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子寒讲到这里的时候,收住了声音。看着我,眼睛明亮的就好像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他说,小仙,这就是“游红丝”的故事。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问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感情,令人一面之缘后,便这么死心塌地,奋不顾身?

羽子寒笑,你啊,再大大咧咧,也还是个女人,女人啊,就爱问这么傻兮兮的问题,真笨!然后,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丁小仙,你可知道,在苗疆有一种蛊,叫“一见君子终身误”。据说,这种蛊就能让一个人,在一面之后,对另一个人义无反顾!你若是有兴趣,就去找来试试。

我一听,也恼了,什么意思嘛,难道我仙大小姐的魅力还不够么?还需要什么蛊来辅助我的爱情?所以,我随口就来了一句:羽子寒,你去死吧!

羽子寒并没有理我,他自顾自的说,大家都觉得“暖容”的死与游红丝有关,可是,我却觉得,太蹊跷了。而且,谁都知道,“游红丝”的故事,属干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恐怕现在的那个女子,早已经鬓发如霜了。而那个男子,怕是早已入土。怎么也祸及不到暖容的。

我点点头,我问羽子寒,我说,游红丝中的那个女子叫什么?

羽子寒摇摇头,说,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关干她故事的悲哀,本身很多世人只是当一个故事来听,谁会去关心她的名字呢?或者,她只不过是天下被辜负的女子的代名词罢了。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

羽子寒笑了笑,说,我不跟你说了。小仙,我要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消息呢?

我说,你随便,赶紧说完,赶紧走人,我好睡觉!

羽子寒轻轻哦了一句,说,原来这样啊,原来公子我对你来说,是这么的无所谓啊,那好,公子先告诉你一个令你伤心的消息,就是公子我明天就要离开江南了。所以,有几天日子,你将见不到你的情郎我,所以,我希望你多珍重。

我撇嘴,我说,羽子寒,你是不是脑袋被马踩了?

羽子寒的手搁在我的肩上,深情的说,你看看我不过就离开几天,你就这么猴急猴急的不开心了。我保证会想你的。

我真晕了,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自恋呢?

羽子寒又说,不过,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那就是,公子我呢,觉得今天在长街之上,已经将告召天下了,你属于本公子了。所以,本公子决定呢,等老太太大寿之日,就将你收房。当然,你这样的女人不能做正室了,我只能收你做小妾。好了,你不要太开心,我走了。

说完,他不走门,而是直接从窗跳了出去。而此时的我,正好搬起一张桌子砸向门口。没想到,他早已经考虑好我听完他话后的反应了。

二十五 少爷的姨太太偷人啦!

隔日,蓝天一片澄明。明晃晃的阳光伸出无数柔情的手,抚摸着整个棋苑的山水草木,我和羽灵素,两只心怀鬼胎的动物,前来为即将北上的羽子寒送行。

羽灵素在窃喜,羽子寒走后,她可以神鬼不知的跟我混出棋苑,见一见她日思夜想的段青衣;而我在想,羽子寒走的这些天,我该运用怎样的主观能动性才能摆脱羽家姨太太的命运。我想,我该去找段青衣表白,然后同他私奔;如果他坚持单身主义,继续同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纠缠不清,那我也只好自己同自己私奔回角浦找个放牛娃嫁掉做正室也比给羽子寒做小妾强。

羽子寒还是一身牛X至极的白色缎衣,飘逸的袍袖上滚着微微浅浅的湖蓝色苏绣,看上去仿佛是迷白空间中的一抹幽蓝的鬼魅。纯黑中透着幽蓝的长发落在衣襟前,月白色锦绣冠带束在发上,他骄傲的扬着下巴,瘦削纤长的手指埋入马鬃中,纯黑色的眼眸凝视着远方,放佛在沉思什么。

羽灵素大抵是读出了他眼中的所思,于是甚是体贴的走上前去,轻轻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在想什么?不是在担心你离开后,棋苑的安全啊?

羽子寒冷静的转过身来,面色凝重,说,不!我只是在想,我上马的时候,先蹬左脚还是右脚看起来会比较有型?

我当时正端着步子学羽灵素走的摇曳多姿,羽子寒的话让我的莲花足登时抽搐不已,一失足踩到他的玉骢马马蹄上。这只马大概还记得我曾经偷过它,所以,顿时双蹄蹬空,一声长嘶!吓得羽灵素小脸苍白,早晨刚施的胭脂也消褪了红色,一双秋水般的明眸立时迷蒙了因惊吓生出的泪光。我看着她那杨柳依依般的可怜模样,觉得自己刚才的失足简直是罪恶至今,有辣手摧花的嫌疑。

羽子寒伸手拉住马缰,嘴角抖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睨着眼睛看了看我,说,啊哟,丁小仙,你是嫉妒这马的脸比你的脸长,还是嫉妒这马的身材比你的身材苗条,或者,你嫉妒这匹马可以被我骑?说完,他黝黑的眼眸中透出一份戏谑的笑意。

我一听,几乎昏厥,想我堂堂的一角浦霸王,如今竟然被羽子寒这江南小地头蛇给无端轻薄,如果我是什么闺阁大小姐,我真该咬舌自尽算了。好在我不是闺阁千金,所以,我强作欢颜,对他幽幽一笑,模仿着从杏花楼关若兮那里学来的本事,弯着舌头发嗲,我说,人家哪里是嫉妒这些啦,人家是嫉妒这马的鬃毛和你那一头的鬃毛看起来好像两兄弟!

这回轮到羽子寒愤愤,他本是想吩咐一下下人事关棋苑的事情,但被我的恶语给噎疯了,直接学着他的马兄弟,双足蹬空,飞身上马,头也不回,扬鞭而去。

我当然不知道,今天我与羽子寒的唇枪舌剑的冷战,竟在棋苑下人嘴巴中流传成,我这个狐媚子与他们尊贵的寒少爷闺房失和,鱼水不欢。靠,要么说我们古代人会有四大发明?还不是归功于这些牛人强大的联想能力。

我一见羽子寒离去,便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我想,我总能飞出这似海的侯门了。羽灵素遗散了下人,拉我到桂花树下,问,我们何时去见青衣?

我最烦别人喊段青衣喊得比我还亲切,所以,在吃了这杯小醋后,我没好气的说,青衣是谁啊?我只认识段青衣。

羽灵素的脸登时染起红云,低眉不语,做楚楚可怜状。

活该我心如菩萨,见不得别人委屈。我说,算啦,等到今夜,咱们还是悄悄离开府邸吧,你总归是千金之躯,若是显山露水的抛头露面了,就毁掉自己的清誉了,还是晚上出门比较低调。

羽灵素很信任的听从了我的主意。随后,一步三回眸,回了聚香小筑,等待与我今夜相约。

我见她离开,狂喜不已。好歹我还是比羽灵素有智商的。

我问你,如果有个美丽如画的女子要去见见你心仪的男子,来一场旷世缠绵的生离死别,你可愿意。

对啊,你当然不会愿意。那么,我这么机智勇敢的人更不会愿意。虽然,我说,我心如菩萨。但是,菩萨不是人,我丁小仙是人。我刀山火海的跟着这个薄情的男人,我容易么我?我还是得先保护好自己脆弱的心脏,再来同情羽灵素吧!

是的,我决定,立刻离开棋苑。不会等待今夜!自然不会带羽灵素去见段青衣。

让羽灵素遇见段青衣的后果是什么?就是“又”遇见“又”的后果——成双!

所以,我四顾周围没人,尤其是没有刘婶那双阴恻恻的小眼睛,我猛吸了几口气,腾身飞上墙去,只听——啪——一声,我被一只巨大的脚给踢回了棋苑。

我“嘭——”一声重重落在地上,一个飘逸的身影也在这声巨响后轻轻落地,衣袂轻起,掩在桃花树下,青衫飘摇,长身玉立。他轻轻别开一枝桃粉,紧抿的嘴角柔柔的一勾,露出一个很微妙的弧度。

我有气无力的把脸从泥土地里拽出来,满脸尘土,只留下一双机灵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神奇的混球。我说,大哥,怎么是你啊?你这是搞谋杀吗?

段青衣笑,从桃花树后款款走出,将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故作柔情的将我拉起,他说,小仙,你这个小迷糊!你是不是忘记棋苑的机关是怎样的插翅难飞了!估计刚才你若飞上院墙,那么明年今日,我该带着我的老婆孩子去你坟前烧香烧纸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灰,说,那你怎么进来也没遭遇机关啊!还有一斛珠不都来去自如了吗?

段青衣看着我脏兮兮的小脸,无奈的皱皱眉头,举起衣袖,轻轻给我擦试了一下,叹:可惜啊,今天刚换的衣服,又要回去洗!

我见他答非所问,就开始怀疑棋苑的机关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段青衣大抵是看出我的心思,遂笑,道,第一,棋苑是何等地方,对来者何曾肯放下身家防备?在棋苑人眼中看来,你来了,插翅难飞!第二,我是何等人物啊!哈哈哈哈。

我眼睁睁看着段青衣笑到抽筋。

我说,你是何等人物我不管,但是,你现在赶紧带我离开吧,你既然是这等人物,就赶紧带我离开吧!

段青衣理了理衣襟,柔柔的眼睛中透过一抹凉意,笑,怎么?昨晚刚同寒少夜山盟海誓完,要做人家姨太太的人还这么三心二意?

我一听,心里顿时不爽,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段青衣倒是很坦诚,他说,我昨晚什么都没干,就专心的趴在天衣阁的屋顶上听你们俩山盟海誓了!

我立刻像炸弹一样爆发了,我说,去你猫娘的段青衣,去你猫娘的霓虹剑,去你猫娘的姨太太,老娘不玩了,老娘要回角浦!

段青衣很悠闲的看了看天空,转身看了看我,眉眼灼灼,笑,怎么?你嫌做棋苑姨太太不过瘾,非要做羽子寒的正式夫人?

段青衣说完这句话后,我很禽兽的飞扑上前,将他毫无防备的他扑倒在地!

可怜声响太大,惹来了后花园中的家丁。他们齐刷刷的站在我和段青衣眼前,满眼差异的看着我将一个眉眼中满是无辜和纯情的男子压在身下。而且这个男子还一脸无助迷茫的望着他们。

这时,随着人群聚集,丫鬟仆妇也随过来几个。不知是谁率先清醒过来,亮着嗓子大喊:啊呀呀,少爷的姨太太偷人啦。

于是,整个棋苑里,人来攘往的相互奔告:坏啦!少爷的姨太太偷人啦!

第六章

法丰方丈是名满江湖的圣僧,他为什么选择了僧人这个有前途的职业呢?

答曰:因为年轻时的法丰方丈曾饱受头皮屑的困扰,多种洗发水都不起效用。

后来,他发现了“光头”这个有前途的发型,不仅可以控制头皮屑,还能成为时尚的宠儿,回头率暴增。

但是由于那个年代的局限性,平常人接受不了“光头”这么新潮另类的发型。法丰为了合法的拥有这个发型,才选择了遁入空门,成为了一名有前途的僧人。

——丁小仙江湖备忘录

26十万两黄金用来诱惑了我的心西海衔龙珠用来扰乱了段青衣的魂

青衣是藏着尾巴的狐狸,待那群如狼似虎的丫环仆妇将我五花大绑之时,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他逃跑前,告诉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这样不清白的事情,若是抓到两个人的话,会被游街和漫猪笼的!

我问他,那只抓一个呢!

那时他已经飞出了墙外,话儿还是扯着脖子给我扔到了墙内——抓一个也游街,也浸猪笼!

我被五花大绑送到了刘婶面前,心里狠狠诅咒着段青衣。他刚刚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就是关若兮居然是这个盲眼老人的女儿。但是我不能为关若兮突然有了爹而高兴,因为他答应了带关若兮回角浦,单是必须悄悄的带走,不能让关若兮知道,更不能让外人知道,因为盲眼老人有天大的苦说不出来;但是,我又不能大悲哀,这盲眼老人居然是开机关的高手,作为对段青衣的回报,他将针对霓虹剑机关的所有破解之术都告诉了段青衣,更神奇的是,这个老人是段青衣三年前带我到江南为我解毒时候,救下的老人,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纠缠老人教他剩下的那一百种机关破解术,但是老人以“不记得三年前的事情了”给拒绝了,而今,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交换条件,以救走关若兮换取学到这一百种绝密至极的机关破解术——是万两黄金唾手可得!

刘婶很爱怜的看了我半天,说是,你瞧瞧,这真真的叫红颜祸水啊!然后,她对我很奇怪的笑了,伸手触碰了一下我的眉心的菱花痣,说,刘婶还是不舍得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啊,真真是舍不得!

说完,就让吓人给我松绑了,并将我送回了天衣阁。

刘婶刚走,羽灵素就来到天衣阁,柔声问道,小仙,青衣他来过了?

我点点头,说,我们俩差点被抓了现行,不过,他已经逃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的功夫,羽灵素就哭得涕泪俱下,道是,难道,今生,我们实实在在的无缘相见了吗?

她一哭,我的脑袋就大了,至于么?人家段青衣又没贴上标签说,羽灵素,欢迎你对本人一往情深。

羽灵素在天衣阁近乎疯狂的抽泣,似乎身体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萌生着,在一旁的念慈忍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说,小仙姑娘,你行行好吧!这个棋苑里,就你这么一个大慈大悲的菩萨了,我们小姐她已经身中……念慈的话尚未说完,只见寒夜之中,流窜过一丝牛毛一般的晶亮,呈闪电之势,直直打入念慈的锁骨之中。

一针凌厉见血,这个素日里伶俐无双的丫头,就这样,来不及惊呼,就这样软软的倒在地上,一缕芳魂消了影迹。

窗外,是摇曳的树影,婆娑着,静默着,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浓烈的夜色之中,仿佛有一双冰凉的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我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而仿佛已经陷入疯狂之中的羽灵素,依旧歇斯底里的哭泣着,仿佛在她柔软的体内,时时刻刻萌生着一种邪恶的魔影,它们纠结着她的心。她的肺、她的五脏六腑,连同她微薄的相思。

我看着地上念慈逐渐冰冷的身体,突然明白了,来到江南之后的这突生的变故,暖容凄厉的惨死,念慈无端的惨死,甚至角浦吴征福那貌似没有由来的遇害,这一切,统统与我和段青衣有关!

而霓虹剑!十万两黄金!西海衔龙珠!这些统统是诱饵和借口!

十万两黄金用来诱惑了我的心,西海衔龙珠用来扰乱了段青衣的魂,于是,整个戏便自此上演了!

或许,并不是如我与段青衣想象的那样,只要他找到霓虹剑,所有的疑问就可以迎刃而解!

实际情况很有可能是,无论我与段青衣拿到霓虹剑与否,这场游戏都会向着谋划者心里所期翼的方向发展!

如此看来,我和段青衣已经跌入了一场没有原则的游戏之中,身边有所关系的人,一个个的死去,总有一天,这种死亡或许会降临到我和段青衣身上。

而可怜的我们却难以知晓,这场戏,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落幕!

更有可能,这场戏,会随时落幕,然后,给我们一个难以预料的结局。

想到这极有可能的一切,疑惑与猜测便如同野生的蔓藤一样,层层叠叠的爬满整个心房,在这江南的夜里,迷雾层生。

如此不着头绪的演绎,这出戏,到底将如何落幕?

念慈死去之后,棋苑之中的大小丫鬟,人人见了我之后,都会禁声。平时坐,路上见着了,她们也会绕过假山,假装没有看到我,夺路而走。

一方面,她们觉得羽子寒回来之后,我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即将遭遇家规处置,浸猪笼和沉湖都是不错的选择。

另一方面,在她们计算不停的小心眼里,暖容和念慈,一个死于同我见面之后,一个非命与同我说话之时。由此可见,我若是善类,便是不祥之人。我若是吉祥之人,那么便非善类!总之,非善类和不祥之人,我必占一者,而这两者中的任何一者,都是他们不想招惹的。

羽灵素自念慈死后,人变得更寡言起来,而棋苑上下,却无半点惊扰,仿佛她的日渐憔悴是意料中事,不必挂心。

那日里,我从天衣阁去聚香小筑,试图探望羽灵素,却见几个使唤丫头在一旁嘀咕,道是,后山之中,有见了一堆骨头。然后议论纷纷道,难道这丁小仙,果真是什么妖怪不成?先是迷了咱家少爷,然后又不止毒害了多少性命,埋于后山……真不知是什么妖怪,到至今还不现形……

我平生最喜欢在背地里嘀咕人,却不喜欢被人在背地里嘀咕,于是,我就勇往直前,我做主阴森森笑着走了出来,问她们道,你们什么时候看到我害人了?

那些丫头们,一见我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出现了,纷纷私下逃逸,我逮住其中一个比我瘦的,故意吓唬她道,我就是妖怪,你可看准了,我这就现了原形给你看!

结果没有等我“现原形”,这丫头就昏死过去。

我平时里也素爱装死,但一看这丫头的小手冰凉,心想,真真是吓死了,遂放了手,不想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小手冰凉的丫头们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掉头就跑。

我一看,好家伙,居然敢欺骗我的同情心,就在她身后追着她一路小跑,我说,你这混蛋,给我回来,你欺负妖怪不吃死人,你给我装死!

最后这丫头被追得无路可走,竟放声大哭起来,她说,小仙姐,你是神仙,你不是妖怪!

你看,这小丫头的革命觉悟,居然这么改。而我的地位,也从野地里乱跑的妖怪,一拔高成了天堂的神仙。这种有高度的事情,素来是我的最爱。

于是,我就索性放过了她。

下山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一群扫地的小家丁,他们正在无所事事的谈论,那个小心眼的法丰方丈到棋苑给老夫人拜寿之事。其中有人议论道,你说,这法丰方丈此次拜寿,绝对目的不单纯,根本就是替多年前死于眠花台上的圆聪小徒弟报仇的。目标是柳五爷!

然后,他们就开始押赌注,赌柳五爷赢还是法丰方丈赢。末了,还讨论了法丰方丈此次绝对会以不变应万变,依旧动用他名震武林的两大绝学:铁齿铜牙和十指如钩。

法丰这两大招数可是了得!

这铁齿铜牙绝对是武林众高手所忌惮至极的骇人武功,御敌无数。简而言之,就是两人见面,闲话不说,张口就咬啊!而且不分部位,逮哪儿咬哪儿!最贱的方式就是咬头发,但遗憾的是,头发的痛觉很轻,所以,法丰方丈又闭关,潜心研究了三年,才发现,咬对方头发的时候,一定要配合上“扯”字绝——如此来,这一咬之后,转而一“扯”,将伤害从痛觉很轻的头发转移到痛觉很敏感的头皮上!这一招移花接木,可谓用的惊天地泣鬼神。法丰方丈为此留下了感动的泪水,感慨佛祖的无私,将自己的智慧造就的如此高妙。

再说十指如勾。

十指如勾更是名震江湖的大杀器!简单的说起构造原理便是——抓!这一招,与“咬”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不分部位,逮哪儿抓哪儿!据说法丰方丈最擅长的就是“抓”衣服!各位可不要看轻这不伤人的“抓”衣服,一旦它配合上了法丰方丈所常用的“撕”字诀,那可真真是脱胎换骨,变成了无敌之术!法丰方丈曾经就是凭借此招术打败了南海老尼!他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服,然后撕!撕!撕!就在这衣服化为流云之势,飘摇欲下时,南海老尼仓皇而逃!成了法丰方丈的手下败将!

所以十指如勾,配上“撕”字诀,通常小伤会伤人衣服;大伤会令人掩面而泣,或无心恋战!

经过这些家丁们对法丰方丈这两大绝学讨论之后,一直感慨,原来,自己离伟人有这么大的差距!所以赌法丰会在三招之内打败柳五爷的人占大多数。

我看着他们有滋有味的议论着法丰与柳五爷,心里不免很想找个人说说闲话,我这个人最爱在背后议论人了。平时在角浦,我就喜欢议论蒋瞎子家的猪,以及刘奔诸与一斛珠之间的私情,现在看来,这不是私情,只是一种兄弟般的情谊,同生共死的人,却遭此变数!但是,我最常议论的还是包大人的走路姿势。通过他的走路姿势,我就可以辨别出包夫人当夜用什么方式摧残的他,是脚心扎针!还是跪搓板!后来有一次,包大人被衙役们扛到县衙的,惟独那一次,我没有猜出包大人遭遇了什么惩罚。后来才知道,那天,包夫人突发贤惠,给包大人作了一份小葱蜂蜜沙拉,不想,这两者合在一起却是有毒。于是,可怜的包大人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正当我在缅怀角浦的快乐时光的时候,这一群家丁又开始议论起别人,我一听,居然是议论我!他们在下注,寒少爷回来之后,得知了我的放荡行为,会将我溺水淹死还是鞭苔而死?最后他们一直通过,羽子寒回来后,会将我放火烧死!

隔日,羽子寒回到了棋苑,一脸旅途疲惫之色。要武丁楚汇报老夫人,说魏明川魏姑爷偶染小佯,将在今天晌午之前,来棋苑。

魏明川来到棋苑之后,一脸清凉之色,并无半分所谓的病容。一进棋苑,在中院落脚之后,便对着前来殷勤布置的刘婶道,晚辈当前去拜见老夫人。

刘婶笑道:二姑爷旅途劳顿,而老夫人尚在午休,且这近日,身体不如往昔。不必这么多礼数,都是一家人了。不如在明个儿,老夫人寿辰之时,再行相见吧。

魏明川爽朗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且暂行休息了。

刘婶一走,我就从房梁之上跳了下来,不想这身宫装小衣,看似飘逸,而这轻纱却实在累赘,当我跳到半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静止在空气之中。原来一缕轻纱绕在了房梁的木钉之上。

魏明川很诧异的看着这从空而降的异物,一见是我,立刻换出了一副仰慕不已的表情,问道,小仙姑娘,果真是段兄这样的异人的红颜知己啊!这置空能力咋就这么强呢?

他这个强字刚落音,只听薄纱轻裂,我呱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我抬头的时候,在看魏明川的时候,却已成了两个人。我心想,难道我摔了眼珠子了吗?还是刚才摔在地上的是魏明川——呱唧摔成了两个。

待我睁眼看分明了时,才发现羽子寒已在魏明川身边。

我这心凉如水啊,本来找魏明川,是想让他今夜出门时,我换上小厮打扮跟在他身边,混出门去,见段青衣。将我最新的推测告诉与他。再为明日做计量。

不想,却无端撞在了这枪口之上。

羽子寒抖着眉毛看着我,对站在一旁尴尬无比的魏明川道,我的爱妾,来自乡野,不懂礼数,好奇心重,常有非正常人的举动,惊扰魏兄了。

魏明川嘴巴张得极大,讷讷道,原来是这样啊。

羽子寒恶作剧一般,道,是啊,黏死人了。有道这小别胜新婚啊,上午愚弟回来后,刚刚与她春风数度,不想,仍不满足,我走到何处,她跟到何处,我本想来问候魏兄,这客房可住的舒坦,不想,她又随了来。这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魏明川张嘴大笑,附和着羽子寒道,那贤弟就带着贤弟妹再行歇息去吧。

我想,不明所以的魏明川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的。

就这样,羽子寒将欲出门与段青衣会合的我扛回了凌寒居。

他的神情突然冷冽无比,说道,仙大小姐,这爱好可真谓丰富,这魏明川刚进棋苑,你就想私通这段款曲啊。然后,他指了指我身上碎裂的衣服,问道,这算什么?自创的新脱衣舞?

我看着羽子寒,想到明天,我与段青衣若拿到了霓虹剑,便将离开棋苑,心里突然涌起了很细微的难过。所以并未同眼前男子像以往那般争执。

羽子寒看着我,问道,小仙,你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想了又想,最终对他说,你还记得,你给我讲过“游红丝”的故事吗?你还说过,来自苗疆的那种蛊毒——一见君子终身误吗?

羽子寒微微一怔,道,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反复犹豫之后,轻轻启齿道,你家姐姐羽灵素怕是身中此蛊毒了,在这棋苑之中,她心心念念的不是魏明川,而是一个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男子,我担心她……

我的话尚未说完,羽子寒的霓虹剑却已出鞘,冰冷的眼睛,与这剑锋一样令人心寒,他说,丁小仙,不许你侮辱我家姐姐!毁了她的名节!我纵容与你,但绝对不会对你的恶性姑息!这件事情,你若再说半句!别怪我不念这多日情分。

我起身,回头望着羽子寒淡淡一笑,说出了一句很多愁善感的话,原来我与君子这身情分,是这利剑可以断的!

羽子寒杵在原地,不言。

霓虹剑的剑气如虹,四散,游走,浸满着整个棋苑的夜!这无头的剑气宣泄了一个羽子寒烦乱的心境。

二十七 锣鼓齐天之下,一片太平

棋苑老夫人寿辰之日。

一向深入侯门的棋苑突然院门大开,并对外宣称,江南所有父老,皆可入内,以贺老夫人千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