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皇长公主说道一点不差,那就请皇长公主也早些安歇。下官先告退了,明日再来奉安。”佩刀大臣颇为客气的言语道。

“好,就是如此,你也早些歇息。”简怀箴吩咐道。

“下官先去查查给皇上安排的轮哨如何了。”佩刀大臣开口说道。

简怀箴张口说道:“这倒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要不要本公主让人随你一道去。”

“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皇长公主你了,下官理会的。”说完佩刀大臣对着简怀箴躬身施礼,随后便抽身退了出去。

简怀箴心里头有些不太明白这个佩刀大臣今日为何如此殷勤,心中微微一想,后来有想明白了这件事。

想来佩刀大臣见到自己手下的江湖人士武功如此高绝,心下对于自己不免畏惮,如此一来便又讨乖卖好的意思,说不定此人还想藉此机会,和自己拉上关系,如此来巩固在宫里头的地位。

心下想到此事,简怀箴不觉哑然失笑。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隐居在江南小镇,算起来已经有很多人没有打理过宫中的事务了,这名佩刀大臣如此做法,未免有些太趋炎附势了,只因为自己卫护着皇帝,在皇帝面前还能说的上话。

要是如此就有人依附自己的话,简怀箴觉得太过啼笑皆非的。

不过简怀箴心里头明白这个佩刀大臣倒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是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了。不过就算聪明人不做傻事,机灵过头,趋炎附势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般想来,简怀箴就打算先不去理会这件事情,待得日后知晓这名佩刀大臣究竟是什么居心之后在应对也不迟。

简怀箴心里头想到了此事之后,也就不觉得此事如何了。

第二日一早,简怀箴起身梳洗之后,便去面见皇帝朱祁镇。

朱祁镇今日气色颇佳,因为他听得手下的佩刀大臣说最厉害的几个江湖门派的高手都已然被简怀箴的人击退了。

这么一来,便无后患之忧了。

朱祁镇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心里头知道自己的脑袋绝不可能比那些江湖豪客手上的刀硬,要是真的让那些个江湖汉子给劫持了,非但穿扬出去是个大小话,就算没有传扬出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皇上今日的气色不错。”简怀箴盯着朱祁镇的看了一眼,便开口说的。

那也不是,只是昨天夜里睡得比较拿稳,并无人过来打搅朕。

听得这话,简怀箴定定头说的:“皇上你乃九五之尊,就有人想要打搅你,也要好好的想想自己的分量。”

“有理,此话甚是有理。”朱祁镇自是极为高兴。

“皇上,今日启程之后,行程可能要加快一些,不过即便如此,对于皇上而言,还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定多也就是车辇行动的慢一些。”

听得简怀箴有此言语,朱祁镇自然别无话说,随后便没话找话的问道:“今日启程之后,是否还有发生昨日之事。”

简怀箴听他这般说法,不知道是佩刀大臣将自己和他昨晚上所言的事情告知了皇帝没有,便开口应答道:“回皇上,据忏情门和烛影摇红这几日创来的消息来看,眼下的局面还算是平静,并无什么歹人想要藉此惊扰圣驾。”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朱祁镇自然有些喜出望外,以为昨日一天里头就碰到了三起刺客袭击之事,朱祁镇都有些觉得会京师的归程中,只怕这样的事情一路上都免不了。

可是听了简怀箴的这番话,朱祁镇便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在他的心里头极为明白简怀箴为了护卫自己的銮驾卤簿之事,已然动用了所有的江湖势力,如果说连江湖最大的一股势力也不能探知一点风声的话,那么看来回京之路已然平坦了许多,不会有昨日那般的凶险了。

“朕觉得天下之大,黎庶百姓数不胜数,只要朕能够爱民如子,相信天下的子民也都会视朕为他们的父母一般。”朱祁镇似乎有感而发,对着简怀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简怀箴心中颇有些诧异,不过面上却很快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真帝者之言,皇上不愧是圣明天子,这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言辞,足以媲美唐代的高宗皇帝。”

朱祁镇见简怀箴将他和一代明君李世民相提并论,自是极为高兴,便开口言语道:“经过昨日一事,朕觉得当时冤屈了于谦大人实在是朕的过错,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日后也唯有在其他事情上做一番补救。希望于谦大人的在天之灵能够鉴怜朕的苦心。”

简怀箴心下不免有些感慨,虽是不知朱祁镇今日为何突然有这么一番的感慨,不过听得朱祁镇说要做一名决心为屈杀了于谦而做一点事情,不免有些感动。

“于谦大人若是在天有灵,能够听到今日皇上的这番话,心中自会感到欣慰的。”简怀箴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朱祁镇听得简怀箴如此言语,心下也觉得一轻。

“诚如你爱卿所言,朕也觉于谦应该会谅解朕。”朱祁镇点头说道。

这时候佩刀大臣匆匆从外头走到了里头对着两人请示道:“皇上,皇长公主,眼下时候不走了,銮驾是否该启程了。”

听得佩刀大臣如此问话,朱祁镇便转脸望着简怀箴开口说道:“爱卿觉得此事如何。”

简怀箴开口言语道:“皇上,今日早些启程也是好事,这一路上都不太平静,早一点启程说不定可以避免许多无端的麻烦。”

朱祁镇心里头明白简怀箴这番话是另有所指,便开口说道:“既然爱卿是这个意思,那就这么办,马上吩咐下去,即刻启程,打道回京。”

“微臣遵旨,微臣马上就去安排。”佩刀大臣恭声言语道。

其实佩刀大臣早就安排妥当了。

朱祁镇和简怀箴说了一会话,佩刀大臣便进来请皇帝出门上车辇。

皇帝听了这话,便随着佩刀大臣一同出来,随即跨上了大马辇,佩刀大臣服侍着放下了门帘,随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忏情门和烛影摇红的消息还真是极为准确。

只从让三波袭击皇上的势力知难而退之后,一行人逶迤而行,翻山越岭,倒也没有在遇到什么半道上拦截的歹人。

行了几日,眼看京城在望了,佩刀大臣心下很是欣喜,此番的差事极为棘手,如今没有在自己手上办砸了,到了京师,皇帝定然会重重有赏。

因此之故,佩刀大臣便让手下的锦衣卫和御林军加快行程,以期能够尽快的赶到京师。

御林军和锦衣卫中的许多人也是这般想法,故而佩刀大臣一声令下,全都加快了脚程。

入夜时分,便进入了京师,回到了紫禁城。

天色早已然黑了,皇帝却是极为欣喜,因为此番出行在外,幸而得到简怀箴等人的襄助方能安然归来,便让人安排简怀箴、方寥、江少衡、南宫九重、蓝静等人在宫中休息,随后命人张灯结彩,设下宴席,特意让宫中最好的御厨为他们做出许多宫中的珍馐美食。

见到皇帝有这般的态度,众人也不得不依从,便在宫里头留下休息,过了不久。

皇帝就命人将一干人等请去赴宴。

一干人等觉得皇上的这番盛情难却,打点了一番都去赴宴。

特别是忏情门和烛影摇红手下的一些弟子,一直听说御膳房的食物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今日听得皇帝设下宴席款待他们,自是欢喜雀跃。

一些门下弟子便争着欲要前去赴宴。

皇帝大概是觉得人多热闹,而且此番能够死里逃生,多亏了忏情门和烛影摇红的一些弟子拼死相护,便欣然首肯,让她们也随着一同赴宴。

听闻皇帝有此恩旨,连简怀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朱祁镇肯如此行事,说明他心里对于在路上卫护他的忏情门和烛影摇红的弟子都有感激之意。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便带着一干人欢欢喜喜的去赴宴。

到了设下宴席之地,烛影摇红的忏情门的弟子都是大可眼界,皇上是摆下了流水席,山珍海味,美食佳肴,简直是琳琅满目。

没过一会,皇帝便也来了。

一到之后,皇帝朱祁镇便欲要让简怀箴坐首席,简怀箴自是不肯,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僭越放肆。

皇帝无奈,只得开口言语道:“爱卿何必如此,朕此番能够安然归来,还不是尔等一力护持,若是没有这般助力,朕只怕眼下还留在南京,未能回来此地。今日朕大宴嘉宾,推爱卿坐首座有何不可,爱卿何必推辞不就?”

简怀箴慌忙言语道:“皇上,不是推辞不就,只是尊卑礼制所关,何敢僭越。”

朱祁镇开始说道:“今日不论尊卑,只管尽兴即可。”

听得皇帝如此言语,简怀箴慌忙劝阻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朝廷体制攸关,岂能如此轻率。还是皇上坐首座,我等敬陪末座好了。”

朱祁镇眼见简怀箴坚辞不受,只得略带无奈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爱卿就居于朕的下首好了。”

这些子简怀箴便不能反对了,就避席躬身对着皇帝朱祁镇逊谢道:“多谢圣上赐席。”

简怀箴一坐定,余下的方寥、江少衡、南宫九重、蓝静和一干忏情门以及烛影摇红的弟子也都依着辈分坐定。

济济一堂的,皇帝便令人吹笙鼓瑟,歌舞娱情。

酒过三巡之后,一时之间堂上燕乐融融,宾主尽欢。

忽然有名太监进来启奏道:“皇上,门外石亨将军和曹公公求见。”

此番刚毕,皇帝没有想到这两人会联袂而来,不由微微一怔。

不独朱祁镇如此,简怀箴听说石亨和曹吉祥一同来求见皇帝,心里头也是咯噔了一下。

石亨这个奸细人物,南宫鸣凤便是死在她的手上,对于简怀箴而言,心下对此人是极为痛恨。

不过此人发动夺门之变,拥立英宗复位有功,看在朱祁镇的面子上,简怀箴也不能于他为难。

简怀箴在心里头揣想,今日这两人一同来进皇帝,究竟所为何事。

照说没有什么极其重大的事情,两人绝不会联袂来见皇帝。

简怀箴心中揣想了片刻之后,依旧未能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朕知道了,你下去让他们二人等一等,朕马上就去接见他们二人。”皇帝朱祁镇对着请来报讯之人挥挥手说道。

听得皇帝有此一言,那名前来报信之人便恭声说了一句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下去跟石亨将军以及曹公公说一声,让他们二人现在偏殿候着,等皇上过去召见。”

“嗯,你下去吧。”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太监离去之后,朱祁镇便转过脸来对着简怀箴和一干人等说道:“石亨将军和曹公公求见朕,怕是有什么要事,朕这么些天都不在宫里头,也不知情形如何,诸位于此安心宴乐,朕少陪了。”

简怀箴听得皇帝如此言语,慌忙站起来说道:“圣上有事,就请速去办理,不必招呼我等。”

朱祁镇点点头,便站起来转身离去,一番更衣穿戴之后,就由着一些太监领着去见石亨和曹吉祥。

“皇上此番风尘劳顿,实在是辛苦了。”石亨眼疾,一见皇帝入内,便上跪下来请安,面色上极为恭敬。

曹吉祥也跟着颤巍巍的跪下来说道:“皇上回宫,老奴因身有重疾,未能及时接驾,给皇上请安,实在是罪该万死。”说完便是涕泪横流。

朱祁镇心下对于拥立自己复位的这两名大功臣还是极为喜欢的,便开口说道:“石爱卿,曹爱卿快快请起,朕如今好好的,一点事情也没有,诸位爱卿何必如此。”

曹吉祥听得这话,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过了,便止住了哭声说道:“皇上出行期间,老奴日夜盼望着皇上能够早些归来,后来听说路上颇不平靖,心下更是忧心如焚,今日方才重睹天颜,故而有此失态之举,还请皇上幸勿怪罪老奴。”

朱祁镇慌忙上面扶起曹吉祥说是:“曹公公对朕是一片赤诚,忠心耿耿的,朕如何不能知道。曹爱卿,地上凉,你也上了年纪,腿脚也不利索,还是快快起来吧。”

曹吉祥闻言有些极为欣喜的开口说道:“老奴多谢圣上关心。”

朱祁镇点点头,随即转过头来对着跪在一旁的石亨将军开口说道:“石爱卿也请平身。”

石亨原本有些嫉恨皇帝上前去扶曹吉祥,心下略微有些不快,不过听得皇帝也让自己起身,心中也自是一喜,他为人颇为奸诈,从地上起来之后,便顺带着去扶起了曹吉祥。

朱祁镇看在眼里头,觉得石亨将军为人忠厚,心下自感安慰,觉得自己的臣下里头能够有这样的人物,自是极为不错。

“两人联袂来见朕,究竟为了何事?”朱祁镇让跪在地上的两人平身之后,便看似闲闲的问了一句。

石亨便上前答道:“皇上,微臣负责京师的治安,发现这几日来了不少江湖人士,京师里头只怕颇不平靖。”

朱祁镇在回京的路上遇到好几次江湖人士的拦着道劫杀,对于这等事体极为关注,慌忙接口说道:“有这等事体,莫非这些江湖人士都不要命了,胆敢来京师闹事。”

第五十回 水阁谋

石亨将到皇帝有些发怒,便乘机说道:“微臣也是如此的想法,说起了这些江湖草莽可真是够大胆的,天子脚下他们都敢以武犯禁。”

“以武犯禁。”朱祁镇重复了一句,极为注意的追问道:“朕不在京师的这段时日里头,这些个大野龙蛇究竟弄出了什么事体来。”

听得皇帝上钩,石亨便接口说道:“事情可就多了,打架斗殴,聚众闹事,跟官府对抗,甚至还有人不顾禁法,擅闯宫闱。”

朱祁镇不觉大为奇怪,其他的事情他也无从得知,不够若是有歹人擅闯宫闱这等大事,自然是瞒不过宫里头的总管太监曹吉祥的。

如此想来,朱祁镇便转脸对着曹吉祥求证道:“曹公公,你在宫里头是否听说了此事。”

曹吉祥上前一步说道:“确有其事,听人说,一共来了几十个人,有个人硬闯不成,还在外头骂骂咧咧的,说什么狗屁皇宫,老子还不稀罕,不过就是想要过来坐坐龙椅而已,弄这么多的看门狗。小心老子有朝一日…”

说道这里,曹吉祥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忌讳似的,惊觉了一下,便停住不说了。

朱祁镇大为奇怪,便开口追问道:“曹公公,如何只说了一半,那人底下到底还说了一些什么?”

曹吉祥慌忙接口说道:“皇上,那人口中尽是悖逆之言,老奴都不敢开口告知圣上。”

朱祁镇微微一笑说道:“不妨事,就算是些悖逆之言,也都是那人的言语,曹公公,你只管说便是,朕绝不会怪罪于你。”

听得朱祁镇有此一言,曹公公也便放下心里,对着朱祁镇开口说道:“既然圣上如此言语,老奴便说了,那人说什么若是老子有朝一日把皇帝拉下马,自个人做了皇帝,要把尔等都丢到金水河里头去喂鱼。”

“正是狂妄之极。”听得这话,朱祁镇也不由勃然大怒。

对于朱祁镇而言,最为忌惮的便是这一点,他自己得位不正,自然也忧心别人会以别的手段来将自己的皇帝宝座夺取了去。

不管是朱家之人还是其他人,要是有人胆敢冒犯皇帝的权威,朱祁镇决不可轻易将宝座给交出去。

听得朱祁镇有此一言,石亨将军和曹吉祥相视一笑。

“圣上所言极是,当今天下还有这般人士,绝不可轻饶。”石亨从旁说道。

朱祁镇便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就给朕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些人究竟是说明来路。”

石亨慌忙上前言语道:“微臣已然派人查过了,这些人的来头不小。似乎是和什么江湖第二大门派烛影摇红大有关系。”

“烛影摇红,你说烛影摇红。”朱祁镇便开口说道。

“没错,是烛影摇红。”石亨肯定的点点头说道。

朱祁镇听得这话,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那么你说京师的地面上出现了好多的其他武林人士,他们有是写什么门派的。”

石亨听得朱祁镇这般说法,微微思忖一下说道:“似乎有好些门派的人都过来了,不过据说都是接到了烛影摇红的帖子才过来的。”

“帖子,什么样子的帖子。”朱祁镇不无好奇的问道。

“这微臣也没有见过,不够听人说是什么江湖英雄帖,奴才猜想应该是什么请帖之类的物件。”石亨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朱祁镇点点头说道:“照着石爱卿说道,京师地面上多出来的人都是和烛影摇红大有关联喽。”

石亨点点头说道:“眼下虽不知道这些江湖人士齐聚京师究竟要做什么,不过据微臣推断,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微臣已然令人加强了京师里头的治安,也在里头安排了一些眼线,若是这些个江湖人士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便会得到消息的。”

听得石亨“微臣这么做也都是为了皇上,如今边关不靖,要是京师里头还不得安静,皇上如何能够安生。臣下这么做法也是为了给君父分忧。”石亨开口言语道。

朱祁镇听得石亨有此言语,便开口说道:“石将军对朕忠心耿耿,朕岂能不知。京师的地面可要好好维持,切莫让那些个江湖人士把京师搅和的一团糟。”

“皇上请放心,这些都交给微臣办好了,只要微臣在,绝不会让那些个江湖草莽在京师这块地头上耀武扬威,目无国法的。”石亨拍着胸脯对着朱祁镇说道。

朱祁镇闻言,便哈哈笑道:“石亨将军既然有此一言,朕自然是信得过的。”

这时候曹吉祥对着皇帝开口说道:“皇上,如今城里头龙蛇混杂,流民甚多,石亨将军手下人马有限,只怕有些难处。”

朱祁镇听得曹吉祥如此说法,便转过脸去对着石亨问道:“石亨,你是否有难处。”

石亨闻言,慌忙回答道:“为皇上办事,就算是千难万难,石亨都不怕。”

听得石亨如何言语,朱祁镇也听出了一点话头,略有些迟疑的问道:“照你的这般说法,莫非还真是有难处。”

“皇上,石亨手下的将士对付一般的平民百姓尚可,可是若要对于烛影摇红这般的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只怕有些力不从心了。”石亨对着皇上开口说道。

“此事倒也不差,朕此番从南京归来,在半道上就遇到了一些歹人,这些人看情形也是江湖人士,个个武艺高强,就连朕身边的锦衣卫和御林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这些江湖门派里头也都是藏龙卧虎的,绝不可轻视了他们。”

朱祁镇对着石亨说出的这一番话使得石亨愣了一愣。

“皇上半路上遇袭了。”石亨将军慌忙开口说的。

“正是如此,我在半路上便遇到了袭击,幸而有人护卫,方才可以回到京师。”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真是岂有此理。”石亨忽然开口说道。

“如何个岂有此理法。”石亨对着皇帝开口言语道。

“石将军何出此言。”朱祁镇问道。

“皇上不知么,这些人只怕皇上和我等都是心怀不轨的吧?”石亨对着皇帝开口问道。

这话又是如何说法。

“据下面的消息,烛影摇红的当家刚刚换了一个女子当家,只是眼下还不知道此人底细如何。”南宫鸣凤一死,石亨早就查明白了烛影摇红的信任宫主是何人,只是为了不引起皇帝的疑心,故做不知。

曹吉祥也从旁对朱祁镇进言道:“皇上这些的江湖草莽,一点也不把圣上放在眼里,此番齐集京师,日后只怕都是祸害。”

朱祁镇听他这个说法,心下也自一动,此番归京,简怀箴手底下的江湖人士护卫自己出了大力固然不错,只是真如曹吉祥所言,日后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对于大明而言,还真是一个极端麻烦的祸害。

“依曹公公的意思,朕应当如何处置这些江湖人?”朱祁镇迟疑的问了句。

“依着老奴的意思,不如令统领衙门将九城封锁,把这些个大逆不道的江湖人士悉数收监,正所谓养虎为患,不可轻忽。”曹吉祥装出一副尽力费力为朱祁镇打算的模样。

“悉数收监,城里头江湖人士这么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些不太妥当。”朱祁镇摇了摇头说道。

石亨很是奸猾,一听皇帝的语气不对,显然是不愿听从曹吉祥的建言,便旁敲侧击的怂恿道:“皇上所言极是,折腾出的动静太大对京师的百姓搅扰太甚。何况我部管辖的牢房也不敷使用。诚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些江湖人士既然都和烛影摇红有关联,不如把烛影摇红的人都给抓起来,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人会居间挑拨,犯上作乱了。”

朱祁镇听得石亨有此一言,虽是觉得他所言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微微思忖了一番方才开口说道:“若是这般做法,对于百姓依旧是姿扰过甚,跟何况眼下这些江湖人物尚未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举动了,还是先看看情形再说,不必急于动手。”

第五十一回 奸人心

曹吉祥见朱祁镇心头尚无抓人的意思,只得开口说道:“陛下,老奴觉得石亨将军之言乃是老城谋国之言,眼下时世不靖,若是能让把这些江湖人物安份守己,不生事端,方能保我大明的万世基业,天下安定。”

朱祁镇见曹吉祥这般说法,心中不觉有些烦躁,在加上这两人平素自诩有拥立之功,言辞之间有时候会不经意的冒犯朱祁镇。

如今便是这种态势,朱祁镇心下颇有些焦躁,便抹了面子道:“此事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让朕好好想一想再说。”

石亨一听,皇帝这分明是推辞的口吻,便开口说道:“皇上所虑极是,此事关系重大,缓一缓也好。”

曹吉祥听得如此这般说法,便开口说道:“皇上圣明,所虑甚为妥当。”

“那好,石爱卿,曹爱卿,你等二人就先行跪安好了。”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曹吉祥和石亨闻言,便给朱祁镇磕了头,随即离去了。

朱祁镇心里头盘算了一下,觉得此事倒是有些麻烦,越想得深入越觉得颇有些焦躁,索性也就不去想他了。

石亨和曹吉祥出了门,就分开了。

不过石亨回府没多久,就有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骡车到了后面,下来一个面白无须的小白脸,跟着石府守门的人说了几声,便驾轻就熟的赶着骡车进去了。

到了石亨的府邸之后,方才那位面白无须的小白脸便从骡车上下来,随即拉开帘子,对着里面恭声叫道:“曹公公,到地方了,小的服侍你老下来。”

里面的人伸出一只手来,面白无须的小白脸便从旁搀着,扶对方下了车。

下来的人正是曹吉祥。

这时候石府里头有人上去说道:“曹公公,我家主人久候多时了。”

听得对方如此言语,曹吉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名石府的家丁知道这位是石大人的贵客,虽是觉得此人有些桀骜,不过却是丝毫不敢怠慢,恭敬的弯腰对着曹吉祥开口言语道:“曹公公请随小的来,石将军在花厅等候。”

面白无须的小白脸便张口说了一声道:“前头带路。”

石府的家丁见他这般呼来喝去的,心下有气,腹诽道不过是个下边没了的太监也敢这么嚣张。心里头虽是这般想法,不过面上却也不敢违逆了他的意思,接口道:“是,两位请这边行。”

说罢便前头带路去了,面白无须的小白脸便搀扶着曹吉祥跟在后头。

穿过花木扶疏的园林,到了一处水阁,四面临湖,只有一条木制的走廊连接到水中央的阁子上。

“曹公公,石大人就在那边的水阁中恭候大驾。”石府的家丁朝着湖中的水阁指了一指说道。

面白无须的小白脸颇为机敏,便对着曹吉祥说道:“曹公公,小的就在此地候着公公好了。”

曹吉祥点点头说道:“也好,那你就于此地候着,本公公去见见石将军。”

说完,曹吉祥便撇下了两人,独自朝着湖中央的阁子行去。

石亨正在湖中央的阁子里头独酌,一见到曹吉祥过来,慌忙放下杯子说道:“曹公公还真是信人,来的如此之速。”

曹吉祥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老弟相召,曹某何敢不来。”

说着曹吉祥看了看中间立着的一大块镜子,笑着说道:“石大人真是好兴致,古人说铜镜可以正衣冠,你搞得这么大一个镜子,不知道是大人的衣冠如何之大。”

“曹公公说笑了,小弟不过是贪恋景致,想要在格子里头也能全揽湖中风光,才令人弄了这个一个东西。”

“原来如此啊,呵呵,石大人正是雅人深致,别出心裁。”曹吉祥笑着说道。

石亨闻得此言,哈哈大笑道:“石亨算什么雅人,顶多是一介武夫,曹公公如此推美于人,石亨都不知如何言语才是。”

曹吉祥也笑道:“石将军不必客气,曹某不过是有感而发,绝非谀词。”

石亨笑着指着曹吉祥说道:“天下人巴结曹公公都来不及,公公这么说岂不是把石某给抬到天上去了。”

曹吉祥闻言也哈哈笑道:“石将军真是妙人。”

“不必多说了,曹公公,来来来,一起坐下喝杯酒。”

石亨拉着曹吉祥落座,曹吉祥一点也不拘束,也不推辞,径直便坐了下去。

两人相对而坐,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曹吉祥方才放下玉箸,对着石亨问道:“今日石亨将军召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听得曹吉祥有此一问,石亨便开口说道:“事情倒也寻常,今日你我同在大殿之上,也都听到皇上说了什么了,石亨今日请曹公公们请来,想要讨教一个主意。”

曹吉祥故作惊讶的开口说道:“石亨将军,老夫有些不明白,今日圣上说了一些什么,你有想要跟老夫讨要什么样的主意。”

石亨一听这话,心中不由暗自腹诽道:“真是一个老狐狸,方才分明是你在皇帝面前怂恿皇帝将京师里头的烛影摇红弟子一网打尽的,如今一听皇帝的口风不对,居然就装作没有这么一回事了。难怪外头传言说曹吉祥这个老家伙是个积年的老狐狸,正是一点不错。”

不过心下虽有这般的想法,表面上石亨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对着曹吉祥开口言语道:“曹公公真是贵人多忘事,圣上今日不是对你我二人言及眼下尚不必如此行事么。”

“如何行事,老夫喝了点酒,想不大起来了。”曹吉祥依旧装疯卖傻。

石亨心里头对于这个老狐狸很是鄙夷,他们两个本应该是推心置腹的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是这老儿偏偏如此装聋作哑,喜欢把人当猴子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