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纪兰,只见纪兰也是惊得下巴都合不起来,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目瞪口呆,能不呆吗?就在刚才,吃饭之前,她当着所有夫人的面,宣布了镇国公府二小姐宋玉寒和西山营千总张崇山的小儿子张峰的事情,还把张家夸了个天花乱坠,所有夫人也都信以为真,以为她真的是慈母风范,替庶女找了一份难得的好良缘,可这刚夸完,事情就发生了,纪兰心中恨极了,哪怕这件事缓个几日再发生,也成啊,怎么,怎么就在这寿宴上发生了呢?

孙夫人凑过来对纪兰说道:

“宋夫人不会是被人骗了吧。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家,你居然要把家里的闺女嫁过去?”

纪兰脸色铁青,还没说话,就听旁边的王夫人说道:“是啊,莫不是宋夫人早就知道张家是这样的人品,故意要把庶女往火坑里推吗?”

“张家没去宋家下聘吧?哎哟,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真跟这样的杂碎订了亲,宋二小姐这辈子就算是毁咯。”

纪兰想要说点什么给自己辩驳一下,可是她发现,自己张着嘴,却无话可说,因为不管她是说事先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坑害庶女的名声,肯定都是跑不掉了的。

女人之间的消息传递那是相当迅速的,很快就有人拿出张崇山当初醉酒打死大儿媳这件事情来说事儿,顿时又是一片声讨责骂,这样的人家,居然被镇国公府的夫人亲自选定,要把庶女稀里糊涂的嫁过去,这主母存的是什么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谁还会想不明白呀!不过就是看庶女不顺眼,想要以这种卑鄙的手段,嫁掉庶女罢了。纪兰苦心树立的慈母形象,瞬间崩塌。

纪兰给诸位夫人的斜眼和掩笑羞得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误的,人们眼中的形象一旦定型,那无论当事人再怎么狡辩都是没有用了的。

纪兰暗恨的同时,也将目光瞥向了宋玉汐和宋玉寒所在的地方,宋玉寒掩不住脸上的笑意,而宋玉汐则毫不掩饰的盯着自己,那一双璀璨的黑眸中,盛满了对纪兰的嘲讽,有那么一刻,纪兰甚至觉得,将军府的这一变故,根本就是宋玉汐一手操控而成的。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荒唐,宋玉汐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如何能把将军府里的人都控制了?她如何算到余氏给张峰递纸条?如何算到,张峰会去假山后和余氏私会?如何让陶氏当场赶去抓、奸?如何让余氏的贴身丫鬟临场叛变?

不,这些事情,绝对不是宋玉汐这个小姑娘可以做到的。纪兰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对手居然这样强悍。可是心中的疑团却是越滚越大,如果这一切不是宋玉汐一手促成,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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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场好戏完美落幕,将军府里今日的寿宴注定是不平凡的了,接下来好长时间,京中贵圈之中讨论的话题,必定都会围绕这件事展开。

宋玉汐和宋玉寒领了将军府无奈对应的礼包,是将军府临时去琼膳居买回来的鳗鱼饭和八宝酱鸭,还有两瓶品荷轩的果酿和乳酪,全都是将军府为了安抚客人没有吃好宴席而特意准备的食礼,照礼单退回礼金的同时,还每家都返还一份这样的食礼。

上了马车之后,宋玉寒简直开心的要跳起来,一路隐藏的情绪,为了更好的让纪兰受到大众指责,先前宋玉寒一路上虽然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要表现出无奈和愤慨,充分表现出自己被嫡母欺骗的可怜。直到两人上马车之前,纪兰还没从人流川息不停的门前走出,大概是不想走这个高峰,或者已经直接从侧门走了也说不定。

宋玉寒直接回家去了,宋玉汐则拎了一份鳗鱼饭和一盅果酿去了芙蓉园。

芙蓉园的雅间之内,萧齐豫如今已经是出入自由了,宋玉汐推门而入,就见他跟爷似的歪在她的大迎枕上看书,见她进来后,就把书放下,问道:

“怎么样?成了?”

今天这事儿用的全都是萧齐豫的人,他不知道才怪,走过去说道:“成了!多亏你的人手,你是没瞧见当时有多热闹。”

今天这件事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余氏喝的酒里掺了东西,她喝了之后,就感觉身子不对,肯定要回去歇息,宋玉汐安排人在半路把她打晕,藏到假山里去,然后给张峰的那张纸条,是宋玉汐让人写的,料定张峰肯定会去赴约,接着她又给陶氏传递了消息,只说余氏在假山里偷情,并没有说奸、夫是谁,陶氏恨余氏入骨,巴不得早点收拾了这个狐狸精,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不管真假,一定会带人到后院去看一看,张峰到假山里看见了余氏,当然不会客气,两人正苟且之时,铁定就会被陶氏抓个正着了。而这件事是把张峰钉起来,要把张崇山拉下水,就势必要余氏的丫鬟翠喜出面了,这件事原本宋玉汐还有点头疼,没想到老刘是个有本事的,居然早就查处了这翠喜对余氏怀恨在心,因为当初翠喜是有机会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的,可是余氏不想换身边的人手,就暗地里使了法子,让翠喜和她表哥分开了,就是这件事让翠喜对余氏怀恨在心,宋玉汐再让人从背后对翠喜以金钱诱、惑,翠喜既可以得钱,又可以报仇,哪里会有不尽心的,先是趁乱鼓动余氏逃跑去宴客席间,然后临阵倒戈,居然把她的陈年旧账本都给找了出来,就为了把张崇山和余氏偷情的事情,证据确凿的摆到台面上来。坐实了张峰父子和余氏的罪行。

不得不说,这一场仗打的也太漂亮了。宋玉汐眉飞色舞的说,喜悦之色毫不遮掩。

萧齐豫听她说的高兴,也颇感自豪,这回宋玉汐出手,他倒是没给出主意,最多就是给她出了几个人,也暗自派人在后面盯着,若是宋玉汐有任何想不周全的地方,他的人也好就近解决,可是没想到,这丫头只要有足够的力量配合,这么一场大戏,导演下来也是毫不费力,条理分明的很,就是他自己亲自来做,都未必能做的更好。

这样的女子,既漂亮,又有手段,最关键还和他确定了关系,萧齐豫颇感与有荣焉,配合她得意的扬眉点头,待宋玉汐将事情交代结束之后,他才指着宋玉汐先前拎进来的东西,问是什么,宋玉汐这才想起来这个,本来就是带来给他吃的,见他有兴趣,就把东西放到他面前,打开食盒,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儿的鳗鱼饭,然后取了两只茶杯,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果酿,说道:

“琼膳居的鳗鱼饭是京城一绝,将军府这回可亏死了,不仅赔了饭,还把礼金全都给退了,你是没瞧见那将军夫人最后送客的时候脸色都跟鞋底似的了。”

萧齐豫倒是没吃过这饭,闻着挺香的,又见她满脸的笑容,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宋玉汐见他光看不吃,以为他不好意思,干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两面烤熟的满鱼肉送到他嘴边,说道:“你吃吃看,真的很好吃的,你在宫里估计吃不到这口儿。”

萧齐豫倒是不在乎吃什么,而是在乎宋玉汐亲自夹了东西喂他,掌嘴叼住了那肉,送入口中,果然酥软粘滑,口感相当不错,宋玉汐见他吃的好,自己也有些馋,对萧齐豫问道:“我也吃一口,你不介意吧?”

“嗯?”萧齐豫一边吃一边看着宋玉汐,意识到她说的什么之后,果断点头,说道:“我介意什么?你吃啊…要我喂你吗?”

宋玉汐横了他一眼,用筷子夹了一块送入自己口中,先前吃饭的时候,虽然垫巴了点东西,但根本没吃饱,只顾着看戏了,这鳗鱼饭真是一绝,怪道每日生意这么好呢。萧齐豫见她又夹了第二块,以为是给自己的,正要张嘴,却发现她又送入自己口中,第三口的时候,萧齐豫干脆抓住了宋玉汐的手,把筷子拉到自己面前,咬了上去。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居然把一盒饭吃的连饭渣都不剩,最后再干一杯果酿,简直绝了。就连萧齐豫都不禁对这个赞不绝口。

吃完之后,宋玉汐把食盒收拾到一边,然后又给萧齐豫挤了个热巾擦手擦脸,萧齐豫一边擦,一边说道:

“我们这样就有点像老夫老妻了,寻常百姓家的夫妻相处,不就这样吗?”

宋玉汐接过他手里的热巾,白了他一眼:“谁跟你夫妻!”

就着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洗了个脸,坐到萧齐豫的对面,拿出荷包里的香膏和镜子,开始抹脸。

萧齐豫端着果酿的杯子,靠在迎枕上,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悠闲了,他成日里忙着国事,可是说到底他真正得到了什么?操劳一生,却连普通人的幸福生活都没有体验过,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悲。

宋玉汐用香膏抹了脸和手,将萧齐豫盯着自己看,赶忙用镜子将脸照了个遍,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这才问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

萧齐豫伸出自己的手,说道:“我还没抹呢。”

宋玉汐听他那撒娇似的语调,不禁笑了,拍掉他的手,说道:“你抹什么呀!一个大男人,身上沾了脂粉气,就不怕别人说你娘吗?”

萧齐豫拉住了宋玉汐的手,说道:“我不怕,给我抹。”

宋玉汐挣扎:“别闹。”

可某人今天突然幼稚病犯了,居然纠缠着宋玉汐让给他抹香膏…自己抹还不成,非要宋玉汐给他抹,宋玉汐哭笑不得,只好坐到他身边,将乳、白、色的香膏点在他的脸上和手背上,然后用指腹给他推匀了,萧齐豫也不动,相当配合,就是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宋玉汐。

宋玉汐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却硬生生被他这眼睛盯得不好意思了,草草替他抹完之后,就想离开,可却被某个无赖抓住了手腕,一下子就拉着压到他身上,然后一个翻转,她就给禁锢起来。

强势的气息袭来,宋玉汐连闭嘴都来不及,双手给压在身侧,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萧齐豫见她玉面娇花般红润,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家祖母身体如何了?若是不太行的话,要不我们也订亲吧。我都快忍不住了。”

宋玉汐满头黑线,当然明白他话里‘忍不住’是什么意思,关键某人还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故意在她腿上摩擦了两下,宋玉汐大窘,赶忙将他从身上推开,横了他一眼,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我祖母都这样了,哪里有心思想别的呀!我们俩身份多悬殊,你又不是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呢,还想订亲?亲还在云上飘呢!”

宋玉汐继续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发现刚补上的胭脂就被某人给吃了,只好又拿出胭脂盒来,谁料萧齐豫却是不让她涂抹,看着她说道:

“你反悔了?”

宋玉汐蹙眉:“我反悔什么呀!咱们俩这样不是挺好嘛,要真是给别人知道了,说不定我们俩连这样私下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皇上一定会把我遣出京城,或者直接杀了,我可不想死的冤枉。”

萧齐豫将她的手腕捏的紧紧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危险,他原本对感情就是一根筋,觉得宋玉汐既然答应他了,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这中途有多少风险和压力,他都可以一力承担,只要她坚定不移就好,可她现在居然跟他说,不想死的冤枉。

沉声说道:“那你难道就打算跟我这么偷偷摸摸的下去?之前不是说好了做太子妃,做皇后的吗?为什么变卦?”

宋玉汐觉得手腕有点疼,萧齐豫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可怕,小声嗫嚅道:“你先放开我,手疼。”

萧齐豫盯了她一会儿,见她眉头蹙了起来,这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只见宋玉汐揉着手腕说道:“我也没说变卦呀!可是太子妃和皇后,也不是我说要坐就能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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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揉着手腕,从软榻上站起来,萧齐豫也站了起来,牵过她的手,看了看,手腕处确实被他给捏红了,知道自己用力太猛,轻声说道:

“只要你不变卦,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这些问题全都由我来解决,你不用担心。”

宋玉汐看着他认真的脸,突然对他又问出了一句: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萧齐豫抬眼对上她,宋玉汐抽回了自己的手,自己一边揉,一边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我,那为什么上一世不和我在一起呢?”

萧齐豫被问的一窒,垂眸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当时我腹背受敌…”

不等他说完,宋玉汐就打断了他:“借口。这些都是借口。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不管是身在何处,他都不会把她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你总说让我不要变卦,其实我心里最害怕的是你变卦,所以,我们俩的事情,你其实可以再考虑考虑的。”

“我不用考虑了,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上一世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那已经让我有了一辈子难以弥补的遗憾,所以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我不会变卦,我也希望你不要变卦,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管身在何处,不管我们做什么,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萧齐豫的话让宋玉汐有点动容,其实她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比如说,两个人相配不相配,上一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这些问题,不断地侵袭着宋玉汐的思想,让她对萧齐豫这一世的态度产生质疑,不过,她也明白,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个时候,她不是现在的自己,萧齐豫也不是现在的萧齐豫,想的的他们都是全新的,拥有没有经过上一世那种支离破碎的背叛,那种叫人绝望的颠簸。

想了想之后,宋玉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道:

“如果没有上一世,你会喜欢如今的我吗?我是说,你没有发现,其实我早就不是上一世的纪琬琰了,这一世我叫宋玉汐,我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事情,可能今后永远都长不成你印象中那个纪琬琰了。若是这样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

萧齐豫看着她,似乎有点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他连自己都有些犹豫,自己喜欢的是纪琬琰还是宋玉汐。

正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外面裴韬传来敲门声,说宫里传话来了,要他赶紧回宫去,萧齐豫若有所思走到门边,突然转过头来对宋玉汐坚定的说道:

“你别把我搞糊涂了。我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这个人,和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别想给我岔开话题,我正问你呢,你倒好,反过来问我。今儿我就把话给你撂这儿,这辈子你就只能跟我在一起,别想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了。你也说你不是上一世的纪琬琰了,那就说明上一世的事情就此翻篇儿,这一世你给我好好的,至于其他问题,自然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所以,你收起你那怕死的模样,听到没有?”

萧齐豫觉得自己差点给宋玉汐带沟里去了,幸好反应过来。

撂下这么一长串霸道的话之后,就打开门儿走了出去,留下宋玉汐一人在房里消化他刚才说的话,按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口,宋玉汐觉得这一世她的心似乎更加活泼了些,时不时的就能有那种心如雷鼓的感觉…

仔细想想萧齐豫的话,也似乎有点道理的。既然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纪琬琰,那么上一世的事情的确是可以翻篇儿了,这一世她是全新的自己,而萧齐豫也是全新的,再纠结上一世如何如何就有点没意义了。

想通了这一点,宋玉汐才认命的坐回了软榻上。看着地上放着的空食盒,又想起先前那和谐的画面,你一口我一口吃饭的样子,可不就是萧齐豫口中那普通夫妻的相处方式嘛…

呃,她似乎也给带跑偏了。

宋玉寒和张家的事儿就这么吹了,因为张家还没有到府上来提亲,所以,张家发生变故,宋玉寒一点影响都没有。倒是杜家的聘礼,就这样送上了门来。

杜家下聘的对象是五小姐宋玉梦,这几日宋玉梦都避着家里的姐妹,可下聘这日,却是不得不出现了,宋玉蝉挽着她的手,姐妹们在观鱼亭中说话,宋玉蝉说道:

“没想到,最后跟这杜公子结亲的,居然是五妹妹,天下之事,可真是奇怪。”

上回将军府发生的事情,宋玉蝉虽然没有亲历,可是也听外面的人说了个大概,知道宋玉寒和张家的婚事谈不成了,有些遗憾,倒也没说什么出来。

宋玉梦坐在石凳子上,脸色似乎有点羞愧,都不敢去看一旁宋玉寒的脸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大姐姐,就别笑话我了,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母亲替我挑的,自然是好的。”

宋玉梦说话的态度里,带着些许满意,毕竟杜公子可是这一届的会元,等到殿试过后,很有可能就是状元,就算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随便一个名头,都是好的,总之前途无量就是了,前些日子,宋玉梦总跟着纪兰出门应酬,也偶然见过一回那杜家公子,生的俊美斯文,杜家夫人看着又是个十分和善的婆婆,这样的亲事,别说宋玉寒不会拒绝,她也不会拒绝啊。

更何况,她答应的时候,杜公子已经中了会元,前途和宋玉寒答应的时候,又不可同日而语了,所以,宋玉梦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愿意的。

虽说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宋玉寒,可说到底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宋玉寒要恨,就去恨纪兰好了,或者恨宋玉汐,若不是因为宋玉寒总是和宋玉汐走的很近的话,说不定纪兰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动她这份好姻缘,这才有了让她顶上好事的机会。

宋玉梦担心宋玉寒还在嫉妒生气,宋玉寒倒是大方的很,经过张家事件之后,她是真的想开了,杜家也好,张家也好,她一个都不想嫁,张家乌烟瘴气,可杜家也未必就是净土,就从他家三番五次改弦易张,不求人品女德,只求一姓,这种盲目攀附权贵的行为,已经将他杜家的风骨都丢尽了,杜公子就算再中状元,可是在这种事情上糊涂,由着他母亲选,想来也不会是个有主见的,除了读书之外,一无是处,这种男人,若是今后生活里若是没有矛盾就罢了,太太平平的也能过下去,可一旦有了矛盾,那就比较恐怖了,因为他肯定会无条件的站在他母亲那边,到时候,做他的妻子得两头讨好,两头受气,自有烦的时候。

听了宋玉梦的话后,宋玉寒便大方的回了一句:

“五妹妹第一个订亲,说不定也是咱们姐妹里第一个嫁的,到时候,可要跟我们传授传授经验才行啊。”

宋玉汐坐在亭子栏杆上喂鱼,听宋玉寒这么说了,便知她已经想通,不再留恋杜家公子了,对宋玉梦也没有恨意,果然她没有看错宋玉寒,她是个剔透的,错过了她,那是杜家的损失,这种损失,可能短时间之内看不出来,可是时间长了之后,那就是滔天巨变了。

在宋玉汐的心里始终觉得,宋玉寒应该配个更好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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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宋玉寒和张家的事情,纪兰做的实在不地道,就连宋逸也有正当的理由介入了,并且在三姨娘的竭力争取下,宋逸将宋玉寒的婚配权利收回,而宋玉寒也表示不急于一时,祖母如今身体抱恙,她该在身边侍疾,就算是今后耽搁了,也是问心无愧,心安理得的。

宋玉梦和杜家的这门亲倒是没耽搁,杜家如约来下了聘之后,就定在明年六月迎娶。因为宋玉蝉和定王是五月定亲,明年三月晚婚,宋玉梦的这婚约也不能比宋玉蝉的早,因此就定在明年六月里。

宋玉梦定亲之后,就不能再随便出门去了,因为得了一门好亲事,所以四姨娘最近在府里行走都似乎带着风的,见谁都说准女婿的好。

今年圣上钦定,四月二十三作为殿试日,四月起,四姨娘就和宋玉梦成天往各种寺庙去求签求符,求的府里其他人都觉得夸张起来了,尤其是宋玉寒,和她和宋玉汐两人都在宁寿院里,轮流给秦氏按摩手脚,宋玉寒按手,宋玉汐就按脚,宋玉寒说道:

“我看四姨娘也太夸张了,你都不知道,她连村口那个土地庙都去求了,老王头说,一进入四月里,四姨娘和五妹妹有的时候,一天跑两家寺庙,求的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她想怎么地?想到正阳门前卖去啊?”

宋玉汐被她逗笑了,说道:“没这么夸张吧。”

宋玉寒摆摆手,说道:“我原本是不想管这事儿了的,可是四姨娘真的很夸张,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一个要参加殿试的准女婿,恨不得把杜明坦中会元之事,编成一百八十回话本子天桥说书去,我烟雨阁里的小丫头几乎都能把四姨娘的那些溢美之词倒背如流了。我不想听都不行。”

宋玉汐在里床将秦氏的腿抬了十几下,然后才说道:“算了,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杜明坦出息,她高兴也是应当的,等四月二十三过了之后,她就消停了。”

宋玉寒跪着走到宋玉汐对面,和她一起帮着抬秦氏的腿,笑了:“哪里会消停,杜明坦既然能中会元,那就说明有点本事,说不定还真就给他中了状元,即便不是状元,三甲以内,榜眼,探花都成,四姨娘肯定又得换话本子了,这回是状元郎的话本,轮番播放…哎哟,想想都受不了啊。”

宋玉汐手里动作顿了顿,立刻接受了宋玉寒的猜测,说道:

“嗯,还别说,真有可能啊。”

按照四姨娘的性子,准女婿中了个会元,她都这么高调,要真中了状元,还不知道要怎么显摆呢。

宋玉寒一口咬定:“什么叫有可能,是一定!”

两个姑娘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家常闲话,因为秦氏不方便,太医说,若是秦氏长久身体不动的话,肯定会萎缩,所以,桂嬷嬷伺候秦氏吃喝拉撒,宋玉汐和宋玉寒就负责替秦氏翻身按摩,两人只要有时间就在这里汇聚,说说家常,手里动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只不过,她们每天都来观察秦氏的状况,秦氏却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人越来越憔悴,宋玉汐看着她这样,心里虽然悲痛,却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因为萧齐豫已经派了萧国内最好的医科圣手来给秦氏诊过脉,都说脑里的问题,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看秦氏自己恢复,药石最多辅助和维持生命,能否醒过来,就要看秦氏自己了。

饶是如此,但宋玉汐还是不想过早的放弃,秉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每日都来这里照顾秦氏。

很快就到了四月二十三那天,就要决定四姨娘接下来的几个月会给她们讲什么样的版本,听说杜公子是被杜家的人亲自送到正阳门前的,而四姨娘带着宋玉梦也去了正阳门前,宋玉梦虽然没有下马车,但是却言明会和杜家一起等待杜公子从正阳门带好消息出来,此举可把杜家人给感动坏了,纷纷说宋玉梦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求的好姑娘。

这些是宋玉汐去送纪衡的时候亲眼看见的。纪衡和杜明坦的关系似乎还行,两人见面后互相打招呼,然后就相携一起交碟入宫去了。

宋玉汐只是来送一送纪衡,并没打算在门口等一天,闵蓝倒是很愿意等纪衡等到地老天荒,纪衡进去正阳门之后,她就在马车里坐立不安,恨不得把头发都抓下来的紧张,最终还是宋玉汐强势把她给拉扯走了。

马车里,闵蓝始终很是紧张,对宋玉汐问东问西:“那个杜家的公子,是不是就是这一届的会元君?你说纪衡考的过他吗?”

宋玉汐正在抽空看她新买下街道的建造图纸,听闵蓝这么问,就说道:

“这我哪知道呀!”

闵蓝却继续自我安慰:“一定考的过!纪衡的学问特别好,书院里的先生都这么说,肯定可以的。”

对于闵蓝的自我催眠,宋玉汐并不想多做评论,闵蓝其实也不是要宋玉汐回答她什么,她只不过是自己在找安慰罢了,马车一路去了芙蓉园,宋玉汐和福伯他们有事要去谈,闵蓝注定今天做不了什么事,就在宋玉汐的雅间里等待。

二十三应考,二十八放榜。

到了放榜那天,却传出了一个叫人意外的消息,有喜有忧。

杜明坦并未考入三甲之内,反而是纪衡,跌破众人眼镜,居然成了皇上钦点的探花郎。

这个消息传到雨桐院的时候,林氏正在给安哥儿洗身子,换衣服,听见之后,惊喜的把安哥儿给抱在了怀里,又忍不住掐了掐自己,说道:

“这,这不是做梦吧。我前几日还在说,衡儿只要进榜,哪怕是个同进士也好,怎么,怎么就成了钦点的探花郎了呢?”

宋玉汐怕她激动,伤着安哥儿,就把那胖小子给接了过来,软乎乎的抱在怀里,可沉可沉了,对林氏说道:“哪里就是做梦了?哥哥本来就有天赋。我听说,翰林院的众院士其实是属意哥哥为榜眼的,奈何哥哥年轻,上头的状元和榜眼都已经是四十来岁的贡生了,做探花郎不合适,这才点的哥哥做探花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宋玉汐却也没有料到纪衡会突然变得这么猛,会试的时候还只是小试牛刀,没出全力,等到殿试,突然发力,成就了这功名。

林氏一个劲的在房里走动,欣喜之色跃然于面上:“好啊,好啊。衡儿这般长进,我就对得起他死去的爹了。”

宋玉汐正在亲安哥儿玩儿,听林氏这么说,心里也明白林氏的心情,她一开始到宋家来给宋逸做妾,从骨子里是不甘愿的,是想着要报仇,这才来的,也许那个时候她曾经想过,若是报了仇,将宋玉汐安顿好之后,她就离开,不过后来的事情她始料未及,如今不仅留了下来,还给宋逸生下了个儿子,所以,她心里一直对纪洲抱有十分愧疚的心情,纪衡是纪洲的儿子,他有了本事,有了出息,想必纪洲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

林氏和宋玉汐这里高兴,可是府里月桂院中却是不高兴的。

四姨娘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宋玉梦也感到十分失落,四姨娘端着茶杯,却是不喝,心乱如麻好一会儿后才放下茶杯,对宋玉梦说道:

“不是,他,他怎么就没中呢?不是会元吗?那么高的才华,拿下状元之位不是十拿九稳的吗?”

宋玉梦也有些郁闷,看了一眼四姨娘,嘟嘴说道: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呀!我还希望他中状元呢。”

可希望归希望,这种事情不是她希望就能成真的呀!

四姨娘呼出一口气,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哎哟,真是见了鬼了!就算不是状元,那也该是榜眼,探花,可,可他居然一落千丈,掉到乙榜去了,这这,林氏那个儿子,居然还中了个探花,这也太憋屈了。”

其实,考状元这种事情,谁也不是十拿九稳的,若是这回不是纪衡中了探花的话,也许四姨娘还不会这样反感着急,就因为有了对比,她素来不喜欢林氏,本以为女儿找了个才学鼎盛的状元郎回来,可转眼间,这状元郎就换了人,林氏的儿子,从来都默默无闻,在会试的时候,据说都是吊车尾的人,居然一下子就考中了。

这样的前后落差之下,让四姨娘怎么能释怀呢。

“憋屈也没用啊!当初我说要等考完了殿试之后再定亲,可您跟母亲却等不及了,这下好了,一个同进士,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入仕,我还得熬多少年呀!”

宋玉汐一开始知道纪兰给她找的是杜家的时候,也是有点排斥的,毕竟这杜家看中的是寒姐儿,而寒姐儿又对杜家十分满意,她横刀夺爱已经有点不好意思,可杜明坦突然就中了会元,妥妥的状元之才,她这才动了心思,同意纪兰的建议,默不作声就抢了宋玉寒的姻缘,可这下好了,杜明坦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考偏了,她的状元夫人梦也就此破灭了,早知道会是这么个尴尬的结果,她就不削尖了脑袋跟宋玉寒抢了,可事到如今,她和杜家的亲都定下了,就是再还给宋玉寒,人家也不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