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冷意的话落在陈嬷嬷的心中,她心中顿时变得冰凉。

她知道古冷意说得都是实话,她这才转过身来,忙走到古冷意的面前,一手扯住他说道:“好了,好了。我刚才跟古公公开个玩笑呢,一百八十两银子是吧,古公公稍等,我马上就取出来给你。”

古冷意的脸色变得很黑,就像可怕的死亡一样,像要吞噬陈嬷嬷一般。

他冷笑着说道:“现在一百八十两银子已经不行了,陈嬷嬷除非你再拿五百两银子给我,否则我们就一拍两散。”

说完,便转身欲走。

陈嬷嬷本来想再贪下古冷意那一百八十两银子,没想到却反而被他算计了,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她怒吼道:“古冷意你差不多了,你既然想把事情给抖出来就尽管抖吧,到时候大不了一拍两散。”

古冷意冷冷的盯着陈嬷嬷,说道:“三百两,少一文都不行。”

陈嬷嬷叹口气,无可奈何的走回去取了三百两银子回来,送到古冷意手中。

古冷意收了银子,这才乐滋滋的走了。

陈嬷嬷尽管心中有些郁闷,可是她想到自己从万贵人处支的银子是一千两,如今花了六百多两,还剩下近四百两银子,自己也算是赚了,这才重新缓过气色来。

且说素梅并不知道香梅被杀的事情,径自去睡了。

吴皇后在大殿之中抄写佛经,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更不了解。

第二天大约中午时分,简怀箴从怀明苑中回来。

她去怀明苑中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因为在这后宫之中她很难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朋友,除了零落,她不知道跟谁还可以说心里话。

可是同江少衡、方寥、纪恻寒等人却不一样,这些人便像是她的兄弟姐妹一般。

简怀箴刚回到万安宫中,零落便迎上前来,笑着问道:“皇长公主在外面过得可好?”

简怀箴笑盈盈的说道:“可当真是好,怀明苑真是个好地方,弄得我每次出宫都不想回来。反而这皇宫之中冷冷清清,却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零落见简怀箴仍旧沉醉在外间的良辰美景之中,情态宛如孩童一般,便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她边笑着边去沏了茶端到简怀箴的面前。

简怀箴啜了一口茶,转身问零落道:“零落,本宫不在这皇宫之中,宫中可又出什么事儿吗?可是否又有人兴风作浪?”

零落在一旁缓缓的说道:“皇长公主说得对,这六宫之中永远没有事端的时候。您不在的时候,这宫中的确生出了很多事情来。”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且说来给我听听吧。”简怀箴问道。

零落这才把事情缓缓的说了出来。

她把万贵人如何去坤宁宫中求见吴皇后,但吴皇后避而不见,命素梅把万贵人打发回去。回去之后万贵人又是如何的虐待香梅,被素梅发现。

香梅和素梅如何去求见钱太后,但被人堵在了宫外,又来万安宫中求见简怀箴。

简怀箴不在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简怀箴听完之后蹙眉深思,转而问零落:“现在素梅和香梅在什么地方?你不会让香梅又回万贵人宫中去了吧?倘若万贵人真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她又怎么放过香梅?”

“放心吧,公主。我陪在您身边这么多日子,您的行事作风我还是了解的。”

零落笑意浅浅说道:“到现在我始终觉得吴皇后才是个厚道人,便命令素梅带着香梅去吴皇后坤宁宫中先躲避一番,一切等皇长公主回来再行处置了。”

简怀箴微微点了点头,称赞道:“你这主意倒好。倘若万贵人当真是个心如蛇蝎的人,把香梅藏在坤宁宫中她也不敢前去闹事儿。而皇后如果是个厚道人,她自然会收留香梅,若她也是个有心机的人,就更不会在这结骨眼上动香梅一分一毫,免得给自己招惹不是。”

零落听简怀箴称赞自己,面色微微一红,行礼道:“多谢皇长公主称赞,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简怀箴想了想说道:“零落你亲自去一趟坤宁宫,把香梅和素梅给本宫找来,就说本宫要找她们来有些事要问她们。”

零落当即正色道:“谨遵皇长公主懿旨。”

说完,她便出了万安宫,直往坤宁宫而去,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素梅早上一大早就起床,她见香梅昨个儿晚上没有吃饭,正想让自己的妹子一起来吃饭,可是敲了几下门,见香梅都没有回应。

她哪里想到在坤宁宫中还有人暗算香梅,她只以为香梅昨天太累,睡得太沉睡过去了。

想了想,便决定不打扰自己妹子的休息。

上午她又忙着陪吴皇后,竟然把香梅的事儿给抛到脑后去了。

直到中午时分,吴皇后用过午膳之后,问素梅道:“素梅,为什么这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香梅?”

素梅这才想起香梅,她对吴皇后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我妹子想必昨个儿太累了,晚上很早就睡了。到今天早上我去叫她起床,她也没有应声,想必是睡得沉。我这一上午忙着侍奉皇后娘娘,也没有去看她,想必她现在应该醒过来了。”

吴皇后点了点头,说道:“香梅在我们坤宁宫中并不熟悉,你先不用管本宫了,你去看看她吧。她也有好几顿没有吃东西了,想必已经饿了。”

素梅见吴皇后如此体贴,忙行个大礼,谢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说完,她便转身要去找素梅,这时候就有小太监进来回报说:“零落来了。”

吴皇后想了想知道是简怀箴回来了,要审素梅和香梅的案子。

第六十七回 三连审

她便点了点头,说道:“快请。”

小太监出去回报,便把零落带了进来。

零落进来之后,先向吴皇后盈盈下拜,口称:“零落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吴皇后虚扶一把,忙道:“零落姑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又何必如此客气。”

零落笑了笑,轻声说道:“奴婢此次前来乃是想把素梅和香梅带回到万安宫中问话,不知皇后娘娘可否允许?”

吴皇后也报之一笑:“素梅和香梅已经等皇长公主很久了,如今皇长公主既然回来,自然应当把她二人传去,把事情弄清楚才好。”

说完,她便对素梅说道:“素梅,你且去把香梅叫过来,你们二人且跟随零落姑姑到万安宫中,待皇长公主问话之后,再回来吃饭吧。”

素梅低眉敛目,应声道:“是。”

又向零落悄悄行了一礼,便进去喊香梅。

零落见到吴皇后正在抄写佛经,一时觉得好奇,便上前问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都是在抄写佛经度日吗?”

“可不是嘛,佛经可以令人的心神清明,又可以为两宫皇太后、皇长公主和皇上祈福,抄写佛经对本宫而言始终是一件有益身心的事。”

零落便打量着吴皇后,见她抄写佛经的时候极是用心,看上去并不像敷衍。

又发现她身边的纸筒之中放着厚厚的一叠佛经,想必是已经抄写了许多的,心中不禁十分赞叹。

心道:这吴皇后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佛口蛇心的人,想必我们以前是看错了她,反而那万贞儿最近做的事情越来越让人觉得寒心。

零落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素梅边大声哭叫着,边踉踉跄跄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便摔倒在地上,摔得额头上满是鲜血,却也来不及擦拭。

她哭喊道:“娘娘,零落姑姑,你们,你们快去看看吧,香梅她——”

“香梅她怎么了?”零落惊了一惊忙问道。

“香梅她死了,她的身子都硬了。”素梅哭喊着。

吴皇后和零落俱是大惊,两人忙把素梅给搀扶起来,跟着她来到宫女们所居住的地方,去看望香梅。

她们来到香梅住的房间,见房门大开,想必是刚才素梅见到香梅已死,太过于恐慌,没有来得及掩上门的原故。

她们走进去看到香梅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的被子被掀起了一角,她的衣服上有些鲜血,可是经过一晚上之后,那鲜血早已经变得乌青了,情状十分可怖。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吴皇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不禁往后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之上,面色青白。

零落跟着简怀箴久了,大场面也见得多了,她上前去探了探香梅的鼻息,又捏了捏香梅的手脚,这才转过身来对素梅和吴皇后说道:“是,香梅的确是死了。而且从身体的僵硬程度上看,恐怕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我妹妹昨天晚上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素梅惊叫着,跌坐在地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零落点了点头,她对素梅说道:“素梅你先把吴皇后扶回正殿,一切等我回万安宫中请皇长公主过来再定夺。”

素梅此时此刻又是心痛,又是难过,哪里有力气去搀扶吴皇后,她只是趴在地上“嘤嘤”哭泣。

尽管她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可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妹子被人杀死在坤宁宫中,而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才能得知,心里的悲伤可想而知。

而吴皇后更没有想到,有人敢在坤宁宫中动手杀死香梅。

她看到香梅死过的模样,觉得十分狰狞可怖,也被吓得不轻。

零落见状,只好叫了太监、宫女进来把吴皇后和素梅扶到正殿之中,她又叮嘱两个小太监把守住香梅所在的这间房,任凭是谁都不能让他进来,一切等皇长公主来了再行发落。

两个小太监见状,也知道十分事关重大,忙跪着答应。

零落出了坤宁宫之中,心急如焚,匆匆忙忙赶忙到万安宫中。

简怀箴见到零落神色凝重的走进来,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如此火急火燎的?”

零落扶了一扶,面色十分沉重,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大事不好了,您先赶紧往坤宁宫中去看看吧。”

简怀箴“哦”了一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何如此惊慌?”

零落喝了一口茶,岔过气来,才对简怀箴说道:“启禀皇长公主,大事不好了。那香梅竟然在坤宁宫中被人杀死了,而且还是昨天晚上死的。”

简怀箴闻言,顿时面色大变,她的目光像是噬人一般,死死的盯着零落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且给我说清楚。”

零落便把方才的事儿给简怀箴说了一遍。

简怀箴并没有看零落,她眼中旋即带了一抹忧思,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恐怕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倘若皇后敢在坤宁宫中杀人,那她实在是太过于胆大包天。倘若这件事情是万贵人遣人做的,那这万贞儿实在是可怖至极。本宫行走江湖那么多年,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离奇古怪的案子。”

“皇长公主,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零落望着简怀箴,眼中带着恳求的神色。

简怀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往坤宁宫中走一番。这件事情先不要让两宫皇太后和皇上知道。”

零落见状,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于是,简怀箴便带着零落直往坤宁宫中而来。

到了坤宁宫中后,她发现吴皇后满面惊惧的坐在椅子之上,像是半天还没有回过神来,而素梅则在一旁哭的凄惨。

暗暗叹了一口气,便在一把黄花梨紫檀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转身对零落说道:“你叫人给皇后端一杯热茶过来暖暖身子,再端一杯给素梅。”

零落忙应着,吩咐小宫女去做了。

过不多久,就有热茶端了上来。

皇后喝了一口,面色这才渐渐缓了过来,她似乎现在才看到简怀箴一般,忙对简怀箴行礼说道:“不知皇长公主大驾,臣妾有失远迎,臣妾罪过。”

她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想必是因为惊吓过度的原故。

简怀箴便命令零落把她扶起来,让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一口热茶喝下,素梅的情状这也才好了一些,她见到简怀箴也向简怀箴行礼。

简怀箴摇了摇手,道:“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且跟本宫说来,本宫一定为你们做主。”

素梅眼中含着泪水,道:“皇长公主,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昨天晚上奴婢把妹子带到房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奴婢跟妹子讲了几句话,便来正殿之中为皇后娘娘添衣加炭。奴婢回去的时候,见到妹子房门禁闭,灯火也熄了,奴婢以为她睡着了,便没有喊她。今天早上起床奴婢在她房前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我便以为她睡得太沉也没有叫醒她,谁知道我妹子就这么死了。”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又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沾湿了衣襟。

简怀箴见她的样子十分可怜,便让零落命人端了一把椅子,也让她坐了下来。

简怀箴这才问道吴皇后:“皇后娘娘,这件事儿你可知道吗?”

吴皇后茫然的摇了摇头,说:“皇长公主,臣妾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昨天素梅带香梅来到坤宁宫之后,臣妾便命令素梅去安置香梅。今天一直到中午,臣妾才记起她来,便问素梅香梅怎么样了,素梅说香梅仍在睡觉,臣妾便命她们去吃饭。谁知道这时候零落姑姑恰巧来了,素梅去找香梅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吴皇后说的时候,情状十分凄楚,她无限可怜的望了素梅一眼,眼中有怜悯之色。

皇后的话刚说完,素梅便从椅子上跳下来,跪在地上对简怀箴说道:“启禀皇长公主,请不要误会皇后娘娘,这件事儿一定同皇后娘娘没有关系。素梅跟着皇后娘娘这么久,皇后娘娘的心性没有人比素梅了解的更清楚,娘娘绝对不会对我妹子不利的。”

简怀箴听素梅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愕然,她扬了扬手说道:“你先起来,本宫并没有说这事儿同皇后娘娘有关,对吗?”

素梅听简怀箴这么一说,一颗心这才安定了下来,她解释说道:“奴婢只是怕皇长公主会怀疑到皇后娘娘,毕竟最近牵涉到我们皇后娘娘身上的事儿也太多了。其实我们皇后娘娘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为人贤德,奴婢跟了她这么久,她是怎么样的人,没有人清楚的过奴婢。”

素梅郑重的说道。

“这件事儿说起来倒也简单。”

零落扬起眉看了简怀箴一眼,建议说道:“如今谁最想香梅死,香梅的死便从她身上调查就是了。”

简怀箴听了零落的话,知道她话中所指乃是万贞儿。

她想了想,便对零落说道:“既如此,你便去把那人请来,就说本宫邀请她来坤宁宫有事相商。”

“是。”零落盈盈下拜,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零落走了之后,简怀箴便命人带她去查看香梅的尸首。

香梅的尸首此时仍被两个太监看管在房屋之中。

简怀箴进去之后,摸了摸她的尸身,发现她的尸身早已经僵硬,尸体之上也出现了尸斑,果然是死去很久了。

简怀箴又扯开香梅的袖子,发现她的身上果然有很多伤痕,显然是生前被人毒打所致。

简怀箴心中已然有了分寸,她便重新回到坤宁宫中的正殿之中,等着零落把万贞儿带来。

过了没有多久,零落就带着万贞儿来了,万贞儿身边还跟着陈嬷嬷。

见到简怀箴,万贞儿忙行礼道:“参见皇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岁。”

简怀箴扬了扬手,说道:“罢了,到此时也不必行此虚礼。万贵人,本宫请问你你宫中的宫女香梅死了,你可知道吗?”

“什么?香梅死了。”

万贵人露出惊讶万分的神情,她定定的望着简怀箴,半晌才说道:“香梅她怎么死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简怀箴似乎话中有话的说:“万贵人又何必来问本宫,本宫也正想问问万贵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万贞儿连连摇头说道:“启禀皇长公主,奴婢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奴婢待香梅素来极好,香梅的死让奴婢觉得很诧异。”

简怀箴不动声色,继续望着万贞儿听她说下去。

万贞儿果然装作十分惊惧的样子,说道:“香梅在我宫中本来呆的好好的,那日忽然不知道为何失了踪,我还派陈嬷嬷四处打听过,只是没有打听到她的消息。我们还一直担心香梅的下落呢,没有想到今天就听到她的死讯。”

万贞儿的伶牙俐齿让简怀箴十分佩服,只是这佩服却是有别的含义的。

简怀箴一直都觉得万贞儿是个十分柔弱而又重情义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如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明明是扯谎,竟然还面不变色。

简怀箴心中对她十分不满意,因为她知道香梅和素梅的下落在宫中很容易就打听的到,以万贞儿和陈嬷嬷的神通广大,若说是打听不到,说出去没有人肯相信。

简怀箴不动声色,她沉吟半晌继续问万贞儿,说道:“那以你所见这香梅之死是怎么回事儿?”

万贞儿想了想,便说道:“这香梅是怎么死的?”

简怀箴冷眼不语,零落从旁说道:“香梅是被人杀死在坤宁宫中的宫女房里的。”

万贞儿闻言欲言又止。

简怀箴见她这样,便冷笑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行,大不必做出那副样子。”

万贞儿知道简怀箴对她心怀不满。

尽管如此她假意抿了抿嘴,从眼中挤出两滴泪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说得对不对,只是这香梅如今竟然死在坤宁宫中的宫女房中,皇后娘娘自然有脱不开的干系。奴婢还记得当日皇后娘娘害我失去了孩子,就是香梅指证的皇后娘娘。倘若香梅之死跟皇后娘娘无关,不是皇后娘娘挟怨报复,说出去谁又肯相信。”

万贞儿的话字字句句直指皇后,显然都是精心策划好了的。

简怀箴闻言,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问皇后道:“皇后,万贵人说这件事儿是你做的,你有什么想法?”

吴皇后神情凄楚,她连连摇头说道:“清者自清。臣妾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素梅也知道臣妾并没有因为前几日之事而怪罪香梅。”

素梅忙从旁插嘴,说道:“是,皇长公主。皇后根本就没有怪罪我妹妹,倒是万贵人她先虐待我妹子在先,她总有脱不了的嫌疑。”

简怀箴瞥了万贞儿一眼,便又向万贞儿道:“万贵人你怎么看?”

万贞儿神情变得十分激动,她正色说道:“皇长公主,你可不要被别人可欺骗了。这香梅身上的伤痕跟奴婢并没有关系,奴婢对香梅素来很好,是我宫中上下人都知道的。奴婢易一直把她当成心腹一般,又怎么会虐待于她。这香梅身上的伤痕说不定是别人故意虐待香梅之后,来陷害奴婢的。更者,这坤宁宫乃是皇后的地方,上次奴婢想来同皇后娘娘请罪,皇后娘娘怎生都不让奴婢进来,奴婢在外面站了好久都没有进来,更别提能到她宫中杀一个人了。”

万贞儿的话听在吴皇后心中,吴皇后只觉得十分愤怒,她指着万贞儿说道:“你、你——”

万贵人却有恃无恐的望着吴皇后,也望着简怀箴。

简怀箴想了想,她知道倘若当真是万贵人杀死了香梅,那么她必是收买了坤宁宫中的人。

可是坤宁宫中有上上下下几百人,要想查出是谁被万贞儿收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她正在忖度这件事情怎么解决好,却听到有人来报,说是两宫皇太后驾到。

简怀箴闻言,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给两宫皇太后知道,就是因为周太后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已经有了废除吴皇后之心。

这么一来,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善后了。

简怀箴望了万贞儿一眼,只见她低眉顺眼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不过简怀箴心中也有数,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吴皇后通知两宫皇太后的,那么通知两宫皇太后的人就一定是万贞儿。

简怀箴的目光在万贞儿身上逡巡很久。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真的是看错人了。

万贞儿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温婉淑良的人,而是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别有用心。而且她布局十分精妙,做事又十分心狠手毒,绝对不留下后路。

简怀箴正想着,两宫皇太后已然走了进来。

她们见了简怀箴,同简怀箴互道消息,便在两旁坐了下来。

第六十八回 伤人心

周太后先看了简怀箴一眼,冷笑说道:“原来皇长公主在这里大审万贵人呀,不知为何却不通知哀家一声?”

简怀箴被气得身子有些发颤,她沉默片刻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注视着周太后的双眸说道:“两宫皇太后为宫中的事情劳心劳累,这么点小事既然本宫能够处理的也不想惊动两宫皇太后。”

周太后闻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那笑意中又藏着几分冷漠,好像冰雪锐利的刀锋一般。

她冷笑道:“皇长公主此言未免太过于见外了,哀家始终也是这六宫的主人。倘若六宫的事儿哀家都不能知道,那哀家还做这皇太后又有何意?”

钱太后见状,忙在旁劝说道:“周太后,如今不是斗嘴的时候,我们先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说吧。”

周太后见状,这才沉默不语。

钱太后缓缓的开口,问道:“万贵人,事情的经过我们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虐待香梅?”

万贞儿再一次匍匐在地上,泪如雨下,说道:“两宫皇太后请为奴婢做主,奴婢从来没有虐待过香梅,香梅身上的伤痕奴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倘若两宫皇太后和皇长公主不相信,即可差人到我宫中询问便是。倘若有人说是奴婢虐待香梅,奴婢愿意受到与香梅同样的罪责。”

万贞儿的话字字铿锵,句句有力落在两宫皇太后耳中。

钱太后有些惊疑不定的望了她一眼,边沉默边去思考她所说的话。

而周太后早已在心中把万贞儿认为是好人,而吴皇后是罪大恶极的罪人。

闻言,便怒道:“这件事不用查了,人既然是在坤宁宫中死的,皇后如何也脱不开关系,皇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吴皇后见状也跪下来,声词恳切的说道:“启禀两宫皇太后、皇长公主,臣妾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一切跟臣妾无关。”

“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了。”周太后说着眼中多了一份狠辣与狰狞。

她抚了抚衣袖,说道:“你不用在哀家面前做戏了,你是一个什么人,事到如今哀家终于看清楚了。总之,人是在你坤宁宫中死的,且不说是不是你做的,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辩解的?当初香梅只不过是指证你害死了万贵人的孩子,你就如此睚眦必报,实在是其心可诛、心狠手毒、天理难容,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以母仪天下做皇后呢?”

简怀箴听周太后越说越过分,脸色顿时有一些苍白起来。

她见吴皇后眼底尽是血丝,憔悴支离,心中很是不忍。

因此,便拍案而起,道:“够了。周太后既然口口声声的说有证据,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香梅的死跟吴皇后有关?素梅都口口声声的说这件事跟吴皇后没有关系,周太后还是不要根据自己的臆断而下定论才好。”

“是这样吗?”周太后瞥了简怀箴一眼说道。

“哀家以前对皇长公主处事一向是很心服口服,可是现在越发是不能服气了。哀家实在想不明白,皇长公主为何要偏袒一个犯妇?”

简怀箴想了想,徐徐说道:“凡事都讲求证据,香梅和素梅本来来本宫万安宫中是想让本宫为她做主,她们所状告之人乃是万贵人,说万贵人虐待香梅。可是如今香梅不明不白的死了,难道跟万贵人就扯不上一点关系吗?而人虽然是死在吴皇后的宫中,可是吴皇后的杀人动机并没有万贵人的杀人动机大,难道不是这样吗?”

周太后被简怀箴反驳的说不出话来,她望着简怀箴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这件事哀家就不管了,你来处理,还不行吗?”

简怀箴打量着万贞儿一身光焰夺目的石榴红云锦宫装,笑了笑说道:“万贵人的孩子才死了没几天,万贵人打扮倒越发是俏丽起来了。”

她这话中别有深意。

因为她那日摸过死婴的尸身,总觉得死婴已经死了有段时间,而不是当时就死的。

万贵人听到简怀箴的话身子震了一震,当即缓缓说道:“多谢皇长公主关心。奴婢之所以寄情于打扮,也是因为太过于悲伤,没有办法度日,只好分散心思转而去做别的事情,希望可以转移心中的悲伤。”

她越说神色越是悲凄,让人觉得她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话。

简怀箴神色从容淡定,她说道:“这件事情既然没法查清楚,就此作罢吧。不管如何,总不能因为一桩血案就判处皇后的罪责,而同样因为一桩血案去判处万贵人的罪责也是不公允。不知道两宫皇太后意下如何?”

周太后愤愤不已,却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刚才已经发了狠,说这件事交给简怀箴全全处置,她绝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