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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思量片刻,再次朗声:“镇国公主身体不适,不若觐见典仪就此结束吧!”

因公主身体有恙便撤销赐宴,此行比朝堂上欺辱李氏使节更加行状恶劣,原本兴致勃勃想再继续戏耍李世民的朝臣也不免面面相觑深觉不妥。

杨广的言语听在耳中,升平不由叹息,她原本只想告退,岂料他以她名义得罪朝臣怕是又给人徒添话柄了。

再不想由着杨广的性子行事,升平悄然从薄纱后转身离去。

绵延数米的羽翼薄纱遮挡,玉阶下方只能见紫华裙摆随步风流动摇曳,裙裾边的芙蓉佩叮咚撞击发出悦耳声响,芙蓉金丝履上的东珠曜目闪亮,如此半截衣裙已是乱人心神,没有人不想窥视薄纱上方究竟是怎样的绝世容颜。

可惜,薄纱直至侧殿,不能窥见其中曼妙。

只留宫装背影窈窕离去。

走过侧殿时升平定住脚步回视,恰逢李世民正望向此处,虽隔几道屏纱,似荒漠野兽般的目光还是盯得升平心惊,惧意骤然腾起。

他绝不是单为进贡而来,怕是还有别的目的。

①独孤信:鲜卑望族,本名独孤如愿,西魏、北周大将。北朝武川镇(今内蒙武川西南)人,祖籍云中(今山西大同)。西魏宰辅独孤信是三朝国丈,有三位女儿分别是,北周明敬皇后,隋文献皇后,唐元贞皇后。隋文献皇后生育隋炀帝杨广。唐元贞皇后生育李渊。

②李渊兵变是在大业十三年。为故事需要,改为开皇十三年。

情愫难安求谶言

臣属朝拜对大隋朝来说并不是件什么稀罕大事,只不过此次李氏使节所作所为着实让身为隋朝皇帝杨广心怀不满。

那日金殿上杨广负气逞能的结果是让李世民有足够借口证明自己确实需要休养身体,并就此在大兴城的京都驿站停歇下来。

他的驻足停留成为大隋朝君臣喉咙里一根鱼刺,梗在那儿,吐不得,咽不下,甚至能瞬间掀起朝堂风波。

独孤余党心怀忐忑向杨广奏禀过几次,为避免李世民趁机勾结内官应及早将他早日驱逐出京,倒是新任丞相杨素唯恐独孤家借此在皇帝面前复辟,据理力争谏言:如果当今皇上能顺利安抚李世民,即可安抚所有叛乱藩国,借机收纳天下民心,所以不该以小人之心度之,应留李氏使节常住。

最终两派互不相让,坐在龙位上的杨广一如既往的习惯性打压独孤家气焰,非但执意挽留李世民,甚至容许他们主仆几人偶尔可以出驿站行走。

身为二世子的李世民也非等闲之辈,出手极其阔绰,行事也颇为爽快,京城门阀显贵悉数许以重礼,笑谈来往。

如此一来,李世民在京城修养时候左右逢源,一干见风使舵之辈趋炎附势相约回访,白日避讳,夜间相会,李世民休憩的驿站夜半时分常有诡异车马频繁出入,也成为朝堂众臣心底心照不宣的秘密。

尤其是以宇文化及为首的将军统帅,更是对同为将才的李世民惺惺相惜,互赠信物以示交好。①

升平担忧的两方迎娶倒是不曾出现,似乎此次李氏使节前来果真是为了表示臣服以进贡,许公主和亲和进贡李氏女子为妃都是朝臣臆想做不得真。

夏初时分天热难耐,升平独坐在行宫凉亭眺望远方出神。他约她此处相见,不知为何……

这是登基后杨广首次与升平无事闲聚,那日升平在接见来使时主动求去,杨广似乎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忽略她太久,又恰逢西北行宫修葺完毕,杨广力邀升平一同前往,升平本不愿去,可一想到留下来便要和萧氏相互避忌,还是勉强随行。

绵延几里的随从仪仗尾随在后,龙辇凤驾列在队中,煌煌煊赫。行宫之行从清晨出发,夜半时分才到西北行宫,所行之处皆红毯铺地,玉树擎天,委实是耗财耗力的差事。

月色如银钩,光华掠进凉亭,人伶仃伫立。此处比京城微凉,夜间风紧,升平独坐凉亭裹紧双臂,衣带随风蹁跹,根本引不起她的注意,她只是兀自望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

杨广负手站在升平背后,见她如此影单孤寂心头不免有些伤感,双手无力放下。

初登基时,杨广权衡利弊,在宝座玉阶前放开牵握升平的手实属无奈。

此后帝王临朝理政又与太子监国时有着莫大区别,焦头烂额之际他只能在忙碌间隙出神狠狠想她,他想去栖凤宫找她以慰相思之苦,又愧疚觉自己负她太多,踌躇迟疑几次,始终不曾挪动半步去看她,就此耽搁下来,直到了今日。

此刻,夜色下的升平素颜淡裙,似比三年前缄默许多清瘦许多,昔日任性执拗的她在水光潋影中神态落寞,万事隐忍在心的感觉,让人不由心痛。

杨广疾步上前坐在升平身边轻轻拥住她,声音低哑:“告诉朕,阿鸾在想什么?”

升平被困在杨广的怀抱中,他身上温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深深叹息:“阿鸾没想什么,夜深露重,请皇上回去吧。”

杨广抬手掐住升平的下颌带向自己,深邃的双眼充满懊恼:“阿鸾是不是还在气朕?是为朕登基时候的失信,还是为朕当面羞辱了李世民?”

升平苦笑,心中有些凄然:“难道阿鸾这一生生气就只能是为皇上?”

杨广知自己失言,见她衣群单薄,用臂弯为升平笼起温暖屏障,声音低沉歉疚:“阿鸾,朕负你太多,朕知道。”

他果真知道?

不,他不知道。他还是口口声声用朕字扫灭他们之间曾有过的亲昵。

升平不动声色的别开了视线,挣脱开杨广双臂的钳制,扭开脸望向湖面,声音借助水波浮动幽幽没有丝毫生气:“没有允诺何来辜负,本来阿鸾也不稀罕那座不吉的昭阳宫。”

迎着月光,升平素白的脸颊越发显得凄意倦倦,杨广忍不住急切发问:“阿鸾还想要什么?朕答应阿鸾,此次一定做到。”

升平仿佛不曾听见杨广由心而发的话望着水面出神,寒凉湖水比不过她刻意竖起的荆墙带给他的感受。

杨广此生从未如此紧张过什么,纵使当年天阙宫变,知道升平安成忧他都不曾如此惊惶过,而此刻,他分明感到升平在从自己指尖溜走,慢慢的,不易察觉的溜走。

杨广脸色肃严紧紧拉住升平的肩膀郑重许诺:“只要阿鸾说,朕一定许你。”

升平缓缓扭过头,露出不敢确信的笑容:“什么皇上都许吗?那,阿鸾要皇上放阿鸾出宫也许吗?”

过往三年,升平身处波澜大过一生所临,犹如一场噩梦时刻提醒她宫苑身处每一隅都是恐怖恶魇,她想出宫了,远离变了模糊往日温存的杨广,远离朝臣的提心担忧提防,远离所有一切背负在身的逆伦枷锁,寻个安静的地方看海阔天空生死由天。

此时,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从此以后再不必为内宫争斗惦念劳神。

只是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出了宫门是否就是万里任由展翅翱翔?

升平不敢去想,更不想去想。

她只一意默告自己出宫是最好的出路,只要能离开令人窒息的九天宫阙,哪怕用一生来怀念此处的荣华富贵也是心甘如怡的。

杨广蓦然抓紧她低哑嘶吼:“别想,朕走到今天此处都是为了阿鸾,阿鸾不可以出宫,朕要你一生守在皇宫,哪都不能去!”

升平淡淡笑着,目光直入他惶惶眼底,“皇上所做的事真的是为阿鸾吗,皇上说说看,究竟哪一件是真为了阿鸾?”

卧薪尝胆,回宫独权,废黜独孤,大兴奢靡,哪一样果真为了她无怨无悔的纯净付出?

昔日白衣飘飘的杨广如今已经变成眉目严厉的大隋皇帝,天下所有一切都是他的。他却不曾施舍一样给她,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切皆是为了她……

可笑阿。

杨广语结,手中的力道却不肯放松,坚定回答:“从今日开始,朕发誓,每做一样事情都是为了阿鸾,彼时朕身不由己,今时今日,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朕的所作所为了。”

“可今时今日,阿鸾已再无索取,皇上给多少,阿鸾也不觉得开怀。”升平摇头苦笑,目光郁郁飘远。

杨广心中升起怒气猛地将她困缚在怀中,唇抵在升平的唇齿间不住深吮,癫狂的他只想告诉选择离开的她自己心中惶惶不安的感觉。

他不要,不要赢得了天下输掉她!

他不要靠怀念过完下半生,他的荣耀,她应当与之共享,他的苦痛,她可以选择避让,明明他已经得到江山,升平却要开始离去。为什么得到越多,反而失去越多,他真的不明白……

绝望的杨广用行动表示不舍,不容反抗的钳制,不容置疑的束缚,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不会放她走,一生都不会。

升平睁开双眼望着失去理智的杨广,他的唇依旧柔软,他怀抱依旧温暖,但杨广似乎又忘记了,忘记自己曾是怎样的温文尔雅,从不会强迫小阿鸾任何事。

他到底还是变了,深入肺腑的改变,变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改变。

此时的杨广像困在夜色中的野兽急于宣告自己的不安,又似年幼任性的孩子只知道慌慌的命令:“说,阿鸾永远不会离开,说,快说!”

升平别开视线心头微微发颤。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总有种感觉,两人分别就在眼前,具体的时间,他不知,她也不知,但一定会即将到来。

升平还是不语,伤感的杨广紧紧抱住她的腰肢,甚至略带带些恳求语气:“说,我需要阿鸾,阿鸾答应我一生都不要离开。”

升平扭回视线凝望杨广绝望的表情,所有不甘和难捱终还是被他的哀求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杨广,终于放弃了九五之尊的那个朕字,改回了自己,她是否可以相信,他们还会再有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她闭上双眼,虚软叹息:“好,阿鸾一生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先离开。”

她的嗓音极低,像道谶语②,为两人设下了结局。

杨广小心翼翼的捧住升平的脸,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珍贵宝贝般细腻亲吻:“好,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愿意先走。哪怕明知会让你伤心,我也不愿亲眼看你离去的背影。”

杨广和升平两人身还身处行宫,却突然从京城传来李氏使节恳请再度入宫觐见的消息。

杨广接到恳请表回头望了望升平。此时升平正依偎在芙蓉榻上读书,眉头紧锁似不曾听见内侍的禀告,杨广徐步走在她的身后,含笑俯身贴耳边轻声问:“阿鸾在读什么?”

升平翻书页的手停在一半处,怔了怔又笑:“不过是些老书,从原来的晋王宫翻出来还不曾读过。”

“阿鸾猜,他此次觐见到底要求什么?”杨广在升平身后伸出手,替她翻过顿在那儿的书页,俊朗笑容还停在嘴角仿佛在讯问今日天气般坦然。

升平心中咯噔一下,随后肯定回答:“皇上是不会放他走的,好不容易囚禁李世民在京都做了人质,怎么会轻易放他走呢?”

杨广朗声大笑,坐在榻边伸手挑起升平下颌:“还是阿鸾最了解朕。”

升平望着杨广脸上的深深笑意,缄默不语。

升平未必是真的了解杨广,她只是更了解帝王。

朝堂羞辱是杨广一时负气不假,但让李世民在大兴城随意行走,一定另有谋算,昔有子楚赵国做人质,今有李世民自愿送死来当隋朝的质子,看似杨广赦免李世民允其走动是皇恩浩荡好意收留,其实,那不过是恰到好处的施以恩惠,独孤家以为杨广是负气不采纳他们的意见,殊不知他还有其它考虑。

杨广见升平怔怔,把书夺了去笑着背在身后,升平抬头,大殿金色光晕透过窗格披在杨广的身上,呈现斑斓色彩,他的眼底浮现难得一见的戏谑:“不给看了,陪朕下盘棋,若是明日回京怕是再没如此惬意日子了。”

升平知他的意思。

李世民主动觐见一定是要求放自己回去,放与不放作为大隋皇帝的杨广都不好做。

“放了吧。”逼反比纵虎归山更可怕。

杨广眼底波澜不惊,只是看着升平微笑:“担心那些做什么,此时朕开心最重要,昨日司建令已经奏禀,河道此时已经开到杭东,离西子湖就差一步之遥,很快朕就可以带着阿鸾出宫了。“

升平闻言几乎快从榻跳起来,眉梢眼角满是喜色。

总听母后说宫外的世界天高云淡,如何惬意,她却从未看过红墙圈隔外的天地,不可谓不向往能。即便来日依旧留在宫中,若能得片刻空闲出去看看壮丽江山,也算是此生最值得快慰的一件事了。

被升平眼底的渴望逗得杨广心情愉悦,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旁边,他含笑瞧着她,她则幻想自己即将出宫时的旖旎景象,两个人静静坐在殿内,于外人看来自然是美不胜收的景象,恰似神仙眷侣般。

唯独两人自己都在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妙预感。

此次回京,必然有天大的事在等待他们。

金殿之上,李世民的胆大妄为再次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宣召时,众臣云集,按部就班的等待李世民开口求皇帝网开一面放自己回去杨广也睥睨的看着身处宝座下方的李世民随意询问:“李氏使节觐见,有什么要事吗?”

此次李世民倒是非常乖觉,单膝及地,抱拳当胸:“臣李世民有喜事与皇上相求。“

李世民此语一出惊得朝臣面面相觑,金色翼纱后端坐的升平更是蹩眉,手中原本随意轻轻扇动的金柄芙蓉扇也缓缓停下来,侧眸查看杨广的表情。

杨广冷笑,斜依偎在宝座上的他皇冕上的玉珠晶帘微微颤动,加重了语意中的随意:“什么喜事,说来与朕听听?”

“得蒙皇上庇佑,臣在京城行走多日,越发觉得我大隋是万国明主,不仅平民百姓歌舞升平,连如臣此般归属小吏也深觉心稳神安。所以李世民斗胆求皇上赐天家女给李氏,与臣属成就姻亲,永结秦晋之约。”

升平心骤然抽紧,手中的芙蓉扇挣脱手指跌落脚边,身边随侍的永好还来不及去捡,那柄团扇已经翩翩滚落宝座台阶下,飘至李世民眼前,明晃晃一朵芙蓉花正在朝他绽放。

先皇故后所生,只有一女。

当今皇上婚后,未有女嗣。

如此说来……李世民的意思是求娶大隋镇国公主升平。

虽知北方蛮夷固然生性豪迈,但听闻如此惊人之语还是吓坏了朝堂众人。大隋无人不知当今皇上与亲妹子升平公主的暧昧情事,为镇国公主废昭阳宫,修通天河道直达西子湖畔也是无人不晓,如今李世民还要执意夺走皇上心头所爱,怕是……众人想到此处立即抬头向皇上杨广方向望去。

杨广嘴角笑意犹在,但眼底已经浮起寒冰,“哪个天家女呢?”

李世民并不畏惧杨杨广的言语威胁,直立起身,目光烁烁直视翼纱背后月色华裙的所在:“李家求尚镇国公主升平!”

话音落地众臣惊默,知李世民胆大不料竟敢当着皇帝面直言不讳,整个大殿如寂寂静夜再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宝座前红色锦毯耀花了群臣的视线,他们偷偷窥视皇上又悄悄察看李世民,唯独没有人去看升平到底是何反应。

只是有翼纱相隔,他们便是想查看升平脸色,也不能。

杨广嘴角微微扬起,声音沉缓:“刚刚朕不曾听清,李世民,你再说一遍。”

好个台阶!众臣不约而同松口气。

李世民再拱手:“李家求尚镇国公主升平!“

众臣再次提起舒缓的气息,屏住不动。

升平僵坐在翼纱后掌心汗腻,她不相信李家会真的想求娶公主。

也许,这只是一个诡计,一个可以让李世民顺利回太原的诡计。只要杨广答应,李世民便以此做借口回去准备聘金仪式,如果杨广不答应,他也有借口回去向父亲复命,求娶公主是万能的借口却不知已经触动了大隋帝王心中最痛的地方。

杨广以手支撑起身子含笑开口:“朕记得,你长兄已有原配妻子了。”

李家长子李建成娶妃拓跋丽华,若升平下嫁,隋朝必然不会容许镇国公主成为李家长子的妾室,杨广知晓李家和拓跋氏的交好内情刻意提及。

李世民犀利目光直视前方不动不摇的裙摆:“但李世民仍未娶妻。”

升平指尖一动,杨广立即撑起双臂,双眼圆睁。

原来是他。

升平收了收露在翼纱外的月色裙摆,视线低垂,身边则是杨广似在自言自语低声自问:“原来是你想娶大隋镇国公主?”

李世民丝毫没有迟疑立即朗声回答:“正是臣。”

众臣再度惊异交换眼色,为李世民的胆大震惊不已。原本他们以为只是李家长子求娶,毕竟镇国公主嫁过去,除做元妻不做他想,不料李世民区区二子竟敢贸然求尚,如此行为何止是胆大妄为,简直可以称作是不知天高地厚。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一声冷笑从大殿上方传来,很快笑声越来越大,抑制不住的皇上杨广几乎笑得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直在笑。

升平神色平静侧脸看着杨广拧紧的眉头。

杨广的笑渐渐收敛,直至最后,一声冷哼从唇齿中迸出,臊李世民于众臣面前。

见皇上如此蔑视李世民,群臣自然也开始肆意嘲笑,一声声轻笑从各人嘴中发出,说不出的刺耳难听。

杨广半晌方才忍住笑扬袖挥手,宽大袍袖在众人面前挥动,朝臣顷刻静默,杨广清了清嗓音:“你求尚镇国公主,李市民,你觉得朕会同意吗?”

“不会。”李世民坦言直视宝座上方,对刚刚众人的嘲讽似不在意,如矩目光直视不移。

“李世民,你果然有自知自明。你听好,别说是你,太原留守李渊的二子,就连朕,都配不上大隋镇国公主。所以,升平公主封号是镇国,隋在,她在,她在,隋在!知道了吗?”

升平隔着翼纱分明看见李世民桀骜的视线直直扫视自己方向。

只不过,她不想理睬,杨广的话足够让她心神紊乱,他在说,她在,隋在,隋在,她在。

是不是也可以说,这是他对她留在大隋一生一世的许诺?

升平望着杨广,他慵懒的双眼也回望着她,杨广忽而笑了,升平心中动容垂低视线不再看他。恍惚间,她有些不想再停留在此处,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去。

没想到,她两次提早离席,都在李世民面前。

此次,她再次拜别皇上,从翼纱后徐徐走过,裙摆摇曳,步步生姿,将要走到殿门处,身后传来低沉嗓音:“镇国公主也需夫妇厮守,谁又能强求困住她一生呢?”

升平停住脚步蓦然回头,但见李世民超然卓绝站在宝座前,气度风范竟比杨广还似稳坐江山的帝王。

她望去视线,隐隐纱幔缝隙中,杨广在上方脸色大变冷笑道:“李世民,大隋天家女子,足汝一生眺望不及,休得妄想!”