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怀箴拍了拍双手,笑道:“这区区的毒蛇和梅花阵便能拦得住我吗?”

她边说着又从袖中甩出了梅花针,这时候那梅花针几乎都落在毒蛇身上。

那些毒蛇都在地上挣扎了几挣扎,便死掉了。

原来简怀箴的梅花针都是在她赴约之前经过特殊的毒药喂练过的,她知道此行情势十分艰险,绝对不容有事,所以她特意把所有的梅花针都用毒药炼制过。

而这毒药便是毒蛇的克星,所以只要这毒药一旦穿入到毒蛇的皮肤之中,那毒蛇便必死无疑。

简怀箴看到毒蛇被自己消灭了差不多,她便从梅花枝上跳落下来,继续往前走去。

她很容易便破了这梅花阵,走出了阵外。

她走出梅花阵外之后,眼前便是雅香精舍。

这雅香精舍的精致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雅香精舍通体全都是用一种十分特别的檀香木而制成,古往今来听说过人用任何的树木制造房子,倒是很少听说过有人用檀香木制房子。

可是这雅香精舍正是由于用檀香木制造而成的,反而会发出一种特别的清香,让人闻之觉得禅意滚滚而来。

一股清凉之意顿时扑入简怀箴的心肺,她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不由自主的清心寡欲起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销魂的笛声传了过来。

那笛声如泣如噎,让简怀箴听的心神为之紊乱。

简怀箴原本是因为受到檀香木禅意的熏饶而变得清心寡欲,此时此刻却忽然被这十分销魂的笛声而夺走了心智。

她只觉得一时之间情迷意乱起来,仿佛自己以前所经历的痛苦的画面一点点在她的面前展现。

她先是看到在宫中起了一场大火,接着有一个衣着明丽的夫人把刚出生的婴孩递到一个丫鬟宫女的手中,命她送出宫去。

紧接着,她又看到一个长的十分瘦弱的小女孩,那女孩明明已经有些年岁了,却仍旧是看上去那么瘦弱、那么纤弱,她的两只眼睛明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她对简怀箴说道:“我叫萦萦。”

然后简怀箴便伸出手去,想去拉住她,但是始终却没有拉住。

那个小女孩慢慢的往后退,慢慢的往后退,最后头伸到火海之中去了,再也不负所见。

简怀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要是被撕裂了一般,然后她又看到了自己的父皇。

自己的父皇已经垂垂老矣,可是方寥的剑仍然指在他的脖子上。

她想去挡住方寥,可是方寥的眼神冷的便像毒蛇猛兽一般,任凭她怎么挡都挡不住。

她还看到江少衡,他明明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任凭自己想怎么抓住他怎么都抓不住。

这时候她又看到最让她痛楚的一幕,那便是上官鸣凤,她忽然拔出剑来,表情变得十分狰狞,嘴角低下血来,对简怀箴说道:“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的,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啊。”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直入云霄,听得简怀箴心头像是泣血一般的痛苦。

而就在这时候,她又看到于谦和白轻轻一起被人杀死,她在边上眼睁睁的却无能为力。

她看着白轻轻雪白的衣服就如同蝶翼一般,就那么扑入到寒风之中去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就这么自杀而死。

这时候她又看到南宫九重站在她的身边,南宫九重的眸子中满是秋霜一般飒爽的寒意,她对她说道:“我已经恨了你几十年了,我已经恨了你很多很多年了。虽然你以前是我的小姐,你教我武功,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明明喜欢江少衡,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他?所以我便安排了白轻轻在你的身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杀死你,让你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那时候江少衡就是我的。”

南宫九重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整个人便成了癫狂的模样。

简怀箴只觉得心中无数的痛楚,就像是有小针在自己的心里在猛的扎自己一般。

她很想停止自己去想这些最让她痛苦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遏制自己,这些事情就想的越多。

她觉得自己便像是坠入仇天恨海之中去了,她想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好让自己忘掉这些痛苦的记忆,好让这些痛楚的记忆永远不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一般。

就在这时候,有人在她耳边幽幽的说道:“你是不是很痛苦呀?你是不是感觉到很痛苦?如果是,你不如就自行了断吧。人家说由爱故生怖、由怖故生忧,只要你了结了自己的生命,那么你就再也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那个人的声音时断时续与销魂的笛声伴着,让简怀箴的心中更加沉迷起来。

此时此刻,简怀箴不知道她已经被人挑起了心底的心魔。

原来这销魂笛音乃是欧阳令所吹奏出来的,这销魂的笛音有一个名字就叫做销魂笛。

只要是世人听到这销魂笛,一定会为之而迷醉,勾出自己心底隐藏最深处的心魔。然后轻则让人疯狂,重则让人自杀。

此时此刻,简怀箴尽管功力深厚,可是也难以抵御这销魂笛的侵袭。

因为她此生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心中的痛苦也不是常人能够体会的到的,所以一旦这销魂笛响起的时候,她心中所有的痛苦便由此而引发出来了,变换成心魔缠绕在她心中,始终不能够停。

简怀箴听到那个人在对自己说:“真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可以不用如此痛苦吗?”

那个人的声音如此的绵长,他好像是在安慰自己受伤女儿那般的细心,他说道:“是啊。只要是你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么你不但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痛苦,你还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一切人。”

简怀箴听他这么说,她便喃喃的说道:“对,你说得对。只要我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就不会如此痛苦,我还可以见到我的父皇、母妃,还可以见到萦萦,还可以见到我的养父养母,还可以见到上官鸣凤,还可以见到很多很多人…”

简怀箴越说着越迷乱,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被强大的心魔给控制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她已经被完全被欧阳令给操控了。

欧阳令在一旁吹着销魂笛,看到简怀箴完全已经陷入到自己的销魂笛声之中,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只要这么下去,不超过一会儿简怀箴就一定会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便是不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也一定会变疯狂。

那时候他欧阳令就可以一雪失败的耻辱,而且如果可以战胜简怀箴的话,那么他在这江湖武林中的名声便可以大增。

人人都知道他欧阳令是青年才俊,是人所不及的少年英雄,所以他越想越得意,因此吹笛的声音也卖力了。

而此时此刻简怀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悬于一旦,她只是痴迷于自己的痛苦之中。

听到欧阳令的劝说,她真的掏出了一把匕首。

简怀箴把那匕首放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她越看越觉得心中紊乱。

此时此何简怀箴完全被心魔所操控,皆是因为她这一生用心太多、用心太过的原故。

她经历了无数的坎坷苦痛,也经过了很多的风风雨雨,因此这些十分特殊的经历造就了她十分顽强的性格。

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实在是很是柔软的,同时她的心中也有不为人知的伤痛。

在平日里她都是把自己心底的这些伤口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可是一旦当遇到这销魂笛音的、魔鬼一般的笛声之时,她此时此刻心中的所有的忧思惆怅便如同滔滔而出的洪流一般,汹涌不可抑制。

欧阳令眼见自己就快可以一雪前耻,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声轻悦的箫音从天而来。

那箫音的声音十分轻悦,直入云霄,便像是迷雾重生的山谷中的第一声莺啼一般,又像无边无际的浩瀚沙漠中的第一缕甘泉。

让简怀箴听在心里猛然一震,她顿时觉得心思清明了不少。

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方才自己竟然被敌人的魔笛所控制,完全被心魔操控,以至于不能自已,差点儿就拿起匕首而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简怀箴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不禁又惊又怒。

她没有想到这欧阳令竟然为了跟她一拼高下,不惜用这来自天竺国的销魂魔笛。

她知道这销魂魔笛的笛音十分厉害,在一般的情况下都可以操控人的心智。

倘若人一有不慎,被他操控了心智,就会按照吹笛者所授意的去做任何事情,就会完完全全的跌入到自己的心魔之中。

可是倘若有人可以破掉这销魂魔笛的魔音,那么吹笛者自己就会重创,轻者重伤,重则破功而死。

简怀箴没有想到欧阳令为了对付自己,竟然不惜使出如此的杀招,只觉得十分诡异可怖。

其实欧阳令也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在梅林外面吹起箫声,那箫音十分轻悦入耳,让人闻之心神俱明。

也难怪方才陷入到那迷雾之中的简怀箴此时能够拨开云雾,重新见到太阳了。

这让欧阳令又是恐慌,又是害怕。

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用这销魂魔笛来对付简怀箴,乃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赔上去的。

倘若简怀箴不死,那么到时候受到重创的就是自己。

他惊恐的望着简怀箴,他希望简怀箴并没有从方才的混沌之中脱离出来。

他看到简怀箴仍旧呆立在那里,并没有说话,心头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就在那一刹那,简怀箴却抬起了头。

她的眼眸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她对欧阳令说道:“你千算万算总是算错了一件事情,你没有算到这销魂魔笛的反击力是非常强的。你如今用它来对付我而不成,到时候受到重创的一定就是你自己。”

欧阳令连连退了好几步,他指着简怀箴又惊又怕,说道:“什么?你已经完全从魔笛的心魔之中走出来了。”

“不错。”

简怀箴缓缓的点点头,说道:“你这销魂魔笛的确是很厉害,也可以操控人的心智。可是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受到什么外物的影响,倘若这时候有人从旁提点一下,那么你这销魂魔笛的作用就会全部失去。更何况我有这么几十年的功力做底,纵然是方才一不小心被你给操控了心魔,现在经过这如此轻悦的箫声之音,我也已经回过神来了。”

欧阳令听简怀箴这么一说,心底顿时凉了大半。

他知道等一会儿这魔笛的魔力反攻,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就会破功而死,轻也会受到重伤,以后就变成一个残废,再也不能修习武功和毒术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觉得十分沮丧,又是害怕又是惶恐。

他望着简怀箴,用手指着她,手指不停的颤抖着,说:“你竟然,你竟然在比试之中作弊,你不公平。”

简怀箴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我并没有不公平,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难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难道就是为了争夺一个虚名而连自己的性命或者旁人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简怀箴的语调十分真诚,让欧阳令听了不禁面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欧阳令望着简怀箴,终于缓缓的把头给低下了。

简怀箴走到他的面前,取出上环金针对他说道:“我知道一会儿魔笛的魔力返馈回来,到时候你就会因为破功而受到重伤。不如就让我为你医治吧,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这个时候欧阳令一句话都没有说,简怀箴以为他应允了,便把上环金针往他上插。

就在这时候那欧阳令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中猛然掏出一条蛇。

那条蛇向着简怀箴便咬了过去。

简怀箴此时此刻要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但是那毒蛇扑到简怀箴的胸前重重咬了一口,只是把她的衣衫咬了一个小破口,其余的并没有伤害到她。

欧阳令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指着简怀箴颤颤巍巍的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条制毒的毒蛇都没有咬到你?为什么?”

简怀箴的目光仍旧变得十分柔和,她缓缓的说道:“你的制毒的毒蛇之所以没有咬到我,是因为我带了一块护心镜的原故。我早就知道今日与你比试穷凶极恶,一定是十分险恶,没有想到事实果真如此。方才我一心一意的救你,你却满心都想着要害我。既然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那也怪不得我了。”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嘛,你是什么救我呀?你只不过是想向我施以恩惠,好让我无地自容罢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收买得了我吗?别以为你是大明朝的公主我就会怕你。哼!我欧阳令是宁可死都不会屈服的。”

欧阳令边说着边强撑着站了起来,他的眼睛之中露出一丝坚定的和倔强的神色。

简怀箴知道此时此刻再要劝他已经是多说无意了,而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要从他的口中得到唐惊染和于冕的下落。

因此,简怀箴便往前走了两步,盯着他问道:“既然你已经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你也不希望别人都跟你一样吧。我希望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能够拿出一份自己的善心来,告诉我唐惊染和于冕在什么地方。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跟我比武罢了,没有必要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的性命赔上去吧。”

那欧阳令倒是不以为然,他整了整衣襟,说道:“你说那两个人是不相干的,我倒也不觉得。那两个人既然是你身边的人,又是你十分疼爱的人,那么他们死了对你对我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简怀箴静静的注视着欧阳令,一句话都不说。

第八十八回 危中城

欧阳令则面有得色,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他们死了,对我而言那便是有人同我一起,上天堂也罢、下地狱也罢,都有做伴,这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孤单寂寞。而对你而言嘛,这好处就是你会为他们而伤心,你会为他们而流泪。这么一来,我一想到你为他们伤心流泪而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我就是在天堂或者地狱之中也会开心的笑出来的。”

他越说面目越是狰狞,越说越是得意,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天“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简怀箴见状,知道要从他口中问出唐惊染和于冕的消息恐怕是有些难了。

她盯着欧阳令,说道:“好吧。既然你不说惊染和于冕的消息,我也不想勉强你。只是惊染和于冕死了,真的就可以黄泉路上与你一路陪伴吗?你把他们害死,他们一定会向你索命的。”

简怀箴知道此时此刻的欧阳令已经处于半癫狂的状态了,所以她故意说一些害人的话来让他觉得害怕。

谁知道这欧阳令一点都不害怕,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地下,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任凭简怀箴从旁怎么询问,他仍旧是一句话也不说,这倒是让简怀箴有些为难起来。

只要他肯说话、肯吃饭,那么无论是怎么样简怀箴都会有办法的。

可是现在他却变成了这般模样,让人看了怎么能够不心生未泯。

两个人的话刚刚说完没多久,那欧阳令身上的销魂魔音的魔力就开始反弹回来了。

很快,他整个人现象便像是受了极其大的痛苦一样,在梅林之中不停的走来串去。

他双手挥舞着,面色变得又狰狞、又是可怖,一会儿又是嘻嘻哈哈的笑着,像是儿童一般。

就这样一个人折腾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那欧阳令大叫一声,然后捶打着自己的前胸。

就在这时候,一件十分让人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欧阳令的全身忽然着了火,然后那火像是无法抑制一般,很快就把欧阳令全身给烧着了。

简怀箴见状,便欲上前帮忙。

谁知道那欧阳令却是一条死心眼,他觉得自己败在简怀箴手中,很是不荣光,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肯接受简怀箴的帮助。

那欧阳令身上的火越烧越大,到最后燃成了一团一团的,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一个火人了。

他转过身去看了简怀箴一眼,然后哀嚎一声,整个人闯入到精舍之中。

简怀箴见状,猛然想起一件事,那便是唐惊染和于冕现在被欧阳令藏在了什么地方,他们到底是生是死。

想到这里,简怀箴心中便满是郁结,因此她便跟着欧阳令冲入了精舍之中,想从欧阳令口中问出唐惊染和于冕的下落,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简怀箴走进来之后,便对那欧阳令说道:“欧阳令,事到如今,你已经是救不活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隐藏唐惊染和于冕的下落而不说呢?”

欧阳令的身上已经完全被大火所笼罩,简怀箴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容,她只听到那欧阳令撕声裂肺的说:“不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那是一般世界上的庸人,而不是我欧阳令,既然我今天战胜不了你,那么我就要唐惊染和于冕为我陪葬。”

说完,他便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之声。

简怀箴见到大火越来越大,倘若再不出去恐怕自己也要被烧死在这精舍之中了,所以她转过身去,准备离去。

可就是在这时候,她发现,不知道何时,那精舍的门已经被关住了。

简怀箴叹口气,她知道这是欧阳令临死之前使出的又一招诡计,他一定是不忿于败在简怀箴的手中的,所以使出了这个诡计,便是临死也要拼死冲到精舍之中,把简怀箴引进来,以此想同简怀箴同归于尽。

简怀箴没有问出唐惊染和于冕的下落,绝望之中,就打算离开,可是她发现门已经被关上之后,她也并没有慌张,她知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破门而出了。

想到这里,她便走到那精舍面前,伸出手来,打算施展功力,可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了一件让她觉得十分震惊的事情,那就是那间精舍表面上看起来是用竹子做的,可是实则不然。

原来这座精舍通体全都是用钢铁所铸造,而且所用的钢都是十分精炼的钢筋,稍有不慎,便在平时,她有十成功力的时候,或者可以破门而出,而是现在,却是不能够了。

因为刚才她中了欧阳令的销魂笛音之后,功力到下来已经剩下不到三成,要想从这精舍之中逃出去,根本是不可能了事。

欧阳令在她背后已经快要被烧死了,他发出了最后一声得意的笑,他对简怀箴说道:“哈哈哈,到现在为止,你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中,虽然我也死了,可是你也没有能活着出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已经发出了十分浓重的烧烤的味道,等到他说完整个人便躺在地上,那火很快便燃烧到了周围的物件。

简怀箴想起来,便打算去把他身上的火扑灭,可是此时此刻,已经是不能够的。

因为这个欧阳令,他不仅十分精明,他早就为自己算计好了退路,他料到说不定自己会落败在简怀箴手中,那么到时候就一定要把简怀箴引到这精舍之中来,所以他便在这精舍之中用了很多容易引火的物体,比如油脂等等。

所以他身上的火烧到了油脂等,很快便演变成了熊熊烈火,眼看整个精舍就燃烧起来了。

简怀箴知道,倘若这么下去,火势难以控制,到时候整个精舍就会变成烈焰的天下,那时候精铁被或灼热后,就会发出十分强烈的热力,到时候,自己就会被变为油脂,被熔化在这精舍之中。

简怀箴想到这里,心头一阵大骇,她正在犹豫要怎么出去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身边,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恐怕是难逃一劫了,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轰”的一声,简怀箴忍不住睁开眼睛向外望去,只见整个精舍的门已然被推倒在地上。

简怀箴这才发现,精舍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用武功给震开了。

简怀箴抬眼看,眼前站着一个人,那人青衫落拓,却不是方寥是谁,而方寥的身边便是江少衡和纪恻寒。

原来简怀箴来与欧阳令决战之后,江少衡等人虽然表面上听从了她的话,可是实际上他们十分担心简怀箴的安危,他们知道欧阳令诡计多端,而且他是想同简怀箴拼死一战,倘若简怀箴稍有不慎,就会伤在欧阳令的手中。

所以,他们经过商议之后,便提前来到了这京城以东十里地的雅香精舍处,果然他们所料没错。

欧阳令先是对简怀箴使出了梅花阵,可是那梅花阵很容易便被简怀箴破了,接着,欧阳令又对简怀箴使出了销魂笛音。

简怀箴因为平生用心太过的原因,所以很容易就被欧阳令的心魔所困扰。

这时候,江少衡听到了欧阳令的魔笛,于是他便在外面吹出了清澈的箫音来澄明简怀箴的心智。

简怀箴本来为欧阳令的销魂魔笛所控制,整个人完全困在心魔之中了,也就是因为江少衡在外面吹起了箫音,使她整个人从魔障之中摆脱了出来。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欧阳令在临时之前,都要同她同归于尽,把她引入到这雅香精舍之中。

江少衡、纪恻寒等人料到欧阳令诡计多端,他既然不惜使出了销魂笛音,那么一定还有后招,他们又担心简怀箴是否有没有销魂笛音的魔障之中走出来,所以他们便十分想闯入到这雅香精舍来看看。

可是那梅花阵要想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为破欧阳令的阵法,他们也所需费时。

他们十分担心简怀箴的安危,但是最后还是被他们给赶上了,倘若他们再晚来一步,不能三人合力,把这精舍的门打开,简怀箴说不定早已在精舍之中化为灰烬。

简怀箴见到江少衡、方寥和纪恻寒,眼中的泪水不由得滚滚而下,她这一生无数艰难险阻的环境也都经历过了,再艰难的情况也都经历过,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复杂而又危险的劲敌。

她望了江少衡和方寥、纪恻寒一眼,哽咽的说道:“方大哥,江大哥,纪大哥,我没有把惊染和于冕救出来。”

纪恻寒从袖中掏出手绢递给简怀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方寥以为唐惊染等人已经死了,他心中也十分难过,唐惊染是他的爱徒,又是他的故交唐云萼的女儿,他同他的情分非比寻常,所以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十分的难过。

纪恻寒则一旁向简怀箴询问到:“惊染和于冕现在已经遭到了欧阳令的毒手吗?”

简怀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那倒是没有,可是我也不知道欧阳令如今把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现在欧阳令已经死了,要想知道他们的下落,也是不能够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到现在,还有没有在这个世界上。”

简怀箴的话听在众人耳朵里,都觉得心里一沉。

方寥缓缓的对简怀箴说道:“怀箴妹子,既然事已至此,你在这里徒然伤心也没有办法,我们不如还是先回去吧。”

简怀箴望着那熊熊燃烧的雅香精舍,心中只觉得千头万绪,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这一生经历的苦痛种种,也失去了很多至亲至爱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一种内疚的感觉像是毒蛇一般缠上了她的心,她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要燃烧一般。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回头望了那雅香精舍一眼说道:“不行,我一定不能够回去,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惊染和于冕他们给救出来,只要不能找到他们的尸首,那么谁也不能证明他们已经死了。”

简怀箴的语气是如此的决绝,让江少衡、方寥、纪恻寒都觉得心中一凛。

尤其是方寥,他同唐惊染的感情最好,因此他便在一旁说道:“既然怀箴妹子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们就去做吧,我也不相信惊染和于冕就这么轻易死了,而且惊染是云萼的女儿,而于冕又是忠臣之后,我们不能让他们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方寥平时沉默寡言,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可见他心中实在是很担心唐惊染和于冕的安危,对他们十分挂怀。

于是,四人商议完毕,便四处去寻找唐惊染和于冕。

简怀箴沉疑了片刻说道:“我觉得既然欧阳令在这附近出现,那么惊染和于冕只要还活着,就多半也这附近,不如我们就把这附近先找一遍吧。”

江少衡蹙眉说道:“怀箴妹子说的也有道理,欧阳令既然想用惊染和于冕来威胁你,那么他不可能不把惊染和于冕带到这里来,倘若——”他缓缓到说道:“他们还活着的话。”

江少衡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块大石一般,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中,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们便兵分四路,把这京城以东十里地,方圆十里之内都给找了个遍,可是找来找去,他们并没有发现唐惊染和于冕的影子。

等到四个人再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的时候了。

简怀箴望了望天边燃烧的晚霞,她的心头也如同这火红的斜阳一般,气血升腾。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喃喃自语说道:“难道惊染和于冕当真命薄如此。”

“好了,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到明天再找惊染和于冕,怀箴妹子还可以去宫中再派出一些人来找。”

简怀箴面色有些凄凉,摇了摇头说道:“我明天就派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四处去找他们的下落,希望他们没有事,可是这茫茫人海,天大地大,到底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他们,到底欧阳令把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了呢。”

方寥许久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来,望着天边,一行归雁飞过。

方寥终于缓缓的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白驼山找找吧,那欧阳令原是白驼山的人,说不定他便把惊染和于冕收藏在白驼山之中了。”

简怀箴听方寥这么一说,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去白驼山。”

于是,众人便一起回到怀明苑中,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所以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简怀箴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北京分舵之中吩咐了门中的人,派他们四处去寻找唐惊染和于冕的下落。

此时,唐惊染已经执掌了烛影摇红和忏情门,所以烛影摇红和忏情门中的人,见到自己的掌门人失踪,事关重大,每个人都出去认真的找寻。

简怀箴见他们如此尽心尽力,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简怀箴回到怀明苑中,这才打算同方寥、江少衡和纪恻寒等人一起启程去白驼山。

可是当她回到怀明苑中的时候,发现方寥三个人已经走了,他们还留了一张纸条给简怀箴。

纸条的大意是说简怀箴最近忙于和欧阳令的决战,已经是筋疲力尽,用尽心力。

所以去白驼山寻找唐惊染和于冕的事情,还是让他们三个人去做吧,他们三个人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到最好,希望简怀箴放心。

简怀箴看了纸条,心头一阵哽咽,她十分挂念唐惊染和于冕的安危,可是她知道,以纪恻寒、方寥和江少衡的脚程,自己现在倘若再启程去追赶他们三人,恐怕是追赶不上了。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在这怀明苑中住了下来,等着他们的消息。

一连两天过去了,唐惊染和于冕仍旧没有消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几乎把京城以及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地方都找了一个遍,可是仍旧没有他们两个的下落。

简怀箴心中越来越失望,到最后甚至变做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