着她。

木若的脸色变了变,极力回想着昏睡前的事情。

白墨也便安静地卧在那里,不动作也不言语,只专注地盯着女子复杂多变的表情。

待木若回神时,对面的白衣美人依旧一副倾世之姿,眉眼间却多了淡淡的笑意。

“放我回去。”就算不离开这房间,她也感觉得到这绝不是她的青楼。

“回去?”贵妃榻上的美人笑得凉薄,“回哪儿去?”轻拢了衣袍,白墨起身下榻,眸底的光色幻变,只让她隐约嗅到危险的气息。

木若冷着脸,压下心底的一丝惧意,迎着那目光回视:“师父,您莫不是忘了吧,三日之后若儿便要嫁人了呐难道师父是要在这碧落宫喝那杯高堂酒吗?”

“嫁人?”白墨勾唇轻笑,修长如玉的手拈起一只琉璃杯,放在掌心把玩,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原来若儿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人了,可是师父觉得,清寒公子并不是什么好夫婿呐…”

话音未落,那绝美的面庞便自那泼墨长发中露出,一双冰雾弥漫的眼眸里隐约几丝寒意。

在那眸光中,木若僵硬了身形:“…你怎么知道”

白墨眸光一盛,又恢复浅淡的湛黑色,指尖在琉璃杯壁上泛起苍白,唇角染上一丝危险的笑意:“怎么?若儿的夫婿,难道我还不该了解么?”

木若脸色瞬间失了血色:“你把他怎么了?!”她挣扎着起身,伸出手紧紧握住身前淡蓝色的衣襟,“你把他怎么了?!”

“……”白墨敛去了那抹淡若无痕的笑意,一双眼眸里仿佛酝酿着滔天的风起云涌,却又渐渐平息下来,而后一点点被莫名的悲伤充斥、掩盖,他定定地望着木若,再无任何言语。

木若却兀自失了心神。

记忆里初遇那一日,亦是这样悲伤如小兽的眼神,那个白衣的少年躺在山花烂漫之中,罔顾身下血色弥散,任如瀑的墨发在身下凌乱。

…别丢下我,可以么…

“别丢下我,可以么…”耳边,那清浅温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同那日一样重重地叩击着她的心房。

眼前的人与山花丛中的身影重叠,那些鲜衣怒马的年少时光,踏着一路飘零的落花,劈开混沌的记忆心路,再一次在她的眼前回放。

她算是…这只妖孽成长的见证人了吧…

思及此,木若的唇角微微上扬,却又在下一秒僵硬了弧度。

她像是中了他的迷蛊,乖乖地陪在他身边,最后,却是第一个被丢弃。

他让她以为自己是天下间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然后狠狠地、毫不留情地亲手打碎了这个梦境。

这梦太长、太真实,以至于到了现在,她还是如此自以为是。

“…白墨,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一次作践我的机会吗?”木若毫不避让地回视,冷笑着说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已经蠢得无可救药?”

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意,白墨俯身下来,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怎么会?几年不见,乖徒儿变聪明了呐……”流云墨发滑下月白长袍,垂在她的身侧,隐隐的有些熟悉的香气传来,清香中,那同样熟悉的带几分魅惑的声音在耳畔氤氲开来,“只是,若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呐木白的存在…想必洛清寒他能够理解的吧?”

木若的身形猛地一颤:“你…胡说什么…”她的眼神游移不定,“…我说了,木白是伶落家的孩子,与你有什么关系…”

“唔,这样么?”他笑如顽童,眼底却有冷厉一闪而过,“那我让他去陪伶落…如何?”

“不要!”木若想也不想地开口,与那人的目光相遇后,忍不住心头一颤,垂下头去。

“…啪嗒、啪嗒…”水珠砸在锦衾上,晕开。

木若指甲扣着掌心,眼泪在眼眶中打个转,落下,发丝掩住的眸子里几丝光亮迅速的闪过,心里默数着:“三、二”

“…果然是聪明了许多呐。”随着一声轻叹,她的身体被裹进一个熟悉到让她想痛哭的怀中,“…木小若。”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轻微的颤栗,白墨终是忍不住放软了语气,“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所以,别逼我呐,木小若。”

木若怔怔地抬头。

熟悉了亲昵的语气,一旦依赖便会无法逃离;明知枉然,我仍沉溺于此刻如梦贪欢,谁来告诉我这是不是天大的罪过?

“木小若”……

只是眼前这个亲昵如故的人,是否还真的如故呢?

也或者,自始至终这片她自以为是的亲昵里,就没有所谓真心。

木若垂下了眼睫:“放我走,求你了…”

“飒”拿捏在手的琉璃杯化作齑粉,自怀中女子的发边洒落,白衣美人眸色霎时凌厉,唇角抹开邪魅的笑意:“说你聪明你却总是不乖,你就那么喜欢触碰我的底线啊……是我太娇惯你了么,若儿?”

还未及反应,木若便被抛至旁侧的贵妃榻上,白衣美人随即倾身覆上,笑容多了些危险的讯息。

“若儿,你该害怕了。”

ˇ盛世碧落ˇ 最新更新:2013-08-21 09:32:55

白衣美人清俊邪魅的笑意愈来愈近,带着一种无法避让的威压感迫近。

木若脸色一白,心跳如擂鼓,却又只得强自定下心神:“师父……”

白墨身形一怔,抬手解了女子的发带,继而更快地俯身贴近埋入身下女子的发中,片刻后,轻吻在她的发上。

木若僵住了身体:“师父……我刚刚开玩笑呢…我、我不回去了……碧落宫挺好的…真的…”

半晌,低浅的闷笑声自发间传入她的耳中,“傻若儿……”

“只要你把木白还我,”她低声嗫嚅,眸子中却闪过一丝冷光,“我都听你的…”

“那你是承认了”白墨仍维持着覆压的姿势,只从她的发中抬起脸来,眼眸里似有星光熠熠,“木白他,就是你为我生的孩子。”

木若眸子微颤,咬牙点了点头,转开脸去:“…是。”

也便错过了自己点下头去的那一刻,男子的眸中迸发而出不可抑制的欢欣。

明明已知那个事实,听到她亲口承认后,还是会欣喜得不能自已,是所谓沉溺。

“三日后,”掩不住的欣悦参杂在他的声音里,“我会还你一场大婚,我要所有人看你成为我的妻。”

言未落地,月白身影已飘然而去。

木若怔愣原地。

半晌,一丝苦笑浮上她的唇角。

若是明知不得,兀自沉浸在这一刻的梦里,于我而言,便是自虐亦是天大的罪过。

平生最憾,莫过于爱而不得。

抬起手腕,迎向滤过窗页的阳光,每一寸指尖都变得透明,宛若梦境。

而那些岁月里最美好的光,落在地上后也只余残碎的影,如同被你亲手撕破的我的幻想,早已无可缝补。

……“美人师父我以后一定要娶你过门!那些女人都不准觊觎你哈哈”……

带些稚气的声音自脑海深处传来。

榻上的女子将脸埋进了双手里,有晶莹的水光顺着皓腕一路滑下。

……已往。

碧落公子大婚之礼的请帖两日之间广布天下。

身在碧落宫十载,又心系美人多年…木若自嘲一笑,她自然清楚碧落宫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影响力。

若说纷纷扰扰的正邪纷争决出了武林中的皇位,那碧落宫便是当之无愧的太上皇。它几乎从不参与江湖之事,但没有人至少没有还活着的人,敢于寻衅碧落宫,与之相反,很多武林世家都会主动向碧落宫示好,亦有许多名门之后被送进碧落宫,借此来巩固自己一族在江湖的地位。

在她所知的范围内,碧落宫内部机构是如同埃及金字塔一样的存在。以宫主白瑾天、碧落公子为首,下设四位领首:凊梅、汀兰、青竹、侓菊,分管四楼,各楼以本楼领首唯命是从。梅楼中人精于药理毒理,各类毒药闻名天下,着红衣;兰楼司掌暗杀、擒获、护卫等,着蓝衣;竹楼负责一切联络、通信、密件、监视,司掌各地驿站,有着天下间最精密的情报网络,甚至为武林之外的众多官商所仰仗,着青衣;菊楼司掌碧宫名下酒楼旅店饭庄以及各类商铺,处理碧落宫一切开支事务,着橙衣。

除四楼外,碧落宫内设有专门负责刑法的地方司法阁,以阁主林凡为首,是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红莲地狱所在,各式刑罚琳列其中,司掌对碧落宫内外触犯宫规者的惩处。

在木若的记忆里,碧落宫中还有两批以上的暗势力,其一掌管江湖中的命脉所在,下设多处暗站,遍布江湖各门各派,称为精卫;其一则称影阁,行踪极为神秘,实力庞大却最为低调,以致木若在碧落宫待了十年也所知甚少。

而据她了解,碧落宫中的暗势力全是由白墨一手掌控,即使是原听命于宫主的四楼势力,也早在七年之前就被他全部清洗,并将一直跟随自己身侧的四位护卫培养成了四位领首的接任者。

碧落公子,第一公子,千变公子白墨。

思绪至此,木若忍不住叹了口气。

十三年之前,江湖中人尽皆知,碧落宫中有一位惊为天人的小公子,是碧落宫主的娈童。

也是那一年,她入山习武,遇上了白衣染血的俊美少年。

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登上正统之位,成为碧落宫上下乃至江湖中人俯首相向的“第一公子”。

即便是此刻,她对他怨念未灭,她依旧承认他大概是上天眷顾的唯一,所谓天之骄子,美人如斯,当如是。

终究是她所求太多,谁也怨不得。

奢求执念于独占,所以上天给予了她毫不留情的痛击,这一刻耽于梦境,便是她最后的相伴。

听着门外木白的声音渐近,木若勾唇微笑。

明日大婚,鱼龙混杂,江湖中人会首于此之时,将是她离开的契机。

答应你的不丢弃,还是要食言了,你会怨我么,师父?可这是你给我的,情不得已。

ˇ宠冠碧落ˇ 最新更新:2013-07-06 09:43:33

碧落楼顶檐,紫衣女子唇角带笑,俯瞰着整个碧落宫景。

橙衣女子们川流往复在整座宫内,一向素雅清淡的碧落宫一改往日冷色,到处都悬挂着火红色的绸缎幅联。

“妈妈。”紫衣女子身畔,穿着一身龙凤暗绣银丝滚边锦袍的男孩脆生生地开口:“妈妈……”

木若转过身来,盯着小男孩尚显稚嫩却已是初露风华的小脸,笑着道:“怎么了,小木白?”

…果然比“娘”啊什么的顺耳多了…

不管与那人如何,她该感谢他给了自己一个如此乖巧聪慧的孩子,还有小木白…木若坏笑着盯那张巴掌大的脸蛋,未来绝对可以倾城魅世、祸国殃民的容颜。

她这也算是不思悔改了吧……美人什么的,实是祸水啊。

正在满意地审度着自己宝贝儿子的目光突然顿在了木白的锦袍上,木若面容一僵,扯出一抹甚是虚伪的笑容:“小木白,告诉妈妈,这件衣袍是谁给你换的啊?”

木白在自己娘亲瘆人的目光中寒颤一下,诚实地嗫嚅道:“是兰姊姊……”

木若在心底冷笑了下,白墨真够厉害的,龙凤式样都敢随便加于身上,就算身在江湖,远于庙堂,也不该这么嚣张吧。

想着,木若立刻变为诱骗儿童的欧巴桑:“木白乖,我们去把这件衣服换下来好不好?”

“为什么?”木白眨着那双从亲爹那儿遗传来的眼眸,委屈地瘪瘪嘴,模样极为可爱。

瞬间被戳到萌点的木若僵直片刻后扶额,果然是妖孽的儿子…

再次谆谆善诱:“因为这种图案不是平民可以穿在身上的,如果被人看见的话,是要连累妈妈的,”望向纠结起细眉的儿子,木若偷笑,面上却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难道木白忍心连累妈妈被罚么?”

木白似懂非懂地点头,继而郑重地摇头:“不要它了!”

木若表示非常满意:“乖木白,妈妈带你去换衣服,顺便洗得香喷喷的怎么样?”

木白一听,有些困惑:“可是…以前都是丫头姊姊帮我洗…”

想起一直被自己带在身边的丫头,木若眸光黯了黯:“也不知你丫头姊姊如何了,想来已是离开了七八天的光景,她一个人照看那座青楼会不会挺辛苦的…”

木白茫然地听着木若的自言自语。

“不过没关系,”木若坚定地抬头,“逃出去之后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过一段时间就回扬州,卖了青楼带着丫头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远走高飞!”

……额,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有歧义呢……

甩了甩脑袋,木若将那些奇怪的想法扔开,笑意盈盈地转向迷糊糊的男孩:“小木白,走,妈妈带你洗澡去。”

“木姑娘。”两排橙衣女子候在门外亦有许久,手中各奉红色衣冠,见木若走出房门,众人皆随为首的蓝衣护卫垂首作揖。

木若捏了捏怀中只剩下亵衣的木白的脸蛋:“打些水来,我要给小木白洗澡。”

眼下即将奔波流离,洗干净了好上路呐…

蓝衣女子微蹙眉:“还是让菊楼的人为小公子净身吧,夫人该换衣了。”

话音落地,几个橙衣女子手捧嫁衣便要走上前。

“退后。”木若冷喝一声,眸色霎凉,“我说要亲自来做,你们听不懂吗?”

蓝衣女子微凛神色:“就算是宫主夫人也不可逾矩,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否则我们也只有禀明公子了。”

“我非碧落宫人,何来逾矩一说?!”木若神色冰冷,“少拿你们公子来吓我!”

“这是…怎么的了?”不远处,忽传来蛊魅人心的声音。

木若随声望去,继而呼吸一滞,那一瞬间,她仿佛陷入了迷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