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别说我了,等过了今年,就该到你们了,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这种事情,反正每个女孩儿都要经历的,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今儿就和你们说了,我还真就觉得杜公子挺好的,人上进,学问也好。”

御史家的杜公子,的确是个上进的人,十八的年纪中了举人,明年还要参加春试,只要能到进士榜,就是进士出身了,等到在六部观政之后,就可以正式出仕了,若是能拼的话,说不定也能给夫人拼个诰命回去呢。再加上,杜家的家风正,上下都没有纳妾之事,杜公子又是嫡长子,嫁过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不济就是太太平平的过一辈子,这多好呀!

宋玉梦撇了撇嘴,说道:“杜公子要是好,大姐怎么看不上啊?要我说,御史家的门庭是低了些,二姐姐是国公府的小姐,什么样的人家不能找啊。”

宋玉寒却不以为意,说道:

“好了,你就不要再说这些了,本来没什么的事情,被你这么三番两次的提出来说,倒真像有什么事儿似的。八字还没一撇,我觉得挺好的,人家还不一定呢。”

宋玉汐听她这么说,问道:“什么叫人家还不一定啊?”

宋玉寒抿了抿嘴,出了一张牌,说道:

“杜夫人那天也没说什么准话,谁知道她怎么看我的?哎呀好了,别说这个话题了,咱们说点开心的吧!七妹妹你的那家琉璃铺子烧制出来的透彩琉璃可真好看,你送我的那套杯盏,我就放在床头,每晚都要看一眼才能入睡。下回我去你铺子看看,非要叫你破费不可。”

说起这个话题,宋玉梦也有感慨:“是啊是啊,那种琉璃可真好看,远看像是没有颜色,可放到灯光或阳光下就有好多好多颜色。还有那水晶链,我瞧着都舍不得戴,太好看了。”

宋玉汐年前送了全家姑娘每人一套透彩琉璃杯盏,还有让风娘子用水晶打磨成的链子和手钏,耳坠之类的东西,得到了家里女眷们的一致好评,这不,聊起这个话题来就没完了。

因为宋玉汐开铺子赚了大钱,还给自己立下了这么大的功绩,所以,现在京城贵女圈中有一股从商的风潮,姑娘们或是自己物色,或是委托他人物色,总之从商之风骤起,就连闵蓝也趁势多开了几家铺子,一时间将被大鱼侵袭过的京城经济一下子给拉动起来,只不过,这些事情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生意这回事,有赚就有赔,谁也没法保证一本万利。

宫里每隔一个时辰就赏菜肴下来,今年国公府一共得了二十三道菜,皇上给了八道,太子给了十三道,皇后娘娘赏给府里女眷的两道,从这个数字上来看,就足以证明镇国公府在帝都的地位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戌时将过,府里放完了鞭炮,林氏就被宋逸遣回去休息了,而宋逸则带着儿子们在书房里下棋说话,秦氏周围围着三姨娘和四姨娘,加上桂嬷嬷,几个人打着马吊,其他人在一旁下注,也是热闹,纪兰因有孝在身,来给秦氏请过安之后,就回了主院。

大年初一的鞭炮终于响起,烟花炮竹自城楼上绽放,照亮了半边天,姑娘们披上轻裘站到廊下,仰望星空,宋玉汐看着天空就想起了萧齐豫,明早入宫觐见,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他呢?

随即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她明日要见也只能见皇后等女眷。

看完了爆竹烟花,姑娘们全都如释重负,一个个揉着眼睛对秦氏告别,秦氏喊住宋玉汐,说道:

“回去就睡了,明儿一早还得进宫,这是你第一次进宫,品服得穿正确了,明日我让孙嬷嬷去给你梳头,可不许晚了啊。”

宋玉汐点点头,说道:“是,知道了。”

说完这话之后,才随着姑娘们一同走出花厅,宋玉梦说道:“哎呀,祖母不说,我还忘了,七妹妹如今也是有封号,有诰命的人了。”

宋玉汐笑了笑,几人全都困的不行,到了岔路就分开了。

回到雨桐院中,林氏似乎睡着刚醒,披着衣裳站在窗口,宋玉汐看见了,走过去说道:“你小心给我爹看见,他又得啰嗦你了,披着衣裳站着,不知道会着凉啊。”

林氏啐了她一口,说道:“我就没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多了,总觉得堵得慌睡不着,你也不知道回来陪陪我。”

宋玉汐走进去,搓了搓手,说道:“我指望我回来陪你,还不如指望宋逸回来陪你。”

林氏捧着肚子离开窗口,由梅蔷扶着,吃力的坐下,但似乎怎么坐都不舒服的样子,宋玉汐喝了一口水,见她这样,说道:“你别是今晚要发动吧?太医可回家过年了啊,府里只有老杨在。而且年初一生的孩子,得吃百家饭吧,到时候爹还得上街去给他讨饭…”

“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出来,我这都盼了多久了,哪怕今儿就生,讨饭就讨饭,我这一天天的拖着可累人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林氏忽然眉头一蹙,捧着肚子的手似乎有点动静,左右摸了摸,看着宋玉汐说道:

“没准还真给你这乌鸦嘴说中了…”

宋玉汐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赶忙咽下问道:“什么意思?”看着林氏肚子,宋玉汐内心有一种欣喜油然而生。

林氏从凳子上站起来,让梅蔷扶着她往产房走,说道:“朝颜,徐妈妈,甘嬷嬷,快去喊国公,还有大夫,产婆…我这,这…这似乎有点不对啊…”

林氏走了几步,越发知道自己的情况,旁边的人听了她的话,也是紧张的很,宋玉汐见状,赶忙领了任务,往书房赶去,正好在半道上遇见了宋逸,惊慌的样子让宋逸都不用问就知道有情况,掀开袍角就往雨桐院跑去,他到的时候,林氏已经躺到产房里了,产婆也已经就位,老杨大夫守在门外,急得额头都有些汗出来了,今天大年夜,府里只有他一个大夫在,可偏偏林姨娘今日生产,收到消息之后,就赶紧派徒弟去请其他大夫回来了。

宋逸想进去,却被产婆拦着,只好在外面等。

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一盆盆的热水端进去,林氏的第一声叫喊传了出来,宋逸整个人都快爬到窗户上去,秦氏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大家就都在雨桐院的院中亭子里等候。宋玉汐站在那里紧张的捏紧了拳头,林氏的哭喊声震撼着她的心,她似乎有点明白宋逸想要爬窗户的感受。

林氏从子时三刻一直喊道了寅时初刻,才听见一个哇哇的脆亮声音出来。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悬着的心全都放了下来,宋逸第一时间跑到了门外,果然就听里面的稳婆传来讯息:

“恭喜国公爷,是个小子。”

宋逸听见‘是个小子’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反应,倒是接了一句:“雨桐还好吗?她怎么样?”

“公爷放心,姨娘很好,只是有些累了。”

这下所有人才看见宋逸的肩头松了下来,宋玉汐一边在门缝里看,一边听着里面孩子强壮有力的哭声,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看看她这个素未蒙面的弟弟。

一切收拾好之后,宋玉汐和宋逸才被恩准进去,宋逸第一时间就奔向了林氏,而宋玉汐则奔向了弟弟,只见一个红皱皱的孩子包在襁褓里,一点都不可爱,像个猴子,秦氏也跟着进来,产婆在一旁对秦氏说:

“瞧公子这天庭多饱满,眉眼真是像极了姨娘和国公。”

说完这些话之后,还把孩子递给秦氏抱了抱,宋玉汐眼馋极了,秦氏又把孩子递给了她,让她感受一下,宋玉汐接过这热乎乎,软绵绵的小家伙,低头看了看,只觉得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形容好,她上一世是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儿的,见过最小的大概也就是人家满月酒时那样的孩子了,心里嘀咕,果然稳婆和媒婆的话全都不能相信,这跟猴子似的,哪里看的出来长得像林氏和宋逸呀!

不过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抱在手里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娇娇软软,嘴唇红红的,小舌头从嘴里吐出,像是在旁边找什么东西吃,突然眉头一皱,又哇哇大哭起来,把宋玉汐吓了一跳,赶忙把他交到稳婆手中。稳婆安慰她,说道:

“小姐不必惊慌,小公子这是饿了,要吃奶呢。”

宋玉汐点点头,说道:“哦,那就快给他吃啊。”

稳婆用一副看孩子的眼神看着宋玉汐,说道:“夫人说要自己喂,这还在里面开奶,没这么快吃上,没事儿,先前已经喂过糖水了,待会儿开了奶就能吃了。”

宋玉汐还想进去看看怎么开奶的,却被徐妈妈拦着不许入内,可宋逸明明在里面,宋玉汐正要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秦氏在后面喊住了她:

“好了,里面不是你该看的事情。跟我去梳妆吧,天儿也不早了,咱们这时候换个衣裳,按品大妆,也差不多就到辰时了,正好今日可以带着喜讯进宫。”

于是,宋玉汐就这么被秦氏扯着离开了产房,终究也没弄明白,该怎么开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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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坐在镜子前画了妆,宋玉汐以为自己年纪小,不用那么隆重,可依旧给折腾了好长时间,坐在那里差点就睡着了。

一整天脑门儿似乎都有些晕乎乎的,幸好她是跟着秦氏入宫,占了镇国公府的光,还能站在檐下躲躲风,其实所谓的朝见也就是在殿外给皇后磕个头,然后等皇后宣召谁进去,说完了话之后,再一起去御花园转一圈,吃点东西,就能回去了。

而每年皇后宣召的人选,大多都是一定的,现在的京城之中,加一品的诰命夫人不过就三个,一品的大概有七八个,这些人都是每年需要被传唤进殿说话的。

秦氏进去之后,宋玉汐就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门槛,她只要再进一步,就能到殿里了,忽然只觉得自己的衣袖被拉了一下,宋玉汐回头看了看,就看见郭怜卿正对自己挤眼睛,宋玉汐赶紧回头,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一回头,郭怜卿依旧还在。

她总觉得自己有点不敢面对她的眼睛,总觉得自己是抢了她的男人,虽然萧齐豫说,她的真爱是个蒙古人…看着不太像啊!会不会是萧齐豫故意说了骗她的?不过,宋玉汐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萧齐豫和她两个人都是重生回来的,按照道理上来说,都是已经死了,断了尘缘,然后又活过来的人。若是还一味的计较上辈子的事情,是不是有些矫情了。

两个姑娘对视着,宋玉汐也递给她一个腼腆的微笑。

皇后和诰命夫人的说话,只是很简短的时间,过了一会儿后,她们便又从殿中出来,众人行礼的时候,诰命夫人归位,然后皇后赐福,众人三跪九叩,比拜佛都虔诚,拜完了之后,就可以去规定范围内的御花园稍稍转一转,吃一点宫里准备下的茶点,然后归拢归拢队伍,就可以出宫了。

宋玉汐所在的一队,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全都是祖辈有功绩荫封而来的县主之流,有的有封地,有的没有封地,因此头上的珠帽颜色和颗数就不太一样,她们大多都是每年都入宫的人,因此很多熟悉的,宋玉汐今年是第一年入宫,大家都知道她的出处是商女,对她虽然没有贬低,可到底也没有那样热情,宋玉汐本就不怎么在乎这些,没人理,她正好清闲。

正在池塘边看鱼,暗叹天气太冷,连鱼都不愿意出水面了,背后却突然被一拍,吓了宋玉汐一条,郭怜卿走到她面前,说道:

“哎,你还认识我吗?咱俩见过。”

宋玉汐愣了愣,点头说道;“自然认得,郭家小姐吧。”

郭怜卿见宋玉汐认得出她,笑得更加开朗了,说道:“你记性可真好,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认的出来我,就好像我今儿第一回见你时,愣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你是谁。镇国公府七小姐,对吧?”

没想到郭怜卿的性格居然是这样…呃,豪爽的。宋玉汐天生就喜欢和这样性格的人说话,交往,抿唇一笑,这春花乍现的美景让郭怜卿都不禁为之一动。由衷说道:

“你可真漂亮,我看整个萧国,就没有比你更漂亮的了。上回见你时,你未施粉黛,纯美动人,今日一见,更添风情,我可喜欢美人儿了。”

宋玉汐因为她的话笑得更开怀了,说道:“我也是很喜欢美人的。”

郭怜卿主动过来搂住了她的胳膊,说道:“好好好,既然咱们爱好相同,那今后我可赖定你了啊。你有地方去吗?没有的话,随我去景阳殿吧,景阳公主让我今天进宫之后,就去找她,我正愁没伴儿呢。”

宋玉汐一愣,说道:“哦,我就不去了,公主邀的你,我去多不合适呀!”

“哎呀,别磨磨唧唧了,景阳人很好的。上回我谈的那什么古曲,难听死了,她不照样拍手吗?上回我们就说过,你那水鼓舞跳的好极了,她也说要找机会认识你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了!”

郭怜卿说完这话,就拉着宋玉汐的手往景阳殿走去。宋玉汐给她拉着,好不容易看见了秦氏,因为不能喧哗,她只好指了指自己,秦氏瞧着是郭家大小姐拉的她,想起郭小姐和景阳公主是密友,这时必定就是去景阳殿了,对宋玉汐点了点头,做了个一切当心的手势。

宋玉汐见秦氏有了回应,这才敢大方的跟着郭怜卿走了。

可谁知道,她们俩走到景阳殿之后,掌殿姑姑却告诉她们,公主去了昭阳殿,吩咐下来,若是郭小姐来了,就让郭小姐直接去昭阳殿找她。

昭阳殿是六公主的殿宇,郭怜卿也是熟悉的,掌殿姑姑派了两个认路的小宫女带她们过去,昭阳殿外有一处朝阳亭,亭子的屋顶乃是琉璃烧制而成,整个亭子全都是透明的七彩之色,是为宫中一道不可多得的美景,郭怜卿远远的就指给宋玉汐看。

朝阳亭就在昭阳殿外,有一处平台,郭怜卿眼尖,指着那里说道:

“哎,我看见景阳了,昭阳也在,嗯?怎么好像还有其他人呀!不管了,我们过去吧。”

郭怜卿就带着宋玉汐往七彩琉璃的亭子走过去,宋玉汐的脑子里正飞快的运转着什么,眼睛里就只有这一座七彩的亭子,若是她绘制图纸,堰伯能不能做出这么大的亭子呢?若是能做出来,估计卖一个就够远客居吃一两年的了。

胳膊突然被撞了一下,宋玉汐才回过神来,就看见满亭子的人,淮王正勾唇看着自己,他旁边还站着几位公子,其中一个面容阴柔的男人,不是李湛又是谁?只见他穿着一声御前侍卫的衣裳,看样子,应该是做了淮王的亲卫,李湛上一世之所以能霸占整个晋阳侯府,其实和淮王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可以说,那一切其实都是淮王在背后指使,支持的。因为晋阳侯李岩是追随太子之人,而李湛选择了与他不同阵地,淮王为了彻底接管晋阳侯府的势力,所以,就只好把李湛推上晋阳侯的位置。

郭怜卿又拉扯了她一下,暗自说道:“你愣着干什么,行礼呀。”

宋玉汐这才恍然大悟,给在场的公主和王爷福身请安来了,淮王似笑非笑的盯着宋玉汐,说道:“这不是宋七小姐吗?怎么你不待在店铺里卖米卖药,跑来宫里做什么来了?”

对于淮王直接的问题,景阳公主瞪眼警告了他一下,淮王却只当没看见,就那么盯着宋玉汐…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脸却是乃天下少有的美貌,肌肤吹弹可破,杏眼娇唇,看着就让人心里痒痒,情不自禁的,想要逗她一逗。

景阳公主站出来打圆场,说道:“哎呀,二哥你说什么呢,大过年的,七小姐难得来一趟宫里,是我的客人,可不许你欺负她!”

郭怜卿也接话说道:“是啊,淮王殿下,七小姐第一回来,她可不了解你的性子,你可千万别吓着她。”

萧齐邰朗声笑了起来,他仿佛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只要一笑,身边的气氛就自动的松懈下来,宋玉汐当然不能跟这位大仙计较什么,她对淮王殿下,有着发自内心的敬佩,别说他只是打趣她两句,就是当面骂她,她也是不敢回嘴的。

“好了好了,你之前不是胆子挺大的嘛,把人家两个小姐都骂哭了的,怎么现在又软和起来了?别是装的吧。”

淮王殿下似乎说话每个把门儿,其实言辞还是很犀利的。宋玉汐汗颜的笑了笑,转过目光,就看见李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宋玉汐赶忙又收回目光,鼻眼观心起来。

亭子里,景阳公主和淮王在下棋,昭阳公主站在景阳公主身后,宋玉汐和郭怜卿来了,自然也是到景阳公主那边去的,景阳公主拿着一颗棋子,手撑着下巴,转头看了看郭怜卿,问道:

“郭姐姐,你帮我看看,我该下哪里?”

淮王立刻撒手:“怎么,还带找帮手的吗?这我可不来啊!”说完后,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抬眼看了看宋玉汐,勾唇说道:“若真要请帮手,你怎么不请宋七小姐,她下棋可是一把能手啊,李湛,你说是不是啊?”

如果他上辈子不是皇帝的话,宋玉汐…也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李湛更不敢,上前拱手恭敬答道:“王爷说的是,七小姐的棋艺确实很高,属下曾就是她的手下败将。”

淮王看着李湛,脑子一转,忽然将手里的棋送入棋盒之中,然后开始收棋,景阳公主抗议:“哥,你干什么呀,还没下完呢,胜负都没分,你答应我的事怎么办?”

淮王说道:“就你这臭棋篓子,再练个几年来,也是没可能赢我的,我告诉你,你身边这位宋七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她棋艺高超的就连李湛都不是对手,你不想看他们怎么下棋的吗?”

宋玉汐惊讶的看着这位大仙。

景阳公主和郭怜卿也很意外,宋玉汐和李湛的恩怨,更意外,宋玉汐会下棋,并且比李湛技高一筹。

淮王收拾好了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身后的李湛推到前面,让他坐下,然后说道:

“下一盘。好好下,这棋有彩头。”

安置好李湛之后,又指了指宋玉汐,让她坐到对面,景阳公主不知道这位哥哥在搞什么鬼,就让开了,宋玉汐无奈入座的同时,淮王也说出了一句话:

“若是李湛你赢了宋七小姐,我便替你保媒,让你娶她回去做正妻,如何?”

这么一句话,让整个亭子的人都惊呆了,宋玉汐被吓得差点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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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景阳公主和郭怜卿对看了一眼,景阳公主站出来说道:“二哥,你说的什么话呀?这算什么彩头?过分了啊。”

宋玉汐本身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景阳公主会仗义直言,郭怜卿将宋玉汐拉着站起来,也跟着说道:“是啊,这棋可不能下,哪里用一盘棋就决定这种事的?不下也罢。”

萧齐邰看了看李湛,笑着看着那两个女孩儿对宋玉汐的爱护,笑问道:“怎么,我们李湛哪里不好了?”

宋玉汐看了看李湛,只见李湛抬眼瞥了瞥她,然后才站起来对萧齐邰说道:“王爷,这样的赌局对姑娘家确实不好。”

萧齐邰看了一眼李湛,笑道:“哟,什么时候怜香惜玉来了?怎么,你还真喜欢她?”

李湛被萧齐邰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景阳公主最是侠气,见不得自家二哥仗势欺人的行为,直言说道:“二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平时你可不这样?咄咄逼人的,想干什么呀?李湛,你回去站着吧,别理我二哥,他今天吃错药了。”

被景阳公主说了这么一句,萧齐邰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敢说你二哥吃错药了,小心我去母后那里告你一状。”

景阳公主却是不怕,说道:“你要告就告,仗着母后疼你,我就不信这种事情母后也向着你。”

萧齐邰不和自己妹子纠缠,将目光又放到了宋玉汐的身上,李湛离开了那个位置,他干脆自己坐上去了,对宋玉汐说道:“宋小姐既然看不上李湛,那就跟本王下好了。不过,我可能没法像李湛一样给你正妻的位置啊。”

宋玉汐冷笑一声,说道:“淮王殿下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摸黑我的名声。”她这个时候,似乎就有点相信萧齐豫说的话了,萧齐邰这人心眼子实在是小,并且十分无状,就算不论她的县主身份,就凭她是镇国公府出身,他也不该这样像折辱奴婢一样折辱于她,把她的婚事说的一文不值,可以随意拿到桌面上来分说。

萧齐邰的笑有点冷了,目光阴鸷的盯着宋玉汐,冷笑道:“哼,难不成就你这身份,还敢与我论正妻?”

竟是一点都不收敛,宋玉汐的好脾气,上一世已经用尽了,这一世她可不想再受任何委屈,挑眉说道:“王爷的正妻,侧妻乃至妾侍,我都没兴趣,要是一辈子只能跟王爷这等心胸之人牵绊,那我宁愿一辈子青灯古佛,或者直接去死!而且,这是我输了的说法,可我要是赢了呢?我以自己的性命做赌,王爷以何做赌?赌注若是小了,那我可是不愿意出手的的。”

景阳公主和郭怜卿都没想到宋玉汐这姑娘的战斗力这么高,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哇’的神色,景阳公主难得遇到这么对胃口的女子,笑得直拍石桌,说道:“好好好!宋小姐说的好,二哥你不能只想着人家输了怎么罚人家,也得想想若自己输了,又该拿什么给人家呢?”

萧齐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女子,他不过是存了戏耍之心,在他看来,这女子确实美貌,若是能收到身边做个妾侍,定然销魂,便想借着这事压一压她的气焰,毁一毁她的名声,若是真把事情闹大了,那才正好呢!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纳了她做妾,名声毁了的女子,恐怕连侧室夫人都做不上的。到时候,他既得了美人,又无需付出任何,岂不是美哉?

奈何这女子不识抬举,居然敢当面与他说出这样的话,萧齐邰也没客气,说道:

“你觉得你的命在我这里值当什么?”

萧齐邰冷然说道,只见景阳和郭怜卿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瞪大了眼珠子,宋玉汐倒是只瞥了一下他,然后便飞快的收回了目光,萧齐邰看着她们冷笑,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我可不要你的命,你用命做赌,能说明什么?我是要你用…”

身子做赌,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萧齐邰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身后似乎有点温热,尤其是左颊旁…往旁边看了一眼,差点吓得三魂不复,身子往后一倒,居然跌坐到了地上,李湛赶忙过去将他扶起来。萧齐邰脸色铁青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心里埋怨,可面上还得扯出笑容来应对:

“皇,皇兄?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只见萧齐豫一身江牙海水的明黄蟒袍,头束金冠,腰系玉带,清俊贵气,爽朗清举,容貌如刀裁雕刻,神采内朗,站在那里气韵如海,如山,如渊,丰神高迈,此刻只见他一双含情桃花眼中,凝结了冰雾,如同明月光辉般将淮王萧齐邰比对的一文不值。

在这位兄长面前,淮王从来就没有找到过自信,就好像现在,明明刚才他还是亭中主宰,可皇兄一来,甚至还没开口说话,亭中的气氛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的注视和臣服的目光,尽数归到皇兄的身上,这样的皓月,竟将他的光芒衬托的犹如米粒,黯淡无光。

“你们在干什么呀?”

萧齐豫捡起一颗棋子在手里把玩,明知故问道。

淮王有些尴尬,上前回道:“回皇兄,我,我们正下棋呢。”

在这位面前,他可不敢把对其他人的嚣张给暴露出来,虽说两人是亲兄弟,可正如母后所言,他的这位哥哥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从前对自己还挺好,可近两三年来,他突然就疏远了自己,不仅有事不让他做,有东西不想着他,可是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着这位一直把他当弟弟的皇长兄,这几年,自己在他面前如履薄冰,越发没有自信了。

萧齐豫坐到了先前萧齐邰坐的位置上,在景阳,郭怜卿和宋玉汐的脸上环顾一圈后,才指了指宋玉汐说道:“七小姐棋艺高明,趁此年节之际,陪我下一盘,如何?”

宋玉汐抬眼看了看他,不意外的看见了他眼中的狡黠,也收起了先前和淮王萧齐邰的争锋相对,乖乖巧巧的坐到了萧齐豫的对面,让淮王在一旁看的又是一阵气结。

原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令萧齐邰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那边已经开始下棋了,萧齐豫还没忘记自己站在旁边,眼睛看着棋盘,头也不回的说道: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背。”

萧齐豫突然说起了大学中庸里的一句话,而很显然这句话不是对他对面的宋玉汐说的,更加不可能是对昭阳,景阳和郭怜卿说的,萧齐邰一下子就想到自己身上,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皇长兄这是什么意思?还把他当个孩子不成?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背书?

萧齐豫落下一子,云淡风轻的说道:

“没听见啊?裴韬,去把太学院的戒尺请过来,就说我要考究淮王殿下的功课。”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涨红的淮王,萧齐豫冷冷勾唇说道:“等戒尺来了,再背,先好好的酝酿酝酿,待会儿背错一句,我可是要打手心的。”

宋玉汐和景阳,郭怜卿,三人脑电波一样,不禁全都捂着嘴笑了起来,淮王更是觉得丢脸至极,他这么大个人了,皇长兄就算觉得他有错,可罚他什么不好,偏偏要罚他背书,背不好还要打手心?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过,也许只是吓唬吓唬他,淮王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可没过一会儿,裴韬就把太学院的戒尺给请了过来,太学院离这里少说也有好几里路,这人莫不是早就准备了,放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