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怀箴一向心思缜密,尤其是之前零落的死对她造成了很深的刺激,如果当时她能够仔细的观察零落的言行,也许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了。

想到这里,她望了朱见辰一眼,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哽咽,问道:“零落是不是你杀的?”

朱见辰微微一笑,说道:“不错,皇长公主,零落的确是死在孙儿我的手中,是我派人把她杀死的。可是这也不能够怪我啊,谁让她知道那么多事情呢?知道得多的人一般都不会长命。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们自以为唐惊染武功很高,可是这世界上比武功厉害多的东西比比皆是啊,比如说迷烟,比如说毒药。”说到这里之后,他不禁哈哈的冷笑起来。

简怀箴眉头紧蹙,仔细想了半天之后,对方寥和江少衡说:“既然如此,我倒是要看看他耍的是什么花样。你快说,你把惊染放在什么地方了。”

“惊染?你说唐淑妃吗?她就在景仁宫里,如果皇长公主不相信,尽管跟着孙儿到景仁宫走一趟就是了。我知道在您心目中,皇上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孙儿也就敢赌一赌,不相信唐淑妃的性命在您心目中,一点分量都没有。”他说完之后,只是不停的冷笑。

简怀箴一时之间倒是无言以对,不错,他说得很有道理,朱见深的性命在简怀箴心目中的确是很重要的,可是唐惊染的性命又如何不重要呢?

简怀箴低下头去,仔细的想了想整件事情,终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走一趟吧。”

于是,众人便一起往景仁宫走去,方寥仍旧是面露疑色,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妹子,这个人我总算是看出来了,实在是太过于心思缜密,诡计多端,我们不要被他骗了才好。”

简怀箴倒是平静下来,她说道:“真也好,假也好,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够让惊染有事。我们本来是想救皇上的,可是如果因为想救皇上,而搭上了惊染的性命,那倒是不值得了。”

听到她这么说后,方寥便不再说话,于是一行人便押着朱见辰匆匆忙忙的来到了景仁宫。

到了景仁宫里,一切并没有机关,这很是出乎方寥等人的意料之外,但是等到他们走到正殿之后才发现,原来朱见辰并不是危言耸听。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了了果然是抓了唐惊染,她旁边有一个男的,身高八尺,看上去十分的雄壮,而他手中持着一把箭,正把那把箭端在唐惊染的脖子上。

唐惊染看上去像是中了什么毒,或者是什么迷药一样,整个人十分的累倦,脸上的神情有一些痛苦,她现在被那个大汉挟持在手中,动也不能动。

忽然看到简怀箴等人来了,微微一愣,旋即喊了一声:“公主姑姑,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简怀箴点点头说:“事情说来话长,多亏了你们想出主意给你师父他们传了信,他们收到信之后就第一时间赶来了。”

说完之后,她便抬起头来望了朱见辰一眼,缓缓的对朱见辰说道:“这样吧,本宫跟你谈一个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朱见辰看到简怀箴果然是很紧张唐惊染的,他顿时如胜券在握一般,微微笑着说道:“皇长公主有什么想要跟我谈的,尽管说就是了,不必客气。”

简怀箴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放了她,而本宫也答应不伤害你的性命。”

“什么?”朱见辰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神情顿时有些吃惊起来,他望着简怀箴良久,才缓缓的说道:“这就是你跟我谈的交易吗?”

“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他想也不想,立刻就拒绝了简怀箴:“你想让我放过唐惊染,然后你再放过我的性命,从此之后,我便来不了朝堂,来不了朝廷,甚至连这朝廷中的任何事情都管不了。以后我就要做一个平民百姓,再像一般人一样的生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为的无非是可以出人头地,为的无非是可以夺回皇位,而现在你竟然跟我说,要我离开,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情。皇长公主,你不是说你很了解我吗?孙儿倒是觉得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听到他这么说后,简怀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有句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只有死路一条。如今本宫肯放你一条性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要得罪进尺,如果是这样的话,本宫也没有办法满足你。”

“皇长公主,你说的这话就见外了。不错,我的确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又怎么样呢?可是你不要忘了,现在有两个人在我手中,一个是皇上,而另外一个就是唐惊染,就算是你们能够把皇上给救出来,可是唐惊染呢?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唐淑妃就这么死掉了吗?这可不是皇长公主你的性格啊,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相信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

简怀箴心里不禁有些难过,简怀箴觉得他真的是无可救药了,而且明显的是他抓住了简怀箴的心理,所以才会这样子的。

简怀箴低下头去,仔细的想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样才好,她知道如果是自己继续谦让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可是如果自己不继续谦让的话,也许他真的会鱼死网破,到时候唐惊染就真的有危险了。

简怀箴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抬起头来望了江少衡和方寥一眼,江少衡眉头深锁,方寥则显得怒气冲冲。

朱见辰见状,继续笑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您吧,皇长公主,那就是有一件事情,您一定是不知道的。现在我的人已经把景仁宫重重包围了,你们现在根本就逃不出去,除了接受我的建议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不错,你们的确是武功高强嘛,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要方大侠和江大侠把公主姑姑救出去,一定是易如反掌,可是要再救一个中了毒的唐淑妃,再救一个中了摄魂术的皇上的话,我相信一定没那么容易。毕竟你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是不是?”说到这里,他就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容之中显然带着几分得意。

简怀箴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坚持要来景仁宫了,那就是因为他早就在景仁宫中长期设置好了埋伏,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来到景仁宫的话,他就还有可能逃命。

这景仁宫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实际上固若金汤,也难怪朱见辰会如此的肆无忌惮了。

皇宫之中本来就被朱见辰的人控制了一部分,而今众人又被困在这里面,要想逃出去的确是很难,而且要把所有的人救走,也很难,就势必会有所取舍。

想到这里,简怀箴就觉得一阵心寒。

简怀箴郑重的望着朱见辰,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辰儿,你并不是不好,本宫也不是觉得你不好,才不适合当皇帝。你跟深儿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一丝善意的,而你,却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如果让一个自私狭隘的人去来管理这个天下,我怎么能够放心得下?让一个满腹阴谋诡计的人来管理这个天下,我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皇长公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你的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你有没有看到我同时也是一个非常有雄才大略的人呢?难道你因为我做事情的手法就可以忽略掉我身上的雄才大略吗?难道你仅仅是因为我做事情没有像是朱见深一样,你就认为我不如朱见深吗?如果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是皇帝的话,我又怎么会做出谋朝篡位的事情?总之,我做这些事情都是被你们逼的。”他说到后来,越说越义愤填膺。

此情此景,简怀箴也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她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皇长公主,我想我不能给你很多时间去选择了。如果给你很多时间去选择的话,等到罗开凌带人来了,我岂不是逃不开吗?”朱见辰说到这里就哈哈大笑起来。

简怀箴听完之后,心中蓦地一惊,这人果然是一个聪明人,竟然连简怀箴的布局都能够猜得一清二楚。

听到他这么说后,简怀箴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他见简怀箴沉默不语,便微微一笑,更有把握的说道:“公主姑姑,我想这件事情如果你不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决的话,那大不了大家就一起死吧。反正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王爷而已,而皇上就不一样了,至于唐淑妃嘛…”说到这里,他便打住不说。

而就在这个时候,唐惊染往前走了两步,押着她的那个大汉冷冷的对她说道:“不要动,如果你再动的话,我可不担保还能够让你活着。”

简怀箴望了唐惊染一眼,对她说道:“你放心吧,公主姑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唐惊染却摇了摇头,满眼泪水,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姑姑,惊染今日不慎落入了旁人的手中,带累公主姑姑,是惊染的不是。惊染在这世上本来也没有什么牵挂,能够得到公主姑姑和师父、师伯们这么多年的照拂,惊染已经心满意足了。师父,公主姑姑,江师伯,惊染与你们只能下一辈子再见了。”说完之后,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绝望和凄然的神色。

简怀箴见状,心念一动,已然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便对她说道:“惊染,你不要乱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但是她话音未落,唐惊染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她把脖颈往那大汉手中的刀上一抹,顿时她雪白的脖颈之中就流出了嫣红的鲜血,犹如白玉脂上涂抹了层层的胭脂,看上去触目惊心,让人见之不由得潸然泪下。

简怀箴见到这种情形,整个人顿时愣了,愣在那里之后,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而方寥素来是同唐惊染师徒情深的,见到这种情形之后,他一时之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喊一声:“惊染。”便冲上前去,左右各一脚,把两旁的人踢倒在地,又一把把那大汉推倒在地。

他想上前去扶起唐惊染,可是这个时候却已经太晚了,唐惊染脖颈之上血流如注,显然是没有办法医治了。

唐惊染静静的躺在地上,犹如一支陨落的风筝一般,令人心中无限的疼惜和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唐惊染的死显然带给了众人极大的震撼,简怀箴站起来,一步一步的逼近朱见辰。

朱见辰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简怀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了,因为他手中所有依靠的也无非就是皇上和唐惊染而已,而简怀箴真正顾及的就是唐惊染,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皇上有所损伤的,自己唯一能够拿来要挟简怀箴的,也无非就是唐惊染而已。

而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唐惊染为了成全简怀箴,为了成全众人,竟然不惜以死相搏,这让他们心里到底有多难受,自然是想也不用想了。

众人一时之间一句话都不说,简怀箴指着朱见辰,对他说道:“景王,以前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个一心向佛之人,就算是后来我发现了你做一切都是有阴谋的,可是我也没有想过你竟然会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今,你非但拿皇上来要挟我,竟然还拿惊染来要挟我,而今,你竟然还害死了惊染,你于心何忍?”说到这里之后,她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一种厌恶的神色。

而这个时候,外面声音喧嚣,显然听到有很多的人马赶了过来的样子,显然是罗开凌已经带人赶到了。

简怀箴的神色愈发的平静起来,她说:“景王,不错,如今景仁宫外头都是你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方寥兄和少衡兄要捉拿你实在是一如反掌,而且你竟然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如果今天本宫不惩罚你的话,本宫实在是枉为这大明王朝皇室的人。”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显然她是在决定怎么样处置景王朱见辰。

方寥恨恨的望了景王一眼,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妹子,对于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人就算是死一千次,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来抵抗他所犯下的罪孽,你干吗还跟他这么客气?直接让我一刀把他杀了算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方寥咬牙切齿,毕竟唐惊染的死对他实在是打击太大了。

听到方寥的话,简怀箴心中也是微微一颤,诚然,她对于朱见辰还是有些祖孙情分的,毕竟朱见辰是朱家的人,血液里流着的也是朱家的血。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够肆意妄为,也不能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否则当真是令人发指。

她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夏了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对着简怀箴又叩又拜,一边叩拜,一边说道:“皇长公主,其实这一切都跟景王无关,是夏了了我挑唆景王来做的。其实景王他本来就是一个一心一意向佛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野心,是了了为了当皇后,所以才一直不停的挑唆景王,才会使得景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之所以变得这么利欲熏心,都是了了的错,求皇长公主惩罚了了,放了景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叩头。

简怀箴倒是没有想到,夏了了会忽然跳出来给朱见辰求情,她倒是微微一愣,觉得自己对夏了了看走了眼。

夏了了身为朱见深的妃子,显然是被朱见辰安排到朱见深身边的,她竟然能够对朱见辰如此的忠心和痴心,这也是难能可贵的。

简怀箴沉默不语。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见辰却对夏了了说道:“了了,你不用帮本王求情。总之,本王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本王咎由自取的,跟别的人也没有关系。”说完之后,他便上前去拉夏了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了了看了景王一眼,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又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起往后退了两步,就在这个时候,地板忽然翻动了起来,两个人一起跌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地板又重新的合上,就好象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夏了了和景王朱见辰已经不见了。

见到这种情形,简怀箴顿时大吃一惊,脸色惨变,她知道自己是中了夏了了和朱见辰的诡计了。

想必是朱见辰早就已经派人在这里做下了机关,是为了逃命的时候用的,所以刚才夏了了才故意跪下来求自己,好让朱见辰也走到这里来,两个人容易一起跌下地板逃走。

想必下面一定是通往宫外的地道,简怀箴想了想,正决定怎么做的时候,纪恻寒已经和罗开凌走了进来。

罗开凌见到简怀箴,连忙向她行礼,叩拜说道:“皇长公主,外面的逆贼已经全部擒住了。”

简怀箴想了想,对他说道:“景王朱见辰刚才已经通过机关地道逃走了,他就是从这里下的地道。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这条地道一定是通向宫外,你们现在立刻派人去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景王朱见辰捉拿归案。”

“是,皇长公主。”罗开凌说完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带兵去追了。

简怀箴这才走到方寥的面前,她看到方寥满怀悲伤的蹲在地上,注视着唐惊染。

唐惊染的脸色早就已经变得惨白如血,而她的身体也有一些僵硬了,简怀箴心里也觉得一阵疼痛,在这段时间里,她先后失去了零落和唐惊染这两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心中的痛苦实在是难以抑制。

尽管如此,她还要安慰方寥,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心里最难过的不是她,而且方寥,她轻声的对方寥说道:“方大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就节哀顺便吧。”

方寥一声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惊染,过了良久,他才长长的叹息一声说:“其实她还小,没有想到,却比我们先走了。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简怀箴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道:“惊染如果不是为了大明王朝,如果不是为了我,也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总而言之,一句话,是我害了她。”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很难过的神色。

方寥转过脸去,望着她,摇了摇头,便把唐惊染抱了起来,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妹子,我先走一步了,我要把惊染带去她母亲的坟前一起埋葬。”

简怀箴点了点头,说道:“好。”于是她就静静的看着方寥抱着唐惊染离开。

一种无形的痛苦渐渐的蔓延于她的心中,这件事情说起来,说到底也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从一开头她就相信朱见辰的话,也许不至于会弄得成今天这个地步,而今,虽然一场风波消弥于无形,可是这其中的损失还是难以预计的。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心中若有所思,正在想什么的时候,江少衡走到她的面前,轻声的对她说道:“公主妹子,你节哀顺便吧,我们还是去看看皇上吧。”

听到江少衡提醒,简怀箴顿时想起了一个人,皇上,对,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简怀箴连忙点点头,就同江少衡等人一起去看皇上,他们来到了乾清宫,到了乾清宫的外头,古冷意见是简怀箴、江少衡等人,连忙跪下,向简怀箴请安。

简怀箴摇了摇头,问他说道:“皇上怎么样了?”

第三十八回 杀婴儿

古冷意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半日,才缓缓的说道:“万贵妃现在在乾清宫里面陪着皇上,皇上还是老样子,皇长公主请自己进去看吧。”

简怀箴点了点头,便同江少衡一起走进了乾清宫,到了乾清宫之后,简怀箴不禁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朱见深坐在那里,双目呆滞无神,整个人就像是泥塑的一般,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活人。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呆了一般,看到简怀箴,一句话都不说。

万贞儿在一旁急得不行,用力的推他,但是推了很久,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上怎么样了?”简怀箴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万贞儿一抬头,看到简怀箴和江少衡来了,连忙上前去给简怀箴跪下,连声说向简怀箴请安。

简怀箴看到她焦急的样子,便亲手把她扶起来,问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万贞儿听简怀箴这么一问,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她十分难过的说道:“启禀皇长公主,贞儿用尽了法子,想让皇上回过魂了,但是皇上就好象已经变成了木头人一般,无论贞儿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而且他的世界好象跟我们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他根本就不认识贞儿是谁,眼中也没有贞儿。他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事情也不做,您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简怀箴听到万贞儿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么多之后,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们费尽心力,把皇上救了过来,但是皇上现在却变成了这幅样子,那该如何是好?

简怀箴虽然精通医理,可是对于摄魂术这些事情,却不是很了解,至于朱见辰用什么法子摄了朱见深的魂,又用什么法子控制住了朱见深,她是完全不理解的。

总之,在她看来,这些事情近乎于民间的妖法。

她皱着眉头,走上前去,看了朱见深几眼,心里一时之间觉得很难过,她想了想,便对江少衡说道:“江大哥,你说如果我用内功替皇上疗伤的话,皇上的情形会不会好一点?”

江少衡摇了摇头,说道:“摄魂术这种东西我也略有所闻,听说他是来自乌斯藏的一种邪术,能够迷惑人的心智,我看皇上也是中了这种。如果要解除掉皇上的摄魂术的话,恐怕绝非一天两天的事情。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依我所见的话,公主妹子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想个法子,把景王给捉拿归案,到时候说不定景王可以想法子让皇上恢复到本来的样子。”

简怀箴听到他这么说,一时之间很是难过,过了半晌,才抿着嘴唇说道:“既然如此,也只好这么办了。贞儿,这些日子也苦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顾皇上,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本宫报告,知道吗?”

“是,皇长公主。”万贞儿点头,她四处看了一下,向简怀箴问道:“咦,唐淑妃怎么没有来?难道唐淑妃还不肯原谅皇上吗?”

听到她这么说后,简怀箴整个人顿时又像是冰雕一样,在那里愣住了,半晌一句话也不说。

还是江少衡轻声的说了一句:“唐淑妃,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什么?唐淑妃死了?”万贞儿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简怀箴摇了摇头,说:“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皇上,千万不能够让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知道吗?”

万贞儿连声点头,说道:“贞儿知道了。”

简怀箴点点头,对她说:“我知道在这件事情里面,你立了汗马功劳,等到皇上清醒过来之后,本宫一定让皇上论功行赏。在这些日子里,无论如何,你也要看好皇上,千万不能够让皇上有任何差池。如果皇上有什么差池的话,那么大明江山也难免会有所差池,这其中的厉害关节你懂吗?”

“贞儿全都明白,皇长公主请放心吧。”万贞儿连声说道。

简怀箴点点头,便同江少衡一起走了出来,走出来之后,江少衡笑着同简怀箴告别。

简怀箴看到他身上带伤,便对他说道:“江大哥,不妨在这宫中多待几天吧,何况你身上又受了伤。”

江少衡摇了摇头,眉目之间有些黯淡,缓缓的说道:“对我来说,这皇宫当真是如同牢笼一般,哪怕是多待一日也是束缚。若非这皇宫之中有公主妹子,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肯进来的。而今,既然能够帮公主妹子完成了大事,也是我该回去的时候了。”说到这里,他就向简怀箴告辞。

在那一刹那,简怀箴真的很想跟他说同他一起离去,从此再不过问这皇宫中的是非非,可是话到口边,却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大明王朝的皇长公主,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绝对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差池。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选择将大明江山一扔了之,就跟着江少衡一走了之的话,那么她就对不起大明朝的列祖列宗。

她记得她的父皇朱棣在临死之前曾经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道,让她无论如何也要辅佐好皇帝,看好这大明的基业,不能够让大明江山有任何损失,这是肩负在她身上的使命。

从她的身份是公主开始,她就注定了要做这么一件事情,责无旁贷,也因为这些,让她失去了很多东西。人生有得有失,很多时候也许就是这样。

因此她点了点头,对江少衡说道:“既然如此,江大哥一路保重。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派人来通知我。”

江少衡点了点头,也对她说道:“公主妹子,这深宫之中虽然不像江湖上风浪险恶,但是也是暗潮汹涌。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个人应付不了,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们,无论如何,我们也会帮助你的。”

简怀箴非常感动的点了点头,就同江少衡话别,等到江少衡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但见天地间衰草迷离,皇宫的廊檐就像是巨鹰的羽翼一样,时时刻刻把人包围在其中,让人觉得无限的窒息。

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心中像是笼罩了乌云一般,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实在是很难受,很难受,但是这也许就是她的宿命,不是吗?

她已经没有办法选择,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好好的走下去,她一个人在皇宫的路上慢慢的踱步,有花瓣拂落在她的肩头,她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一样。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自己面对的,而今皇上竟然中了摄魂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更加无论其他的了,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可是她却又无可奈何。

简怀箴心想,事到如今,要想救皇上的话,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一个办法可用了,那就是赶紧想办法回去多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来救皇上。

而对于天下人,自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够说皇上是病了,还所幸自己的身子现在也好了很多,有些事情也可以代皇上处理了,否则,这天下真不知道该如何大乱才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简怀箴一面派人去追查朱见辰的下落,一面不停的翻查医书,又同御医们商量营救皇上的法子,但是她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办法。

一连过了十多日,这一天,天清气爽,有阵阵的清风拂面,吹在人的脸上,痒酥酥的,让人心旷神怡。

简怀箴翻看了无数的医书之后,觉得有些累了,便闲庭信步,走到乾清宫去看皇上。

到了乾清宫后,古冷意见到简怀箴来了,连忙跪下,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老奴现在立刻去禀告皇上和万贵妃,说是皇长公主驾到。”

说完之后,他便要往里走,简怀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这些日子皇上还好吗?本宫最近急着翻阅医书来救治皇上,甚少来探望,也不知道皇上的情形如何了。”

“启禀皇长公主,老奴也并不是很清楚,万贵妃和陈嬷嬷照拂皇上,并不时时让老奴进去。”

简怀箴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倒是有些安慰,万贞儿以前的确是做了很多天理不容的坏事,而且她这个人也是极有心计的,可是总算在对待皇上的事情上,她还算是一条心的,想到这些,简怀箴也觉得很安慰。

只要有万贞儿的照拂,倒也不怕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走进去之后,见到万贞儿果然在同皇上说话,说了几句,朱见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万贞儿又气又急,几乎要流下泪来。

陈嬷嬷则在一旁劝说她道:“娘娘,这事急不来的,皇长公主现在不是已经在研究医治皇上的法子了吗?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能醒过来了,到时候,娘娘就可以同皇上重新团聚了。”

“哼,皇长公主在研究医治皇上的法子,医治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都没有想出来,都不知道皇长公主心里在打的是什么主意,皇上这么下去该怎么办才好。本宫现在只能相信皇长公主,可是皇长公主却不给本宫一点信心,本宫…”

她刚说到这里,一抬头,却看到简怀箴就在她面前站着,脸色顿时吓得发白,连忙跪下给简怀箴请安,一边请安,一边小声的说道:“是贞儿不好,贞儿刚才对皇长公主多有怨怼。其实贞儿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贞儿这么多日子以来都守在皇上的身边,见皇上的龙体毫无起色,所以心里着急,一时口快才说出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来,还请皇长公主原谅贞儿。”

简怀箴听到她这么解释,便摆了摆手,亲自上前去把她扶起来,对她黯然说道:“其实你心里想的,本宫又何尝不明白呢?如果是本宫自然也是要急的了,皇上的病体这么久了都没有起色,本宫又何尝不着急?本宫也翻阅了大量的医书,也曾经跟御医们会诊过,可是一点点办法都没有,再这么下去,本宫也很害怕皇上会不会就这样长久的…痴呆了。”她说到里,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皇上现在的样子同痴呆又有什么区别呢?整个人看上去已经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根本就跟平时意气风发的皇上完全都不一样了。

万贞儿听简怀箴这么说,便上前来扶着她,对她说道:“皇长公主,其实您医术高明,一定能够有办法救皇上的。贞儿也只是一时怨怼之余,其实贞儿心里对皇长公主的医术是完全有信心的,我们一定能够把皇上救醒,还请皇长公主凡事以身体为重,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皇长公主研究出了医药来把皇上救醒,到时候大明王朝才有希望啊。”

简怀箴听到她这么说,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说道:“本宫也希望有这么一天,让本宫看着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看着皇上整日里痴痴呆呆的样子,本宫又何尝不心疼?而景王又是如此的诡计多端,罗开凌几乎把京城给搜遍了,竟然没有搜到他的下落。本宫每当想到这些,也是忧心忡忡。”

简怀箴和万贞儿两个人又聊了一会,虽然说平日里简怀箴一直以来看不上万贞儿,而万贞儿对简怀箴又有敌意,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们的心中都有一份唯一的希望,那就是希望朱见深可以早日好起来,而正是这份希望,将她们两个的心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简怀箴嘱咐万贞儿,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皇上,嘱咐完了之后,这才离开。

简怀箴离开之后,仔细的想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想心里越觉得事情有些难以解释,不管怎么样,朱见辰一定是给朱见深服了什么药物,所以才会让他变成这样,她根本就不相信天地间能够真正的有什么摄魂之术可以将人的魂魄摄走,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到底是什么药物让皇上能够被朱见辰控制,朱见辰说什么,皇上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来,而对别的人却像是完全没有反应呢?每当想起这点,她都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十多日,最令简怀箴郁闷的是,罗开凌的军队几乎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而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也在四处的搜寻,但是压根就没有朱见辰的下落。

朱见辰这个人就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就好象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这一切让人觉得十分的费解。

简怀箴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慢慢的研究药物,而另一方面,朱见深的身体果然起了异样的变化,他的身体一日的差似一日,越来的越羸弱。

起初,他只不过是有些痴痴傻傻而已,而像个木头人似的,而今,不仅仅是这样,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身体越来越消瘦,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弱不经风一样,跟以前的朱见深完全是两个样子,找不到半点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万贞儿和简怀箴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羸弱,心里都很着急,却又束手无策,简怀箴只好派人在天下征集民医,不管怎么样,也许民间有什么名医国手可以医治朱见深呢。

虽然说简怀箴自己觉得自己的医术也算是十分的高明,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相信天地间一定有人能够解开摄魂之术,既然有人能够给朱见深施展摄魂之术的话,那怎么会没有人能解呢?

最后,她跟大臣们商量之后,决定在全国各地张贴皇榜,请人来给皇上治病。

万贞儿听说简怀箴已经派朝臣们在全国各地张贴皇榜,找人来给皇上治病之后,更加的忧心起来。

这一日,她同陈嬷嬷照顾朱见深,见朱见深一点起色都没有,而且整个人看上去更呆更傻了,没有了半分以前的神气,万贞儿给朱见深喂饭,朱见深却又吐了一身,万贞儿只好吩咐宫女们来给他收拾。

等到收拾完了之后,又有御膳房的人送了吃的来,万贞儿刚刚要喂朱见深,却看到朱见深木头人似的鬼样子,不禁很是生气,把碗往案几上一放,恨恨的说道:“本宫好不容易才把皇上给救出来,结果却又弄到如今这个后果。本宫如今侍奉了这个傻皇上已经侍奉了有一月了,没有想到皇长公主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皇长公主是不是真的没有消息,还是不肯医治皇上。”

陈嬷嬷听到万贞儿的抱怨,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道:“娘娘恐怕是多虑了吧,皇长公主不管怎么样,应该也不会不医治皇上啊,毕竟皇上是皇长公主的心头肉,是她的最疼爱的人啊。”

万贞儿冷冷的一笑,说道:“那倒是未必,谁都知道皇长公主的医术高明,武功高强,如果她想医治皇上的话,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呢?皇上只不过是被人摄了魂而已,又不是别的事情。上次本宫跟皇长公主提议说要请个道士来作法,好为皇上把魂魄给找回来,却又被皇长公主给驳斥了。皇长公主还训了本宫一顿,说本宫妖言惑众,在这宫中散播对皇上不利的谣言。可是如果她心里真的想治好皇上的话,就应该什么办法也试一下,为什么会阻止本宫找道士呢?”

陈嬷嬷连忙上前去安慰万贞儿,说道:“娘娘,也许这些天来您侍奉皇上心里很难过,所以才会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皇长公主应该是对皇上一心一意的啊,毕竟皇上是这大明江山的唯一传人,而皇长公主又非常不看好景王,她唯一可以看好的人就只有皇上一个了。”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你说的有道理吧,也始终是在本宫的心目中,皇上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本宫知道,皇上的性命连着本宫的性命,皇上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本宫就什么都不是了。本宫对皇上那可是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啊。”说到这里之后,她不禁又有些生气起来。

“娘娘,您又何必如此呢?就算是这样吧,娘娘也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啊,您说是不是?”陈嬷嬷只好好言相劝。

万贞儿冷冷一笑,说道:“并非是本宫同自己过不去啊,你也看到了,本宫所倚靠的皇上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如果是皇上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他以前的时候,也的确是中了摄魂术,但是只不过是整个人变得有些痴痴傻傻而已,可是现在呢?却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你发现了没?”说到这里之后,她的目光便望向了悠悠的远处。

听到她不停的抱怨,陈嬷嬷只好对她说道:“娘娘,您也不要再抱怨了,抱怨对您也没有什么好处啊?对不对?与其是抱怨,还不如想个法子,想想怎么可以让皇上清醒过来吧。”

“难道本宫不想吗?本宫为了让皇上清醒过来,什么样的法子不想试啊,可是任何东西都是没有用的啊。如果皇上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也被拉去殉葬的话,陈嬷嬷,到时候你也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望着陈嬷嬷。

陈嬷嬷听到她这么说后,便对她说道:“娘娘所言很有道理。只不过嘛,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听信皇长公主的了,毕竟皇长公主说不定还有机会救皇上。如果我们擅作主张,擅自给皇上用药的话,也许皇上会病得越来越厉害了。”

她说到这里之后,满怀忧思的看了万贞儿一眼:“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怎么样,皇上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

“活着又怎么样?皇上现在的样子活着和死了有区别吗?”万贞儿愤愤的说道。

陈嬷嬷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而就在个时候,古冷意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扑通一声给万贞儿跪下了,连声说道:“启禀娘娘,古冷意有事要启奏娘娘。”

“你有什么事情啊?”万贞儿没声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启禀娘娘,奴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娘娘。这封信不知道是谁给奴才的,这封信上指明说要把信送给了娘娘,所以就赶紧拿来给娘娘了,以免耽误了娘娘的大事。”说到这里之后,他就往前走了几步,把信递给了万贞儿。

古冷意把信带到万贞儿的面前,万贞儿望着他半晌,问道:“这是谁的信?”

古冷意摇摇头,茫然的说道:“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本来在当值,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就过去看看,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身边多了这封信。而这封信上写着指明要交给万贵妃的,奴才也不敢有所迟疑,所以就立刻交给贵妃娘娘了。”

听到他这么说后,万贞儿点点头,她想了想,又唯恐这封信有毒,所以一眼瞥见边上站着的小宫女,对她说道:“儿,你过来把这封信给本宫拆开。”

那小宫女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就上前来把这封信拆开,万贞儿看她拿着信,没有任何的闪失,这才放心的把信接了过来。

陈嬷嬷和古冷意看了,都非常赞叹万贞儿这个人心机之深远。

万贞儿把信展开之后,仔细的看信里的内容,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封匿名的信,信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只是写道:“万贵妃,想必你现在正在为皇上的病而忧心不已吧。如果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到时候你的贵妃的位子也就不保了,所以我不忍心看到你每天都这么伤神,就帮你想了一个法子可以医治皇上,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随你吧。其实法子就是很简单,就是需要找一百个刚刚出生的男婴,一百个刚刚出生的女婴,每人要他们的十滴血混在一起,然后再加上白竹,天麻,芍药,当归,甘草,白果,进行煎药,到时候用婴儿的血做药引,煎出来的药一定可以医治皇上的摄魂术。这摄魂术本来就是非常邪的东西,所以也就只能够用非常邪的方法来克制他,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陌生人敬上。”

万贞儿看完这封信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的心中又惊又喜,又狂又怒。

惊的是如果真的是要去弄一百个男婴,一百个女婴的鲜血,实在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喜的是总算是在无助之中找到了一丝希望,也许皇上真的有救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狂的是这个法子未免也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吧,如果到头来根本就不能够医治皇上的病,那该怎么办才好?怒的是到底是谁把这封信给她,却又躲在暗处不说话,这人到底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总之,她心里可谓是千头万绪,而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三十九回 信真伪

看到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古冷意和陈嬷嬷不约而同的走到她的面前,问道:“娘娘,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奴婢、奴才们有什么可以帮助娘娘的?”

听到他们这么问后,万贞儿点点头,便摆了摆手,挥手示意下面的宫女、太监们都先退下,那些宫女、太监们立刻便走出了乾清宫。

等到他们全都出去了,万贞儿这才面有忧色的对陈嬷嬷和古冷意说:“其实刚才本宫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上写明了如何医治皇上的方法。”

“如何医治皇上的方法?那岂不是皇上有救了?”陈嬷嬷听完之后,顿时兴高采烈。

她跟万贞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同坐一条船的人,万贞儿有什么三长两短,陈嬷嬷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可以帮助万贞儿救活皇上了,因此她听到万贞儿这么说,不由自主的就喜形于色。

谁知道万贞儿却摇了摇头,说道:“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陈嬷嬷。”

“不像是我想的那么简单?那是怎么样?”陈嬷嬷疑惑的望着她。

万贞儿点了点头,说:“不错,现在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一些令人难以解释,你自己看看信就明白了。”说完之后,她就拿着信给了陈嬷嬷。

陈嬷嬷看完之后,脸色顿时大变,她指着这信,支支吾吾的说道:“娘娘,用一百个男婴,一百个女婴的鲜血做药引,这岂不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吗?这摆明就是邪术啊。”

古冷意也接过来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古冷意倒不以为然。

古冷意说道:“我还记得之前的时候,孟丽花曾经给皇上和唐淑妃下下爱情降,皇上被下了爱情降之后,真的对娘娘一往而情深。可见这世间的事情的确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说不清楚的,也未必事实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子。我觉得吧,这件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转还的余地,我们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这是什么意思?”万贞儿抬起头来望着古冷意问道。

古冷意一字一顿的说道:“娘娘,奴才也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请娘娘仔细想一想啊,以前孟丽花说她可以利用爱情降来控制人,我们当时也是不相信啊,但是事实上她的邪术的确是能够控制皇上的心魂。而今,一直到唐淑妃自杀身亡,皇上身上的降头才算是解开。既然天底有厌胜之术这么回事,那么如今皇上又中了摄魂术这种十分邪恶的邪术,如果是可以用百个男婴,百个女婴的鲜血来治好皇上的病,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只是奴才的看法,只是请娘娘参考一下而已。”

万贞儿听他说完之后,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凝眸静思,仔细的想着古冷意说的每一句话,想了半晌之后,觉得古冷意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然而这件事情要实施起来,却并非那么容易,所以她想了半晌,才摇摇头说道:“本宫也很想这么做,可是你们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啊,要一百个童男、童女的十滴血,这如此的大张旗鼓搜罗下去,损伤的人不计其数。如果这件事情被皇长公主知道了,你们以为皇长公主会这么放过本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