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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闻言站了起来,我定睛看了一下,发现来人根本不止雨心和语庄两个人,连带还有好几个面生的丫鬟。呵,宫中明明有规矩,妃嫔入宫只能携带贴身丫鬟两名,墨擎竹偏偏要给我多带几个,真是无处不在地炫耀他的权势与神通广大。

“把头抬起来吧。”我淡淡地说了声,突然感到有些心惊,墨擎竹将语庄送进宫来,到底是什么居心?难道单纯的只是让语庄和我做伴,依他的性情,绝不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和语庄说过关于我成为替身的事情?很有可能没有!这个猜测令我很害怕,我甚至后悔让她们抬头的决定。

她们的头缓缓抬起,我全神贯注地盯着身材纤细的语庄,可是别人都抬起头来了,她却一直低着头,任凭身旁的雨心怎么拉也没有用!

“语庄?”我忍不住轻轻地唤她,她却依然没有抬头。

“娘……娘娘恕罪!”雨心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微微颤抖着嗓音说,“采泠在上次墨府遇刺的时候不幸被歹徒用灰粉弄瞎了眼睛,还……还不知怎么就失忆了!所以才会这么害怕,不敢抬头看娘娘您……”

“什么?!”我一愣,随后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走下殿,带着两支镶清玉紫流护甲的手卡住语庄的下巴,猛地往上一抬,直直看向她的眼睛——

繁华落尽悲佳人 (11)

一片阴翳,灰蒙蒙的、毫无生气的眼睛!我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下差点软下去,翠儿见势头不对忙扶住我,小声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没……没事……”我听见自己说出这两个字,眼前的黑雾慢慢的散去,我用力咬牙迫使自己站直了身子,再次抬起语庄的脸,仔细地瞧着她的眼睛。那张脸是语庄的,五官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迷人,只是那双昔日明媚动人的大眼睛,如今竟然成了这样!

是谁干的?我在心中愤怒地咆哮,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墨擎竹!

一瞬间我的脑子就像停摆了一样,死死地等着语庄的眼睛,仿佛要穿过那层永远也无法消散的阴翳,陷入到里面去。

“娘娘?”翠儿有些忧心地推推我,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眼睛里也恢复了清明,这才感觉到脸上湿湿的,泪水已经不知不觉地滚下我的脸蛋,掉落在落水红色的软袍上面,尚未被吸干,还不断往下滚,在阳光下像一粒水晶色的珍珠。

“多可怜的丫头……”我用帕子擦擦脸颊,将泪水全部擦干,微微调整了一下语气,随后说,“翠儿,她都这样了,做不了重活,给她安排个轻便点的活儿。”

“是,娘娘。”翠儿皱着眉,扶着我回答,有些忧心地问,“娘娘是不是累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嗯,你们都散了吧。”我点点头,伸手由她扶着转身向寝间走去,一路上眼泪忍不住还是滚落下来。直到坐在床上,翠儿给我掖好被角,转身出去后,我才暗暗咬着牙,眼中迸出极其愤恨恶毒的目光!

墨擎竹,我丁一片发誓,你伤我亲人,毁我姐妹,深仇海恨,永世难忘,从今以后我与你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要爬上权力的至高宝座,用你墨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来偿还我!

“唔……”我梦呓一声,睁开眼睛,用力眨了几下,才缓缓地撑起身子,下意识地抬眼看看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

晚上让翠儿把秦静白送来的药煎着服下了,感到身上一片火热,抬起手摸摸额头,感觉不到热度,看来连手心都发烫了。凝眸看看窗外,发现眼睛不花,院子里的桂花香飘进来,我轻易地就闻到了,嗅觉也没有失灵,药效真好。

“翠儿……”我开口唤她,发现声音很沙哑,确实像个发烧的病人。

“吱呀”一声,外面有人推开门,将随身的夜灯放在桌子上,随后取火种点亮了桌台前的蜡烛,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翠儿再到我床前,手里拿着一条湿凉的丝巾,有些忧心地问我:“主子是不是要擦把脸?”

“嗯。”我幽幽地应着,声音有气无力的,看着她把丝巾贴附在我脸上,缓缓地擦过。

第5卷

繁华落尽悲佳人 (12)

“啊呀,怎么这么烫呢?!”翠儿突然惊叫起来,忙把丝巾丢在一边,伸手探试我额头的温度,随后大惊失色地慌忙说,“主子,你发热了!”

“有点吧……”我咳嗽几声,她连忙过来帮我顺气,等到气息平稳了,才缓缓地说,“怪不得本嫔觉得好热……”

“娘娘您稍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请太医!”翠儿替我掖好了被角,急匆匆地就要转身出去。

我忙拉住她,和声细语地说:“夜深了,不要出去麻烦太医了,兴许睡一觉会好些,实在不行明天再宣太医吧。”

“别啊,娘娘!”翠儿听我这么说,急得快要哭出来,焦急地说,“这怎么能拖呢!娘娘您是金枝玉体,万一烧坏了身子怎么办呢?您就让奴婢去请太医吧!”

我听她这么说,柔和地笑了笑,这才说:“哪有这么严重?算了,你去请吧。对了,把秦太医也叫来吧。”

“好好!”她答应着,转身就跑了出去,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微微一笑,嘴唇弯出优雅的弧度,眼中烁烁生辉,低头摆弄着手上的帕子。我知道,明天一早,这宫中的女人们都会知道,皓澄轩新封的瑾贵嫔得了风寒,而且情况严重,达到了不能起身的地步,也就是说,我侍寝的绿头牌将会被移走,直到我的“病”好了为止。

不争即为争。

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诗赋才情,温柔精致?如果只是按照一般妃嫔侍寝的路线走,平凡的相遇,平凡的成为夫妻,司徒流云又怎么会对我另眼相看?所以我必须先暂时退离这个战场,在一旁做好准备,等到机会来了,在一举出击,攻破全局!

原先还有语庄妹妹在我身边,可是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怎么叫她也不搭理人,要我怎么办?为今之计只有孤军作战,好在我身边还有个翠儿,这个丫头也算伶俐,有些事情不必点破她就能会意。

反正,一步步走吧,我绝对会走的无比小心,我还有大仇未报,墨擎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完蛋。

十五天后

“主子,您这病怎么就不见好呢?”翠儿坐在我门前熬药,一边喃喃着,一边伸手用勺子搅弄着浓郁的药汤,对我说,“要不奴婢再去请秦太医来给主子瞧瞧?”

我坐在床头刺绣,绣的是吉祥双鱼,听到她的话,我柔柔地笑,说:“有什么可瞧的,反正烧也退了,不过是没事咳嗽几声,又用不着侍寝,本嫔乐得轻松。”

繁华落尽悲佳人 (13)

“哎呦我的娘娘哟!”我看见翠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狂奔过来,一只手向前伸着像是要捂住我的嘴,又把手伸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这才俯下身,用最小声的声量说,“您记着,这话可千万千万不能再说了!嫁进了这宫里您可就是皇上的女人喽,怎么能不乐意侍寝呢!”

我看着她着急的神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掩住唇一笑,说:“好了好了,本嫔知道了,你呀,别总像个老婆子似的,这么小一个丫头,怎么就这么罗嗦呢!”

“娘娘……”她无奈地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又回到灶旁去煎药,嘴里又絮絮叨叨地说,“娘娘心思单纯,自然不知道这宫里的凶险,奴婢却懂的很!宫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偏偏就说不得,娘娘您在奴婢面前说说自然不打紧,可要是说惯了,到外头去也这么胡说八道,这后果可不是娘娘您能想的啊!”

“嗯……”我闲散地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淑妃来看过我一次,问明白情况以后就叮嘱我好好休息,先撤去我侍寝的绿头牌。我装成很不舍得的样子点了点头,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挽心和箐澄基本上是天天都会过来的,陪我聊聊天说说话。箐澄已经侍寝过了,看来司徒流云对她的映象还不错,第二天一大早就下旨,让她连迁三级,晋封正四品的嫔。虽说她辛辛苦苦地忙活这么久得到的位子还不如我一个初封,但还是很不错了。挽心虽然没有侍寝却也没有什么大麻烦,只是内务府的太监常常欺负她品级小,从该发的月例中克扣不少,挽心只好从我和箐澄那里拿些。内务府的奴才狗仗人势,再过些时候他们发觉我的病还没好,想必也会克扣我的。

一针一针地缝着双鱼,脑子也飞快地转动着。如今风头正劲,还不到火候,要再等些时候……

美人暗思情愫飞 (1)

三天后

“翠儿,东西备齐了?”我轻轻地笑着,眼中有着没办法隐藏的寂寞,这是我的首次出击,我真正的后宫生活从此开始了。

“是,娘娘。”翠儿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回头灿烂地笑着,眉里眼里都是笑,像个全无心计的小姑娘。

她说罢,低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不放心地问我:“娘娘的身子真的不要紧吗?”

“早就大好了,只是有时还有些喘罢了,一会儿别玩的太急就好。”我垂下眼睛,掩住眼中的光芒,我知道她是个灵秀的丫头,些微的不对都很可能被她看出来,所以应答之间我也就格外小心,万一被人看穿我的计划,便会全盘皆输,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在深宫中行走步步惊心,经历了清心、羽濯和这么多人,我怎么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那娘娘怎么不告诉淑妃娘娘呢?淑妃娘娘与您的关系好,铁定会马上把您的绿头牌摆回去。”她有些疑惑,歪着脑袋问我,神情天真可爱。

我却听出其中的不对,她一个丫鬟问这么多做什么,想来她从小入宫,理应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还这么死命打听,到底有什么居心。虽说她可能是关心我,可是更多的则有可能是淑妃极其其他后宫嫔妃派来监视我的人。

脸上轻柔浅笑,手却缓缓收紧,将手中的薄汗全数抹在手中的绢帕上。

“好不容易本嫔才生个病,让淑妃娘娘把本嫔的绿头牌取下来,如今便也能闲闲,若是早早的又摆回去了,肯定有没有如今的清闲日子能过了。”我浅浅一笑,看见她嘴张了张又要说什么,连忙说,“你可别再问了,除非你还想听本嫔再说这些胡话。你自己可都说了,隔墙有耳啊。”

“是,娘娘可不能再这么说话了。”她皱着眉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交到身后的婢女手中,走到我面前来,轻声问,“娘娘,可以走了。”

“嗯,那走吧。”我一笑,抬步就往前走去,翠儿连忙跟到我身后,让我扶着她的手往前走。

我要去的地方是望枫亭,望枫亭旁边有一块草地,是整个皇宫中最宽阔的。现在是初秋,正是整个秋天最舒服的时候,秋风习习,没有什么比放风筝更悠闲。

我此去的目标当然不是去放风筝,而是司徒流云。

司徒流云在乾清宫紫銮殿批阅奏折,算算时候如今已经是正午,他应该要回养心殿休息了。我宫里的太监小路子探查过后告诉我,司徒流云每次回养心殿都会顺着紫竹林一路过来,经过望枫亭,而我在望枫亭放风筝,就一定能“巧遇”他。

望枫亭——

美人暗思情愫飞 (2)

我轻轻扯着风筝线,逆着风的方向慢慢地跑着,那只芙蕖花状的风筝在天上优哉游哉地飘荡着,时高时低,让我有些担心它会突然掉下来。

“娘娘,您别跑得这么快啊,当心摔着!”翠儿和宫女彩儿、应儿她们跟在我后面跑,忧心忡忡地喊道。

“没事的,你们看,真的很高啊!”我看着那只自由自在飞翔的风筝,有些忘情地笑着说,一面后退着,一面绕着手上的线,掌握风筝的方向。

突然我的身子“咚”地一声撞上了一样东西,正有些奇怪草地上哪来的硬东西,突然发现翠儿她们慌慌张张地跪下,我眼中闪过一丝明了——正主来了。

我连忙转过身,开口小声的道歉:“抱歉,撞到你了,没事吧……”

眼角瞥见了来人衣袍的一角,淡紫色的衣衫,并不是极尽奢华,却有稀稀几条蟠龙盘踞而上,证明了我的猜测。

“皇上吉祥!”我立刻甩帕跪下,口呼万岁,语气中却有极力压抑的慌张。

“没事,都起吧。”头顶上传来他清沉磁性的声音,他说的第二句话令我险些笑出声来,“你是哪个宫的丫鬟啊?”

我今天一身素雅的淡绿色的宫装,看起来就像新绿色的宫女装,但其实袖口领口繁复的盘纹水云绣花边和布料中闪闪发亮的真丝材料足以分辨。而发上的打扮也很简单,三千金丝以一支镶蓝宝的金丝络钗盘起,就没有其他的装饰了,看起来很像宫女的青瓦瓷簪子。看来他是看得不仔细,所以将我误认为宫女了。

我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头低得快到肚子上,一本正经地回答:“回皇上,奴婢……永寿宫皓澄轩。”

“皓澄轩啊……”他沉吟了一下,看着我说,“似乎住着一位得病的贵嫔,怎么,主子病了你不用在身边伺候吗?反倒在这边玩起来了,还是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当然不用了,那个病人如今不就活蹦乱跳地站在你面前吗?这话我没敢说出口,嘴角的笑容就要漫出来了,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却快笑出声来了。

我咬咬牙,决定把戏做全套,飞快地回答:“是主子娘娘……同意奴婢出来的。”

“哦?”我听出他的声音中有弥散的笑意,他的手突然溜到我耳边,摘下我左耳边的墨玉耳坠,在我眼前晃着,笑着说,“难道这也是你家主子娘娘同意你戴的?”

墨玉本就珍贵,而且是只有嫔以上才能佩戴的饰物,如今带在一个宫女的耳朵上确实很蹊跷,难怪他会这么问。

“皇上恕罪……”我又跪了下去,隐隐含笑地声音有些发颤,天知道我憋笑憋得有多辛苦,玩性大起地说,“这是奴婢母亲给奴婢的传家宝……”

美人暗思情愫飞 (3)

“原来如此。”他伸手将我扶起,缓缓靠近我的耳边,伸出手将那只墨玉耳坠带回我的左耳垂,他气息的热度缓缓传到我耳边,“你带这个很好看……只是这么带着终归是不好,碰到其他人说不定还会说你违反宫规。想不想名正言顺地戴上它?”

“请问皇上,是什……什么方法?”我的脑子有些不听使唤,结结巴巴地问着,我能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以及整个红了的后耳。

“朕很喜欢你这性子,不如,你现在就随朕回养心殿吧。说不定明儿个一大早起来,你不止能戴墨玉,还能戴步摇了呢,那可比你家那贵嫔娘娘神气多了。怎么,去吗?”他伸手摸着我的脸,呵呵地笑着,“丫头,你的脸可真是嫩,比那些主子娘娘的都滑呢,不知道身子是不是也一样嫩滑呢。”

登徒子!我在内心大骂着,感觉自己的半边右脸也红透了,忍不住轻轻后退了一步,笑了笑说:“谢皇上垂怜,只是臣妾身染风寒,恐怕不能让皇上尽欢。”

说着,我抬起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看见他如初见时一般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不禁心情大好,心中似有一抹霞光闪过,原来……我喜欢他。

原来,我真的喜欢司徒流云,喜欢他那种有些呆的反应,喜欢他英气的脸,喜欢他调情时的戏谑得意神情……这个只见了两面的男人,却有一种由内而生的喜欢,让我一瞬间愉悦起来。

半晌,他才渐渐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可是神态声音中却有些不自在,别扭地说:“爱妃……怎么穿成这样?”

“太医特地叮嘱臣妾不要太累,头上那些首饰太重,臣妾怕它们压着脖子,就都取下来了。”微微一笑,我把刻意简服的理由说得轻轻巧巧。

“哦……哦……”他支支吾吾地应着,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突然他眼中灵光一闪,定定地看着我问:“爱妃既然染了风寒,怎么不好好呆在房里歇息呢?”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了不少了,只是有些时候还有些喘罢了。”秦静白给的药我一直在吃,他小心地增减剂量,让我的病时好时坏,不至于被发现。

“那朕……送爱妃回皓澄轩吧。”他低声说,我虽然垂着脸,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感觉出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我脸上,灼热的目光让我有些羞窘。

“谢皇上。”我跟在他身后,提着淡绿色的裙装走在他身后。从望枫亭到皓澄轩,要经过一条菊花的小径,他走在前面,突然停了停,我来不及收脚,差点撞上他,只好往旁边跳了跳,在他身侧站定。

美人暗思情愫飞 (4)

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他如漆的墨眸,看到里面装着满满的情绪,每一样都是我读不懂的。

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一阵风扬起,将我的裙角掀起,我刚才跳开的动作震到了头上的簪子,摇摇欲坠的发被这阵不大不小的风一吹,那支金丝络突然一晃,整支滑脱我的发丝,乌黑如瀑的发丝全数披泻下来,及腰的长发被风拂起,在风中坠晃。

他低着头看着我,灼热的视线让我心惊,而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明眸中的闪亮有神不输他半分,两相对望,美的像一幅画。翠儿的惊呼谁也没有听到,我们还是持续对望,在皇帝面前披发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是此刻我可以想见自己的美丽,我无暇去整理自己的发,因为这一刻令我沉醉,即使只有这一刻。

他缓缓地向我伸出手,低喃的声音令人沉醉:“小心些,朕扶你。”我看着他伸出宽厚的大掌,握笔的骨节有些微的薄茧,证明了他的勤政。伸出细白的小手,轻轻地搁在他宽大的手掌上,我任他牵着我的手,和我用同一种频率踏在开满菊花的菊园内,缓缓向皓澄轩走去。

我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停。

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皓澄轩很快就到了,候在皓澄轩里的婢女太监们听到门口小太监的通报后纷纷惊慌地整理着裙子出来见礼,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大殿:“奴婢(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万安;参见贵嫔娘娘,娘娘千福金安。”

“起来吧,都下去。”他淡淡地说着,牵着我的手往主位走去,婢女们离开前看到我披散的长发纷纷露出惊奇的目光,翠儿拿着那支掉落的簪子不安地跟在我身后。

他坐在主位上,拉着我往他腿上按,我甩着手要挣脱,焦急地说:“皇上,这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是一个原因,更重要地原因则是,这样实在是太亲昵了,和他手牵手已经令我羞赧,更不要说是坐在他腿上。

他捏捏的我鼻子,调侃地笑着:“方才披着头发和朕一块走怎么不觉得于理不合呢?”

“皇上不是喜欢么?”我笑着,总算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羞赧地藏到身后,手上还保留着他火热掌心握过留下的余温。

“朕也喜欢你这么坐着。”他懒懒地将两手曲起放在脑后,舒舒服服地伸直双腿,靠在我的檀木圈椅上。

应儿端着茶进来,我从红木的托盘上端起其中的一杯,揭开盖子吹了吹,递到他眼前:“臣妾可不乐意这样,臣妾臊得慌。皇上请用茶。”

“你倒是不怕朕。”他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茶,随后笑得更加开心了,“这茶味道果然特别好。”

美人暗思情愫飞 (5)

我假装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又接过翠儿递来的扇子为他扇风,微笑着说:“不过是普通的碧螺春。”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将我往下一拉,晶亮的眼眸直直盯着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故意装病的对吧,难道朕不足以让你心动?”

我心里一跳,却面不改色地一笑,用同样轻柔地声音回答:“欺瞒皇上是杀头的大罪,臣妾怎么敢故意装病呢?更何况皇上风流倜傥,是天下女子的向往,臣妾又怎么会不为皇上心动。”

“朕可不曾从你眼中看出倾慕。”他嘀咕着,眼睛还是直视着我,那抹精光让我无法回避。

你看不出吗?其实我早已为你所心动,不过我才不告诉你。

我依旧轻轻笑着,眼儿一转笑的更欢,一双丹凤美眸都弯成了一对新月,语音轻快地说“臣妾自然不会让皇上您看出来,皇上这么坏,肯定又要取笑臣妾了。”

“朕坏吗?”他显然对我这种含蓄的打情骂俏很有兴趣,将我拉地更近,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吹拂在我脸上,因为他是坐着的,而我只能弯下腰,单手撑在他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流光溢彩的墨眸。

“自然坏,皇上这会儿又使坏了。”我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火辣辣的双颊仍不断受他热热气息的侵扰。

“那朕就更坏些。”他突然诡异一笑,抓着我的手用力一扯,顿时我整个人重心不稳,半趴在他身上。

来不及出声,他的唇就擒获了我的,灵活的唇齿轻而易举的撬开我尚未设防的嘴,钻到我口中索取甜津。原本抓着我的手也放开,将我的手放在他宽阔的双肩上,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托住我的后脑。火热的唇舌在我嘴里翻搅着,带来一阵难忍的搔痒,像一阵激烈的气流传遍全身,我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呜咽,几乎已经忘记了呼吸,全身心地沉醉在他的吻中。

好一阵子他才放开我,意犹未尽地舔舔我的嘴唇,邪恶地笑着:“小笨蛋,你不会用鼻子换气啊。”

我这才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呼吸,抬起迷蒙的眼看着他,尚未清醒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又亲了亲我的脸蛋,忽然站起身,将我按在椅子上,坏坏地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否则朕可不能保证今天会不会留宿皓澄轩。这是惩罚,你刚才骗朕的惩罚。”

说完,他就转身大步离去,连看都不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