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醇和的声音传来,稍微有些拘谨,“主上让你守着?那你守着便是。”到了最后几个字,都有些变调了。

大概是生怕傅罗现在从屋子里走出来,两个人见到太尴尬。

呦,罪犯还怕了受害人。

“怎么文绉绉上了?怕那心眼坏的丫头对你拳打脚踢啊?”

林寒沉默,看来真的是怕了。傅罗忍不住偷偷笑,撩起被子准备要起身,眼睛去处忽然之间看到了什么,赶紧用被子压住。

白花花一片。

这张床太大,刚才起身的时候竟然没有发觉。

魂归来兮,傅罗再一次翻开被子伸手去摸。暖洋洋的,“小狐 狸。”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突然被吵醒,小狐狸睁开大大的眼睛。有点无神,很疲倦很不想醒过来,懒洋洋懒洋洋,用小小的爪子搭在傅罗的手臂上,拍拍,拍拍。

傅罗拎着他两根小胳膊把他抱起来,“哄小孩呐?”晃晃悠悠,球一样的身体上也绑着布条,完全符合受伤小动物的可怜形态。抖抖耳朵往她怀里钻。

傅罗抱着小狐狸躺下来,用手把玩着他小小软软的胳膊,被窝里暖暖和和,窗外白发青年拖着林寒和他说话。

变成鳝鱼地龙睡得像死猪。

唉,一片祥和啊。

等一等,刚闭上眼睛的傅罗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切都是温暖平和的,前无追兵后无仇敌,大大的床。香香的银熏球,暖暖的被。傅罗眨眨眼睛,怎么就觉得有点特别呢。

傅罗缩缩脖子。身体弓起来,把脸颊蹭在小狐狸的脸上。手自然而然去小狐狸身上摸索,软软的胳膊厚厚的掌心,两条胳膊摸完。手没停下,呃,往里点往里点,暖暖地胸膛。再往下,手感有点软了。别看小狐狸卷起来是圆球,身材还不错咧,小腹也挺平坦的嘛!傅罗睁开眼睛,发现怀里的小狐狸也睁开了大大的眼睛,黑眸里的黑莲花就像水洗的一样,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也没有去拍开她的手。

傅罗的手已经不受大脑支配,还在那里打着圈,稍微一偏手指就摸到了大腿根。

小狐狸眼睛颤了一下,仍旧看着傅罗,表情平和地让人发麻。

那只手还在自主地接着探寻,傅罗的手指在揉搓,咽了口吐沫,“我想起一件事。”

小狐狸在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傅罗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窗外白发青鸟又叫起来,“林寒,听说前天晚上她还拉着主上腰身不放松来着。”

怪不得最后梦见把卓玉抓住了呢,傅罗的汗在往下流。不放松算什么,还十八摸呢。

“哭着喊着说再也不会了?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和好了?”

傅罗的嗓子好像被卡住了,想让门外地那个广播电视台下岗,可惜人家是智能脱离控制的。

“大…大师兄…”傅罗憋口气,抓起被子,窜起来,汲着鞋就往外跑。小狐狸不是小狐狸,小狐狸还是大师兄来着。

又摸又抱又搂又掐,用在宠物身上那是主人的爱抚。

用在男人身上那是————轻捻,撩拨。

偏偏那双眼睛还没有情绪,直直的看着她,静静的让她为所欲为,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然后等你都做完之后,我们再好好算账。

算账的时间来了,还记得她还曾经说过,“怎么着,我就欺负你了,谁让你比我矮比我小,有能耐你就长的比我大,比我有力气,这样我就让你欺负回来。”这样的话。

刺眼的银光过后。

果然是一个美男躺在床上面,这个还算漂亮的房屋,立即就变得很豪华,雍容的有些过分了。

被子没有了,法术没有变出太复杂的衣服来,黑色的长袍掩不住修长的腿,竹枝一样秀美的胳膊微撑着头,脸颊白皙的透明,嘴唇偏偏是那种被咬红了似的颜色,粉嫩粉嫩,粉嫩粉嫩。

“大师兄。”

“恩?”

“你也不告诉我…呃。”拖被子,挪步子。

“告诉你什么?”

“你…你…就是…”小狐狸。

“哦!”理所当然的表情,“你也没问我。”

傅罗愣了半天,呃,大师兄卓玉不是都想起来了吗?怎么还是一副嗯嗯啊啊的表情,不是应该那啥。“大师兄,你…你,没想起来吗?”不是说她的记忆就是卓玉的封印吗?既然她都想起来了,那…偷偷摸摸走的路,又退了回去,站在床边很正经的看着他。

忽然之间,笑容粲然,仿佛能闻到满屋的芬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特别是那朵黑色的莲花,摄人魂魄般的绽放。

上当了。小白兔正要转身逃跑,腰立即被搂住,整个身体失重,翻滚,重新回到了床上。

傅罗的心脏仿佛要跃出胸膛。

软软的嘴唇,比平时接触到的任何东西都要柔软,带着让人迷糊的温度,轻轻地擦过耳垂,呼吸声那么近,带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让人不由自主地喘息急促。

“大师兄…你…”

“是你叫我想起来的,不准在反悔了。”美丽的莲花摇曳着在等待答案。

傅罗点头,点头,使劲地点头,表示诚意,不然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长发落下来停留在她的面颊边,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在她的嘴角边,心里忽然就像被塞了一只骚动的猫,它在蹭在翻滚。

第八十九章 床上翻滚记

傅罗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东西要呼之欲出,眼前起了雾,鼻尖都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热气。

脊背发麻,有些难耐,傅罗趁着卓玉在看她的空挡,想翻个身给心脏减减压。身体往过翻,没有受力点,骚动了半天没成功,反倒是卓玉一直笑着看她,让她继续面红耳赤,像一条落网的小鱼。

扑腾扑腾。

傅罗的身体在动,心也在慌。偏偏那个人就用那闪闪莲花看着她,好像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似的,让她尤其气愤,忍不住想:让他见识见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敢做的,脑袋一蒙,手缠在他的腰身上,曲腿,顿时找到了借力点,就这么容易,反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屋里大规模的动作了一把,外面听到悉悉索索声音的人终于忍不住喊一声。

“姓傅的小丫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一切都很和谐,卓玉正在笑着看她呢,可是她趴在他身上,想爬也爬不起来,想说话也不知如何说起。

听不到回应,外面的人急了。他本来就是在傅罗门外站岗的,里面有怪音哪里能不闯进来。

白发青年一推门,门板挥动挥动,他傻了眼,怀里的白狐吱吱叫了两声,用蓬松的尾巴扫过他的脸,才这才用吊儿郎当的音调说:“原来主上在这那?两位真是如胶似漆啊。”

逃脱了人掌握的智能电台开始广播。准备从屋子里广播到外面去。

傅罗在急急忙忙穿衣服,卓玉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眸子在闪烁,如同破碎的繁星,一千年都不会改变。

傅罗边提裙角,边说:“快快快,穿衣服。”收拾床铺。

因为林寒向侍女们吩咐过,屋门一开就端水进去给傅罗洗漱,门被白发青年打开那一瞬间,年长的侍女因为视线角度和时间问题。所以只看见了敞开的门板,不疑有他,忙扭头吩咐年轻的两位小姑娘,赶紧倒热水端盆子进去。

傅罗慌张的向卓玉身上捂被子的时候,正好被她们看了个正着,顿时一片慌乱,铜盆掉下来,热水泼洒了一地。

好呀,这下都乱了套了。几乎许多人都在忙乎着。看清楚了情况,手脚不停也忍不住抿嘴笑。傅罗慌张地安抚侍女又跑出来去封广播电台的嘴,正好和来查看情况的林寒撞在一切,两个人相视错愕了一下。不远处白发青年地声音又响起来,“主上的伤还没有好呢,干什么事都要悠着点。”

傅罗的脸顿时被点着了,抓住林寒的袖子。“快,帮我去抓他。我要说清楚…刚才…”话没有说全林寒已经明白,就像以前一样。点头然后“嗖”地一下跑了出去。

白发青年还在嚷嚷,傅罗跑的也快却没有用上法力,看着林寒追在白发青年身后,那青年“咦”了一声。“林寒,你干嘛?”再看看傅罗,“诶,你不是跟那丫头还没有…”话没说完。差点就被林寒抓住。

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就这么你追我赶,白发青年边跑边说,“你没看见,我刚刚进屋,两个人居然在…”

傅罗也不知道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笑的直不起腰来,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快抓住他。”

白发青年说:“胆大的小丫头。你做了还不敢承认吗?我早就看你不顺眼,虽然你成了我们主上地那一位,为了百年前的事,我们也要打一场,快来快来…”

林寒终于把白发青年抓住,林寒的手扣在白发青年肩膀上,还没进行下一步。白发青年却往前一指,“喂,你是哪儿来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手指去处是一个瘦小的少年,那少年显然会吓到了,急忙说:“我…才调进来的…因为对草药有些了解,被…调来煎药…”

白发青年说:“人手不够吗?怎么会突然调人过来?”话音刚落,连忙有人上前说话,“人手确实不够,主要是知晓草药的人太少,主上地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所以才会调人进来。”

白发青年皱眉头,“现在妖界也乱的很,是妖不是妖地都往进混,你们…”

傅罗说:“煎药的事最好不要用别人,还是让我来吧!”然后看那少年,“你就帮我打一些下手。”

少年点点头,倒也乖巧。

傅罗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我姓竹。”然后很腼腆地低下头,没有说出全名。

傅罗说:“那好,以后我就叫你竹子好了。”

少年点点头。

不知道白发青年是真地尽职尽责问候一下陌生面孔,还是把别人注意力吸引到其他地方,自己一跑了之。反正等傅罗问完竹子话,他早就笑嘻嘻地脱逃到一边,“傅丫头,几日不见你也变得不那么混账了。”

说到了傅罗的糊涂往事,傅罗也不好意思对他追打。

白发青年接着又说:“既然你都想起来了,就想办法把主上的封印全都打开吧,等到主上恢复了法力才能对付天界那些虚伪的神佛。”

傅罗“咦”了一声,“封印还没有全部打开吗?”

白发青年说:“还有一部分被你封在了仙山派后面地山谷里。”

傅罗点头。是不是打开所有的封印,卓玉恢复了法力之后,一切就都会平静了呢?她和卓玉也就能永远地在一起,可是想到这里,傅罗心里就会隐隐地感觉到不安。

虽然那两个神佛不一定是奉了佛祖之命来点拨她的,但是他们说的话却都是事实,天界不会不闻不问地放任她这样下去。

白发青年看着傅罗,想了想又说:“你猜这次天界到底派地谁来解决这件事?”

傅罗摇摇头,正在思考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白发青年一张放大的脸,“傅罗,天界无论派谁下来,你都会去对付,不会临阵退缩吧?”

傅罗摇头,“不会退缩的,就算是佛祖来了,我也不会退缩。”

白发青年听到傅罗的答案,满意地笑一声,抱起狐狸边唱边向别处跑。

傅罗看了看身边的竹子,那少年始终握着自己的手,低着头像是想什么一样,“竹子。”

绣子半天才反应过来。

傅罗接着说“你带我去看看准备药材的地方吧!”

第九十章 傅罗同学的小儿女情态

卓玉的伤势不轻,竹子带着傅罗去看药材,竹子在前面走,傅罗和林寒跟在他身后。傅罗和林寒两个人因为林寒是妖这件事中间有了隔阂,许久不曾在一起说话,自然没有以前那么随意了。傅罗知道这种情况要慢慢地好转,想了想咳嗽一声,抬起脸笑着看林寒,“刚才那个白头发的…”

林寒和傅罗在一起时间久了,早已经熟悉彼此,傅罗话没说完,他就已经接着说下去,“他叫白翳。”

傅罗点头,“白翳说卓玉身上还有一些封印,要去仙山派才能解开?”

林寒说:“当年,你把主上一部分妖体封印在了仙山派,具体要怎么解开这个封印我也不清楚,你还没有想起来吗?”

傅罗摇头,“前一段时间我拔出凰剑,前世的记忆本来已经回到了脑子里,我以为恢复全部记忆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后来居然有一小部分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云笙醒过来之前,她的记忆和法力都在一点点慢慢的恢复,后来用法术为云笙治病,一切才忽然停顿了下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耗费太多法力的缘故,可是现在她没有再用法力了,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想到这里,傅罗顿时安静了,她跑出来找卓玉,云笙和杜飞姐妹都不知道,现在他们说不定已经在着急了,可是她如今也不好马上说起云笙的事,云笙的伤刚刚好转,她也是放心不下的,就算把云笙当成是朝夕相处的普通朋友,云笙为了她受伤,如今又行动不便,任是谁都会心里牵挂。

傅罗像蔫掉的萝卜,林寒在一边看着,终于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在担心都城里的那个人?”

傅罗惊讶了一下,顿时抬起头。眼睛闪闪发光,眉毛也飞了起来,“我出来的时候杜飞虽然知道,可是我好几天都没有回去,她们必定已经着急了,我想…起码要去告诉她们一声我现在很好…”只要涉及到卓玉和云笙两个人的问题,傅罗整个人立即就像生了锈,就连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某些敏感的词汇。

林寒想了想,“我并不赞同你去看那个人。我总觉得那个人身上有股危险,当时白翳去山谷里也是想要试探他到底有多高地法力,谁知道后来…”

后来就遇见了傅罗,看到林寒,所以这件事就没有做成。不过白翳放出来的那些妖怪,也让傅罗和云笙吃了好大的苦头。

傅罗想了想似乎是有些感触,云笙的佛法的确是高强。而她和卓玉又是背叛佛门的人,这么说来。将来他们三个人有可能会站在对立面上,想到这里不由地默然。

绣子在不远处停下。袅袅青烟从前面的屋子里飘出来,傅罗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绣子招呼了一下,药房里走出一些人来,林寒上前向他们介绍了傅罗。具体说的什么傅罗没有听进去。傅罗神情飘忽在思考,竹子好像也陪着她沉默。

众人过来和傅罗说话,傅罗也只是点点头,笑一声。然后被人请进药房里面,药房地管事领着傅罗在屋里转了一圈,伸手打开各种药柜子药橱子,傅罗看了看柜子上的各种标记,然后自己去翻找一些她要用的草药,一边翻一边让竹子帮忙拿着,忙了一会儿,她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忽然回过头斩钉截铁地跟林寒说:“…云笙…听说他是佛祖转世,佛法非常的高强,但是他会比天上那些神佛厉害吗?就算云笙他将来会成佛,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和大师兄的事。”

绣子似乎被傅罗的突然袭击吓到了,手颤了颤,药盒差点就从手里掉下来摔在地上,傅罗上前一步扶住他手里的药盒,竹子抬起头恍惚还没有回过神。

傅罗接着说:“就算是我们在对立面上,像云笙那么善良地人,也不会为难我们的,他一定会…”话说不下去,云笙会理解她吗?她也不知道,想起云笙默默地温润,她地心就又乱成一团,“反正他是一定不会,不会的。”低下头,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服林寒,反正她是不会相信云笙将来会伤害她。

林寒半天没有说话,傅罗接着埋头去找草药,眼看竹子怀里就要被堆满了,她就往自己怀里放,这个止血,那个治疗内伤,这个补气,那个疏通经脉,反正都需要,手再去拿地时候,怀里的东西被人拿起来放到自己怀里,“林寒,”傅罗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我…云笙是我的朋友,如果也有人为你做过那么多事,你也不会把他想成…”

“我知道。”林寒点头,“我替你去一趟都城,告诉他们你的消息,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傅罗连连点头,“放心了,放心了。你再帮我带张药方去,告诉杜飞姐妹好好照顾我地药铺,不要让它倒闭了。”

交代好这件事,傅罗心里就像放下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找齐了草药,自己一边“叮叮当当”的捣药,一边唱歌,忽然抬起头,发现挑药的竹子正在看她,少年清澈的目光里有许多让人看不懂地东西。

傅罗忍不住问,“竹子,你在想什么?”

绣子腼腆一笑,“以前我病的时候,我…家人也为我砸药,那时候我病的很重,全身都很疼,可是听到砸药的声音心里就踏实多了。你砸药,我正好想起这件事。”

傅罗笑眯眯,“原来是想家了啊。不过你这么一说,到让我想起一件事,我把这些药砸完就要到前面去了,你帮我把药都挑出来,我一会儿在回来弄。”

绣子不解地用眼神询问傅罗。

傅罗脸一红,“我…出来大半天了,要回到前面去看一看。”说不定卓玉也等她等着急了呢。傅罗说完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儿女情态,慌忙低头接着摆弄药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