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解药若是人吃了有没有什么不利作用?”纪恻寒的素来比别人聪明一些,他便开口问简怀箴说道。

简怀箴神色十分凝重,半晌不语,过了好久才缓缓的说道:“说真的,这解药到底对惊染和于冕的中毒情况,有没有帮助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倘若用错了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所以事到如今,我也十分踌躇,这解药到底要不要给他们服用。”

“要,当然要了,他们如今已经到了这种份上了,倘若服了解药,而那解药又对他们的中毒情形没有丝毫帮助的话,那谁也没有法子,可是如今他们躺在这里,同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不如就冒一冒这个险吧。”纪恻寒说话素来狂放不羁,而此时此刻,他说的也是她心底之中所要说的话。

简怀箴听纪恻寒这么说,觉得他说的也十分有道理,因而她便郑重的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拿解药先给惊染服下试试吧。”

简怀箴边说着边把解药取了出来给唐惊染服了下去。

然后众人便一直注意着唐惊染的情况,但是唐惊染服了那药之后,仍旧是昏昏沉睡,昏迷不醒。

第九十回 误解毒

事已至此,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简怀箴的解药多半是没有效果的了。

唐惊染所中的九宵断肠散果然不是那么轻易被解掉的,而众人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唐惊染和于冕的毒就会发作,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全身腐烂而死。

想到此中情形,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江湖人,每个人面上都笼罩上了一层愁云惨雾。

简怀箴失落的坐在唐惊染的床前,望着唐惊染,脸上布满了忧丝。

纪恻寒从旁劝说道:“怀箴妹子,事到如今,也不必如此伤心,虽然你的解药没有把惊染救过来,可是也没有对惊染产生什么不利的作用,对吗?你放心吧,既然唐惊染和于冕只要一天活着,我们就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把他们从死神手中拉出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简怀箴也自然听着。

可是她心里却是十分难过,她知道一切并不会像纪恻寒所说的那么顺利,这九宵断肠散的毒药几十年来都没有人能够解,如今又怎么会她手中被这么轻易的解出来呢。

她越想心绪越是紊乱,一颗心起起落落,一会被挂在枯枝残叶的柳梢,一会又沉到败荷乱横的湖心,她就这么想着。

忽然之间,方寥的眼中蒙生出了一层希望之色,他走过来对坐在唐惊染床前的简怀箴和纪恻寒、江少衡等人说道:“你们不是说那女医仙龙语萍可以解九宵断肠散的毒药,既然如此,龙语萍龙女侠不能够来我们京城,我们也可以往杭州走一趟啊,以我们几个人的脚程,用不了多久,一定很快就能赶到杭州,说不定还有办法来得及赶着救惊染和于冕。”

“不,千万不能去打扰师傅。”简怀箴斩钉截铁的说道:“师傅如今旧疾发作,情况十分之艰险,我们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去分她的心,倘若师傅有什么三长两短,有什么意外,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安心。”

江少衡见状便把龙语萍有旧疾一事给方寥说了一遍。

说罢,他又感叹一声到:“所谓医者不自医,尽管我师娘乃是大明朝的女医仙,可是她身上的病症却也是没有办法治愈的。”

众人听罢,又是唏嘘叹息一番。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下人来告知说是简文英和落雪公主带着简破浪来了,简怀箴听到哥哥和嫂子来了,一颗心这才轻快了些,她连忙说道:“把他们请进来。”

“是。”那下人听着便是去把简破浪和简文英夫妇请了进来。

简文英夫妇到了堂中之后,见到简怀箴,简文英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简怀箴的面前说道:“妹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听说惊染和于冕出了事?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人都在寻找他们,为什么这件事不曾听你说过?”

“我见哥哥你刚刚从武夷山回到京城有些事,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你操劳,惊染和于冕已经找到了,可是他们现在中了欧阳令的剧毒,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法子去治他们。”

简怀箴说话之间,脸上现出寥落之情。

简文英很少见到自己的妹子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心中也十分叹息说道:“惊染和于冕都正值盛年,那于冕本来是忠良之后,而惊染又是忏情门和烛影摇红的负责人,倘若他们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生是好?”

简破浪在一旁听到了,忽然扬起脸来对简文英和简怀箴说道:“爹爹,姑姑,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我们在武夷山中,听说过的一个故事,不知道你们还记得没?”

简怀箴和简文英都有点疑惑的望着简破浪。

简破浪便说道:“我以前在武夷山的时候,我记得当地的茶农他们去采茶的时候,有时候就会被山上的蛇给咬伤了,然后他们想法子来医治身上的蛇毒,而他们所用的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他们寻找的就是在那蛇出没的地方的草药,他们还常常说,在蛇出没地方,白步之内,必有解药,既然这九宵断肠散的毒性如此厉害,他们又是用那蛇王而制成的,说不定在白驼山附近就有这种九宵断肠散的解药呢。”

简怀箴和简文英、江少衡等人听到简破浪这么一说,每个人心中即时亮堂起来。

尤其是江少衡,他随即说道:“是啊,我们都是用心太多,却忽略了这个,我也听人说道,有毒物出没的地方,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往白驼山走一趟吧。”

第九十一回 断肠散

“我们不能都去白驼山,不如这样吧,江大哥,我同你往白驼山走一趟,一路之上,互相有个照应,我又识得草药的,希望可以找到解毒的草药,而方大哥,纪大哥和我哥哥、嫂子、破浪便在这里照顾惊染和于冕,倘若有什么意外,你们也可以及时去请大夫来医治他们。”

她又转而对简文英说道:“哥哥,倘若惊染和于冕的病情恶化的话,那么你就一定要赶到宫中去,让宫中派出一个太医来医治惊染和于冕,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听从你的吩咐的。”

简文英闻言忙对简怀箴说道:“你放心吧,你和少衡兄赶紧去白驼山寻找解药吧。”

于是简怀箴和江少衡同众人告辞之后,从怀明苑出发,直赴白驼山而来。

之前,江少衡和方寥、纪恻寒他们三个人曾经去过白驼山,所以江少衡对白驼山的地势十分熟悉。

他和简怀箴来到白驼山之后,见到四处都是丛山峻岭,十分雄伟,而那白驼山独落在山谷之间,十分幽静。

简怀箴望着山庄的建筑叹息到:“那欧阳令虽然心肠歹毒,诡计多端,但是却是一个十分懂得享受的人。”

江少衡苦笑一声说道:“何尝不是。”

简怀箴与江少衡顾不得多说,他们两个急急忙忙的来到那欧阳令养蛇的地方,发现那养蛇的地方,发现那养蛇的蛇池周围,百步之内,几乎所有的树木都干枯了。

或者有些即使还能活着的一些树木,花草,叶子也都变成了黑色,而唯有一种植物,十分奇怪,那植物非但没有被蛇毒所侵袭,反而叶子莹润,翡翠一般发出灼灼的光环,显得十分青葱可爱。

这种植物在群蛇出没的蛇池附近,竟然没有被蛇毒所污染,反而出落的愈发精壮起来,由此可见这种植物多半就是能够接触蛇毒的植物。

简怀箴和江少衡见状,心头具是大喜,他们知道,简破浪所说的没有错,这植物多半就是解除蛇毒的解药了。

因此他们再也不多想,便匆匆采了一些草药,转而想赶回怀明苑去,但是那草药采到手中,不消半个时辰,便立刻枯萎了。

它并不是像一般的植物那样子,遇到太阳便慢慢的枯萎,而是在很短的时间能,就迅速变成了焦干的枯枝残叶。

这让简怀箴和江少衡觉得十分意外,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植物,简怀箴蹙着眉头想了半日。

江少衡从旁问到:“怀箴妹子,你对这草药甚为了解,你可知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植物给移回去?”

简怀箴想了半日,这才说道:“我想这种植物之所以被我们一拔出来之后,立刻会变焦黄,那是因为它已经适应了这毒蛇池附近的泥土的缘故,因为这蛇池附近经常有毒蛇出没,所以让这植物的抵抗性十分顽强,久而久之,它便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泥土,所以我们方才把它从泥土之中拔出来,它就会很快的变枯黄,我想我们如果可以把这泥土一起移植回去的话,这植物也一定能够存活。”

江少衡听简怀箴这么一说,顿时茅塞顿开。

他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还等什么呢,我们赶紧把这植物移植回去吧。”

简怀箴点头,于是两个人一起动手,把植物连同底下的泥土一起采了十多株。

简怀箴所言果然不错,他们连同里面的泥土一起采摘起来,那植物非但没有变枯黄,反而仍旧莹润如初。

简怀箴和江少衡采了十多株这种植物之后,再也事不宜迟,他们两个立刻匆匆忙忙的赶回到怀明苑中。

两个人的轻功本来就十分高,这白驼山距离怀明苑虽说是有一些远,可是两个人担心唐惊染和于冕的安危,所以一路之上,走的非常之急他们原本要一来一回需要三天的脚程,可是他们不到两天,就已经从白驼山回来了。

众人见到简怀箴和江少衡平安归来,具是大喜,匆匆赶上前去问到:“公主妹子,不知道你们在白驼山可找到了解药呢。”

简怀箴的面色稍微霁和,她说道:“我们在白驼山的蛇池附近找到了这种植物。”

说着,她便把那绿色的草取了出来,放到众人面前说道:“那蛇池周围,百步之内的植物不是枯萎了,就是枝叶都被染为黑色,只有这种植物,在蛇池附近生的反而益发葱翠,由此可见,这种植物十有八九就是解毒的良方。”

简怀箴的话让众人听了之后,都觉得十分高兴,他们心中顿时变的十分温暖。

简怀箴说道:“事不宜迟,赶紧把这植物制作成草药,煎服之后喂他们服下吧。”

“是。”当下就有怀明苑之中的下人答应着,上前把这草药取了过去,然后便去煎药之后喂唐惊染和于冕服下。

他们知道唐惊染和于冕在被救出来之后,已经耽搁了三天三夜,即使他们是在欧阳令死的时候才中的毒,那么他们也只有九天日子而已,那么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天。

第九十二回 断肠散

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中的毒,倘若他们在这之前很早就中了毒了呢,所以也不管这草药对他们草药对他们起不起作用,还是让他们服下去。

毕竟到了这时候,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若是能够把他们从鬼门关中拉回来,这也算是侥幸,可是若是我们够把他们从死神手中给夺回来,那么谁也没有法子了,所有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唐惊染和于冕服了用那植物制成的草药之后,两个人的面色都红润起来,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具都一番呕吐,吐出了一些黑色的东西。

过了不多久,两个人便都醒转过来,只是气息仍旧十分微弱。

简怀箴、江少衡、方寥等人见到他们两个人服了草药之后,果然醒转,每个人心头具是大喜。

于是,众人便分作两拨,有的人去照顾唐惊染,有的人去照顾于冕。

唐惊染并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去鬼门关转了好几圈才回来的,她见到简怀箴,脸色憔悴,眼角隐约似有泪痕,便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姑姑,您为何如此憔悴不堪,我们只不过是才几日不见而已啊。”

简怀箴望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如雪地碾痕一般,她对唐惊染说道:“惊染,不管怎么样,如今你已经醒转过来,我便是有千般的心事,万般的愁肠也全都可以解开,化开了。”

唐惊染听简怀箴这么说,觉得十分奇怪,便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文英便在一旁把具体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了他听。

唐惊染知道自己和于冕被人藏到那雅香精舍地下的密室之中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觉得心头大骇,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她只记得自己被欧阳令抓走之后,欧阳令垂涎她的美色,威逼她做他的夫人,她怎么都不肯。

最后,那欧阳令恼怒,逼着她服食了一种毒药,服了那种毒药之后,她就一直昏睡不醒,后来隐约之间,她感觉到有一个人也被投入到牢笼之中,那个人呼唤着她的名字,她隐隐约约的醒了过来,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于冕。

在她昏昏沉沉的那段日子里,于冕便一心一意的照服于她,唐惊染对于冕十分感激。

后来欧阳令见两个人感情甚笃,心中不忿,于是也给于冕服了一种毒药,于冕从此也跟唐惊染一起昏昏沉沉了。

本来唐惊染被困在地牢之中很久,以她的性格,她平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波折,因此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幸亏于冕在一旁支持她,鼓励她,两个人相互依靠,这才多了活下去的勇气。

让唐惊染没有想到的是,于冕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却在关键的时刻,可以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他比一个侠士也不不遑多让,他的意志力让唐惊染很是佩服。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欧阳令忽然来到地牢之中,重新给两个人服下了一种黑色的毒药,那毒药看上去十分恐怖,就像人的血凝固成黑色的一般。

唐惊染觉得十分惊惧,还呵问欧阳令究竟想做什么,欧阳令只是阴森森的笑一句话都不说。

之后的事情,唐惊染和于冕就都不记得了,却没有想到,欧阳令当时给他们服下的竟是九宵断肠散的毒。

之后,他把两个人放到雅香精舍的地下室中,给简怀箴等人出了一个十分大的难题。

简怀箴听唐惊染说话之间,对于冕很是赞赏,她如何不知道唐惊染和于冕之间已经在无形之中产生了千丝万缕的情愫,她心中觉得十分安慰。

简怀箴饮着杯中的热茶,对唐惊染说道:“惊染,你觉得于冕这个人怎么样?”

唐惊染听到简怀箴这么问,愣了一愣,然后便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了,女儿家的心事顿时表露无疑。

一个女孩家,当你问她,她对某个人的印象如何之时,她不说话,那么便表示,她心底是很喜欢这个人的。

简怀箴又在一旁笑着说道:“惊染,倘若以后要你嫁给于冕,你会答应吗?”

唐惊染听到简怀箴的这句话,顿时觉得面色羞红,她没有想到,简怀箴会忽然之中问出这种话来。

她的头低的更低了,脸上的红便像是胭脂一般的蔓延,铺了开来。

简怀箴双目盯着她,一瞬也不瞬,她静静的说道:“惊染,你和于冕经历过生与死,你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这份情实在是很让人羡慕,你们在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任,不要等到以后后悔。”

第九十二回 断肠散

简怀箴的话听在唐惊染的耳中,唐惊染只觉得心中有淡淡的忧伤,她知道简怀箴为什么这么说。

想当年的时候,简怀箴与方寥也曾两情相悦,后来却知道一切乃是方寥的计谋之后,她也为此伤透了心。

后来,她又与江少衡两心相许,可是两个人之间却因为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而永远的不能在一起了。

唐惊染低低了一声:“是。”

她的声音十分的微弱,那微弱的声音更家衬的房中沉静如水,连窗外落着的滴滴答答的雨声,亦清晰可闻。

但是唐惊染却坚定了自己的心智,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到底是谁。

简怀箴这些日子在怀明苑中同江少衡、方寥、纪恻寒等人一起经历了唐惊染和于冕的生与死,而深宫之中,也自有波澜处处。

且说那日,万贞儿施展诡计让朱见深对自己生出情愫之后,朱见深果然重新迷上了万贞儿。

可是每当服下万贞儿偷偷给他配制的五石散之后,他整个人就会心思迷乱,可是当他一旦清醒过来,他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总觉得这一切只是万贞儿的计谋而已。

而且万贞儿已经三十六岁了,她比自己大足足接近二十岁,这对朱见深而言,也是不能够接受了。

他想来想去,总觉得万贞儿同唐惊染是没有法子比的。

那唐惊染美的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为人又十分单纯善良,就如银碗盛,雪,不染尘纤一般。

可是万贞儿却完全不同,在他心中,万贞儿是一个满腹阴谋诡计的人,当初武皇后的死,与万贞儿有完全脱离不了干系。

所以慢慢的,朱见深对万贞儿的情分就一日的薄似一日,所谓君恩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万贞儿本来心中对朱见深也产生了一丝情愫的,但她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已经进宫了,已经是朱见深的人了,自己既然想在这后宫之中,好好的生存下去,那么就一定倚靠朱见深。

可是她没有想到朱见深竟然对自己如此的薄情,而且对自己由宠到弃,惊染所需不过是十多日而已,所以她觉得心里十分的不满意。

又加上这个时候,万贞儿失去了宠爱之后,与她同时的那王淑妃又重新得到了朱见深的宠爱,这让万贞儿心里十分不服气。

她决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再把朱见深的恩宠给夺回来。

因为在这后宫之中,作为后宫的嫔妃,只有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才能在宫中屹立不倒,倘若失去了皇上的宠爱,那么自己的地位就如履薄冰,不但被别人轻慢、看不起,而且说不定哪一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后宫之中,也没有人知道。

这日晚间,万贞儿把陈嬷嬷给唤了过来。

陈嬷嬷如今成为万贞儿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了,她对万贞儿的事情完全都知道,而万贞儿也十分倚靠于她,两个人狼狈为奸。

万贞儿蹙着长眉,眼神便如冰冷的刀锋一般,她对陈嬷嬷说道:“陈嬷嬷,你可知道皇上这些日子以来,已经都我不闻不问了。”

陈嬷嬷听万贞儿这么一说,她点了点头,便一句话也不再多说,皇上对万贞儿如何,这一切都瞒不过陈嬷嬷的眼睛。

万贞儿看到陈嬷嬷的反应,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怒气,顺手从身边拿出了一只茶盏,可是由于她心中实在是过于愤怒,一伸手之间,竟然险些打翻桌上的茶盏。

陈嬷嬷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对她说道:“娘娘息怒,一切从长计议,我们既然能够让皇上对娘娘宠爱,如今娘娘失宠,我们也有办法让皇上对娘娘复宠。”

万贞儿的面色阴冷胜雪,她说道:“陈嬷嬷,你说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我们之前已经想了那么多法子,让皇上对本宫宠爱,可是不管每一次,那宠爱都是不长的。”

“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开始的时候只是那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可是现在您是后宫之中权势尊贵无毗的贵人,难道这不是娘娘辛苦争斗的结果吗?”

万贞儿听陈嬷嬷这么说,神色这才便的平静起来,只不过她在转过眼睛的那一瞬间,眼眸之中闪出芒刺似的寒光。

她对陈嬷嬷说道:“陈嬷嬷,你说的对,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一定要帮本宫想办法,让皇上重新对本宫复宠,只要皇上一日不对被宫复宠,这后宫之中对本宫看不惯的人就大有人在,到时候不管是谁,寻个法子就能处置了你我主仆二人。”

陈嬷嬷听万贞儿这么一说,面色顿时变的十分阴沉。

第九十二回 断肠散

她对万贞儿说道:“娘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想一个办法来帮娘娘复宠,我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绝对不是奴婢想见到的。”

万贞儿听陈嬷嬷这么一说,一颗心这才放下三分,她知道陈嬷嬷向来诡计多端。

之前她所施行的那么多计策之中,有一大半都是陈嬷嬷帮她出的主意,可见她对陈嬷嬷有多少的器重。

陈嬷嬷同万贞儿谈过之后,便自回房中。

她回去之后,想起万贞儿所说的话,心中越觉得自己与万贞儿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万贞儿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对而言无疑是唇亡齿寒,自己也一定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

所以她便一心一意的帮万贞儿想主意,想了半日,她忽然想起古冷意,便又去坤宁宫中找古冷意。

古冷意在武皇后死后,他一直很想调到万贞儿的宫中,可是万贞儿没有发话,她也不好说什么,因此她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因此他见到陈嬷嬷过来找她,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是什么风把陈嬷嬷吹到这里来了,陈嬷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

陈嬷嬷听到他的这句话,感觉到话中的阴冷之气。

陈嬷嬷笑了笑说道:“古公公你何必这么说呢,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也不希望看到咱们娘娘出什么事把?”

古冷意啐了一口说:“别这么说,咱们娘娘,咱们娘娘,我和万贵人可没有什么关系啊,你还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些日子,万贵人容的时候,也没有我古冷意什么事啊。”

陈嬷嬷听古冷意也么一说,显然是一副酸酸的口吻,便知道他因为前些日子,万贞儿受宠而自己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心中不忿。

因此便笑着劝慰说道:“古公公,你何必这么目光短浅,前些日子,娘娘是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可是那宠爱也只不过是一时的,你以为娘娘不想提点于你吗,可是倘若在那个时候你被娘娘提点,现在娘娘失宠,到这个时候,沦落的人是谁,还不是你吗?”

陈嬷嬷的话让古冷意听的稍有共鸣:“陈嬷嬷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虽然前些日子万贞儿得到皇上的宠爱,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十分尊贵。

可是这些天来,皇上对她宠爱已经大不如前,而万贞儿宫前也顿时门前冷落车马稀,而宫中的人见了陈嬷嬷等人也都避着走了,因为他们对万贞儿引诱皇上的事情,也觉得十分不耻,尽管如此,古冷意仍旧冷冷的说道:“万娘娘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得利最多的也只是你陈嬷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陈嬷嬷阴恻恻的笑了笑说道:“公公可别这么说,这些日子以来,一来一往的,公公也从娘娘这边得了不少的好处,倘若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益处?这宫中的人谁不知道你和我们娘娘走的很近,要是娘娘落难,对公公也未必见得。不如这样子,公公想个法子,一起帮娘娘复宠。到时候娘娘若可以恩宠常顾,我一定同娘娘说,请她把公公你调到我们永和宫去,在我们宫中担任内监总管一职,到时候,合宫上下,谁不给公公你面子呢。”

古冷意听陈嬷嬷这么一说,正是说道了自己的心坎之中,他这么久以来,一直对万贞儿不满意,无非是因为万贞儿得到皇上的宠爱之后,却并没有把自己调入到永和宫之中,让自己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如今他听到陈嬷嬷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高兴起来,他便摆了摆手说道:“陈嬷嬷何必这么说呢,我对娘娘也是,忠心耿耿的,我之所以之前说了那么多丧气的话,无非是因为一时的牢骚罢了,陈嬷嬷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到底娘娘最近为什么会失去皇上的宠爱,陈嬷嬷你细细的向我道来,我们两个,一人即短,二人即长,总能想出法子来帮娘娘渡过这个难关的。”

陈嬷嬷一看古冷意转变了脸色,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说的话,说道他心坎之中去了。

于是便走到他的面前,同他一起坐下来,缓缓的说道:“古公公,这件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之前咱们娘娘之所以得到皇上的宠爱,那是因为什么缘故,你也知道,而如今咱们娘娘又被皇上冷落,这其中的原由你也一定知道。”

第九十三回 石丽卿

“是,我是知道的,那是因为当初我奉给娘娘的五石散的缘故,可是这件事情说起来,我当时就已料到,若是想以五石散顾宠,宠爱必定不能长久,因为五石散的药力一过,皇上对娘娘便会没有了那份痴缠和宠爱。”

陈嬷嬷听他这么一说,便点头说道:“古公公,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倘若事情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也就好了,皇上之前茶饭不死,皆是因为思念那唐惊染的缘故,而如今皇上当时对娘娘恩宠并非仅仅是因为服食了五石散的缘故,还因为当时他把娘娘当成了唐惊染,可是唐惊染已经死了,而我们娘娘也永远成不了皇上心目中的唐惊染,所以当皇上清醒过来之后,对娘娘便宠爱不复,古公公,你说这件事情如何是好?”

古冷意听到陈嬷嬷这么一说,他便低下头去,微微沉吟。

想了半晌,转而对陈嬷嬷说道:“陈嬷嬷,我看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啊,你想啊,若是皇上本来就宠爱贵人娘娘,那还好说,可是皇上他本来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贵人娘娘,如今皇上不宠爱娘娘,那也只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陈嬷嬷听古冷意都泼她冷水,她心中十分不忿,便阴森森的对他说:“公公,这件事情谁不知道啊,倘若这事要是好办,又怎么会请你帮忙啊。”

古冷意听陈嬷嬷说话之间似乎带了怨气,知道他不能做和陈嬷嬷赌气了,因而便正色说道:“陈嬷嬷,以我之见,这件事情处理起来相当些烦琐,甚至比当年武后的事情还要有难之而无不及。”

陈嬷嬷顿时也神色肃然,厉声说道:“不管怎样,娘娘一定不可以失去皇上的宠爱,倘若娘娘失去皇上的宠爱,不但娘娘在这宫中地位不保,我陈嬷嬷被人看不起,就是连你古公公也难免被人说三道四,古公公若是娘娘以后可以复宠,到时候古公公在娘娘永和宫之中,那时候也是荣华无限啊,别说是区区几百、几千两银子,便是几万、几十万两也有大把的人给古公公送。”

古冷意听陈嬷嬷这么一说,知道她说的全都是道理,这皇宫中的人,人人都跟红顶白,阿谀奉承,倘若自己真的可以把万贞儿捧上高位,而万贞儿又器重自己,那么自己一定可以从中捞到好处。

想到这里,他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他想来想去说道:“既然我们没有办法从感情上打动皇上,那就只有从别的办法着手了。”

“是。”陈嬷嬷说着问到:“古公公,你同宫外颇有联系,你可知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皇上对娘娘迷恋?”

古冷意低下头去沉吟了半天,这才对陈嬷嬷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对皇上和娘娘这件事有没有注意。”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不妨说来听听,事到如今,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只要能帮娘娘复宠,不管是什么难度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帮助娘娘做才是啊。”

古冷意缓缓的说道:“我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一个苗疆妇人,那个苗疆妇人善施妖术,倘若娘娘可以把她召入宫中,让她作法,说不定可以令皇上对娘娘重生宠意。”

“啊?让苗疆妇人入宫,帮娘娘迷惑皇上?这可是大罪啊。”陈嬷嬷听古冷意这么一说,心头顿时生出了丝丝的寒意。

她知道在宫中施用入蛊之术,那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不但是杀头,说不定还会死的很惨。

古冷意见陈嬷嬷面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他便笑了笑,摊了摊双手对陈嬷嬷到:“陈嬷嬷,你也不要很往心里去,这件事情我也只是说说罢了,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倘若真把那苗疆妇人召入宫中的话,万一被人知道了,事情后果不堪设想,我再回去想想,从长计议吧。”

陈嬷嬷想来想去,觉得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子了,于是她便辞别了古冷意回到万贞儿宫中。

万贞儿正坐在那里坐立不安的等待着,见到陈嬷嬷回来,她怒气冲冲的举起一个茶盏摔在地上,冷言冷语的说道:“陈嬷嬷,你去什么地方了?本宫在这里焦心如焚,你却还有工夫出外闲逛,你当真是真有闲心的很啊。”

“娘娘,你误会奴婢了,奴婢出去是去找古冷意古公公了,奴婢之所以去找古公公,也无非是为了娘娘打算而已。”

“哦?”万贞儿听她一说,知道自己误会了她,当即对她说道:“陈嬷嬷,对不起,刚才是我语气重了,我一心一意的只想着怎么样可以恢复皇上宠爱的事情,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刚才对你说话言重了一些,你不要往心里去才是。”万贞儿向陈嬷嬷赔不是道。

万贞儿很少对人如此赔小心,她之所以对陈嬷嬷如此,也无非是因为陈嬷嬷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罢了。

陈嬷嬷连上前去扶着万贞儿坐了下来,她的脸上绽开笑容,绽的就像一朵枯老的菊花一般。

她谄笑着说道:“娘娘不要这么说,奴婢没有能跟在娘娘身边,及时的侍奉娘娘,分担娘娘分忧解劳,那是奴婢的不是。”

万贞儿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陈嬷嬷,我们先不要说这些了,之前我曾经让你帮忙去想法子有没有办法让皇上恢复被本宫的宠爱,你可想到法子了吗?”

陈嬷嬷看到万贞儿如此忧心,知道事关重大,她也不敢怠慢。

对万贞儿说道:“娘娘,我之前去同古冷意古公公商量过,他也给了一个建议,只是那个建议,只是那个想法,奴婢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寒而栗,那事事关重大,倘若被人查了出来,恐怕娘娘会受到牵连。”

“哦?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听听吧。”万贞儿此时此刻已经焦急如焚她根本没有办法安静下来。

倘若再不得到皇上的宠爱,这后宫中的人对她的冷言冷语和冷眼色已经让她难以忍受了,后宫之中四处都流传着一个消息,人人都说万贞儿趁着皇上神智不清的时候,引诱了皇上,才让皇上对她有了宠爱。

所以宫中的对万贞儿都十分看不起,再加上万贞儿自出身本来又十分不好。

万贞儿如今失宠之后,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听到很多人在那里对她议论纷纷,所以这才让她十分发怒,所以才把陈嬷嬷叫来,让陈嬷嬷帮她想办法。

陈嬷嬷见万贞儿眼中似要露出冰锋一般,知道她已然为失宠一事费尽心神,因而便上前说道:“娘娘,古公公说这京城之中来了一个苗疆妇人,那苗疆妇人善施妖术,倘若可以把她召进宫来,用妖术控制皇上,那么一定可以恢复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万一这件事情传了出去的话,到时候两宫皇太后和皇长公主干涉,只怕娘娘会受到牵连。”

万贞儿银牙一挫扬眉说道:“陈嬷嬷,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了,你去告诉古冷意,让他明天就把那苗疆妇人带入宫中,就说是本宫想见,对于外人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也不要暴露要苗疆妇人的打扮。”

陈嬷嬷见万贞儿其意已决,她望着她欲言又止。

万贞儿摆了摆手说道:“陈嬷嬷,你我共患难多年,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来听听就是,本宫一定不会怪你的。”

陈嬷嬷听万贞儿这么一说,她才敢开口,她的面上笼罩了一层忧色,她对万贞儿说:“娘娘,这个苗疆妇人使用的那可是妖术,倘若对皇上的身体有什么损伤,被人查了出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娘娘还是慎重才好。”

万贞儿无比凄惨的笑了一声说道:“陈嬷嬷,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我又比不得那王淑妃,那王淑妃今年才不过十六岁而已,她还有大把的日子可以等,可是我呢,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三十六岁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陈嬷嬷我想你也清楚,美人迟暮,又怎么会有人喜欢,倘若我不趁着现在自己还有几分姿色,把皇上的心抓住,到后来皇上眼里心里都没有我,这后宫之中莫说两宫皇太后,皇长太后不把我放在眼里,便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宫人,都可以取笑于我,辱骂于我,到时候活在后宫之中,岂不是生不如死。”

陈嬷嬷一听万贞儿这么说,心头一凛,她眼前立刻出现了万贞儿失宠,自己也跟着倒霉的场景。

万贞儿继续缓缓的说道,她说话的语气平淡,如同一泓湖水一般,可是字字句句之间都带着刀锋:“我当初之所以选择入宫,也是因为受尽了别人的羞辱,如今来到这宫中,我一定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我绝对不能够让羞辱我的人得逞,我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我万贞儿是能够出头的,我万贞儿不比任何人差。”

万贞儿说这些话的时候,紧挫的着银牙,脸上像是要渗出冰霜来,陈嬷嬷见她执意如此,当下也不再劝阻,于是按照她的吩咐去找古冷意古冷意之前也只是跟陈嬷嬷随意说说而已,没想到那万贞儿真的要把那苗疆妇人传入宫中,古冷意倒是被吓了一跳,古冷意吃惊的问到:“你没有问错吧?娘娘当真是要把这苗疆妇人传入宫中。”

“是的。”陈嬷嬷点了点头说道:“这正是娘娘的意思,娘娘的还说,无论如何,都要把这苗疆妇人弄到宫中来,这件事情不可以传扬过去,到时候她入宫的时候,一定不能做苗疆打扮,这件事情就央求古公公去办吧。”

古冷意一边打量着陈嬷嬷,一边在想这件事成功的概率有几成,他听说陈嬷嬷让自己去办这件事,便不由自主的低头去看他的手。

古冷意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从陈嬷嬷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而已。

陈嬷嬷却用十分冷淡的眼神看着他,定定的对他说道:“古公公,现在不是贪图小利的时候,你帮娘娘把这件事情做成了,娘娘得到皇上的宠爱,到时候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你的?人的目光要放远一些才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